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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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2-17 04:39 字数:4734
“好好,我不去就是了,那娘你答应我,路上若有什么卖身葬母,卖身求药的人,你可千万别善心大发的领回家来,爹的那批茶叶没被贼寇们洗劫一空,心里怕是不甘心得紧,说不定正暗中谋划着从您这儿突破呢,您可千万别上当了。”
刘氏最牵挂的无非是丈夫儿女,一旦关乎他们的安全,刘氏总会变得格外的狠辣,苏卿想着她这样说,那人想用娘亲的善心混进苏家,怕是没这么容易。
刘氏被苏卿这么一说,表面上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暗自留了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卿卿说的有道理。
☆、06 病因
刘氏走了之后,林妈端了药进来,苏卿闭着眼睛喝下,白嫩的手挑了小碟上的一颗蜜饯,含在嘴里之后,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
她这一次救回了父亲的那批茶叶,父亲定不会再愁眉不展,有了闲心,他自会关注那个救他一命的男人,所以这一世,他不会落下残疾,对于收留他,并治好他的伤的苏家,他一定会记下这个恩情,日后苏家若是有难,也能请他帮上一帮。
苏卿为日后求来了一个保障,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但眼下之事是,她得尽快找出弟弟生病的原因才行。
“乳娘,我去看看弟弟。”她呆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觉得她去实地考察一番或许也比呆在这里有用的多。
林妈不赞同的道:“姑娘这伤还没好利索,怎么能到处走。”
苏卿一脸不在意,“我好几天没看见弟弟了,我想他得紧,有乳娘在身边,又只是在内院,不妨事的,再说了,多活动活动筋骨有利于伤口愈合。”
林妈见她出口即是一大堆道理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取了衫儿帮她穿上,想着反正是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走一走也不妨事。
苏语见她出来,连忙抓了两块糕点,蹦蹦跳跳的过来,“妹妹要去哪儿玩,我也要去。”
苏卿拍了拍她沾着糕点碎末的衫儿,笑道:“我要去看弟弟,你去吗?”
苏语把糕点往嘴巴一塞,欢喜的点点头:“好啊好啊,弟弟上次还教我吐泡泡呢。”
一行人来到刘氏的院落,丫鬟将苏卿等人迎了进去,苏壑的乳母孙氏惊讶的看着头上缠着纱布的苏卿,“大姑娘怎么来了,还有二姑娘也来了,不巧,夫人刚去大鸿寺还愿了。”
苏卿一笑,“无妨,我是来看弟弟的。”
苏语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茶,抬头道:“弟弟呢?他怎么不在这儿?”
孙氏笑道:“三少爷今天精神挺足,刚吃了奶,绿意正抱着他在绿荫下散步呢。”
苏语咧嘴一笑,风似的就往外跑,她的婢女依依朝苏卿匆匆一福,转身追了出去,“二姑娘别跑,小心摔着了。”
苏卿倒是不急,反而仔细问了孙氏苏壑最近的情况,孙氏虽惊讶她怎么突然对自己弟弟这么关心,但她是苏壑的亲姐,即是过问几句也不奇怪,遂一五一十的回了。
苏卿点点头,起身朝院中的一片林荫走去,方走进即听到苏语欢快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两声咯咯的软糯笑声,苏卿心头一软,她嫁给贺彦八年都不曾有孕,请了大夫诊治,才知道她身体偏寒,极难有孕,贺彦又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公子,一个月中有大半月宿在妾侍处,因此她就更难有孕了,所以到死她也没试过为人母的滋味。
绿意小心翼翼的抱着苏壑,虽然知道苏语极为疼爱这个弟弟,但是她下手不知轻重的性子阖府皆知,只要苏语在的地方,她便要打起精神时时刻刻提防她伤到娇嫩的苏壑。
“大姑娘。”绿意见到苏卿,忙朝她一福。
苏卿走进了些,看着绿意怀中已满一岁的幼弟苏壑,看着他白嫩嫩的脸蛋,乌黑得像葡萄般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一圈一圈的吐着泡泡,她一看,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我能抱抱弟弟吗?”
