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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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7 04:45 字数:4985
,也许可以和云泰公主好好在一起了。
在排戏的最后一天,方涓带来了一个兰鹃没有想到的人——宛清。
再见宛清,兰鹃有说不出的尴尬,她被方涓死命拖了来,才讪讪地和宛清见了礼。不想宛清一见她就落泪了,一把拉了她说道:“那天让……让兰相公伤心,奴实在是该死!”
兰鹃大窘,慌不迭替她搽眼泪,笑着说道:“宛清姑娘说的什么话!那天是我不好,莫名其妙跑了去,一定让你难堪了吧!”
宛清含泪强笑:“奴有什么难堪的,都走到了这一步,再难堪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着,看着方涓说道,“就是还不放心涓儿,不然,我早走了!”
“走了?”兰鹃奇道,“宛清姑娘要到哪里去?是你一个人走吗?”
宛清凄然一笑:“可不是一个人,那种地方,怎好请人做伴!”
兰鹃依然不明白,拉了她的手说道:“你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别人不敢去,我是不怕的!我给你做伴好了!”
宛清倒笑了:“兰相公开什么玩笑?好了,不说这事儿了,我来看看你们排戏!一个多月前就听见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南韵戏班来了个红小生,那容貌,那唱腔,说得是,此曲只可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兰鹃笑道:“夸大其词罢了!宛清姑娘也相信了!”
宛清道:“所以我便要来自己听听!宫里自然是去不了的,在这里听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兰鹃摇摇头:“不一样!”看着宛清一愣神,便笑了,“我会唱得更好!”
夏智轩他们正站在远处,看见这里的情景,便对何班主说道:“挑一出戏彩排罢!让宛清姑娘好好看看!”
何班主应了一声,忙去准备了,这里夏智轩便笑着对林修羽说道:“林公子演完戏就可以回家乡了,你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修羽不知所措了,他怔怔地望着夏智轩:“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夏公子帮我解决了?”
夏智轩摇摇头:“不是,是华家二小姐死了。”
“死了?”林修羽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愧疚地问道:“这么说来,是我害了她了!”
夏智轩看着他,微微笑了:“林公子终是实诚之人,所以才会直言要悔婚另娶,以至被革了功名,引来许多麻烦!”
林修羽摇头道:“我虽然觉得对不起华小姐,但是要我将涓儿纳为妾,我绝做不到!”说着,却又悲伤起来,“夏公子可知道华小姐是怎么死的吗?”
夏智轩一笑:“沽名钓誉死的!”
“沽名钓誉?”林修羽奇怪了,“难道她是为了赢得贞烈之名,自尽的不成?”说了这句话,却也更加苦涩,“她又何苦!我都不认识她!”
夏智轩却含笑望着那些在排戏的女孩子们,若无其事地问道:“那林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林修羽叹了口气:“演完戏就回去吧!”
夏智轩转过了头来:“万一华家饶不了你呢?”
林修羽黯然道:“只要他们不为难涓儿,任凭他们处置就是了!终究,是我对不起华小姐!”
夏智轩摇了摇头:“那把你处置坏了,方姑娘怎么办?”
林修羽愣在了那里,夏智轩笑了笑,朝排戏处走了过去。林修羽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跟在他后面。
兰鹃和方涓将花园中的一块草坪当了戏台,已经在演《西厢记》里的“惊艳”了。玉娇远远看见夏智轩和林修羽走来,便迎了上去。走近见了礼,才含笑轻柔地问林修羽:“等一下这戏里有一段‘凤求凰’的唱段,要琴声来配的,我想问一下,是林公子来抚琴呢,是我来抚?”
林修羽有些心神不定,勉强一笑:“姑娘看着办吧,谁来都一样的!”
夏智轩看看他,自己又摇摇头,对玉娇说:“我来吧!”
这句话让玉娇和林修羽同时惊讶地转头看他:“你?”
“我怎么了?”夏智轩好笑起来,“排了那么多天的戏,我听也听会了,怎么就不能试试了?”
