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1-02-21 15:01 字数:4750
入得萧颜宫,她便再没有出头的可能了,最无辜的便是她的澜儿了,都是那个煞星,他为何不死在外头,为何选择这时回京。
若不是那煞星,她最乖巧的儿子如今便是正得势的时候,这皇位九成会落到;澜儿身上,可恨,可恨哪。
“娘娘,已经很晚了,娘娘休息吧。”跟着进萧颜宫的贴身嬷嬷楚嬷嬷劝道。
望着天上那晚明月,德妃问:“嬷嬷,你觉得本宫还能见着澜儿吗?”
“这,娘娘放心吧,等过段日子皇上心情好了些,便会记起娘娘,毕竟娘娘可是个宫里最老的人了,皇上他一直念旧。”楚嬷嬷不忍让自家主子灰心。
“呵呵,你也不用这么安慰我,皇上的心思本宫算是看透了,什么老人,在皇上心里,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女人,即便已经死了二十年,可那女人最美的样子永远都在皇上心里,哪像我们这些,经过长期那些争啊,斗啊的,都变了样,不复以往的单纯善良,越是比较,皇上心中对倾妃越是愧疚,便更是想念,连带着那个煞星也会得到皇上的垂爱,只可怜我的澜儿,自小就对他的父皇崇拜,谁知自己的母妃竟然被他最崇敬的父皇打入冷宫,这让澜儿一人在外面该如何过啊?”
进了冷宫这么些日子,德妃这才有大把的时间思索自己这一生。
她心中明白,怪赫连峥的同时她自己又何尝不在后悔,若是以前那么些年别参与到那些女子的争斗中,是不是自己这会儿还是忍忍尊敬的德妃?
当然,想到最后,这答案是否定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进了这宫门,就不得不跟那些女人一起抢丈夫,女人大多是小心眼,除了心底再去所求,或是被皇上冷落,然,这样的生活她又岂能受得了?
许是天性中便有一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在,她不像那个如莲般女子,即便在这肮脏的深宫里,依旧出污泥而不染,这大概也是赫连峥最喜欢的地方。
处于肮脏龌龊中的人往往对干净透彻的人最喜爱,他们想抓住那些仅有的安然干净,似乎这样便能洗涤自己身上的污浊。
思及此,德妃又笑了起来,开始不过的失笑,越是想着,她面上的笑意越浓,里面是浓浓的嘲讽:“干净又如何?透彻又如何?得了赫连峥的喜爱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成了一坯黄土,至少本宫比你多活了二十年,本宫的儿子也比你的儿子少受了二十年的苦,哈哈哈,倾妃,你死的甘愿吗?”
说道最后,已是仰天嘶喊。
德妃正狂笑的当口,突然,殿内仅剩的一点油灯嗤的一声灭了,房内一阵漆黑,楚嬷嬷吓得尖叫一声。
“啊!”
许是作恶事多了,临老了,楚嬷嬷倒是害怕气那些鬼怪来了。
德妃低哧一声:“喊什么?”
“娘娘,哪来的风?”楚嬷嬷靠近德妃,颤抖地说道。
“此刻已入秋,夜晚有风正常,楚嬷嬷,你切莫乱猜测。”德妃怒道:“好了,赶紧去点了烛。”
“是。”楚嬷嬷被这么一呵斥,也不禁埋怨自己的胆小来。
她摸索着找来火折子,点了火,还不等她将油灯点燃,突然,觉得眼前一个白影闪过。
“啊!有鬼,有鬼啊!”扔掉手中的火折子,楚嬷嬷惊恐大叫。
德妃到底也是经历过多少斗争的,手上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她岂会怕这些,德妃扫视四周,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遂,皱眉说道:“楚嬷嬷,本宫跟你说过,这里并无什么白影,赶紧将灯点上。”
若是以往,这么楚嬷嬷敢如此不敬,她定然会让人好好教训一番,然,这里只有两人,若是她不想未来的日子自己跟自己说话,便不能惩罚这个老婆子。
听闻德妃的话,楚嬷嬷小心地移动着,终于移到德妃跟前,她攥住德妃的袖子,祈求道:“娘娘,求您跟老奴一起去吧。”
“楚嬷嬷,你如今这是怎么了?年轻的时候,谁不知道你心狠手辣,怎么,临老了,这会儿倒是害怕上了?”德妃嘲笑道。、
她们这些人哪有资格害怕。
不管德妃如此的嘲讽,楚嬷嬷依旧不动,什么也没有命重要。
无奈,德妃踢了踢脚边的楚嬷嬷,低喊道:“让开。”
眼角看向楚嬷嬷时突然发现一道影子掠过。
这回即便是德妃也心下也是一惊,然,她到底也做了皇上二十几年的妃子,通身仍旧有一股尊贵傲慢的气息,德妃话中听不出一丝的担忧跟害怕:“我不知你是人是鬼,是人的话,我不怕,是鬼的话,那我就更不怕了,本宫见过的无论活人,还是私人都数不胜数,所以,识相的赶紧离开,本宫可是伺候皇上二十年,身上怎么着也沾染了些皇上身上的龙气,若是你们不怕灰飞烟灭,便试试。”
德妃话落,继续寻找火折子。
终于,火折子在角落里被发现,德妃小心地点燃了火折子,却在这时,一道显白的身影落在她对面,那身影的主人,德妃如何也忘不了。
是倾妃。
倾妃那张脸依旧清丽绝雅,让女子惭愧,让男子心动,二十年了,她又一次看到了倾妃。
“你是谁?”德妃皱眉看向那女子,接着说道:“你不是倾妃。”
“我不是倾妃是谁?”那女子开口。
