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科看到李桂花一个妇人都敢给自己脸色看，面上的亲和也有点挂不住了，但是怎么说他都是当上了村干部之一的人，忍耐度还是有的。莫金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气，冷淡地说：“李桂花，你家莫婵马上就要上四年级了，再过一年半就是五年级，虽说莫婵的成绩不错，但是想要考到比较前的名次，恐怕还是有点难的吧，别忘了，别的小学还有大把人比你们家莫婵厉害。不过，我听说，到时候每个学校有一个直接送人进中心小学的政策，而且被送进去的人，分数达到了一定的要求，每个月还有伙食费补贴。。。”莫金科慢条斯理地讲着这件村里高层人员以及学校校长才能知道的事，引诱李桂花上钩。
  一听说有钱得，李桂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仿佛看到了一张张的钞票正在往自己这边飞过来。可是李桂花也不是个蠢人，只沉迷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神志，冷冷地看了莫金科一眼，没有立即拉着莫金科询问这事的详细内容。莫金科也不急，就这么慢慢地等着李桂花的反应。
  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动，不过两人谁都不愿先动。最终，李桂花站的脚酸了，冷哼了一声，高傲地说：“哼，不就是一个名额吗？按我家婵婵的成绩，还怕进不了中心小学，这样的名额，还是留给只靠运气获胜的人吧。”李桂花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瞄了瞄站在坪地边缘的莫永恒几人。
  莫金科也是发现了莫永恒等人的存在，也知道李桂花这话是特意说给莫永恒他们听的，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莫然朗诵能力那么好，能在六一儿童节猜对那么多的谜题都是因为运气好的原因。
  莫金科也没心思与李桂花周旋了，正想着要怎么说服李桂花向莫家人道歉，莫永恒冷冽的话语就传了过来，“哼，是运气又怎样，没听说过运气也是一个人取胜的法宝吗？要怪就怪你们家的莫婵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说了，我家然然是不是靠的运气，我相信学校大多数的人都是亲眼目睹的，就算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事实。你们家莫婵都已经上三年级了，还输给了我们家只上学前班的然然，说出去，被人笑话的也是你们，哼。”
  “你。。。”李桂花气结。
  一旁的莫婵也是满眼恶毒地瞪着莫永恒，那模样好像要立马上前把莫永恒吃了似地。一个才十一岁左右的孩子，就有这样狠毒的眼神，让坪地上的其他人都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都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回到家一定要让家里的孩子远离李桂花家的两个小孩，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带坏了。
  那样恶毒的眼神，他们只在电视上的坏人眼里看到过，隔着一层屏幕，那样冷冽的眼神就已经让他们胆颤了，现在亲眼目睹，带来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可怜的莫婵不知道自己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成了村里多数人避之不及的坏人，直至多年以后蓦然回首，发觉小时候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那一群小男孩已经不再理会她了，她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李桂花，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敢把你怎样，一个当妈的就这样了，教出来的女儿还能好到哪去，整天就想着煽动同学找我们家然然的麻烦，有本事你让你们家莫婵直接跟然然比啊。只会在背后里做手脚，也不怕坏事做多了，白天都撞见鬼。”莫怀忠也是恨恨地瞪着李桂花和莫婵说。
  “天分没然然好就妒忌，到时候去了镇上，遇到更多读书厉害的人，岂不是要天天眼红别人，哼，这样的人迟早都会输的一塌糊涂，并且被人瞧不起。”莫兴腾一针见血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桂花气得整张老脸都憋红了，而她身旁的莫婵也是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莫婵自认为自己长得漂亮，读书又好，别人只会夸赞她，倒是没想到她的那点小姿色，那点小得意在莫永恒这些大人看来就是矫揉造作，完全入不了眼。