玉娇吃惊地险些把舌头咬掉:“公子……会抚琴?”她是王府密使,知道夏智轩的身份,所以这份惊讶,远胜过林修羽。
夏智轩正要回答,却见轻云匆匆过来,正好听见了玉娇的话,便瞪了她一眼:“公子会什么,还要向你禀告啊?这等多嘴!还不快回去准备道具,‘听琴’马上就开始了。”
玉娇神情一变,忙施了一礼,又看了看林修羽,回身匆匆走了。轻云却非常喜悦地对夏智轩说:“兰相公让我来请公子和林公子,问为什么不去看她们演戏,可是她们演得不好了?”
夏智轩笑笑:“这不是正要去吗?你又来了!”
草坪旁边的小径上,宛清端坐在一张花梨木长背椅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草坪上在演的戏。台上的莺莺对月祈祷,墙的另一面,张生凝神叹喟。须臾又隔墙酬韵,两情依依。
看得宛清连连点头:“这世上哪有如此痴心的男人啊!都是女儿家想出来,自己骗自己的罢了!”
陪着她的白嫱笑道:“可是,这戏是男人写出来的啊!”
宛清叹道:“那男人也可恶,这般哄人!”
白嫱有些不以为然,正要反驳,突然见宛清以帕拭泪,不觉心中一慌,不敢再说话了。
一声悠扬的琴声突然响起,草坪上用竹枝编成了一道围墙,将草坪一分为二。墙的一边,张生潇洒抚琴,琴声从指间流出,婉转清越。墙的另一边,莺莺凝神细听,粉腮上尽是春闺思愁,我见犹怜。
“有佳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唱腔婉转,琴声动人,连林修羽也为之凝神,无奈竹墙正好挡住了抚琴的人,看不清他的神采风流。
第八十三章 落花有意
一折“听琴”结束,才见夏智轩含笑从竹墙的另一边出来,兰鹃抱着戏里的道具琴在草坪上等他,见他来了,便说:“明日起教我抚琴,假的好似在做戏的一般,听人家的琴声这般撩人,自己的琴却硬是没有声音,好不烦人!”
夏智轩失笑:“难道你不是在做戏?”
兰鹃瞪了他一眼:“戏里就不能有真的了?”
夏智轩接过她手中的琴,笑道:“好!既然你喜欢真的,等从宫里回来,我就教你抚琴。”兰鹃高兴地一笑,到后边去换装了。夏智轩将琴交给了玉娇,问道:“绿婵和紫媚都不在,我让轻云也去,你们要多加小心!”
玉娇肃容道:“先生放心!都安排好了,只等从宫里回来,就从南韵戏班陆续换人。何班主也联系好了南边,二个月之内都可以把她们送走!”
夏智轩点点头:“临安那边,也要安排好,就交给你了,到时候随林公子一起走。”
玉娇脸一红,低低唤了一声:“夏先生!”
“我会托付林公子的!”夏智轩转头看了她一下,“不过凡事不可勉强!知道了?”
玉娇忙正色行礼道:“小婢明白!”
一出《西厢记》演完,竟已过了午时,留宛清吃过午饭,她就要告辞回春意楼去了。林修羽主动提出送她,宛清也没有推辞,只是拉着方涓的手,含泪说道:“等妹妹出嫁的时候,我再来送你,看着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好过些!”
说着,又拉了兰鹃的手,泪如雨下:“兰……兰相公,不要怪廷正,他欠你的,就让我下辈子还你吧!”
虽然夏智轩并不在这里,兰鹃还是感到尴尬万分:“宛清姑娘,方浩什么都没有欠我的,你不要这样耿耿于怀,我……”
方涓适时地打断了兰鹃的话,扶着宛清说道:“蝶儿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哥哥不是说下午还要去看你的吗?”转头又对兰鹃说道,“我也顺便就回去了,怕乳娘又要查问,哥哥也圆不了谎了!”
说着,和林修羽一起,扶着宛清走了。
看着宛清纤弱凄苦的身影,兰鹃也默默地落泪了。十年了,那暗无天日的烟花地,葬送了她的尊严、纯洁、梦想和情怀,留下的只有孤苦和无边的耻辱。如果说,方浩背负的是家族的冤仇,那么她背负的,应该是家族的耻辱了。
如此羸弱的双肩,如何能背起这沉重的羞耻啊!不知道这些年来,支持她生存下去的,是什么样的信念!
