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1 14:21      字数:4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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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这也还是好的,最怕是他孩子还没成人就夭折了。吕军师的话对别人是废话,对离三月的杀伤力就太强了。一个心心念念惦记子女的慈父,一个被迫两地分散的家,同病相怜最感同身受。
  “吕军师若想回故乡,我可以问人。”
  坐牢还能赶上皇帝大赦,吕军师一走七年,而且恐怕直到老到不能当军师,否则他回不了家。吕军师照顾过她,离三月顺手还个人情也没什么,反正在士兵眼中吕军师是军师,在离三月眼中他当了七年兵,而在皇帝眼中则是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那……”吕军师乍一听闻,激动得不能言语。
  “不过,我也有件事想求吕军师。暮歌是我手下副帅,但吕军师知道,我们只是民兵,不入军籍。万一……”离三月顿了一下,“哪日,暮歌要去入伍,请多加照顾。”
  吕军师一口应承下来,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离三月终于可以整理行囊。而整理的行李中除了物,还有一个人,水儿。
  水儿很讨人喜爱,离三月也对水儿喜爱得不得了,但是,两人终究不是一道人。水儿爱慕君自怜,而君自怜是离三月的仇人,离三月与水儿又是朋友。那么,她该怎么对水儿呢?
  水儿外表看上去娇滴滴的,也从来不会对外人动手,但论起能力,大概比离三月还要强一点。虽然没有武功,水儿却可以找来高手为她做事。要不然,长生也不会让水儿来陪离三月。离三月经历许多,练就性子洒脱,对两人实力相差也不过一句话带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只是,这能力万一用在帮助君自怜身上,离三月就颇觉无奈了。
  离三月想要相信水儿去大漠只是为了再看一眼君自怜过得好不好,若是好,水儿就会回去。可是,若是不好呢?难道水儿还要留在君自怜身边?君自怜再一蛊惑,单纯的水儿就被哄骗得帮着他对付中原?
  一个人能力强,总是让人很无奈的。要么是友,不然便是敌。水儿是个什么人物,落到敌人手里就是致自己于死地。
  风水轮流转。一时是君自怜对离三月,一时是离三月对水儿。至于离三月对水儿嘛……
  (一百六十二)歌舞到天亮
  更新时间2013…3…2 13:03:23  字数:2113
  祭祀祖神后,军中举行送行的酒宴。
  吕军师大方地宰了几千头羊,让人做烤全羊吃,这已渐渐成了送将军出征前的默认军规,就好像死囚的最后一顿饭似的。梁将军全军,算上离三月那一群人,大概三万人左右,所有人不分高低,手里全都分到一大块油光发亮、外脆里嫩的烤羊肉。就连今日的庖厨都比往日更麻利,手艺好了许多。
  牛羊肉在中原是上等货,又因家畜禁吃的禁令,一般人一生也吃不上几回,而到了边疆就变成了大力吃牛羊肉。参军除了风险大,伙食倒还不错。吕军师还怕离三月会吃得不习惯,一问才知道离三月原来是从小在边疆长大的。
  梁将军就以离三月是边疆住民为借口,从自己那儿撕了一大块羊腿肉给离三月。其实,还有一半原因是他不喜欢羊膻味。哪怕用烤去膻味,他还是能闻出来。梁将军一手羊腿肉,一手花椒酒,用花椒来掩羊肉膻味,再给离三月倒了满满一卮酒,敢情想让离三月喝得肠穿肚烂。
  离三月的酒量很浅的,于是要给他们小露一手做羊羹,转移众人的心思。她原先是不知事的少主,后来跟人在外吃了不少苦,也学了不少事。羊羹做得很圆满,比庖厨的厨艺还要高上两分,彻底摆脱了“做菜跟做毒药一样”的恶名。
  羊羔肉糜配高汤,佐以香蕈、薤白、青韭、花椒,汤浓味鲜,既可趁热吃也可凉置后,待羊羹结冻,晶莹剔透,一点点肉糜像是雪花般散布在冻羹中,青菜为树,花椒像是蚂蚁大小的人儿,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离师帅,你这时多好,素手弄羹汤,像个女人的样子。”吕军师一边捧着一魁羊羹,一边赞道。
