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1-02-21 14:58 字数:4918
“好”四阿哥这一回喝得痛快。
讷敏再举杯,“将进酒,杯莫停。”
四阿哥这一杯却又不痛快了,而是接着讷敏的诗往下吟道,“与君歌一曲,你的歌呢?”
讷敏一笑,目光专注的看着四阿哥,清清洌洌的漫声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四阿哥回看着讷敏一会儿,然后取过杯来,与讷敏一起对饮而尽,但并没有象前次那样放下酒杯,而是拿着它,走到了讷敏摆着菜肴的桌前坐下。
讷敏自然也跟了过来,将酒壶和酒杯放下,拿起箸先为四阿哥布了些菜,这才执起壶来要再斟酒。
四阿哥却用手将酒杯盖上,看着讷敏,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再象之前那样沉郁了,还起了刁难的心思,“你这一杯一句劝酒诗,倒是有些意思,那就这样进行下去吧,你吟一句,我喝一杯,吟不出,却是要罚的。”
讷敏对四阿哥一笑,她会这般相劝,自然是做了准备的,“不如来饮酒,相对醉厌厌。”
四阿哥一愣,再看看讷敏,只见她眼中带着狡黠之色,不由得笑了起来。
讷敏所吟的这句诗,是白居易所写,出自于他七首“不如来饮酒”中的一首,也就是说,照此下去,她还能连着吟出六句来。
四阿哥笑着笑着,却是有些收不住之态,讷敏也不出声,只将酒壶放下,上前用手在他的前后身抚摩着,以防他笑岔了气。
四阿哥并没有笑多一会儿就收住了,然后自己伸手取过壶来,倒了一杯,干掉,再倒一杯,又干掉,当他再去倒酒时,讷敏将手压在了他的手上,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抚慰,声音也是温柔之极,“爷,酒大伤身。”
四阿哥微叹一声,将手从壶上松开,并对讷敏说道,“你坐吧。”
讷敏却没马上坐下,而是再为四阿哥布了些菜,又拿起四阿哥松开的酒壶,为他将杯倒满,这才到他的对面坐下。
四阿哥没有吃菜,也没再喝酒,只是低着头看着那清澈的酒水,过了有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说道,“你知道了?”
“只是听苏培盛说了些,”讷敏用温和的声音回答道,“但并不详细。”
“也没什么好详细的,”四阿哥抬起头来,淡淡的一笑,“喜怒不定,这就是汗阿玛继‘为人轻率’之后,给我的另一个考语。”
讷敏并不认为四阿哥是小题大做,在平民百姓家里,父亲说儿子几句,哪怕说重了,也没什么要紧,佟国纲还曾经奏请康熙“请诸其子”呢,后来事儿过了,还不是依旧是父子俩,但是在天家则又是不同,康熙不只是父亲,还是皇上,他的考语,对一个皇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四阿哥又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再加上还是被汗阿玛亲自抚育的,虽与太子所受的恩宠不能比,但较其他皇子来说,与汗阿玛的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结果却连着两次被说出了不好的评价,他心中的抑郁自然难当。
只是这个时候,讷敏当然不能这么说,而是要反着来,“爷也不要想太多了,汗阿玛是皇上,却更是咱们的阿玛,世间的阿玛都是望子成龙的,记得以前,我阿玛对五格,那可不只是说几句重话,而是直接上手痛打,跟爷我也不避讳了,其实五格所受的责罚,有时候是真因为他犯了错,而有的时候,则根本就是阿玛自己心气不顺,拿他来出气的,想想也是,他生了气,不往自家人身上发,又能往哪发呢?咱们做儿女的顺受着,也是尽孝道的一种。”
四阿哥摇了摇头,他觉得讷敏并没有真明白这事里的情况,“若汗阿玛真是只迁怒于我倒好了。”