绿意一怔,她看着面前的苏卿,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大姑娘,看着她眼里的丝丝渴望,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一酸,她急忙点点头,“嗯,大姑娘是三少爷的胞姐,哪有做姐姐的不能抱弟弟的道理。”
说着,她托着苏壑放在了苏卿的怀里,苏卿抱着弟弟软绵绵的身子,看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忍不住一笑,绿意站在一旁直愣愣的看着苏卿,以前她就知道大姑娘生得美,可才几日不见,她怎么觉得大姑娘又变美了呢,她这样一脸温柔的看着三少爷,连她看着都要醉了呢。
苏语伸手戳着苏壑吐出的泡泡,姐弟俩一个吐一个戳,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苏壑便打了个哈欠,挥着小拳头,一副赶人的模样,把苏卿和苏语两人逗乐了。
苏语见弟弟困了也觉得呆在这里甚是无趣,只匆匆跟苏卿说句“妹妹我走了”便蹦蹦跳跳出了院子。
苏卿无奈一笑,进了屋子后她把苏壑抱给绿意,看着她轻拍着苏壑的背,哄他睡觉,小心翼翼的放在摇篮里,帮他盖上丝衾,苏卿则不经意般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才走出房间。
走在院中,她站住停下,朝林妈低声道:“乳娘,你去厨房帮我在弟弟的药罐里取些药渣,然后去长春堂一趟,让里边的傅大夫验一验,看有什么问题。”
林妈惊讶道:“姑娘,费那等功夫作甚?你是担心那药有问题?不会的,那药可是顾大夫开的,不可能会有问题,三少爷这些日子身子是不大爽利,但说到验药,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现在是还早,但若不是从现在开始防范,等过些日子,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回天乏术。
苏卿心里的计较,林妈是不会懂的。
“我知道,顾大夫帮我们苏家看了二十年的病,又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也算是我的长辈,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肮脏事,只是乳娘你有没有想过,族里那边就盼着我们苏家绝户,他们才好将商铺田契要去,早前母亲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的时候,他们的嘴脸有多嚣张你也不是没见过,后来娘亲有了弟弟,他们才消停了些,但保不准他们暗地里在谋划什么阴谋呢,所以我弟弟的病,一定不能轻视。”
苏氏是定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但他父亲一脉却只是旁支,族里向来不屑与之往来,加之父亲痴迷于收藏古玩字画,文人书气太重,不善经商,不仅被族亲们排挤,欺压之事更是常有,若不是祖父经商有道,留下丰厚家产,苏氏只怕早就入不敷出了。
但也是这个原因,拥有家财万贯的苏治,就像小儿捧着金子在黑市中行走,无怪乎族里虎视眈眈,一旦苏家成了绝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夺走苏家的一切。
林妈不蠢,她一想到这里边的利益关系,连忙把那不以为然的心收起来,直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倒没有姑娘这般远见,姑娘放心,乳娘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的。”
心急的她没有发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卿为什么会知道长春堂有个鼎鼎大名的傅大夫。
“但是姑娘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不若我送姑娘回去,再折回来吧。”林妈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苏卿,一脸不放心。
☆、07 再见
苏卿摇摇头,“不用,那样太多余了,你出府前让瑶光过来寻我便是。”
“那好吧。”林妈看了眼从容的苏卿,心下直道才几天功夫,娇娆的大姑娘怎么变得这般懂事且聪慧了?
苏卿一点头,叮嘱林妈行事隐蔽些,随即招来几个丫鬟,问她弟弟何时才醒,平常哭不哭闹等看似关心却尽是废话的问题,等见着林妈回来,她才拍拍裙裾,若无其事的离开院子。
目送着林妈离开,苏卿想着,前世她父亲这批高价买进的茶叶是丢了的,正巧要货的是定州富商之一的贺家,也就是贺彦的本家,交不了货,苏治赔了一大笔钱,再加上本钱,足足赔进去六万两,六万两对于巨富之家不算什么,可对因苏治的不善经营而渐渐亏损的苏家来说,就像挖掉了一角金山一样。
而从莫东混进贼寇里抢走她父亲的货一事来看,这东西多半是进了贺彦的口袋,他倒是好胆,迄今为止,她们不过才见了一面,他已将主意打到她头上了,可见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如今他吃不到父亲这批货,心里怕是不甘,也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阻拦这笔生意,她爹斯斯文文,心里只记挂着古玩字画,根本不是贺彦的对手,或许她该去帮爹一把。
“大姑娘,你怎么来了?”阿成看着不远处柔如风,弱如柳的苏卿,一脸讶异。
苏卿一抬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自家铺子来了,她家是前铺后宅的五进院,后院的人只要穿过前院就能到铺子后门,很是方便,苏卿见伙计阿成手里端着的茶盏,有些讶异:“爹爹有客人么?”
