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1 15:22      字数:4896
  当时的她,身揣年世友的巨额家财,即便是没了亲人爱人,也终究是有依傍的。当时她虽然很想呆在孩子们身边,可无奈他们的态度太坚决,她便轻易放弃了,想着自己至少还有大把银子可花,日子也不至于潦倒。
  整整五年下来,她过着寂寞而空虚的生活,也终是醒悟过来,有钱又如何?
  不愁吃,不愁穿,可是没人跟你分享这份喜悦,没人在你身旁细细关怀着,呵护着,你再有钱也只是独身一人罢了,当你午夜梦回,空虚孤单的时候,不会再有那样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你,细细地呢喃。
  容颜易老,人总是敌不过上天的。
  吕氏也是怕了。
  她怕自己老死了没人送终,她怕那一家人从此就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存在,逍遥自在地过着开心日子。
  她不甘啊。
  即便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即便他们恶心自己,厌恶自己,可自己终归还是孩子们的娘亲啊,至少曾经,她与赵信良之间,是真的有一份情在的……
  尽管那份情,是在她背叛了赵信良,饱尝了年世友的自私冷漠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为时已晚……可却也不能抹灭它的存在呀。
  就冲着赵信良曾对自己痴心付出的那份情,冲着自己忍痛生下的两个孩子,吕氏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精心设下那个局之后,换来的会是大家的同情,于是所有人都原谅了自己,重新接纳了自己,从此一家人团圆,和和睦睦地在一起,至于任氏那个外人,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可一切出乎她的意料。
  大家只是没有再继续责怪她了而已,不再跟她计较曾经的过往了,却并不意味着大家可以像个没事人那样,继续地接纳她,跟她一块生活。
  没人再怨恨她了,却也没人会继续喜欢她。
  原来,感情这回事,说淡了就真的会淡去的。
  现在,他们一家人看重的只有任氏,一如当年,他们很是看重自己一样,不,是比自己还要重要……吕氏身处赵府的那段时日,光是想到这个事实,就备受打击,身心的摧残使得她的面容迅速憔悴了下去。
  所以,才会把病装得那么逼真。
  她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她装病的真相早晚会大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大家尚未接纳自己之前,孩子们就已经起了疑。
  那几日,算是她这些年来过得最为幸福的几日了吧。
  赵相宜频频来看自己,连赵弘林都不时地送了些东西来,她还以为,孩子们真的是认了她这个母亲了,没成想,他们这么做,其实全只是为了试探自己罢了。
  最终将谎言戳破,把自己赶出了赵府。
  吕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泪水都干涸了,眼睛生生地痛。
  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一定不会傻傻地跟年世友私奔的,荣华富贵,骄奢享受,那样的生活,在体验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不渴望了。
  比起那样奢靡的日子,她现在最渴望的,却是最原始最真实的生活,一家人安逸地住在赵家村,虽有邻里亲戚的小打小闹,可日子过得平静无凶险,最是温馨真实。
  吕氏自嘲地笑了笑。
  她此刻最渴望期盼的生活,却是她曾经最厌恶,并极力想要躲避的生活呀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
  为了躲避那种贫穷的日子,她不惜跟年世友暗地里**,背着赵信良做下了不少可耻的勾当,最后更是直接跟着年世友走了。
  可兜了一圈回来,吕氏才恍然发现,自己曾经藐视,不屑的那种宁静的日子,却是她失去的最珍贵的一件东西
  她始终无法忘记自己当日离开赵家村时的心情,是紧张的,雀跃的,在那羞耻感之下,隐隐还带着一股子期盼与惊喜刺激。
  她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这个牢笼,从此高高在上,要人服侍。
  对于正在失去的一切,爱人,孩子,亲人,她都嗤之以鼻,并将这些统统视为累赘。丢掉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不舍它的流逝?
  如今,因着当年的那种心境,她却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来挽回那一切……可笑不可笑?