  “不是我说你,老吕,就你老爱叨咕。有羊羹吃你就吃吧,都是上战场的人,你还管那么多,计较女人不女人的小心眼。”梁将军将酒卮送到吕军师面前,“喝吧,今日晚到了,自罚三杯。”
  只有江暮歌在一边嘀咕:“离帅她本来就是女人。”
  离三月她长得顾盼生辉、灵气天成。就是她游走天下、戴盔披甲,愣生生把这点美貌映照得一点光彩都没有了。她也早绝了相思之心。物少而精,物多而滥,什么蠢事呆事感情事趁着年少时干一回,日后充作回忆就罢了。
  何劳为了别人素手弄羹汤,爱吃的人自己折腾去。离三月捧着一魁羊羹,对吕军师的话既不反驳也不听信,低头浅笑证明她确实还是个女的,梁将军要敬酒,她也不二话地接过喝下。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迭,圣贤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对着美酒美食,怎能没有歌舞?水儿哼着曲调,梁将军击节而歌,江暮歌拉离三月去跳舞。不唱哀哀戚戚的送行,偏唱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出征还回不回得来,人生及时行乐最重要。平常也不见这么豪气,就是要到出征前的一夜,倒生起豪情几许。
  落拓的歌声总叫人没来由地洒脱起来,对酒高歌,人生几何?那歌声中的力量让人热血,而在苍茫大地上又渺小如尘土,忆起百来年生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将士们,他们静静地在远处在黑暗处看着这边篝火阑珊,脸上不带喜、不带悲。
  离三月的酒量烂,一下子灌她一卮酒,她会直接趴在地上。但若是让她一口一口慢慢喝,梁将军都醉倒了她还神智清醒。
  看梁将军醉倒了,吕军师悄悄将离三月叫到一旁去:“我们昨日说的事,你就当忘了。”
  “什么事?”离三月真的已经忘了。
  “你说可以让我回家,这事你就忘了吧。”
  哦,原来是这事:“吕军师不想归家?”难道军师突然想起来在家乡欠人钱不能回去?咳咳,离三月你就是会胡思乱想。
  “不是不想,只是我走了,事情谁管?虽然这儿没我,也不会出大事,但总得有人留守此地。我不想再来一个人吃我这份苦。我已经管了多年,不在乎再多几年少几年。我回去,也不知道家事如何,倒是在这儿,朋友都在。打战打完,我会归家乡去,打战没打完,我还是留在这儿。”吕军师眺望着天上明月。
  何等舍我其谁的胸襟。离三月很佩服,她没忍心把一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吕军师:保家卫国本身就是一个驳论。
  年少时,有人问过离三月,若是有人来拆你家,杀你家人,你怎么办?离三月如今已知道该怎么回他了:谁杀她家人她照杀不误。但事出有因,没人会无故上战场,打战的究极原因是为了利益。匈奴索要两成,中原只愿出一成,两国就打起来了,直到最后匈奴人索要一成。而开始的两成和最后的一成是一样的。因为打战死了很多人,所以再分配,就成了一样的。
  利益总是掌握在掌权者的手中。他们遇上一个好皇帝,那么皇帝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们遇上一个不好的皇帝,那么取之于民用之于己。然而,不管如何,分配利益的权利始终还是掌握在掌权者手中。
  如果上一句话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那么下句话就应该是: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隤。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只要是别人下的决定,离三月一概不过问,是走是留都看吕军师的意思。她只会问他两个字:“不悔?”不管前方是什么,不管过去是什么,都可以不后悔吗?
