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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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7 04:45 字数:4912
紫媚看得暗暗好笑,悄悄走近夏智轩,趁宛清不留意,低低说道:“公子,既来之,则安之嘛!”
夏智轩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对她使了个眼色。紫媚先是一怔,然后就偷笑了。悄悄吸了口气,便马上收敛了笑容,换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将两个眼睛死死盯在了夏智轩的身上。而夏智轩则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宛清只是干笑。
宛清开始还不明白,难道这个夏公子还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不成?及至看见紫媚那几乎要冒火的眼神,便释然了,看来他确实只有慕名的资格了。自己也好笑起来了,我说呢,哪有带着美婢逛青楼的,看来这位姑娘怕不只是美婢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山流水
这么看来,自己今晚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了?宛清放了心,却又伤感起来,有事没事,如今都一样了!既然这位夏公子并没有意思要和自己怎么样,不如劝他早些走了,留在这里只怕是麻烦更多!
因此见夏智轩一副局促的样子,便笑道:“公子是不是家里有事啊?这等惴惴不安的,若是有事,那就回去吧!这青楼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得多了,只怕是要家宅不宁的!”
夏智轩似乎非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姑娘见笑了,再坐一会儿也是无妨的!”一边又不住地看紫媚,好似在请她宽容。
宛清笑了,这夏公子倒也还算老实,说是慕名前来,果然就只是慕名而已。自己想着,便又走到琴桌边,坐了下来,笑道:“既然公子喜欢听我抚琴,那我就再抚一曲罢!还请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说着话,纤指动处,清脆的筝鸣再度响起。宛清暗想,这一曲《高山流水》,除了廷正,我没有抚给任何人听过,如今看来,我是寻不到这世上的知音了,在我最后的一刻,他能在我身边,也算是有缘,就抚给他听罢!
不想等宛清一曲抚罢,却发现这夏公子居然睡着了。宛清吃惊不小,回头去看紫媚,紫媚也是无可奈何。这回宛清傻眼了,人都睡着了,无论如何也要等他这一觉醒了才能请他出去啊,看来自己想不留他都难了。
再一想,自己好容易想到抚一曲《高山流水》,就算不是知音,总也不至于对牛弹琴吧!可如今看来,好象比对牛弹琴还不如呢!心中悲苦又起,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了。
紫媚也不看她,顺手将那件夏公子自己穿了来的天马皮的鹤氅披在了他的身上。宛清苦笑了一下,问紫媚:“你可要歇一下?”
紫媚好似对她十分不满,爱理不理地答道:“不用,我还要照顾我家公子呢!”宛清无奈地笑笑,自己斜靠在了床架上,心里却焦躁起来,也不知道这夏公子一觉要睡多长时间。
房中的熏炉里袅袅地喷着檀香,见夏智轩就这样睡着,宛清便又在里面加了两块银霜碳,将炉火拨得旺了,这才自己收拾了琴桌,依然回床上斜靠着去了。
外面隐隐传来了更声,好似已经三更了,可是夏先生好象并没有就醒的意思,宛清又急又烦,却又无计可施。更深夜浓,睡意也渐渐袭来,等宛清看见紫媚也忍不住趴在桌上打磕睡时,终于也抵不住浓浓的睡意,合上了眼睛。
她是被一阵撞击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却见夏公子已经醒了,大约是刚醒来迷糊了一下,在桌边磕着了,正揉着呢。见宛清醒了,便歉意地笑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姑娘一个晚上。天还早呢,姑娘再睡一会儿罢!在下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宛清笑笑:“是奴怠慢了,公子既然家中有事,待奴送送公子罢!”说着,站起身来,摆出了送客的样子。夏智轩也不客气,就和宛清一起下了楼。早有丫环告诉了鸨儿,那鸨儿竟是头也未梳就跑了出来。
“公子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你和宛清刚刚认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再留一会儿罢!”又嗔着宛清,“怎么也不留公子多坐会儿,这一大早的,能有什么要紧事呢!”
夏智轩笑着拱拱手:“多谢妈妈盛情,今天确有些事,改日再来罢!”说着,看着宛清,“姑娘的琴声真是令人难忘啊!我一定会再来的,一定会!”
