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观棋不语真君子！”一个着蓝底黄襟马褂，满嘴黄牙，形容猥琐的男人走上前来，打断了白痴鸟的指点之姿，“还有，我们这儿可是不招待女客的！”
  “不招待女客！你是谁啊……这大门开在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下棋的吗！我来下棋，怎么有不招呼人的道理！”
  “我是这里的老板，敝姓杜。”嘿嘿，衣着华丽簇新，包裹厚实沉甸，一只小肥羊啊！“姑娘，你要下棋，可是带了银子！要知道，我们这下棋可是得交棋钱、茶钱！”
  “不就是钱嘛，姑奶奶我有的是！”包裹一甩，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白痴鸟随意执起一锭，“够吗？”
  “够了，够了！”绝对是一只肥羊啊，杜黄牙谄媚地接过银子，顺势低头向自己的婆娘使了个眼色。“那姑娘是想跟谁下呢？”
  “跟谁下……”白痴鸟眼珠子四周打量，“诶，你是这里的老板，那棋艺一定很好了……我就跟你下了！”
  “跟我下？好呀！”杜黄牙笑得黄牙全露，面上的褶子一合一合的。
  清好棋盘，摆上香茗。白痴鸟与杜黄牙之间风起云涌。
  “姑娘，请——”
  “你别老姑娘，姑娘地叫……我既不是你姑，又不是你娘！我叫小燕子，你就叫我小燕子好了！”
  “好！小燕子姑娘果然豪爽！”
  ……
  这个小燕子，身上穿得绫罗绸缎，头上簪着明珠宝钗，又背着个沉甸甸装满银子的包裹，莫不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姐？嗯，不知道扣留了这丫头，能收取多少赎金……不过，嘿嘿，这丫头长得倒也不错！眉清目秀，身形苗条，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虽然有那么残疾，要是卖到百花楼去，应该也能大收一笔！
  “姑娘，承让！”
  “什么，什么！你赢了？不行，不行，我们再来一盘……”
  “这再来，咱们可是要赌彩了！”
  “赌就赌！喏，这是十两银子，若是你赢了，这钱就归你了！”
  “好！”
  ……
  “不行，我们再来一盘！”满头大汗的白痴鸟转身，欲从自己的包裹里再取钱，“咦，我的包裹呢？谁拿了我的包裹！”
  “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杜黄牙不怀好意地与远处的老板娘对视一笑。
  “混蛋！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你就要负责任！快点还我包袱！”
  “小燕子姑娘，怎么说话的你！我杜某人在这开棋社都好几个年头了，有谁敢这么骂我！”
  “哼，我就骂，你这个奸商，黑店！我不光骂，我还要砸！”损失了包裹，变得一穷二白的白痴鸟急红了眼，伸手拿起一张椅子就开始砸起店门来。
  不过，显然白痴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人家杜黄牙一个擒拿手，白痴鸟还没有断的另一只胳膊就被牢牢地扣在了他的手里。再一记重击，白痴鸟就整个人昏倒在地上。
  “夫人，你看今天这货色怎么样？”柴房里，杜黄牙看着仍昏迷的白痴鸟对着自家夫人说道。杜黄牙在这偌大的北京城也算的上是城西一霸地头蛇，奈何却是结结实实气管炎一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的母老虎。平日里这害人的勾当，那样不是随了夫人的意思，极少有自己敢擅作主张的时候。
  “嗯……这丫头，恐怕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吧！”母老虎淡淡地看了白痴鸟一眼，随即点评道。
  “怎么会呢？你看着身段，看这脸蛋……”嘴里说不过瘾，杜黄牙还顺势抹了把白痴鸟的脸蛋。
  “你懂什么！”母老虎再嫁给杜黄牙以前在青楼混了不少时日，是以颇识这方面的事儿，“看着丫头，眉毛顺滑，面含桃色……早就不是处子了！再加上居然还断了一臂，这样的人儿，哪个青楼勾栏会喜欢？”
  “这……那依夫人之间，我们怎么处置她好？”
  “这丫头身上料子不错，又背着多现钱，身子都已经被破瓜了……恐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出逃了吧！”母老虎火眼金睛，说的与事实相去不远，“先留着，叫阿三出去打探打探再说！”
