第 67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2-21 15:44      字数:4753
  啡发的女孩将脸埋进枕头里面,双颊滚烫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冒烟。
  那天神泽纪裕和赤司说话时她就在旁边,大哥话里的深意,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之所以装作听不懂,不过是因为怕被两个人看出来什么,徒添尴尬罢了。
  哥哥说到的话题,神泽纪惠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她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渴求,如果说她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也未免太过轻看她。
  更多时候她都只是不主动,而不是不敢主动。
  她所羞耻的是,赤司征十郎那时候能停下来,她却不能。
  赤司很清楚她对他的感情到达什么地步,只要不和她的目标相冲突,神泽纪惠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可以为赤司做所有事情。纵使和人打交道并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神泽纪惠愿意在赤司郁郁寡欢的时候逗他笑,在他开始动怒之前便安抚他的情绪。她那时候的反应也给得相当清晰了,她并不是受制于他而曲意假装,而是、而是……总之,赤司征十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必要。
  赤司停下动作,到底是出自珍惜还是出自理性,神泽纪惠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或许两者俱有,或者两者都不是。她从来就没彻底搞懂过赤司的所有想法。
  等等──女孩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莫非是不想?
  为什么不想?时间不对?场合不对?没有喜欢她到这个地步所以不愿意?觉得双方没有进展到这个地步所以不想要?
  愈想的话,事情的走向似乎就愈不如她愿。神泽纪惠摸摸鼻子难受了一会,还是决定下床去插座旁边拿起了电话。女孩重新回到床上,躲在被窝之中打开手机盖子,在有点太亮的光源前,眯着眼睛一条条翻看对方传来的讯息。
  虽然日常里很忙,只要是她发的邮件,就算只是简单得近乎琐碎的“我想阿征了”或者“晚安”,赤司征十郎都会回复。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两个人之中完结对话的比率,大概是五十五十。神泽纪惠以为自己每次都是发出最后讯息的那个,想不到赤司所参与的次数也与她相若。
  ……这个主意太坏了。
  原本以为可以说服自己不那么在意的,但完全没有效果。倒不如说,她看得更加不高兴了。女孩干脆将手机合上放到枕头旁边,将被子一扯过头,重新酝酿睡意。
  “早安。”赤司征十郎将餐盘放到女孩的桌上,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却发现今天他们都有个共通之处。啡发的女孩轻声道谢然后开始将成双成对的小碟和餐具分开,并没有去红发的少年──她在躲避他的目光。
  他抿了抿嘴唇,双眸不离女孩眼底淡却明显的紫黑色。神泽纪惠的肤色白晢,本身的皮肤底子也不错,却正因如此,才将细微的瑕疵衬托得益发显眼。
  “昨天睡得不好?”赤司开口打破两个人之间并不平静的沉默。
  被问到话,神泽纪惠不得不抬头看着赤司──女孩永远看着别人双眼答话的习惯,在这个时候尤其好用。“嗯,是有一点。赤司君也是吧?”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自己睡得不好的原因。昨天神泽纪惠走了之后,赤司难得地无法将脑里的杂念摒除。连手掌都自然而然地蜷曲成一个弧度,连胸膛上她的余温都久久不曾散去,她身体每一寸的触感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不受赤司控制地在他脑里反复播放,像是一部崩坏的播放器。
  但由此衍生的,并不是什么温柔的情绪,而是肆虐得近乎灾难一般的*。独占、征服、把她完全变成自己,以拥抱将她禁锢,以亲吻将她包围,让她升不起一丝逃脱的意识,让她和自己一起沉沦于漩涡之中。
  赤司征十郎并不是禁欲者。无论是哪一个学说,都不曾提及到抑制*的重要性,他所受到的教育根本就不是以这个方针开展。有*并不是坏事,只要不被它驾驭头脑,那么它可以是一种不错的动力。