兰鹃突然觉得身子一暖,已被身边的人揽在了怀里。那熟悉的气息,让她马上知道了是谁,因此低头靠在他的胸前,兰鹃喃喃地说道:“我们可以帮帮她吗?你看她那么可怜,那么无辜!”
夏智轩听了她的话,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女人,她可知道她如今比谁都危险呢,还想着去帮助别人。就好象馨儿,明明知道踏进那院落的结果,便是不死即残,却依然殷殷嘱咐他,休要害了无辜的人!
夏智轩拥紧了怀中的人儿,低语道:“好,我们想办法帮帮她!”
兰鹃又惊又喜,抬头看着夏智轩:“你愿意帮她?你有办法帮她?对!我知道的,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说着,将双手环了他的腰,脸儿贴在他胸前,娇痴地说道,“你自己让我相信你的,对不对?”
夏智轩笑着拭去她鬓边残留的一抹胭红,柔声道:“是的!你相信我就好了!”
第三天早上,方涓早早就来了。依着原来的计划,夏智轩留在府中等候,轻云随兰鹃进宫。因为有南韵戏班的人也在,因此女孩子们也没有都去,留下了四个,加上玉娇和翠婉,一共去了六人。
因为宫里的传旨太监是要到乐华戏园来叫人的,因此众人准备妥当,先来到了乐华戏园。见是备宫里传戏的,那乐老板倒也不敢怠慢了,又听说戏班将新戏学了好几出,言语之间,更是极为奉承,恳求何班主从宫里回来,能在他的戏园里演出新戏。
何老板有些为难,会新戏的都是夏府家乐,虽然夏智轩说了要将家乐送他,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离开京城;第二,不得约束家乐伶人。这两个条件,让何班主此时此刻,如何敢答应乐老板的请求,只得含糊应付着。
宫里的内侍总算来了,将几块黄绸胡乱往戏班的车上和行头箱上一蒙,表示是进宫的,便催促着起身了。
虽然兰鹃来北京旅游时也到过紫禁城,但那时的感觉和如今是完全不一样的。首先,当初兰鹃是从金水桥大摇大摆走进紫禁城的,如今却是被关在车中,不知道是从哪儿被送进去的。只听见车轮碾过石板的声音,却不晓得到了什么地方。
好容易马车停了下来,就听见太监们被捏尖了的声音:“到了!到了!都下来了!”话音未落,车帘已被挑起,一张白净无须的脸出现在车门口:“相公下来了,到宫里了!”
兰鹃忙陪着笑脸,招呼轻云一起下了车。
车是停在甬道内的,小太监指着旁边的一所院落说道:“你们进去吧!里面是迎翠殿,今天的戏台子就设在那里,你们也住在那里。”
说着,果然从里面出来几个宫女内侍,指挥着搬卸东西。那个小太监又交代了几句,便复旨去了。
兰鹃和轻云同住一房,轻云才把东西都整齐放好,就看见蓝妍过来叫她们:“宫里的公公说了,时候不早了,先去吃午饭罢!下午先上个折子戏,让太后娘娘先提提神,正戏明日一早再上!“
兰鹃忙应了,和轻云一起随蓝妍去吃饭了。因为下午的折子戏是南戏,兰鹃无事,本来打算游览一下这个迎翠殿的,无奈轻云非逼她休息:“兰相公这次有两出全本大戏呢!不趁着现在空着养养神,你可演得下来?!”轻云警告道,“夏先生出门时,可是再三嘱咐我要照顾好你的!不然,我跟了干什么来了!”
被逼无奈,兰鹃只得放弃了游览迎翠殿的打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以求耳根清静。见兰鹃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轻云忙替她脱了外衣,又盖上被衿,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坐在回廊上,轻云低头绣着绢帕。老实说,除了绢帕和随身的香囊,她还真绣不出其他什么名堂来了。对于王府密使来说,学刺绣,也不过是一种掩饰,就好象夏先生的琴棋书画一般。但是轻云真的不明白,夏先生怎么能学得这样好。
想到夏智轩,轻云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热起来,不觉停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小姐一起嫁给夏先生,可是谁知小姐突然中途变卦,嫁给了方浩。那个方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