  “好！”再摸了把，杜黄牙色咪咪地随母老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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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那小燕子又在闹腾着要吃饭了！”
  “又要吃饭！她是什么啊，猪吗？这么会吃！”母老虎十分讶异白痴鸟一天五顿，还老是喊饿的食量，“阿三，你那查得怎么样了？”
  “回老板娘，我查访了四处的宅府大院，没听说又丢了小妾在找的！”废话，太后老早就对叉烧五下了命令——不准明面上找，丢皇家的脸！
  “嗯，这样啊——阿四，去告诉哪个小燕子，我们这没吃白食的道理，况且她打烂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叫她做工相抵！”
  “是。”
  “慢着，把鞭子拿上，不听话，就给我狠狠地抽！”
  “夫人，不用下手这么重的吧！”杜黄牙有些可惜白痴鸟那身细皮嫩肉。
  “怎么，怜香惜玉，心疼啊！”
  “哪敢啊，夫人！我不是想，这她反正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养在家里也费粮食……倒不如卖了，说不定就有人好这口呢！你怎么打着他，细皮嫩肉的，留了疤就更不值钱了！”
  “哼，算你识相！我可告诉你，这丫头，你别想着打她的主意……这鞭子，就是拿来调教她，让她乖乖服软听话的！至于留疤，我自有法子，这事，你别插手！”
  “哦。”杜黄牙无奈地应了声——得了，没戏！这母老虎……到手的便宜还不肯让我占一下。
  “我嘴里啃着窝窝，眼泪止不住地流……”在鞭子和棒槌政策下，白痴鸟迅速成长为新一代女仆大人，挑水砍柴，扫地烧火，煮饭炒菜……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如果这个时候叉烧五看见白痴鸟，他一定会惊讶并惊叹的！因为此刻的白痴鸟，已经完全脱离了侠女英姿勃发的气质，转变成了外貌不修边幅，衣着破旧肮脏，活脱脱旧时代下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形象。
  但这样的形象终究不是长久的！几天后，当确定侠女百分百成了温顺小绵羊的时候，母老虎带来了一套恶俗的大红色衣裙。
  “洗个澡，换上！”母老虎一声令下，白痴鸟不敢稍作迟疑，立马行动。不出一刻钟，已经收拾妥当，低首站在了母老虎身边。
  “跟我走——”一声不吱，白痴鸟乖乖跟在母老虎身后。
  “老杜，交给你了！”出了柴房，来到后院，母老虎对着杜黄牙叮嘱，“我已经跟百花楼谈好价了……你去交人收钱就好！”
  “嗯。”
  “什么百花楼？妓院吗！你们要把我卖了……我不要，我不要！”白痴鸟开始扭动起来，挣扎着要脱掉身上的衣服。
  “哼！”母老虎一记劈手，将她打晕，指挥着阿三将她手脚捆好，“还以为你是真的收了性了，想不到还是只带爪的野猫……呸，不过你是野猫，我也会拔光你的爪子，剃光了你的毛！走——”吆喝一声，母老虎送走了杜黄牙几个。
  “阿三，你给我看好了，我在这先快活快活！”出了门，靠近百花楼一个暗巷里，听着不远处的莺啼燕语，杜黄牙的色心又起，趁着母老虎不在，打算先行个苟且之事。
  “老板，这，这不太好吧！”双眼离不开杜黄牙怀里的白痴鸟，阿三流着口水——原来，白痴鸟还是很招人的！
  “什么好不好的，等我快活完了，你也有机会的嘛！”哼，你这小子，没脱裤子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听了这话，阿三得意了，默不作声地就守在了暗巷口。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传来了杜黄牙舒服的叫声，弄得阿三心痒的更厉害，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哇！”太刺激了，阿三的鼻子两道热流，鼻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咚！”失血过多，阿三晕倒在了地上。
  “阿三，不是叫你好好守着吗！”杜黄牙一边做着运动，一边对着地上的黑影说道。
  “我杀了你！”进来的不是流鼻血流到晕倒的阿三，而是起早贪黑整整找了白痴鸟大半个月的叉烧五！