  门外,一个婆子端来了饭食,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另一个:“都饿了一天了,想必这会子也是挨不住了,端进去准吃。”
  “万一再不吃呢?”另一个婆子无奈道。
  “那就饿死算了,横竖我们只是负责看着她,又没说非要阻止她去死。”递饭的那个婆子不耐烦道,她本来呆在赵府好好的,却突然被分配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心里早已填满了不忿。
  “她怎么不叫唤了?是不是饿晕过去了?”间中,又有一个婆子狐疑道。
  “管她呢,疯女人”起先的那个婆子又气道,“把门打开吧,送完饭之后,我们也赶紧吃饭去,饿死了”
  挨着门的那个婆子立马摸索出了钥匙,对准了锁开了门,尔后作势要推门,却发现阻力过大,有些推不动。
  她使了使劲,才慢慢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着微弱的天光,她瞧见吕氏正斜躺在门边,原是她用身子抵住了门。
  婆子没好气地看了吕氏一眼,尔后口气不善道:“作死啊横在门中间,害我开个门都不利索”
  “吃饭了你再不吃就准备饿死吧”不忿的那个婆子紧着在身后叫唤了一句,声音粗得紧。
  可吕氏却没有任何反应,身子软软的,毫无气力的样子。
  众人心一慌,其中一个叫道:“该不会是饿晕过去了吧?”
  另两个婆子立马就闯了进去,可起头的那个婆子却滑倒了,伸手一摸自己的臀,却发现湿润无比,门外的那个婆子瞧见了,立马直直地叫唤了一句:“血,好多的血”
  “呀该死,她竟是拿屋里的碎片割了腕子了,快去叫个郎中来”端着饭的那个还算稳妥,见状也没有慌了手脚,而是指挥着大家。
  众人开始七手八脚地把吕氏给抬到了床上去。
  第239章阻碍
  第239章阻碍
  昨天颈椎实在疼,头也晕,就没开电脑了,所以没更新,今天9000字补上,稍后还有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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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份的时候,裴子君终于从江宁县回来了。
  去了十来日,回来之后的裴子君,面色很是凝重,似心里搁了一块大石那般的沉重。
  母亲翁氏的话时至今日都依旧萦绕在他的耳畔——
  相宜再好,也终是有个不光彩的母亲。我们裴家虽不是仕宦大家,可到底是大户人家,也是要脸面的。
  你看见她的生母了么,那样的做派举止,他日她借着亲戚的关系在外头抛头露面,可是要外人怎么看我们裴家?
  有那样的生母在侧,相宜嫁过来,指不定变了性子,届时你后悔怎么办?我们府上不安生怎么办?
  总归,这桩婚,我是不大赞成的,趁现在感情不深,你断了吧。
  你断了吧,断了吧,断了吧。
  裴子君蹙眉,母亲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刃,直剜他的心。
  她明知道自己孝顺,明知道自己会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会顾及裴家的脸面声誉,她还坦然地对自己说那些话。
  此时,他不知该说母亲狠心,还是该笑造化弄人。
  回来之后,他竟有些不敢去见赵相宜。
  害怕看见她难过的样子,害怕目睹她憔悴的眼神,更害怕提及二人的将来。他想她,念她,眼里心里全是她。
  可现在,两难的选择摆在自己面前,他想两个都要,却是深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在静枫小苑闭门几日,他终是鼓起了勇气去找赵相宜。
  赵相宜一直在等裴子君。
  知道他回来了,知道他的心情不大好,可是她就是没办法主动去找他。主动去找他,然后说什么呢?
  大义凛然,叫他放弃自己,顺从母亲的意愿?或以干脆自私些,要他放弃一切,跟家族抵抗,随自己天涯海角浪迹去?
