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顾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难道说是神界来了什么怪人，因为她命理不好，所以就专门来欺负她了。
  已经变回原样的顾暖大手一挥：“好了，未语，我们现在，去市里街里看看，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刚才那个妖怪是怎么打我的，长什么样子你都看见了么？”
  未语摇摇头：“边走边说吧。嗯，那个人，我认识。你，也认识。”
  顾暖身子微微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口气问道：“怎么可能？他叫什么？”
  “妖王，墨予。”未语轻轻说道。
  顾暖不可思议的呆愕住：“我们好说歹说也算是有过一面之交的，而且他还曾经多次为我说话，结果被他父亲打成了一截树枝。”她记得可是清楚得很呢，那妖域第一猛人，妖帝，惩罚他家儿子，用一道青光就把他变成了本体，然后抛弃了他自个儿走了。
  顾暖当时也不想多管闲事，便任由那还散着青光的树枝落在地上，自个儿陪着突然出现的祥翼真人一同回到了蓬莱，这也是她能够成功变成神人之前的事情。
  如此算来，还是天命昭昭，归时不从人意了。她欠了墨予一条命，还在墨予遇到危险变成本体很有可能随时被人砍走当柴火的时候，一走了之了！现在墨予不知道怎么的出现在了凡间，而且，还成了一团肉一样的怪物……
  不对！墨予是树枝，这是没错的。如果再深入探究一些。那墨予就必定是桃树枝……怎么可能有了人才会有的**呢？
  他们争讨着，不消几刻就出现在了比较热闹的市集里。
  一个糟老头子看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并肩，从一个十分偏僻的巷子里徐步走出，不由得面露惊愕，朝他们挥了挥手。
  顾暖来这江南小镇后，便一直是随意行走。现在有人招呼她过去一趟，她也没有反对的心思，便从了糟老头子的意，走了过来：“大爷，有什么事情吗？”走过来的这几步，顾暖已经把老头儿打量的透彻了。
  这糟老头子双眼浑浊，不知道是飞蚊症还是老花眼或者是白内障。乱蓬蓬的头发不算很长，简简单单的披在身上，脸上皱眉丰茂，连嘴角都布满了痕迹。两颗大门牙像龅牙一样十分突起，颜色还黄黄黑黑的，一看就是平常吸烟过多，才造成这种后果。
  他穿的衣服倒也简单，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大袍子，从上到下裹住全身，腰间一根细长的鞭子佯装作腰带使用。他的靴子上沾满了泥土，这种人穿的明明应该是草鞋才对，他怎么会有一双靴子。顾暖觉得有点好奇。
  按照常理来说，乞丐不会捧着金饭碗要饭，同理，跑江湖的手艺人天天行走，绝对不会穿昂贵的棉锦靴子。
  除非他这靴子是捡的。只是，能捡到这种正好合脚的靴子，可真是不大容易呢。
  他右手里撑着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上飘着一面白色的旗，旗上四个大字：“千古神算”。原来这老家伙是个算命先生。
  老头子将顾暖招揽到身前，神秘兮兮的说：“你们二人，刚才在那巷子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顾暖见他一脸庄重的神色，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大爷，你实话告诉我，镇子里最近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事？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对这里的事儿都不太知道，您要是有什么消息，可千万要告诉我们啊。”
  老头子觉得顾暖态度诚恳，也就取消了诈她一笔的心思。都是外地来这里混饭的，干嘛非跟她过不去。再说了这姑娘能有命从这么偏僻的巷子里活着来到集市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在给人家添麻烦了。
  于是，老头子也很诚恳了：“姑娘，只要3文钱，我就告诉你。”
  顾暖面露难色：“3文钱……”她还真没有这么小的钱。要知道，这点钱只够买一个包子的，真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怎么开的口，要这小小的三文钱，还不如不要呢。
