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2-21 15:44      字数:4781
  不惯于运动的身体有点颤抖,双腿也微微酸软,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连组织言语的能力都已经失去,女孩只能萃取关键词。“……洛山。”
  她似是抓住了救生圈的溺水者,或是初始学语的婴儿,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那个词,带着七分茫然三分不安。“洛山……”
  赤司征十郎目光灼灼,闭口不语。
  神泽纪惠似乎在重复的过程之中找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猛然踏前两步,伸臂从两肩旁边环抱着他的颈项,既不顾自己衣衫凌乱,也没理赤司鬓边的汗水。
  在感觉到自己肩头上的衣料湿了一片之前,赤司征十郎根本反应不过来神泽纪惠到底在做什么。姑且不提她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神泽纪惠此刻的反应,多多少少出自赤司的意料之外──他得承认,自己没有想过神泽纪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来。
  身前的女孩双肩在微微地抽搐,抱着他时的力道之大,简直是要攀在他身上的架势。赤司征十郎手指无意识地一松,篮球就从掌心之中落下去,跌到地上弹了几下便滚到远处。他终于可以双手回抱她,如果这一刻有谁看得见赤司征十郎的表情,那大概马上就可以判断出来,那是温柔到几近惶恐的神色。
  她在颤。
  他的手也在颤。
  赤司将手掌贴上女孩蝴蝶骨的一瞬间,神泽纪惠似是被什么惊醒的孩童,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明明并没有哭泣的必要,明明可以笑着问他“为什么赤司君想要考到京都去”,明明有千万种方式可以更漂亮地迎接这一刻,但神泽纪惠所能做的,竟然也就只有攀在他的肩头上哭泣。
  “为、为什么……”
  女孩带着鼻音的问话在耳边响起,赤司有点不自然地偏过了头,然而这样做只是将他自己的脸颊贴近女孩的头发而已。纵使女孩的问话里什么情报都没有,但赤司征十郎回答的时候仍然没有丝毫迟疑,“有很多原因。”
  “作为帝光队长,收到了洛山这个篮球强豪的邀请,是原因之一。
  “作为对自己的磨练,想要离开东京到别处上学,是第二个原因。
  “作为学生,想去一间好的高中,也无可厚非。
  “作为一个日本人,憧憬着京都的文化,是第四个原因。
  “作为赤司征十郎……”他温热的吐息拂在她发间,双掌分别贴在蝴蝶骨和肋侧上,这样神泽纪惠便再无法脱离他的拥抱。“因为我想去,所以去了。”
  啡发的女孩猛然伸指抓紧他背上的衣料,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之中。赤司征十郎歪着头嗅了一下她头发的香味,那种味道像这个篮球场一样,奇异地安抚了他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然后他听见了女孩低如耳语的那三个字。
  明明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但赤司征十郎还是选择说谎。“我听不见。”
  “喜欢……你……”一旦说出了这三个字,将之后的话语悉数吐露好像变得容易,神泽纪惠不断重复,“喜欢你……喜、喜欢你……”
  随着她反复地强调,红发少年的唇角也勾成了好看的弧度。
  “──我也是。”
  怀里的人似乎是太惊讶了,连哭声都停止了一瞬。赤司征十郎轻笑着将她耳边的头发挽起好露出耳朵,然后想要将她的头扭过来,却受到女孩意料之外的反抗。神泽纪惠额前的浏海遮住了眼睛,讷讷地开口,“刚哭过……不好看。”
  赤司未置一词,而是用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姿态让她直视着自己。啡发女孩的眸里泛着水光,双眼早已红透,嘴唇也被她咬着──简直像个可怜兮兮的、别扭得可爱的小孩子。
  他以指尖拂过她的眼角与脸颊,将泪水从她脸上拭去,与此同时拇指落到了唇瓣之上。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来回扫了几下,便离开了她的唇,取而代之的是──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奇妙了。
  好像是所有能说出口的、不能说出口的,原先卡在喉间舌尖的那些话语,此刻都毫无障碍地传达出去。满溢于胸腔里面的感动与愉悦,如果可以化成这种方式的话,似乎也可以轻易地表述。
