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1 14:21      字数:4773
  “你没问我啊。”巫女很郁闷。谁叫老瘸子平常那么不爱说话,气死你也活该。
  江暮渔不想打断二人的话,但是他近日忙得很。离开离仇后,他自立门户,取名为逍遥门。
  “近日,少主已随君自怜上长安了。少主与我一场朋友,这钱囊托前辈交给她,理当足够她上长安,让她不必再跟着君自怜。对君自怜此人,少主当多防备。”
  “长安?”离三月为何突然要去长安?老瘸子不解。
  江暮渔轻笑着,缓缓地开口解释,声音略微低沉但语气肯定:“入宫。”他已经知道离三月入宫不是诱他上钩的陷阱,可是江暮渔仍然不去。江暮渔这一生不关情爱,只为报复离仇而活,好不容易分了手强迫自己忘掉,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陷进去。他要做离仇一样无情之人,才能扳倒离仇。
  老瘸子一惊,随后更肯定了。能将离三月推入深宫去嫁一个陌生男人,能做出这般无情事情的离仇绝不是离三月生父。
  离仇做事一向是出人意料,无动于衷地送风剑帮帮主给老瘸子,亲手送离三月入宫……离仇不这样做,江暮渔还不敢肯定,离仇这样做了,江暮渔才觉得离三月的身世真的可疑起来了。或许离三月的确是方家生女,但生父到底是谁,这就得去问老瘸子之妻了。可惜,她早已死了。
  杀了她?不杀她?想了许久,江暮渔看离三月在君自怜身边,骤然一惊,而后心中颓唐苦笑。算了吧。
  知道离三月的事后,老瘸子又欣然,又气恨,又懊悔,又焦急。悦则亲人还在世,恨则离仇生误会,悔则他们曾在空中飞船相处整整一年,回忆起来他却与离三月没什么交集,他整日在房内修炼,没有陪过近在咫尺的离三月,急则想找到离三月认祖归宗。
  结果,离三月入宫去了。离仇够狠,不仅要老瘸子妻死子散,还要他们永隔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前辈冷静些。”只有江暮渔依旧老神在在地劝解,“离盟主虽不是少主生父,但少主十六年来都认他作父,你突然之间要她认祖改姓。她一时怎么能受得了?”
  “那我要怎么做?”就连老瘸子这种平日冷淡至极的人,在有了亲人后也会变色恸哭、不知所措。江暮渔一边看着,一边心头默默感慨:关心则乱,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绝不会许自己这般。
  “离盟主又不是要送她上刀山下油锅,少主是要入宫,荣华富贵在手,王宫高手相护。离盟主又跟当今圣上有所交往,就算少主在宫中出错,圣上也会看在离盟主的面上饶了少主。别人入宫是难,她入宫是享福。就算你要认少主,也未必能给她这种日子,反而要她跟你遭江湖追杀。为人父母不是期望子女安好吗?”
  “可我、可我……”老瘸子想说些什么又憋回去。可他没有再见离三月一面。空中飞船上一年难道没见过吗?可他没有跟离三月亲近一些。离三月曾说过是他拒绝了。这一切机会都是他自己错过的。最后,也只剩下心中一声颓唐苦笑,与江暮渔一般。既然走到这步,再无回头之路。
  “我要再见她一面。”
  “前辈任意。此事已完。晚辈告辞,前辈多保重,我不会再来了。”江暮渔告辞远去。
  在一边默默不语的巫女刚受过离三月入宫的刺激,又闻听离三月可能是老瘸子之女的打击。而她没说什么,心中就决定了:她绝对不会再动离三月一根手指。巫女费尽心机,最后为了老瘸子而尽数放弃。她什么都没说,她下的决定也不需要人知道。
  “他不会再来了?”巫女还不知江暮渔与老瘸子之间的关系。
  “嗯,我们道不同。”大概是被刚才的事气的,老瘸子难得多费口舌,解释了两句。在知道江暮渔是江家人之后,老瘸子就不打算再跟江暮渔计较了。
  江暮渔之父是一个侠客,真正的罕见的江湖侠客,在老瘸子落难时曾出手相助过,又是武学奇才,难怪当年会名贯江湖,传出师祖欲让其作继承人的风声,可惜最后只留下两个遗孤。
  江暮渔虽继承了其父在武学上的天才,但是,任老瘸子左看右看,怎么就是看不出江暮渔有一点其父的侠客之风呢?江暮渔的性子倒反而更像是……离仇?