  本来，在附近溜达，找着白痴鸟的叉烧五是不会注意这条暗巷的，但谁叫杜黄牙要叫阿三守在巷口呢！阿三一晕，正巧被路过的叉烧五看到，叉烧五看到他脸上的血，又听到杜黄牙疑似鬼叫的声音，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正义感大发，二话不说就点个火折子冲了进来……一照，就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痴鸟和坐在她身上正起劲的杜黄牙。
  这一刻，叉烧五凌乱了——第一反应，我不用过继给郡王了；第二反应，我找到小燕子了；第三反应，我的女人被人强了！凌乱了的叉烧五顿时红着双眼将杜黄牙硬生生地拖开，对着就是一阵猛打——直到，杜黄牙渐渐没了气息，滑下墙壁，死了。
  发泄了心中的怒火，叉烧五终于清醒过来。发现杀了人，叉烧五眼皮一跳，赶紧抱起白痴鸟飞身离开这条暗巷。
  40
  40、第四十章　和亲王的算计　。。。
  在北京城里活了有几个年头的人大都知道，在这乾隆盛世，偌大的紫禁城墙脚下，有和亲王弘昼这么个角色。此人既不好遛弯逗鸟，又不喜掷色斗鸡，更不愿附庸风雅，流连烟花之地……唯一可以称得上喜欢的，就是贪财敛食，每隔那么一两个月，就为自己办一场声势浩大、人流来往的丧事。因此，在民间，和亲王弘昼素有“荒唐”的雅名。
  然而，哲学的眼光，要求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拨开迷雾般能将人绕晕的外衣，和亲王，着实是个善谋划、懂算计，知道何为韬光养晦的人。不然你看，这皇城内外，有谁活得比和亲王还要滋润……
  皇帝乾隆？人家可是天天忙着早起晚睡，批阅奏章，拟定朝堂大事，关心下一代教育……当然，还有四处播撒龙种，为皇室的长长久久奠定人口基础！不然，你以为现今中国的庞大人口基数是怎么来的？
  后宫嫔妃？她们就更不得闲了！皇帝只有一个，要不抓紧时间努力描好眉，化好妆，间或扮扮温柔，装装娇媚……怎么赢得住皇帝的青睐！若是一年也见不到皇帝几次，那就更糟糕，要么忙着勾心斗角往上爬，要么，忙着早点爬个墙……难道真要等到寂寞空庭红颜老！
  太后呢？她老人家身体不好……皇女皇子呢？人家多的是成年压力，婚姻压力……那小老百姓呢？
  小老百姓，每天庸庸碌碌，起早贪黑，深陷于清统治者的愚民政策，忙着交税赶考，活在阶级的底层……有嘛滋润可言！
  不过，和亲王也有烦恼的时候——
  自家的几个儿女，永璧、永瑸、永瑍早已经成婚；永琨、永璔年纪还小，婚事倒也不急；唯一的女儿，和硕和婉公主，早就成了别人家的女儿，婚事也不用自己操心，乾隆十五年的时候，就嫁给了巴林博尔济吉特氏德勒克……现在自己手上，就还有过继来的女儿，年纪到了，亲事却一点没影！
  说起这个女儿紫薇，弘昼现在那是着实喜欢的紧。但想当初，自己是多么不乐意接手这个名义的民间格格，实际的皇帝私生女啊！
  “婉玉，你说说，有这样的事吗！哥哥的私生女，还要弟弟来教养……哼，给我等着，这个叫紫薇的女孩一来，我就立马给她个下马威！到时候你别心一软，拦着不让我动手喔！”和亲王曾如是对其嫡福晋吴扎库氏婉玉说道。
  很可惜，那天紫薇一来，和亲王还没干什么呢，我们的实力派演技明星和硕和敏格格就一副怯怯的表情，讷讷跪在和亲王面前，有一种无辜而又无奈的眼神看着他……
  “薇儿啊，其实吧，那天我一见你那样，就知道你和我就是一类人！”某天，吃祭品吃到醉醺醺的和亲王这样对着紫薇阐述着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正是这一印象，坚定了和亲王要事实操控女儿婚事，坚决要将其与多隆配对的决心！
  噼里啪啦，和亲王弘昼的算盘打得很明确！肥水不流外人田，紫薇，那是自己的女儿；多隆，是自己的干儿子……这两人一结合，到时候有了个小娃儿，爷爷、外公，叫的可都是自己！当然，像自己可以少出一份婚丧嫁娶的钱，并且以后只要走一家亲戚，发一家红包……这种事关真金白银的“小事”，和亲王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
  “我看着这几天，多隆隔三差五地就来和亲王府找紫薇……这两个人，分明是有什么的！像我这么开明一家长，怎么能不成全他们呢！”
  这里，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关于和亲王所说的，事关紫薇、多隆两人名誉的，和亲王口中的私会门事件，的确是实有其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