说着,带了紫媚,就出了春意楼,走了。
送走夏智轩,宛清回到房中,自己凄然一笑:“不想这个素不相识的夏公子,竟成了我的送别之人,这人生的缘分,还真是莫名其妙啊!好了,他走了,我也该走了,已经等了这么些日子了,再等下去,连廷正都要被我连累了!”
于是走到妆台前,打开妆奁里面的小抽屉,取出一个纸包,又走到桌边,摸摸暖桶里的水还有些温的,便倒了一杯出来,先将纸包打开,将里面的一颗丸药放到嘴里,然后和着水就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揭起镜帕,理了理云鬓,然后环视了一下房间,就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泪水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趁着涓儿的喜事,廷正过不来,我就自己了断了罢。省得廷正在,我不好摆弄。如今这样,等他知道了,我也已是尸骨无存了。廷正无计可施,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靖义侯府也是一早就开始忙碌了,方浩早早就起身了,正听管家在报今天的来客名单,并送往临安林家的嫁妆清单,就看见有小厮匆匆过来,对方浩说道:“禀侯爷,门外有一位公子,说是姓夏,有要事求见!”
方浩一听是夏智轩,倒也高兴,可是这一早前来,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因此忙说:“有请!”一边嘱咐管家用心,自己就匆匆去客厅迎候了。
果然见客厅中坐着一位锦衣华裳的公子,正低头饮茶。方浩有些意外了,在他的印象中,夏智轩向来是衣着平常的,今日怎么?……难道不是夏智轩?
听见脚步声,那公子便放下茶碗,抬起头来看。方浩这才发现确实是夏智轩,便急走一步到他面前,恭身施礼:“多谢夏兄成全小妹夫妇!”
夏智轩笑了笑,扶住了他说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方侯爷快些去春意楼,将宛清姑娘的尸身去领出来罢!”
“宛清的尸身?!”恰似晴天霹雳,方浩顿时就傻在了那里!
夏智轩摇摇头,对他说:“方侯爷先不要吃惊了,你若再迟一步,这假尸身可要变成真尸身了!”
“假的?”方浩这才回过神来,一转头看见管家,忙说道,“去找了姑爷来,好生招待夏公子。另外再叫几个人来,和我一起去春意楼!”
说着,果然也不客套了,就匆匆走了。夏智轩朝紫媚使了个眼色,紫媚便跟了出去。
这里林修羽听了家人传话,高兴得什么似的,立刻就出来了,见了夏智轩,只是长长一揖:“夏兄!大恩不言谢!夏兄的恩德,愚夫妇生死难忘!”说着话时,方涓竟也出来了,对着夏智轩就福了下去,夏智轩倒有了些窘意:“怎么方姑娘也出来了,这可不妥!”
方涓喜中含泪:“夏公子是奴的恩人,怎会不妥?!”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林修羽说道:“夏公子绝早登门,定是不放心兰相公,不如就进去先看看兰相公罢!”
夏智轩知道方浩要将宛清接出来还要一段时间,有事想必紫媚会过来的,因此便也不着急了,随着林修羽夫妇朝上房走去,想先去看看兰鹃。
一群人进了院落,兰鹃还没有起身呢。虽然轻云知道她赖在床上将夏智轩让进房来也不知道有几回了,可是当着林修羽夫妻的面,怎么好意思啊。因此忙拦在房门口,尴尬笑道:“兰相公正在起身呢!”
夏智轩收了脚步,笑道:“那我在这里等她一等了!”
林修羽道:“不如先去旁边的厢房里坐坐!”
还是方涓看出了一些名堂,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对着夏智轩歉意地笑笑:“今日还有一日的酒,我们还要出去准备招呼客人!既然夏先生已经到了这里,我们也不客气了,就烦轻云姑娘帮忙招待一下,我们就先出去了!”
说着,扯着林修羽的衣袖就要往外走。林修羽不解其意,不满道:“哎!你这是什么话,轻云姑娘也是我们的客人,怎好让她来招待夏兄呢,失礼之极!不妥!不妥!”
方涓气得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又朝着轻云微扬下巴。林修羽才发现轻云似笑非笑的样子,突然想起里面是兰鹃,而兰鹃和夏智轩之间不避嫌疑的亲密,他见到的次数怕是比方涓要多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失两难
林修羽不觉暗恨起自己的愚钝来,于是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明日就要走了,今天果然事多!那就麻烦轻云姑娘了,麻烦了!”