阿成点点头,“是啊,是贺家的三少爷和五少爷,前些日子他们不是在我们铺子定了一匹茶叶么,今天就是来谈这事儿的,大姑娘的伤还没好吧,快些回去吧,在这吹风怕是不好。”
贺彦是定州富商贺家的庶三子,阿成说的贺五少爷则是贺家家主的嫡次子贺敏,嫡庶有别犹如天堑,在贺府,身为嫡子的贺敏可是把庶出的贺彦压得处处矮上一截的。
苏卿目光一闪,她怎么忘了,这笔生意是贺敏跟她爹谈妥的,爹的货一丢,不仅自家损失惨重,就是贺敏也因为交不了差而被贺家老爷训斥了一番,贺彦也是在这段时间,以他高超的手段赢得贺家老爷的注意,渐渐的将生意上的事交给他管理。
贺彦前世这一招真可谓是一箭三雕,表面上装得像贺敏的陪衬,背地里却吞了她爹的货狠赚一笔,既打击了贺敏在府中的地位,又能趁虚而入接近她,跟贺彦生活八年,苏卿早就知道这个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如今她把这事情前前后后分析一番,才知道此人的阴险,她前世看清了他的面目,却还傻傻的相信这样的人会真心爱她,她可真是蠢!
“躺得久了,脑子有些沉,我来铺子拿些八叶茶醒醒神,你自去忙吧。”苏卿淡淡一笑,转身朝后门走去,贺彦,曾经你在暗,我在明,如今你在明,我在暗,这形势,可彻底变了。
“……照你这样说,我这百沸茶是给不了高价了?哎,没想到我只是耽搁了几日这行情居然变得这么差,都说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真是如此。”这声音清朗明亮,带着一股市侩商人没有的书生气,是她爹的声音,苏卿脚步一顿。
听这话是贺家要压价的意思,行情变化?她爹不过耽搁了几日,便是变化,那也不大,身为商人,行情变动,牵涉的也只是盈利多或少的问题而已,贺家担心盈利不理想而选择让她们家当冤大头,苏卿可不允许。
苏卿在货架上拿了一包茶叶,装作不经意般走了出去,当看见铺子里的贺彦等人,一脸讶异道:“……咦,爹您有客人啊。”
这天生靡软,娇娇嫩嫩的声音一响起,几人的目光刷刷刷的朝她看去,苏治举着茶盏的手一僵,“卿卿,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贺敏看着面前的娇艾,白绸丝竹叶滚边交领中衣,荷藕色撒花对襟褙子,纱青百褶裙,明眸娇妍,莲步轻移,柳腰极有韵律的随着步履摆动,明明一举一动都端庄雅致,可贺敏就是从那极细的腰身中看出了丝丝妖娆的味道,似一截初出的荷藕,既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又带着若有似无的妖媚,他见过太多的美人,娇媚的没她绝色,绝色的没有她妖媚,真是一个不多见的美人儿。
而且他还觉得,不过几日不见,她好似越发美了。
贺敏随心而动,起身朝苏卿的方向走了两步,笑道:“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春游时,在碧波湖畔咱们还碰巧乘一艘船的。”
苏卿眨眨眼睛,她不知道贺彦背地里谋划了多久,但明面上,那确实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若不是贺彦后来频频在她眼前出现,她对贺彦的印象充其量也只是个英俊的公子哥儿而已。
想到贺彦被她刺死的事情才发生在前几天,现在,他又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且跟她隔着这般近的距离,苏卿觉得有些惊悚,为了掩饰这丝异样,她抬眸看向面前的贺敏,这人是跟贺彦截然不同的类型,贺彦英俊伟岸,贺敏则瑰丽优雅,甚至可以说是唇红齿白,极为秀气,总的来说比贺彦精致,或许因为他是嫡子的关系,他身上总有一股浑然天成奢华气,在贺彦身上感受到这种气质,他已经二十六了,而如今的贺敏才二十一吧。
“原来是公子,是我失礼了,我不曾想到父亲竟在迎接贵客。”苏卿有些尴尬,玉骨般的手指缠着包装着茶叶绣带绕啊绕,有些无所适从。
贺敏看着她,不在意的道:“无妨,是我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