  “今晚的事，我们姑且不计较了，往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介意直接把你们家的田地都收走。”莫二爷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引得已经走出坪地几步路的人再次好奇地看向这边。
  而村里的一些老人则无声地叹了口气，年轻一辈都忘了上一辈的恩情，而李桂花也忘记了她婆家的田地其实都是莫然的爷爷慷概给的，要不是莫二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崖下村的人估计都忘了自家的田地是怎么来的了。虽然现在村里实行的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前各家各户开荒弄出来的田地被村政府一同收了回去，然后各家按照人头获得村里分给的田地。
  但是，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记得村里大多数的荒田都是莫爷爷带着家里的几个老小开出来的，如果不是国家改革，村里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莫家的田地会是村里最多的，说白了，莫家就是崖下村的地主，其他人想要种田，只能跟地主租佃，收成时交租。
  然而年轻一辈没有经历过地主那个年代，觉得田地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也渐渐忘却了莫爷爷给全村人带来的恩惠，也致使今时今日李桂花敢这么嚣张地对待莫家人。
  143、办果园
  莫二爷的话一出，硬生生在那些已经选择忘记莫家恩情的人脑子里敲了一把，把那些人的痴梦敲醒。
  莫爷爷很讲义气，但是也很看住他人对他自己讲义气，别人敬重他，他会好好珍惜，并且加倍对那人好，这也是莫爷爷会受到村里老一辈们尊重的最主要原因。
  莫二爷虽然没给村里人带来什么，但是在为人处事上却一直遵照莫爷爷的教诲，真心、真诚对待村里的每个人，同时也希望村里人真心、真诚对待莫家人。就算不能做到真心对待莫家每个人，至少也不会拿莫家人的事来捣乱，而在这一方面上，李桂花显然是触碰了莫二爷的底线。
  坪地上与莫二爷同一辈的老人纷纷羞红了脸，这几年日子过得顺意了，也渐渐忘却了莫家的恩情，要不是李桂花触了莫家人的逆鳞，他们这些人或许就真的忘记莫家的恩情了。说来都觉得惭愧，农家人别的可以没有，但是却不能忘恩，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可是看现在这情景，连他们这些老人都差点忘记了莫家的恩惠，更何况年轻的一辈，估计再过那么一两年，他们都把老一辈的组训都忘光光了。
  想到这，老人们脸上的愧色更甚了，祖训都忘了，这是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失职，是他们的过错。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莫二爷看了一眼坪地上羞愧得低下了头的老人，对身旁的莫永恒等人说道。
  莫永恒、莫兴腾以及莫怀忠点点头。没有再看坪地上的人，转身往家里走去。
  看着莫家人走远，莫华正无声地叹了口气，今晚这事能这么结束了，也亏得莫家人大方，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几个村干部合力把村民们驱散，看着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坪地，莫华正与莫金科相视苦笑了一下。也各自回家去了。
  走在肃静的林间小道上，莫二爷四人沉默无语。寂静的山间，只听得见蛙声、虫鸣，以及几人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咯吱声。
  “今晚的事，你们怎么看？”莫二爷突然这么问道。
  莫永恒、莫兴腾、莫怀忠三人相视看了一眼，最后莫永恒咳了一声，第一个说：“二叔，我觉得我们家要找个出路才行了。”
  “哦，这话怎么说？”莫二爷看了一眼莫永恒。好奇地问。
  “二叔，今晚的事你也是看到了的，除了和你同辈的人还记得我爹给村里的恩惠外。年轻一辈的根本就没几个人记得了。而且年轻人向往大城市的生活。过不了几年，还留在村里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了。如果我们家不找到另一条出路，在村里就没什么话事权，像今晚的事估计还会继续发生。”