德妃身形一震,是她,真的是她,若说脸可以更改,可声音不行,二十年来她从未听到过声音如此像德妃的。
殊不知,凌姨入宫之前可是在杂技团干过,那里面可是千奇百怪的人,什么技术的抖可以有,而凌姨便是跟着里面的师傅学了这样,而赫连宵小的时候,每次想听娘亲讲话了,凌姨便会用倾妃的声音说。
“不可能,倾妃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倾妃。”德妃依旧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女子勾唇,缓缓道来:“宣德二年,你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却在三个月大时误食了麝香,胎儿滑落,宣德三年,你找到那个凶手,并将凶手推进御花园的池塘里,宣德四年,我终于有孕,你合着皇后给我送来补品,我毫无戒心地喝下,以致失去了孩子,宣德五年,我再次有孕,你们又合伙儿诬陷我私通守卫,赫连峥将我打入冷宫。”
那女子一件件的道来,随着她的话,德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即墨莲勾唇,这种事情随便查查便知晓,至于倾妃最后被陷害一事,赫连宵除了知晓有一个德妃,还有一个皇后,他想弄清楚到底还有无其他人,凡是陷害倾妃的人,莫说赫连宵,便是即墨莲也一个不会放过。
“你如何知道这些?”德妃的声音终于变了调,她尖叫着。
“这些事都是我经历过的,我又如何不知?”那女子说道。
“不,你不可能是倾妃,你已经死了二十年,你不可能还在这里。”德妃大声嚷道,试图说服对方,也试图说服自己。
“我还未为自己报仇,如何能走?德妃,此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我没有害你。”若说别人她不怕,可对方是倾妃,那个从来喜欢笑着,绝美而且善良的倾妃。
德妃从心底里愧疚,夹杂着说不清楚的嫉恨。
“你不用狡辩了,你说我是先找你呢?还是先找她们?”那白影又说道。
“你去找她们,这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我不过是在一旁看着,没有参与,也没有提醒你,对了,你去找贤妃吧,那侍卫是她的同乡,还有,还有皇后,是皇后带人捉奸的。”
“然后呢?若是你能说出让我不追究的话,我便放了你。”女子又说道。
德妃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没了,真的没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受死吧。”说完,女子双手扬起,顿时响起一阵阵风声。
房间外面的赫连宵抽了抽嘴角,这即墨莲看来是玩上瘾了,竟然让自己在外面使力,看看自己手上的纸屑,赫连宵又是一阵无奈,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楚嬷嬷爬着上前,一边磕头,一边补充道:“还有,还有当初倾妃中的迷药是杜嫔的,她跟皇后一直交好。”
“很好,既然你说出的答案让我满意,如此,我便让你速死。”话落,白影突然飞身上前,一把捏碎了楚嬷嬷的喉咙。
这种助纣为虐的走狗,即墨莲向来讨厌。
若说本来德妃心底还存在着一丝侥幸,那么,此刻楚嬷嬷死在自己面前算是绷断了她的最后一根神经。
即便再高贵,再深沉,她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几日的心灰意冷已经让她憔悴,精神恍惚,那么,楚嬷嬷的死算是压在她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
德妃啊的一声仰天长叫,她跪地,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喃喃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旁观,我不该落井下石,我错了,你不要杀我,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儿子,对,我会让我儿子给你烧很多的钱,你放过我把。”
即墨莲眼神一转,说道:“你儿子,你大可放心,我会好好招呼他的,你刚刚不是还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宵儿比你的澜儿多受二十年的苦吗?那我便让你的乖儿子后半辈子都生活在痛苦跟煎熬里,生死不能。”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的澜儿,你不能这么做。”德妃眼睛充血,她突然抬头,冲向即墨莲,说道:“你便是鬼,那我再杀你一次,这样你就再也不能难为我的澜儿了。”
话落,就冲了上来,不等她靠近即墨莲,身后一道大力将德妃掀翻,她的身体重重撞到前面的长案上,头磕在长案的角上,声音响亮。
即墨莲抽嘴:“不是让你呆在外面的吗?”