说着,又朝夏智轩拱拱手:“夏兄,怠慢了,新婚之后,请夏兄往临安府一叙,让我聊尽东道主之谊!”话没说完,就被方涓拖着走了。
林氏夫妇一走,轻云便将夏智轩请进了房中,兰鹃早醒了,听见夏智轩进来,便掀起幔帐的一角,将脑袋伸出来看他。夏智轩见她长发垂肩,粉黛不施,脸上却是初醒的嫣红,娇艳妩媚。一双明眸也因为才醒的原因,明亮地如同雨后的蓝天,清澈而润泽。
见夏智轩进来,她便笑道:“过来,坐我床上来!”
夏智轩果然就依言坐到了床边,兰鹃半支着身子,扑进他的怀里,看得轻云脸上一热,慌忙退了出去。
兰鹃在夏智轩怀里趴了片刻,便抬起头来,得意地笑道:“好好告诉我,昨晚在哪里?不要叫我说出来,那你可就连改邪归正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智轩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在春意楼。”
兰鹃笑道:“嗯!是实话,你身上的香气虽然还算清淡,但是却无法掩盖春意楼的俗脂庸粉。干什么去了呢?是不是看宛清去了?”
“是。”夏智轩依然笑笑。
“一个人去的吗?”兰鹃抚弄着他衣衫上的织锦花纹,“那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呢?装神弄鬼的!”
夏智轩有时不得不承认,尽管兰鹃很喜欢问东问西,不象现在的女子,一般不会过问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但是她问话的方式,却不是很让人厌烦的。甚至有些时候,还非常俏皮,有情有趣的。因此轻抚她的长发笑道:“我怕你一时想不通,跑去春意楼了怎么办?”
兰鹃白了他一眼,突然狡谐地笑了,双臂环上了夏智轩的脖子。这样一来,她的半个身子就露在了被外,慌得夏智轩忙拉过被子将她裹了,一边嗔道:“你要干什么?想把自己冻病了也不是这么弄的!”
兰鹃却不在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我跑去春意楼,又能把你怎么办呢?”说着,将红唇凑近夏智轩的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我那天说了,让你把宛清赎出来,你就留了心了?昨晚跑去春意楼再看看宛清好不好,然后就要了她了是不是?你说实话,我不恼你!”
夏智轩笑道:“我要她你也不恼?”
听夏智轩的口气,难道是自己猜中了?虽然自己非常同情宛清,但要她和自己共享一个丈夫,兰鹃的心里还是别扭得慌,她收敛了笑容,低着头喃喃地说道:“要不要的暂时不说,留她在家里,总好过在青楼被人糟蹋!”
夏智轩自己好笑起来,顺手将兰鹃往怀里一搂:“我就知道你这醋娘子,但凡说到这事儿,连别人的都要打上三天三夜的抱不平,要是论到自己,哪有这么好说话的!”
兰鹃就含了泪了,理直气壮地分辩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做得不对?凭什么我一心一意,却要换来三心两意,这不公平!别的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一想起自己的丈夫在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我就头皮发麻,浑身长毛,再也不要他碰我了!”
夏智轩终于忍不住笑了:“吃醋还有这许多道理!幸亏昨晚不曾告诉了你,不然,只怕你一夜都睡不着了!好了,快些起床了吧,一会儿靖义侯回来,你可以去看看宛清姑娘。”
兰鹃又喜又愁,问道:“你真把她赎出来了?花了多少钱啊?有没有麻烦?”
夏智轩笑道:“等靖义侯来了一块儿说不行吗?我猜靖义侯说不定也是你这几个问题呢!”说着,低了头,轻轻吻了她一下,便起身给她去取衣服。
摸摸自己的唇,又看着夏智轩挺拔而潇洒的背影,兰鹃心里却又恍惚起来,他不是那样的人啊,他不会另外再要别人的。就算是宛清,也是我说了他才去做的。可是如果他果然将宛清赎了出来,就算他不想要宛清,难道我也能理直气壮地将刚才的话和宛清去说?那我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