  然而昨晚他差一点就要失控。
  倘若那时候他脑里最后一丝理性都消失的话,事情会以谁都无法控制的展开完结。女孩本身的吸引力也好、本能也好、感性也好,所具备的力量都出乎赤司的估算之外。神泽纪惠就是有这种力量,似乎事情一与她相关,就会超出赤司的意料。她是他最大的意外,从每一个方面来看都是如此。
  “是有一点。”他说。
  神泽纪惠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从平静的表情之下看出了他的不悦──或者是更加复杂的情绪──于是她补充了一句,“今天就要回去了,下次跟赤司来,大概就能够逛到我们每一个想去的地方了吧。”
  话语的内容本身相当正面,然而女孩的语气并非如此。
  她在赤司面前撒谎的本领差劲极了。
  “确实。”赤司淡淡回应。神泽纪惠放下了吐司,嘴角沾上了一点果酱,但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今天起来得太早,此时酒店的餐厅里还没有什么人,最近的一个也在十多米之外。红发少年自然地伸出手指擦拭过她的嘴角,触及的那一秒钟,似乎昨天晚上所有的记忆都卷土重来,如暴风一般迅速地席卷思绪,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满目疮痍。
  两人不约而同,怔忡片刻。赤司征十郎率先反应过来,收回手指,抹干净了上面的果酱。神泽纪惠眨了眨眼睛,下一秒钟便将眼神从赤司身上移开,飘向旁边的空位上,明明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目光却久久停驻于上面。
  “来来来!拍照片了咯!笑一个──”
  神泽纪正咧嘴一笑,搭上了女孩的肩膀,两个人看向镜头,在等候对方按快门的时间里面,黑发的少年瞄了瞄笑得温婉的女孩,从齿缝里面发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给我笑得开心点啊,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中学修学旅行合照。”
  啡发的女孩没有看他,却像是被谁扯起了唇畔一般,加深了笑容的弧度。
  “这就对嘛。”神泽纪正继续在不动嘴唇的情况之下说话,“赤司呢?”
  “五点钟方向,和篮球队的人一起拍照中。”神泽纪惠也学着他的模样继续说,黑发少年迅速看了那方位一眼,答谢过为两个人拍照的同学之后,拿着相机,拉着女孩的手腕就迈步往那边走去。
  “去,我帮你们两个拍几张。”
  “等──”神泽纪惠被他拉得跌跌撞撞,但对方根本就没有放慢脚步,似乎是出于某种原因,铁了心拍出他们两个人的相片。双胞胎走到的时候那边也正好结束,赤司征十郎看了一眼神泽纪惠,和几个人交代了一句便抽身而出。
  神泽纪正直接地交代了他想要干什么,赤司看起来倒没有什么所谓的样子,很自若地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因为在人群之中,两个人不好做出太亲昵的动作,下意识拘谨起来的后果便是,看起来比普通同学更加疏离。神泽纪惠看了一眼与她相隔二十厘米的赤司征十郎,突然觉得或许神泽纪正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再近一点啦。”神泽纪正如此命令。女孩向着赤司的方向移了一移,愈是接近便愈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那种像是会被黑洞一口吞下的气息让她觉得不太自在。“我说纪惠你笑得开心一点好不好,这是你们第一张照片吧?”
  ──不是神泽纪正说的话,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事实。
  女孩有点忐忑地看了赤司一眼,后者平静地回望,然后伸出手来抱着了女孩另一边的上臂,将她拉近了自己。原本是打算抱腰的,但到底附近人多,赤司不想让神泽纪惠太过难做,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手臂。有衣服阻隔的话,看起来亲近的意味也会少了点吧。
  后来神泽纪惠和赤司回顾起这张照片,都会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傻透了。为了这种完全没有根据的事情而七上八下惶惶不安,简直像是追着自己尾巴的Heart,满心满目都是虚幻的追求,却没有意识到它从来都不存在。
  “我好像毁掉了我们第一张合照。”神泽纪惠苦笑着说。
  赤司不太在意地看了一眼,对他来说第一次远远没有最后一次重要,事情怎样开展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第一次和之后的无数次,在他心里的份量是一样的。“接下来的拍得好不就可以了吗?”