“就不是又怎样呢?”讷敏又柔声说道,“汗阿玛说什么,咱们听着就是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汗阿玛是对爷有着很高的期许的,说几句重话,用些个响鼓,也是为了将爷磨砺得更当大用,爷现在也是当阿玛的人了,看着爷的性子,将来必也是严父,若您能记着现在的心情,而对弘晖将来少些训斥,我倒是要代他谢谢爷了呢。”
“你这慈母也是太过了,”四阿哥瞪了讷敏一眼,“现在就想着宠他了,那可不行,弘晖是我的嫡子,也是长子,我必是要严格教导的,你到时候可不许为他说话,我的儿子,绝不能是个不成才的。”
“好好,到时候我不说话就是了,”讷敏陪笑答应着,“只看爷教出的十三弟和保泰的样子,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是当然,”四阿哥很是肯定的说道,“就算弘晖将来超不过老十三,超过保泰还是没问题的。”
“看来,爷对十三弟还真是相当喜欢的。”讷敏心下摇头,看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四阿哥对十三阿哥都是相当看重的。
“十三弟确实是不错,”四阿哥看了看讷敏,“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怎么会呢?”讷敏忙说道,“我也很喜欢十三弟,他为人懂事,行事有礼,才学也好,听爷说,技勇上也是相当不错,那就是文武双全了,最主要的是,他对爷很亲近,当然,十弟跟爷也是很亲近的,只是他的性子未免大咧了些。”
“你也别看十弟大咧,”四阿哥摇摇头,“在大事上,他可是并不糊涂呢。”
“那也是因为爷时常提点着,”讷敏笑笑说道,“要不是爷,十弟说不定早与太子起嫌隙了呢。”
“哼”四阿哥轻哼一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有九弟在其中撺掇。”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讷敏乐得顺着被岔开的话题继续往下聊,正好可以让四阿哥发散下郁结的心神,“太子的行事是有些。。。。。。,但与九弟之间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结,何以九弟对他这般的看不过?看他的样子,与大哥也不象是一处的啊?”
“这你可说着了,”四阿哥一笑说道,“他对大哥也是一百个看不上呢,哪里会与他是一处的。”
“那就奇怪了,”讷敏皱了皱眉,“现在是个人,就知道太子与大哥的不对付,九弟却对两面都看不上,那他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讷敏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又觉得不太能置信的样子,“是另有人隐藏在暗处,九弟他。。。。。。是想支持这个人?”
“怎么可能?”四阿哥直接否决了讷敏的话,“九弟最常在一处的,只有八弟,八弟他怎么可能。。。。。。”说到这儿,四阿哥却又是愣住了。
“八弟当然不可能,”讷敏将事儿点了出来,却又顺着四阿哥的话头往下继续说道,“他生身额涅的身份不高,又是惠妃母抚养大的,这次成婚,也全仗惠妃母操持,怎么说,他也是该帮大哥的。”
“是啊,”四阿哥点着头,“他是帮大哥的,大哥性子粗,很多与人交往的事儿,都是让他去做的。”
讷敏见四阿哥心中已经有了警觉,却只做不知,而是继续说着九阿哥,“且不说九弟为什么会对太子和大哥都有些看不上,就说他对八弟的过于看重,也实是让人不太能理解,说起来,五弟对九弟那可是真是很尽心的,只是性情淳厚,不太喜欢将诸事都流于言语罢了,九弟也不是人笨人,怎么就体会不到呢?而宜妃母,也是个十分之聪慧的人啊,又怎么就没提点着他些呢?”