  不成熟,甚至幼稚得可笑。
  所以,赵相宜干脆静心地等,等裴子君自己来找自己,等裴子君自己决定。那么届时,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依。
  在这段日子之前,她对这份感情一直都处于朦胧阶段。
  她深知自己对这个男人是动了一点心的,跟他在一起时,甜蜜,惊喜,很是美好。不过,却也没爱到死去活来的那种地步。
  举个很俗烂的例子,如果有一天,要她放弃一切,只要裴子君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很坚决地选择追随裴子君。
  可现在,却大不相同了。
  在意识到,她与裴子君之间原来竟存在着这样的阻碍,这道阻碍,此时此刻能让她永远地失去这个男人。
  赵相宜方醒悟过来,原来,在她的心里,裴子君不知不觉间竟变得这般重要了。
  舍不得,放不下,若要她真的狠心割舍,那竟比要了她的命还要疼痛难受。
  她爱这个男人,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两人见了面,赵相宜一直未开口说话,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回神后,稍一抬头,就看见了裴子君注视着自己的温柔眸光。
  赵相宜当即鼻子一酸,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这样的眸光,也不知还能注视自己到几时,兴许过了今日,就不会再有了。
  但凡是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我娘是真病了。”没想到,裴子君一开口,竟是这样一句话。
  赵相宜有些微愕,转眼又释然了。
  傻瓜,是为了怕自己多虑么,所以干脆糊弄自己,称翁氏是真的病了,并非有意绊住他的脚,让他避开赵家,从而让自己安心。
  真是……自己有那么好糊弄么?
  “嗯,那她还好么?”赵相宜无力跟裴子君争辩什么,只当是信了。
  裴子君眼里立马闪过一丝松懈,他轻轻呼了口气,以为真是骗到了赵相宜,转而笑道:“已经好了,不然我能回来么?”
  “哦,嗯……”赵相宜踌躇着,一时间,竟突然发现自己不知该跟裴子君说什么……要说自己的心意么?
  还是罢了,说出来,只会妨碍他做选择而已。
  她希望,不管裴子君做出何种选择,都不要觉得有愧于自己。
  “想说什么?”裴子君问。
  赵相宜却摇摇头:“没什么,哦对了,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裴子君却突然沉默了。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赵相宜,像是临别时要狠狠地把她的模样给记下来那般,这样的眼神,看得赵相宜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气氛突然就沉了下来,赵相宜觉得,空气好像都凝结了也似,否则,她怎会觉得呼吸困难?
  “相宜,能答应我么,等你及笄之后,就嫁给我。”裴子君突然这么说,这一声,如平地惊雷,惊得赵相宜不可思议,彷如自己幻听了那般。
  他,他这是在向自己求婚了么?
  虽然从前也有过,可此时此刻,他这般郑重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在向自己表明,他已做好了决定么?
  “能答应我么?”裴子君望着赵相宜,转不开眼眸,“只有你答应了,我才能安心,像是得了保障似的,让我能义无反顾地去做眼下的事。”
  “你不怕么?”赵相宜反问裴子君。
  他的眸里布满倦色,这些日子,他经历了什么?
  裴子君摇摇头,嘴角突然微微上扬:“我怎能害怕?我若怕了,你怎么办。”
  赵相宜的心里一突,酥麻的无力感又再次地袭了上来。
  “衍泽,我答应你,此生非你不嫁。”这样的话,在没经历这段感情之前,赵相宜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可此时此刻,话到嘴边,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真好。”裴子君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
  打开后,见里头装的是一条白玉链子。但见那玉生得玲珑剔透,竟不见任何杂质瑕疵,想必是上品。而且,不知是幻觉还是怎的,赵相宜总隐隐从那玉里头感受出丝丝寒气来,就好像是一块冰那般。
  “给你的,这是好东西,我见你身子不大好,冬天畏冷,夏天难忍暑热的,便特地为你寻来的。这是极为罕见的冰玉,在炎炎夏日的时候,你带着它,它能为你消暑,并且能把你身体里的热毒给慢慢地缓解出体内。到了冬日,更是温润柔暖,触手生温,你带着只会觉得百倍温暖舒服,并不觉冷。”裴子君将这东西给赵相宜介绍了一遍。
  “我给你戴上吧?”见赵相宜不说话,裴子君便站起身子来笑道。
  项链上了脖子,果然温凉无比,又不觉得冰得沁人,是上品。
  “原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