  神泽纪惠歪着头想了一想。
  “……也对。”
  作者有话要说:我拼了,今天双更(死鱼眼
  2014…04…08首发
  ☆、第86章 领带
  赤司征十郎从篮球馆里面走出来。
  神泽纪惠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拿着两根彩铅在想用哪种颜色比较好。奇迹世代的引退仪式比赤司原先估算的还要久一点,几乎霸占了球队整个中场休息,赤司先是进去看了上半场训练,给出了自己最后的意见,最终仪式完结,他可以走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女孩足足等了他近一个小时。
  幸而神泽纪惠并不是静不下心来的人。红发少年走到女孩身旁,座落于夕阳余辉之下的帝光校园就在眼前,然而神泽纪惠笔下的事物和它没有丝毫关系。素白的画簿上面,身穿四号球衣的赤司征十郎持球跳投,画面就定格于腾跃而起的那一秒钟。
  少年抬了抬眉毛。女孩本身不具备任何篮球知识,赤司怀疑她到现在都分不清楚三分区的界线在哪里,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笔下的投球姿势却很标准。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神泽纪惠在少年锁骨处勾勒几笔,力道似乎有点重了,在纸面上留下了深深的刮痕。女孩斜眸看了赤司一眼,或者是今天的意义特殊,又或者是受她正在画的东西所影响,神泽纪惠竟然将那个称呼重新挂上嘴边。
  “来了啦。”她笑了一笑,“赤司队长。”
  暖橙色的夕阳将她整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圈淡淡亮光,由浏海到鼻梁,由眼睫到唇角,并无一寸落下。那微光让她看起来像个雕塑、像个娃娃、像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唯独不像个真人。赤司征十郎脚步微微一滞,解开了西装外套的钮扣,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神泽纪惠没有因为他来了便打着手上的动作,反而大大方方的让他看个够。赤司这才意识到,女孩的反应已经和之前很不同了,“久等了,抱歉。”
  “小事而已。”神泽纪惠头也没抬地换了一枝笔,“等我画完这几笔才走好不好?因为阳光太舒服了,有点想要完成。阿征今晚要回家吃饭吗?”
  赤司随手帮她挽好了鬓边的碎发,“找我有事?”
  “没,就是问问。”女孩这样回答。此时从篮球馆里再走出几个人来,她懒洋洋地投去一瞥,是绿间真太郎和黄濑凉太。两个人显然也看见了长椅上面的两个人,黄濑朝这边挥挥手,神泽纪惠对着绿间点头,看着两个人逐渐远去的影子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发出了不着边际的感叹,“那两个人好高呢。”
  闭目养神的赤司征十郎微微睁开了眼睛,“是么。”
  “嗯。虽说篮球本来就是很能长高的运动,但初三就近两米实在……”神泽纪惠恍若一无所觉,“游泳也能长高啊纪正就没他们那么高。”
  原本坐得稍远的少年突然将身体倾前,将几乎将头搁在她肩头上的姿势,去看她手上的画簿。他犹如某种猫科动物一般的眼眸看向她笔下的人,因为神泽纪惠是盘着腿将画簿搁在上面的,他这样一看自然而然地就下错了落点。
  “画完了吗?”他问。
  神泽纪惠轻微扭转一下头的角度。赤司的嘴唇擦过了她的耳朵,少年唇边的犬齿尖锐得像是白色的小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咬上她的耳廓。他在神泽纪惠回过头来之前便已经退开,以免自己的牙齿磕上她的脸,女孩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刚逃过一劫,“画完了。说起来阿征的生日快要到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下个星期六了吧?”
  “啊啊。”
  “那么阿征当日哪个时段有空?”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自己的领带末端,“晚上也可以。”
  和父亲待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现场还缺少了一个成员,自然而然地开始怀缅母亲。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刻意淡忘这个日子的意义。
  “那就晚上吧。”神泽纪惠用彩铅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我去餐厅那边订位,赤司君有什么想要吃的吗?还是说由我选?”
  “你选就可以了。”
  “我选的话会吃红生姜宴哦。”神泽纪惠眨眨眼睛与他调笑,“……说谎的啦。放心交给我吧,一定会让阿征留下难忘的回忆的。
  “因为是最后一次了吧。”
  虽说收到了神泽纪惠的短讯,但到底“正装”是指和式还是西式,赤司征十郎花了几秒钟来决定。一来正确率哪边都是五五均分,二来穿西装的话就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