“这有什么的?”四阿哥的脸却显出了郁色,“皇子里不相亲近的同母兄弟又不只是他们。”
“爷与十四弟又是不同,”讷敏摇头轻叹道,“额涅对爷可能是有些误会,也是怪我,虽想着要多对额涅尽些心,以期让额涅知道爷对她的孝心,却总是弄巧成拙,不能让额涅高兴。”
“你不用说了,”四阿哥轻叹着说道,“我自是知道你在额涅那里受了许多委屈,只是她是我的额涅,就算是对我如何,我也只能是忍着,更护不住你了。”
“爷别这么说,”讷敏忙说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额涅是爷的生身额涅,我在她面前孝敬恭顺是应该的,哪里就有什么委屈了?况且她近来对我不满,也是有原因的,在怀弘晖的时候,我在请安之事上,确是较以前有所迟怠,只是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总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想到皇额涅之前跟我说起过她不幸失去的那个小公主,更是担心这个孩子会有什么不好,所以但凡有所不适,我就不敢大动了。”
“听御医说,”四阿哥没说讷敏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却对她笑笑,“弘晖能长得这般好,也是因为你怀他时注意小心的缘故。”
“我对此也很是欣慰呢,觉得这才没辜负了爷,”讷敏对四阿哥回笑着,又小声窃喜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的儿子总是好的,我就觉得咱们的弘晖长得比他的堂兄弟都好,也更健壮些。”
“那是,我的儿子嘛,”四阿哥自豪的一笑,然后放松了身子,拿起酒杯微啜了一口,又看向讷敏道,“好了,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说说你对这件事儿的看法吧。”
“我是猜过会是谁在汗阿玛那儿对爷行了挑拨之语,”讷敏也不遮掩,直接说道,“只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确定,九弟和十四弟告状之事,应该是能行出来的,但借事栽赃陷害,今似乎还不至于吧?毕竟爷说他们,是为他们好,他们虽与爷不很亲近,却也不至于成仇成恨啊,爷也没碍着他们什么。”
“咱们觉得不至于成仇的事儿,在别人看来则是未必,”四阿哥自嘲的一笑,“想来你也觉出来了,自从十四弟上回出宫一趟,回来之后,对咱们的态度就较以前更加不睦。”
“是啊,”讷敏接过话来说道,“对此我也觉得很是不解呢,那回咱们可都是顺着他来的。”
“咱们顺着有什么用?”四阿哥冷笑着说道,“只要他心里觉得不舒坦,不痛快,咱们再顺着,也是错,因着别人听我的话,更甚于听他的,他自然是不高兴了,再加上我又摆着兄长的架子说了他,他自然就更不能甘心了。”
“这叫什么话?”讷敏的眉皱了起来,“那天出去,爷为长,爵位也最高,别人当然要听爷的更多,难不成让人听他一个孩子的话,更甚于听爷的,让爷的威严扫地,他就舒坦、痛快了?”说完又问四阿哥道,“照爷的话,汗阿玛会这般说爷,是十四弟行下的因了?这我倒是没想到,以他现在的年纪,居然就有这等心机。”
“他当然是没有的,”四阿哥又冷哼一声,“他是被额涅骄纵惯了的,哪里是在汗阿玛面前使心机的料?”
“那是谁?”到了此时,讷敏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想,却不好由她的嘴里说出来。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抛砖引玉
第八十二章 抛砖引玉
四阿哥看看讷敏,见她面上虽是一副疑惑的神情,却掩不住藏于其中的惊愕、不信、难过,以及对自己的担心,本是悲凉一片的心中不由得一暖,还好,自己还有福金,她不只是聪慧,能跟得上自己的思路,还是真真正正的关心自己、爱戴自己,一心想让自己好的。
心里变暖了,四阿哥脸上的神情也回缓了,声音里的冷意也少了许多,“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想到了,没错儿,就是我的额涅,生身的额涅。”
“怎么会?”虽然想到了,讷敏还是觉得有些意外,前世好象并没有听说这事儿是与德妃有关的,是到了今生事情发生改变了,还是前世四阿哥没查出来,又或者是他查出来了,却没告诉自己?
但不管是什么,现在都没有追究的意义,讷敏当下要做的,还是赶紧抚慰四阿哥心底里的痛楚,虽然知道这个额涅对自己不亲近,但得知她还曲言陷害自己则又是另一回事,这已经不仅仅是不亲近了,而是当成对头了。
“爷,”讷敏在表示过惊诧之后,又微攒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面上显出一些恍然和懊悔,忙起身对四阿哥行礼道,“这都是我的不是。”
四阿哥被讷敏弄愣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爷是在外做事的,与额涅接触不多,”讷敏解释着说道,“日常的孝敬,全由我们做媳妇的来表现,必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到,这才让额涅对爷心生了误会,”边说边回想着,“弘晖都已经试晬过了,应该不会再是缘于怀他之时的延怠请安之事,是给额涅的贺寿之礼简薄了?还是十四弟的生日之礼备得有什么不妥?又或者是六弟冥诞时,我不慎说了或是做了什么让额涅心里不舒服的事儿?要不然,就是上次出宫时,我对十四弟照顾得有所不周?”
“行了,”四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