  神泽纪惠眯起了眼睛。腰部被他以右臂环抱,肋侧可以感觉到肌肉发力时的贲起,看似瘦弱的少年竟然也有这样的力量。在空无一人的场所之中,赤司伸出另一只手来按着了她的后脑施力向着他的方向,女孩眨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如沾满朝露的蝶翼般扇一扇,顺从地配合他的动作。
  在四目对视之下,女孩清楚地看见了他的瞳孔如藏身于阴暗的猫一般,扩展得几乎成了浑圆。赤司征十郎眯起了眼睛看她,还是异色的双瞳此刻竟然不显丝毫凶恶,反而有些茫然──亲吻就像是一种太强的毒品,只尝一遍便已经上了瘾,两个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不由自控地深陷其中。
  从神泽纪惠站立的角度看去,正好有一束阳光照亮了赤司左边的眼眸。
  那是神泽纪惠看过最璀璨的金色。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神展开# #普大喜奔的告白# #赤司你得手了妹子死心塌地了你高兴么#
  2014…03…28首发
  2014…03…30修文~
  ☆、第78章 满足
  “我还没忘了决赛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在一段长时间里都不会忘了。”
  “我知道。”
  “可能赤司君已经感觉到了,”神泽纪惠用嘴唇擦擦赤司的锁骨,蹭去了上面的水迹,“我生起气来真的很可怕。”
  “……我知道。”
  “还有,”神泽纪惠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用撒娇的语气对赤司说话了,“刚才咬得我好疼。”
  这次赤司征十郎终于没有回答,而是稍稍移首,凭借街灯的黯淡光亮,看向了她的唇瓣。如女孩所控诉的一般,有一点点红肿,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是他失控了。
  神泽纪惠在他重新凑过来之前便已退开,然而赤司的手臂足够有力,让她没有办法挣扎──或许她也并不是想要离开。“我饿了……这里有点冷。”
  这正是由夏入秋的九月末,早上与夜晚的气温完全是两回事,今天出门上学的时候,神泽纪惠没有带上毛衣,现在她后悔了。当然,她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么晚都不回家。
  赤司征十郎自己都只是穿着一件T裇,根本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借她,但红发少年并没有放她离开。神泽纪惠摸摸自己的手臂,“……不走么?”
  对方仍然没有反应。
  “……赤司君?”
  神泽纪惠不解地回视过去,对上了他一红一金的双眸之时,彷佛意会到了什么。那一秒钟女孩便别开了头,以浏海以及灯光来遮挡自己的表情。
  女孩的声音轻似蚊呐,“……阿征。”
  神泽纪惠的话音轻得不可思议,像是一杯加了太多糖的奶茶,或是含在口里甜得发腻的牛奶糖,总之让人有种油然而生的熨贴感。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的名字,赤司也从来没想象过自己的名字能够如此悦耳。
  “走吧。”他开了口,然后放开了女孩。两个人走在街道旁边,神泽纪惠似乎有点怕黑,比平常走路时更加接近赤司征十郎,几乎是贴着手走的程度。
  “是什么时候下定主意的?洛山的事情。”
  赤司看了她一眼。“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连赤司征十郎自己也答不上来,到底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对她保密。犹如预备一份特大的礼物,又或许单纯地想要对女孩之前的隐瞒以牙还牙,赤司征十郎并未对女孩吐露一词半句。
  当然,神泽纪惠不必知道他每一个想法。
  赤司征十郎伸出自己的右手,拨了拨她的五指,然后握紧了它。
  一如赤司所料,神泽纪惠的注意力被他的动作转移。
  啡发的女孩侧头看向自己的手。
  两人的相异之处并不限于手掌的大小或者是温度的高低,赤司征十郎的动作还具有更深刻的意味。少年将自己的手心贴过来,神泽纪惠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上的薄茧,不算很粗糙,但一触摸到就马上就会知道。
  “赤──阿征,”神泽纪惠尚不能马上改口,“还没吃饭吧。”
  “嗯。”
  “要吃么?我可以去陪你。附近有拉面店什么的吧。”女孩纤细的五指摇了摇他的手,神泽纪惠蹙起了眉,一脸忧心忡忡,“不吃饭什么的可不行啊。”
  “不必担心我。家里有晚饭。”赤司征十郎这样回答,似是不经意地用指甲刮了刮她的手心。在神泽纪惠来得及作出过大的反应之前,红发少年倏然加重了抓握的力道,不让她从自己的手里逃脱。
