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1-02-17 04:43      字数:4744
  蚱睿贝俚慕挪骄蚜酥蛋嗟墓ㄕ叫木淖叩侥诘睿缬诱蜃诹堑拇睬埃俚乜醋潘撞簧巷碜拥氖滞螅潜砬橛行┖耍桓页錾谕饷婢簿擦⒆牛堑耐醪煌5淖杂铮骸澳阍趺椿嵊辛孱鹾驮砍祝吭趺椿嵊新裨谠鲁竟亩鳎吭趺椿帷?br />
  宫女小步后退,想着他也许没有看见自己偷懒,正在庆幸时忽听风佑怒喝到:“派人把蒙虎叫来!”
  “……是!”
  宫女被他的怒气吓得发抖,颤巍巍地转身,风佑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沉郁地看着眼前的连城:“丫头,幼年时曾有高僧说我命中该有一子,为了这一子我纳了无数后宫,只因为你不能受孕,可这月尘宫的东西为何你会有?难道说那一日并非我的黄粱一梦?难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如果是这样……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门外想起杂乱的脚步声,风佑侧身聆听了片刻,转身离去,深夜拂过的风从窗棂贯穿进来撩乱了一室的纱帐,连城的手垂在床沿,手指微微张开,一个金色的铃铛从掌心滑落,瞬间消失……
  “英招,你为何拒婚?”
  “风音,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蓝色的眼眸痴痴切切的纠缠着,满含着潮湿的爱意,让人浑身都酥软起来,湖光倒映下,她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那样真切,却又异常遥远,低低的嗓音随着涟漪荡漾开去,在夜色中慢慢沉寂,她说:
  “风音,我爱的……是你啊……”
  一瞬间的颠覆,再睁眼便是满目的雪,漫天的大雪猝不及防的飘然而下,大地一片素洁。伸出温热的手托起几颗欲坠的晶莹,不曾想却将它们灼伤,那无声的、娇弱的生命在手心里渐渐消融,最后化为一撮水,壮烈地完成了飞行的使命。站在空无一人的雪山之中,连城迷茫地环顾四周,不知自己身在哪里。
  前方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连城低下身子四处寻找,一块山石的背风处竟躺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连城怜惜的将他抱起,轻触他被冻成冰冷的容颜,却惊讶的在他含着泪光的眼眸中看到一片湛蓝的颜色。连城搂紧他,在风雪中弓着身子向前走,所幸在不远处觅得一处洞穴,她生起火抱着孩子小心偎着火焰,解开他和自己冻湿的衣衫,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孩子在她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用短短的手指去拉扯她颈项上系着的金铃,连城所幸将它摘了下来,塞在他胖胖的手心里,看他高兴的笑了起来,使劲摇晃着手中的铃铛,连城随着他的笑容展颜,却莫名地涌起一阵悲伤。
  怎么了?她自问,为何感觉身处在梦幻里,这双眼睛是那样的熟悉,仿佛牵动了自己所有悲伤与快乐的情绪,而自己在哪里,他是谁?那个女子又是谁,自己又是谁?一时间一切都混乱起来,头痛欲裂,而孩子的笑容越来越远,黑暗中看不见火光,唯有那金铃清脆的声响,一声声,一声声,传的很远……很远……
  天都
  “太医,半月前你可不是这样和朕说的!”
  风佑冰冷的嗓音让人从骨头都寒冷起来,跪在下方的太医颤抖着身子,惶恐地说道:
  “娘娘的病症却无大碍,只是浸了水,受了风寒,头部的伤也并不严重,就老臣来看,三五日确实该醒了!”
  “可到今天,已经十五日了!你还要朕等多久?等着看她精力衰竭而死吗?”
  老太医吓得连连磕头,急忙道:“娘娘至今未醒确实蹊跷,莫不是头部还有其他硬伤,伤了神脉,臣恳请皇上,让老臣再近身诊断一次!”
  风佑冷哼一声,拂袖道:“再让你诊断一次?天下之奇,竟然让你这种庸医入得皇宫,行医者,救人性命,望闻问切皆要谨慎、仔细,可笑你一诊再诊,耽误了病情无疑致人于死,也配称得‘医者’二字?来人啊!脱去他的官袍,摘除他的乌纱,贬为庶民,并终身不得行医!”