  “不尊重小小的三文钱的人，迟早会为三文钱后悔。姑娘，你现在可不就是这样了么？”老头子一脸说教的模样。顾暖哑然失笑着递过去一枚小小的碎银子：“大爷，这是一两的银子，是我最小的钱了，您收下吧，只要告诉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让我跟我哥还能安全回家就行了。”
  说罢，她故意用充满依赖的眼神看了眼未语。
  ☆、第二十二章　修真版画皮？
  老头子点了点头：“这钱我可找不起。这样吧，我去买一点儿小酒小菜，等会回来边吃边聊。”
  一两银子就是一百文钱，包子是三文钱一个，馒头是五文钱一个。一两银子最多买上半盘儿猪耳朵，最后打瓶热乎乎的小酒，剩下的钱也就买不起别的了。
  这老头子把手里撑着的旗子往地上一甩，起身就去买吃的东西。没多久就折身回来了，手中拎着一瓶二锅头，还有一大包的花生米，以及一小包的鸭脖子。
  鸭脖子这种东西，在这个朝代还没有几个人吃，大家基本上都是剁碎了夹在正经鸭肉里压个称的，没有单卖的。老头子和那卖鸭子肉的刚好有点熟，这才从那里买了几根完整的鸭脖子。也不算是买，准确的说是“换”，他以后给人家算个命，换这点儿零嘴头子，店家觉得这买卖挺好，也就答应了。万一以后又生了小孩，找他免费算个命还是不错的。
  糟老头子提着这些东西，回到了自己坐着的地方，斟上一口小酒，咂了两下，说道：“这些日子吧，出了点儿怪事，搞得全城人心惶惶，我这算命生意都黄了。唉，好几天没吃饱了。对了，你们俩要不要来点儿？”他递过去两根鸭脖子，眼里都是肉痛的神色。
  顾暖尴尬的摆手而道：“算了算了，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就吃饱了。这样吧，您要是不够吃的，我们就去饭馆儿吧，我们拼一桌，请您吃一顿大餐，您也好更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不是？”
  老头子抹了把满是油的大嘴巴，笑眯眯的道：“不必了不必了。你们有这份心思。老头子我实在是很高兴。接下来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全部，你们可得仔细听着。”他的神色迅速严肃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最近真是见鬼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人在开什么玩笑，一句见鬼了算什么消息。只是顾暖刚才还被一只妖精给差点吸干了精元，现在听闻“附近有鬼”也就相信了。
  她淡淡的问道：“是传言，还是确有其事的事实？”
  糟老头子抿了一口酒，颇为紧张地道：“这事儿也不能算是事实，不过要是没有鬼，那几个女娃子怎么可能死的这么惨。啧啧。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身子里面的血啊肉啊的全都没有了，甚至连皮都被硬生生的全部揭掉了，只剩下骨头。”
  顾暖深吸一口凉气：“只剩骨架？那为什么都是女娃？你们又是如何知道那都是女的？”
  老头说道：“这几天。镇子里好多女娃消失了，纶老二家的那个小女孩，才六岁啊，自己调皮跑街上玩去了，结果就再也没回家。十几天之后。有个外地人，在一个特偏僻的小巷走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副小孩的全身骨头，那骨头一股臭气，头颅身子四肢一块都不少，只是。鼻子附近的地方发黑……”
  “后来呢？”顾暖皱皱眉头。十几天之后捡到的骨头么？这地方温暖潮湿，骨头烂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不过一股臭气便罢了，如果会发黑。应该是全身的，只有鼻翼处，明显不大对头。真是稀奇。
  顾暖倒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为什么那孩子鼻骨下方黑了一块儿，因为她遇到的那个怪物，妖王墨予。刚好就是用好几根“舌头”，伸进了她的鼻腔。企图把她吸干。
  由此推论，妖王可能是为了保持身体形态，从而到处吸食人类，普通的人除了骨架外所有东西都能吸收掉，而她可不是个普通人，体内那些真气恐怕早就把妖王彻底喂饱了。
  根据未语的说法，“它本是一个人形的玩意，全身上下都是血红的肉，腹部稀稀落落垂下来的肉状长条像极了胃肠。在吸了你的真气后，身上就长出了一层皮，慢慢就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更是可以看出来，他们所遇到的妖王墨予，这个老熟人，应该就是老人口中的鬼了。
  糟老头子捻着胡子，慢吞吞的说着：“那个小小的骨架被县衙差人带了回去，然后询问谁家丢了大概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儿，纶老二听说这事儿，火急火燎就赶到了衙门里，把盖着骨头的布一掀，嘿，还真是自己那个养了六年的小闺女。”