  吕军师踌躇了一下,然后咬咬牙:“不悔!”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表情太勉强,于是,对月长叹了一口气,忍心别过头去,轻轻地道:“不悔。”
  只要不悔,那就够了。离三月拉吕军师继续去狂欢,歌舞到天亮。
  西风浩荡吹来,自将一切尘土都扫去。任做一颗尘土,随风飘飘荡荡,逍遥天地间。
  (一百六十三)扮黑脸
  更新时间2013…3…2 13:03:51  字数:2550
  从醉酒中醒来,在黑暗中久了的目光不自觉被明亮之物吸引,东方日升,温暖的颜色映着眼色,于是人便痴痴地陷进去。随着朝阳渐渐升起,黑色夜空被漫天彩霞熏染成蓝天白云,世间万物一个个被唤醒,芳花馨香、百灵莺啼,人们日出而作,一起打趣笑谈。嘴不知何时微微张开,为这世上竟有这么美好的事物。
  离三月想在出征前好好看一次塞北的日出。
  她给皇帝去信时,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征兆,这一次她出征似乎不会再回来。她仔细回想,离姬跟着离仇,师姊跟着师兄,皇后跟着皇帝,巫女跟着老瘸子,水儿跟着江暮歌,江暮渔有逍遥门,所有的人都有照顾,都不必她多牵挂,她也放心了。最后,她将吕军师的事跟皇帝说了一下,希望他能派人照顾吕军师的亲人,但愿中匈能早日结束战争。然后,她收起两人半年多来通信的二十封信,到大漠后便没法再通书信。
  军队一进大漠就跟进了无人区似的。匈奴骑兵从来神出鬼没、没有固定战场,连累中原将士们就在大漠里日夜奔波,闻听战役前去合围助阵。中原跟匈奴,最憋屈的不是打败仗,而是根本找不到敌人。
  离三月一军跟着梁军走。没外人来管,一时又无战可忙活,江暮歌闲着没事干,整日逗弄水儿。水儿又是整日跟离三月在一起的。
  “你别整日在我眼前。你是副帅,去练兵啊。”离三月看得眼晕,让江暮歌跑一边玩儿去。
  “师帅不去练兵,却要我去?”
  废话,凡事要亲力亲为,连练兵这种日常监管的事情都要做,那还叫主帅吗?一个帮派招收徒弟,难道要帮主去管一个个小徒弟?
  江暮歌今日早就练过兵了:“离帅,那你每日都干什么?”
  离三月在想君自怜。离三月是君自怜教出来,二人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更熟悉彼此。光论行军打战,离三月很清楚自己敌不过君自怜的。君自怜那是打过几年战的,而她一来在经验上比不过,二来身为是女人,对打战这种事本身毫无兴趣,三则离三月不是跑来跟君自怜打战的,她是来复仇的。
  江暮歌才应该是吃将军这一口饭的。他是男人,又那么聪明,一点就通、一教就会。要是江暮歌成了将军,那才有趣呢。不过,一想到江暮歌当将军,离三月就不大高兴。
  “离师帅?离帅?”江暮歌在想得出神的离三月面前晃着手。
  “我正在想事呢。”离三月不耐烦地将江暮歌的手打掉,“你去逗水儿。”
  “水儿睡着了。”
  大白日的睡什么觉,分明是在装睡,躲避整日缠着她的江暮歌啊。
  “那你去跟士兵玩儿去。”
  江暮歌一凝。
  离三月这才想起来。江暮歌整日缠着水儿,一是喜欢水儿,二也是没办法。江暮歌在军队中的人缘真是相当的差。这是很自然的,江暮歌生性叛逆傲慢,除了对水儿热情,就是对离三月也只是横眉冷对,至于对其他人那就更是爱答不理。士兵每日活在生死线,就算讨好江暮歌也没什么用。
  “暮歌,你把你的脾气改一改。免得哪一日,你想找人说话,都找不着人了。”离三月劝他。她不爱管别人事情,自从江暮歌来了之后,却又是不得不管他的事。
  这都是冤孽啊冤孽!你以为当初江暮渔对你好,百般哄着你、顺着你,都是不用还的么?好嘛,上天迟早会派江暮歌到你身边,让你全都还回去的!
  “我们说不上什么话的。”聪明人总有一股自傲。
  “那你不想要一个朋友?”
  其实……江暮歌是想要的。他也不想日日都腻着水儿,叫外人看了成什么样子。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结交遍天下。可是,江暮歌不知道怎么跟外人相处,他跟外人总是找不到什么话可说。他自幼扮成傻子,在白云山庄孤零零地长大,对人情世故不似江暮渔,甚至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好在水儿也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他二人才能玩在一块,但水儿在离三月的影响下渐渐懂得人情之后,明白男女不能终日待在一块儿嬉戏,她也就开始尽量避开江暮歌,装睡不理江暮歌。
  “暮歌。”离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