  “……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哪……”
  看着老太医被拖远的身影,风佑心中的恶气总算出了一半,可回身看着床榻上日渐憔悴的连城,眉头不禁深深蹙了起来。
  抚摸她微凉的面颊,风佑喃喃:“丫头,醒来吧,善良如你还要多少人因你而获罪?如诺再不醒来,我……”
  下面的话说不下去,风佑背过身子紧紧闭上双眼,十五日不吃不喝已是极限,再两天,便是神仙也救不回她的性命,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该如何?
  曾经被妒火焚烧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那样远,冲动时不会沉下心去想以后的感觉,但现在他真的在后怕,怕她消失,如果那一天她真的随墨蛟死了,那现在的他又是怎样一番心境呢?看着床榻上她衰竭的容颜,风佑觉得一切都如泡影般虚幻,再多的东西也填不满内心的空虚,每天只守着她,盼着她睁眼,盼着她重展笑颜。
  “丫头,你若是醒来,什么我都答应你,一定……”
  凤栖殿人影寂寥,几盏朦胧花灯挑在门角,珠帘垂地,屋内檀香缭绕,茜红色的幔帐低垂,风佑拿着湿布轻轻擦着连城的脸庞和掌心,动作是那样的轻柔,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青花瓷瓶。殿外已是夜色阑珊,红烛渐尽。抚摸她纤细的左腕,却是空无一物,打不开锁的月魄冰镯却是再也套不上去了,风佑落寞的垂下眼睑,将她的手贴近面颊,闭上眼掩住内心的酸涩,与她这一生如梦似幻,唯有自己紧紧相追,到头来爱也最多,恨也最多,可如今走到灯烛燃尽,留在心底的仍是不舍。回头看曲折的情路,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怕是到死也不明了吧……
  脸颊温热的触感轻轻移动,又一只手抚上面颊,风佑睁开眼,身下的连城半睁着眼睛,虚弱地看他,嘴唇一张一翕,想要说什么,风佑的脑中顿时定格,下一刻便是狂喜,他抱着她,托着她的身子,贴在她的唇边仔细地听,却听她断断续续地问:“你……是……谁……”
  卷末-倾覆
  一年后
  昭帝五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风佑站在高高的祭天坛上,极目远眺,天都帝阁下数万禁军,文武百官,皇公贵戚皆匍匐在地,他抿嘴一笑,侧脸看向站在左手凤冠盛装的连城,冰蓝的眼眸浮上一丝温柔的笑意。
  “轰——”
  只听一声巨响,正上方巨鼎中立时冒出一股赤焰,数丈之高,熊熊烧向天际,昭帝昂首,缓缓伸出左臂,连城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抬头看向他骤然变得肃穆的侧脸。
  十指微张,葱白的指尖轻轻合在那宽阔的手掌上,金色的瞳孔闪过一瞬而逝的忧伤。
  昭帝猛地收掌,坚定地握了握掌间的柔荑,带着他曾两立两废的皇后,一步一步踏上祭天坛的台阶。
  这位一统五陆帝国的皇帝,这位有史以来出生最为卑微的皇帝,此刻神采飞扬,充满自信。一种大地在我脚下,万物在我手中的慷慨激昂,完全显示在那张英俊的脸上。
  伴着熊熊的火焰,祭台下八名手持乐器的女子吹响了祭天乐,肃严庄重的乐声彻整个天都城。
  天都,这个曾经华丽、颓废的都城,在经历仁佑、仁德两帝的低迷后,终于在大风国昭帝的统治下,重放光彩
  “高兴吗?”趁着礼乐的空档,他低下头爱怜地看着身边女子,连城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似乎没有注意他的问话。
  “在看什么?”他微微皱起眉,对于她的心不在焉显得有些不悦,连城收回目光莞尔一笑,轻声道:“在看这本‘神罚录’。”两人的目光一起落在祭台前那本金箔包面的书籍上,看它在阳光中呈现出耀眼的光泽,风佑微微一笑,有些自嘲道:“不过是本无字天书,竟然废了朕半生的心神!”
  连城微微挑起目光,风佑自觉说漏了什么,连忙沉默。
  这时礼赞官一声洪亮的高喊:“祭天大典开始――跪――”
  祭台下的数十万民众也齐齐跪了下来,二人来到巨鼎跟前,连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侧首看向身旁的风佑,默默地看着他变得越发狂热的面容。
  而他浑然未觉,展开手中的祭天文,大声读着:“天之滨东,地维横庐。红光泛始,斗牛直冲。星光无彩,山摧地崩。列君布车,接天祭神。茫茫混宇,生天地人。祈禳天下,国泰民安。同天共庆,与天共生。华明不才,今来拜祭。涂文成鸦,身卑不器。愿闻天语,解读天意。苍生莽莽,生之何难?官虎吏酷,天灾人患。民如草芥,生生何悯?愿天祈佑,我民同福。放眼大地,万民齐呼!”