“你不能使用内力,这种力气活,还是我来干吧。”赫连宵说道。
看着德妃头上汩汩流出来的血,即墨莲叹了口气,说道:“恐怕她即便死不了,也清醒不了了。”
刚刚那一撞,正好撞到了她的后脑上。
果然,翌日,宫里传来消息,德妃因为不甘呆在冷宫,杀死自己的贴身嬷嬷后,已经疯了。
皇上下令,德妃终身不得出萧颜宫,另外,也不得有人看望。
而此刻的煞王府内,提及母妃后,赫连宵并没有如以往那般需要靠杀人才能平复心底的嗜血。
而跟煞王府截然相反是的澜王府。
作为四妃之一,赫连澜自小得以在娘亲的膝下长大,对德妃饿感情要比宫中其他母女浓厚得多,自德妃被关入冷宫后,赫连澜已经跪在前清殿外两日,可皇上似乎下定了决心,这回无论谁祈求都不松口。
无奈,赫连澜只好寻找在朝跟外租交好的那些同僚,希望他们能上奏,让母妃出了冷宫,然,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未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看在赫连澜面子上了,赫连澜看着那一张张冷漠推脱的脸,心底怒意顿时盈满整个胸腔,等他以后得了势,他定然会一个个收拾这些老家伙。
刚回到澜王府,冷宫是消息便传了过来。
赫连宵甚至来不及换身衣服,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去,刚踏出门,一道青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赫连宵皱眉,看向来人,没好气地说道:“你为何还没走?”
之前已经着人通知着即墨月,让她快些离开,后来发生了外公的事,他忙的焦头烂额,这件事也便被抛在脑后,见着强装笑颜的即墨月,赫连澜的心情更是糟糕。
赫连澜的话让即墨莲苍白的面色一僵,娘亲的事让她在整个京都都抬不起头来,澜王甚至要将她赶出去,而她一天未被证实是左相的女儿,便一天不能回相府,若是出了澜王府,即墨月便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是以,即墨月声音有些发干:“王爷,月儿有事跟您商量。”
“我跟你可没话说。”赫连澜眉头蹙得更紧。
这种父不详的人,放在澜王府都晦气,赫连澜跟赫连峥到底也是父子,某种天性是一样的,总喜欢将责任往旁人身上推,如今的赫连澜已经找不到其他渠道发泄心底的愤怒,恐慌,以及恨意,是以,看着眼前的即墨月,再想想自己前后经历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他的霉运似乎在即墨月进府便有的。
而他这么多日子以来所遭受的挫折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赫连澜一脚踹向即墨月,厉声道:“贱人,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即墨月一时不查,被踹倒在地,面上还来不及表现出惊讶,身上接二连三的疼痛已经让她哀嚎出声。
“王爷,王爷,不关月儿的错啊。”即墨莲大叫,想要逃跑,却被赫连澜拽了回来,脚下更用力了。
赫连澜将这么些日子以来受的的委屈跟不公悉数发泄到即墨月身上,他口中已有贱人,骂道了赫连宵:“你个煞星,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一看便知是妖怪,竟然还有脸回来,你去死吧。”
赫连澜骂到最后,发现眼前躺在地上的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