  “他怎么这么确定？”顾暖仍旧充满了疑问。
  “哦，我刚才可能忘记跟你说了。这个小孩儿的骨架旁边还有一个香包，包上绣着龙和凤，特别逼真。纶老二的媳妇天生一副巧手，啥都能绣出来，那个包，就是她一针一线慢慢缝出来的。唉，说来可怜啊，纶家媳妇生这小孩之前，郎中都说决计是个龙凤胎；
  “她一高兴，就绣了两个龙凤香包，准备给将来的这俩小孩随身带着祈福。谁知道，生产的当天啊她难产了，死活生不下来。纶老二真不仗义，觉得既然是龙凤胎，那就必须生，哪怕媳妇死了也得生！结果呢，他媳妇就生出来一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还大出血，难产死了……
  “这就是报应吧。可怜他家媳妇，刚嫁到他家没几年，就直接死了。他也挺后悔的，烧了一个香包，另一个就挂在了这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小丫头身上。也没再续弦，养着这个姑娘六年了，也挺不容易的。唉，就这么死了，怪可惜。”
  顾暖点了点头：“嗯，的确很可惜。但是，如果只是死了这么一个女孩儿，那闹鬼的传闻应该不是真的。就算是真事，也很难立案，官府不会轻易下布告的。所以，单单从这一件事上就说闹鬼，不光官府不信，我，也是不信的。”
  “怎么可能就死这几个？”算命老头连连摇头：“说了你也可能不信，到今天啊，我们南朔国，这江南小镇，已经死了八个人了。每个人都是只剩骨头，血肉啥的完全都不剩了。真的无法想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妖孽！作孽啊！”
  “确实作孽，居然连个全尸都不给……”顾暖深知这一点，在这个朝代这个地方，对死人一向是几位虔诚和惧怕的。他们都认为，死的时候保留全尸是对死人的尊重，而且死人只有还保留这一辈子的尸体，到了地狱才能跟阎罗王换下辈子。
  一旦没了身子，死的不能再死，那可是永世不得轮回，生死都是野鬼，从此不能融入六道之内，为世人唾弃！
  老头子叹了几声：“所以看你们刚才从那么偏的巷子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那巷子其实也算不得真的很偏僻，毕竟它连接着最繁华的小镇市集，只不过……那里已经死过两个人了……不吉利啊！”
  顾暖突然问道：“不知道，有没有道士或者和尚来做法，驱散妖魔？”
  算命先生苦笑：“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信道法信妖魔的，何必要问我？我这个算命的，都不能算出来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些假装和尚道士的，其实也不过是和我一般无二的普通老百姓，混口饭吃的罢了。所以……”
  “嗯，看来是没有人能对抗这个鬼，或者说妖魔了？”
  老头点头而说：“是这样。只是，那个鬼到现在也只是杀害女的，男人，不管是小屁孩儿还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或者是我这种身子都进了半截黄土的老不死的，一个都没有事儿。还真挺奇怪。”
  “阴阳互补？”顾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四个大字，她不由得哑然失笑。那个，未语觉得和墨予长得十分相像的妖怪，究竟是不是他？一个是木系的妖怪，一个是全身挂着血肉的奇怪鬼物，怎么会是同一个他？
  顾暖的右手背轻轻敲着左手手心，陷入深思。或者说这个妖怪，他只是和《聊斋画皮》里的那个女鬼一样，看见谁的脸就装成谁的样子吧。电影版的《画皮》里说得很明确，只有双方自愿交换，这皮方能到对方的脸上。要真是这样，这鬼，似乎和墨予还脱不开关系了。
  修真界竟也出现了蒲松龄《聊斋》中才有的怪谈。虽然这里算不得修真界，真正的修真界应该是仙域。如果她也把这些事情都记录成册取名《绛珠阁》，想必，说不定也能流传千古……
  按照这个糟老头子所说，这个鬼，应该是在附近徘徊了很久的。她的猜论是，这鬼每次都要靠吸走女子家的阴气，才能维持人身。今日看见了她，大补特补一番之后，一小段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害人的了。
  顾暖摸了摸额头。本来是想下凡寻找五行隐仙的，现在居然还摊上了妖怪。如果是没有穿越过来的前世，她说不定真的会惧怕鬼，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未知才是最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