  其声沉重雄浑,回响在整个天都城的上空,充满了说不清楚的魔力,风佑读完后,将手中的祭天文书投向巨鼎,巨鼎中的赤色火焰“呼”地一声直冲云霄,散了开来,化作满天火花,灿烂无比。
  台下众人忽地放声欢呼,立了起来,跟着吼道:“大风威赫,天下独尊……”
  顿时间如平地风雷轰轰直响,这是整个祭天仪式的□,风佑大笑着转过身子看向苍生,两臂高举,同万民齐呼:“大风威赫,天下独尊……”
  就在这时,忽听“嗖”一声,有金属划破气流的尖锐声响,一枝黑色的羽箭笔直地射向祭台,在万民癫狂之时忽听祭天台上传来一声震天地大吼,吼声中还夹杂着女子绝望地叫喊……
  “别走!”
  连城死死拉住风佑环抱自己的手臂,背部的疼痛让她的神志也跟着迷离起来,风佑惊慌地看她,看她身下不断流出的触目惊心的血。
  “别走……就这样……哪也不去……”
  泪水不断涌了出来,模糊了眼前的世界,也模糊了男人的脸。
  “佑……对不起……对不起……”
  “丫头,我们找大夫,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去挡箭……”
  风佑的话跟着哽咽起来,连城的身子正在一点点的变冷,那黑色的羽剑射的是那样深,贯穿了她整个胸膛。
  “佑……是我骗你的……对不起……”
  连城泣不成声,想说更多的话,却因为泪水,都堵塞在喉咙里,倾覆的祭台,滚落的天书,帝阁上一片混乱与狼藉,可谁也不敢出声,万民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他们令人心碎的生离死别。
  “我都知道,丫头,我不怪你!”
  连城的泪止不住的落,眼前男子的面容渐渐变淡,随着被抽空的血液,挥散在阳光下。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爱你啊……一直……都只爱你……”
  怀里是连城仍未冰冷的身躯,耳畔隐约传来城门关起沉顿的回声。脚下的天书因沾染了血而显出淡淡的字迹,风佑苦笑,原来他们始终输给了六道轮回,纠缠一生,也不过只是追忆。人,总是这样,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秒,才肯幡然悔悟。可那时,便会明白,在爱念的轮回中,永远不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对影成双,十指相扣的美景
  他闭上眼,仿佛听见天宇中传来连城的声音,她说:佑,我不后悔爱过你……
  昭帝五年祭天,遇刺,妃薨,上悲痛,此淡于朝事,数年后,党争之势犹胜,乱于朝廷,祸于百姓,又五年,起义纷起,东隐雾江再出豪杰,聚流民而训制,遂成军,造势也,危及天都,上镇压未果,义军遍及五陆,大风国欲坠之,昭帝十七年冬,义军欲渡赤水,此间天都王旨,空城已待之,三日后,天都百姓皆被遣送于城外,时值大雪,故妃生辰,上一人登帝阁,顷刻间,帝都崩塌,陷入火海,百姓惊之,传言,上宁可毁之不予义军之手,此举众说纷纭,人云亦云,至此大风建国十七年正,义军入驻,追昭帝谥号烈,以武而功,迁入皇陵,终身唯有一妃而无子。新帝继位,始建都城,改国号丰,天都亦更名为丰都,开创百年盛世。
  番外——梦迭(上)
  静安寺外的竹林里,有一高僧安静地坐着,一遍遍颂着冗长的经文。宝殿的玉阶边,生出一片纤细的小花,一男子走过弯腰细看,好奇地拨弄。
  “这叫梦迭花,在丰都唯有这里才有!”
  男子转身看向那静坐高僧,见他只是闭目静坐,似乎不曾理会过他。他好奇地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空虚的右臂,忍不住伸手去摸,高僧静谧一笑,缓声道:“施主似乎逾越了!”
  男子歉意地笑道:“大师莫怪,我只是好奇为何清修之人会有此伤?”
  “老衲这不是伤!”
  “不是伤?断了胳膊还不是伤?”男子惊叫。
  “此为心魔!”
  男子摇了摇头,万分迷惑,追问道:“何为心魔?”
  高僧浅笑不语,男子见他不说,有些懊恼,低头突见他左手指间异于常人的突节,继而笑道:“大师出家前定是位射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