  他像是要做实验一般,反复测试女孩的每一个敏感之处,纪录下她每一个反应,以供日后参考。神泽纪惠瞪了他一眼。赤司征十郎此举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能是她看错了,在红发少年偏首看向另一个方向之前,神泽纪惠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模糊的笑意。
  “阿征的话,考上洛山不是难事吧。至于我那边……”神泽纪惠这样说,“还没有收到消息,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够考上。”
  “嗯。”
  ──其实想说的不止一个字吧。
  ──其实想要问她“那你还想不想考那间学校”吧。
  ──但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如果说这一切都美好得像是一场梦,那么赤司征十郎觉得,让他从梦里惊醒的咒语必然是卡在喉间的问话。神泽纪惠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是赤司不曾预料到的──他根本不认为女孩会开口说起什么。
  不知道便是恐惧的来源。
  到底她想要说什么。到底她想要将话题引至怎么样的方向,赤司征十郎统统没有头绪。与其说是他失去了自己的理智或者冷静,不如说是那幸福感来得太过突然,让他失去了反应的能力──赤司征十郎无疑是个成功的人,却并不是一个惯于幸福的人──纵使绝大部份时间赤司都不会认同,但此刻他能够明确地指出︰两者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一致。
  赤司征十郎停住了脚步。
  旁边的啡发女孩拉住了他的T裇下摆。
  “老实说,我并没有想过阿征会做到这一步……有点像在做梦一样。”神泽纪惠歪歪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仍然将话说出口了,“我很高兴。”
  她迅即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高兴。”
  街道两旁已经再没有别的行人了,赤司征十郎看见她看看左右,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伸出手臂勾着他的后颈,然后微微使力让他低头,斜首吻上他的脸颊。轻柔得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的亲吻。
  他听见了神泽纪惠的话。“……闭上眼睛。”
  赤司征十郎不过慢了半步,神泽纪惠便已经将手覆上来,盖着了他的眼脸。
  她从他的脸颊一路游移到唇角,然后抵达了终点,反复地亲吻,彷佛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门铃尚且未被人按响,金毛寻回犬便已经竖起了耳朵,向着门的方向吠了一声。神泽纪正看了Heart一眼,拿着外卖盒从沙发里站起来。
  神泽纪惠在黄昏的时候传来邮件,交代了她自己今天要晚一些才能回家,恐怕不能及时煮上晚饭,让他们自己叫外卖。在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之后,大哥也没之前那么忙了,近来回家吃晚饭的日子变多──考虑到两个人叫外卖会送得比一个人快,倒也是件好事。
  “是纪惠么?”刚从厨房走过来的黑发青年这样问,手上拿着啤酒樽,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黑发少年点点头,一边打开门一边半是开玩笑地抱怨。
  “今天好晚啊……”
  站在神泽纪正面前的,是拿着篮球的赤司征十郎和啡发的女孩。
  黑发少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有个小习惯。当有多人出现在他眼前,神泽纪正第一个看见的,只会是啡发红眸的女孩──或者是和她很相像的人。这个情况之下也是一样,神泽纪正只用一眼便看出了女孩的异样。
  因为神泽纪惠的眼睛颜色本来就是红的,哭泣过后的痕迹让那种玫瑰色看起来浅了一些,更显出她双眸之中的无神。
  毫无疑问,神泽纪惠哭过一场。
  自从一年多前父母去世之后,神泽纪正便再没有看过她哭。
  “你这──!”
  黑发的少年猛然看向赤司征十郎,踏前几步紧攥拳头,便要找他的麻烦。然而就在神泽纪正触及红发少年之前,一只手便从后搭上了前者的肩头。
  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的黑发青年将神泽纪正拉后一步。青年的手劲如此之大,大得足以用单手来阻止少年的暴走。此时神泽纪惠也已反应过来,阻挡在两人中间,赤司征十郎垂眸看向了女孩,神泽纪惠讷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