  “是啊，爹，我们在家种田完全是看天吃饭。虽然说现在不管天气怎样，一年收割回来的粮食也够我们一家人自己吃，可是想要靠种田挣钱这就有点难了。年轻人一个个都跑去大城市了，想的不就是能多挣点钱，过年回家也风光一点。要是我们在家也能挣钱，还怕村里人瞧不起我们吗？”莫兴腾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那你们打算怎么在家挣钱？”莫二爷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种果树。”
  “办果园。”
  莫兴腾和莫永恒异口同声地说。
  莫二爷闻言。默默地点点头，示意莫兴腾和莫永恒两人说说具体的打算。
  莫兴腾清了清嗓子，说：“之前我们家的青皮梨就卖的不错，而且后山现在还种上了桔子树，估计过一两年就可以结果子了。反正后山的闲地这么多，如其让它荒废了，我们不如把它都种上果树。金山沟比较深，我们种了果树，村里其他人没有走进来就不会知道，等果树种起来了，让村里的人知道了也无妨，因为我们已经比其他人早一步了，能挣到钱的机会也比别人早了一步。”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们种田也是种，种果树也是那么种，虽然之前没种过，可是我们可以学啊，我就不信我们种了那么多年的田地还种不好果树。”莫永恒信心满满地说。
  莫二爷和莫怀忠闻言也是赞同地点点头，几人又详细地谈论了一下种果树的事，回到家，其他人已经睡了，几人便没有把今晚的事告诉家里其他人，省的其他人也跟着愤怒一场。
  第二天，莫二爷等人一早就起来了，一家人相视无言地吃完了早饭，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稻谷收回来了，但是新的秧苗还没有全部插下去，今天再忙活一天，莫家人就可以真真地休息几天了。
  用牛耙的很稀疏的水田，让人一脚踩上去就觉得踩在了云端上，前提是你可以站稳，不让自己摔倒在泥泞当中，这种感觉就是美好的，不然就只能变成一只泥猴了。
  炎热的夏天，踩在冰凉的泥浆之上，那真的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虽然要弯着腰插秧，但是总比踩在干旱的硬泥土上凉快多了。
  莫家人插秧，男主重活，女主轻活。莫怀忠赶着牛耙田，莫兴腾就拿着木板做的木推子把耙好的田推平。这活儿看似简单，其实不易，泥土带水已经就多了一重阻力，再加上要提防着不要把泥浆溅到自己或者的他人的身上，就更不容易了，所以说这不仅是一个体力活，还是一个技术活儿。
  剩下的莫永恒就负责从秧地里把秧苗挑到水田边，保证妇人们一直都有秧苗插。而莫二爷，家里人不让他干重活，就跟着几个妇人和孩子一起插秧，在莫兴腾无法及时把耙好的田推平时帮莫兴腾一把。
  三个壮丁，各司其职，累了就换一换，或者歇一歇，谁也不会偷懒。
  莫二爷在水田里一边插秧，一边把昨晚的事简略地跟几个妇人说了一下，虽然莫二爷很不想说，但是这事闹得这么大，他不说，家里的几个妇人只有跟别家的妇人们聚到一块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其听别人胡乱说，还不如自己说给她们听，自少他说的可信度还高了一点，没有经过加工。
  莫二婆等人听完昨晚的事，自然又是愤慨地把李桂花骂了一顿，恨恨地发泄了一通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但是莫家的几个妇人都已经把李桂花恨到了骨子里去，虽然不会去寻仇，不过不待见李桂花是必然的了。
  莫二爷在旁边听着家里几个妇人发泄了一通，又把昨晚和莫永恒几人说的办果园的事说了出来。
  “办果园？行吗？我们也没种过果树。”莫二婆没什么底气。
  黄云、莫倩梅、王淑婷等人也是表示怀疑，虽然她们会种田，但是会种田不代表会种果树啊。这果树那么娇贵，说不定被她们一折腾就全死了，这不是亏本了吗？
  不过黄云等人好像忘记了她们已经种过果树了，村子河边堤坝上的那些果树已经开始扎根，慢慢生长了起来，仔细看得话便会发现那些果树比刚种下去的时候长高了那么一丁点，在午间难得的一阵清风下，微微摇曳着青翠的树枝。
  “有什么不行的，不会种，我们就去学，学到会种为止，谁一生下来就会种田的，还不是慢慢学才学会的。”莫二爷给众人打气，“而且你们也看到了，之前我们的青皮梨也卖的不错，光是那一笔钱就够我们生活一年了，要是我们的果园办的好，还愁阿良他们上大学没钱嘛！”
  当爸妈的，做事情不会第一个考虑自己，但是只要事关后代，他们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尤其是莫倩梅，今年九月，莫莉就要上初三了，明天就要考高中了。虽然只是高中，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