  离仇真狠,江父当年娶了离仇喜欢的师妹,离仇虽没有杀了江家兄弟断其江家后人,却让江暮歌装了十几年傻子,让江暮渔的性格变得像是离仇一样。他们两个真的还能算是江家后人吗?江家很可怜。
  (一百二十八)注定结局
  更新时间2012…9…20 8:37:06  字数:2524
  深夜,逆旅。
  一盏油灯随透窗而入的清风摇曳,灯火仅能照亮一张书案。非要陪着离三月一起读的君自怜困得很,总是读着读着,脑袋就倒在了离三月的肩上。
  有君自怜还不如没他呢。离三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只会靠在自己肩上的君自怜。赶蚊子也不会,添油、整理床卧全都要离三月自己来,最后还得负责把将军照顾妥当。当小婢都要比她清闲。
  离三月叫醒了君自怜,叫君自怜下去休息,又给油灯添了油。
  君自怜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离三月又添油,乏力地倒在木案上,疲软发问:“你还要看书啊?都三更了,你不累么?把灯给我吹灭了,不许你晚睡伤身体。女人晚睡会变丑的。”
  “我在修炼御灵术,可以用魂体代我看书,一晚睡一个时辰就够了。伤身的事,我才不会傻得去做。”
  什么乱七八糟的,君自怜没听说过,他没听说过的就是不存在的。君自怜抢过油灯,执意吹熄了。
  离三月动也不动,继续坐书案前看书。
  君自怜倍觉稀奇,借着晦暗的月光,伸手在离三月与书之间摇晃:“没灯,你还看得见?”
  离三月精准地将君自怜的手拍落,轻轻呵斥一声:“别闹。”
  什么一夜只用睡一个时辰,什么吹了灯还能看书,这到底算是什么御灵术:“你修的御灵术到底是什么?好怪。”
  “我只练到第二层,对御灵术也不甚明了。我想,御是驾驭,灵是万物生灵,而天地万物又以人最通灵性。”
  驾驭……人灵?
  “巫女曾说过,御灵术最重要的是魂体。我得千里眼顺风耳是因为修成了魂体的眼目。我得‘束缚’、‘扭曲’是因为修成了魂体的身体。我想待御灵术大成,即是魂体炼成之时。魂体与我的身体又不一样,我身体受伤,魂体可以代我行动,我身体睡觉,魂体可以代我看书。要修御灵术,必先得玄灵草。这到底是我的魂体,还是玄灵草的魂体呢?”
  君自怜不明所以地听着,他完全听不懂离三月在说些什么,但听她的口气与平常不同,抬起眼看离三月时,身体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不要再修炼了,你去睡吧。”
  “怕什么呢。”离三月淡淡道,“没有不变的。我过得很好。”
  人们最怕的是无常,到她这儿却换了一个解释,因无常便不怕。
  君自怜偏要挡着军书不让她看。离三月就把那军书给他,她再去取一本过来。书匮中数十本军书,看君自怜能挡几本。
  “你怎么这么爱逞能?”君自怜恼了。
  离三月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支颐拿袖掩面打个哈欠,搁下书:“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入屏风后换衣上床,过了许久也没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却听细琐的脚步声慢慢地近了。
  君自怜坐在离三月床边,轻声问她:“睡了?”
  “是。”
  睡了怎么还会说话?“我一个人没法回房,要么你送我回去,要么……让我跟你一块儿睡。”
  “怎么没法回房?又不是脚扭了手伤了……”
  君自怜孩子气地打断她:“我就是脚扭了手伤了!我全身都在往外喷血,我一动也动不了!”
  “那你叫人马上抬你回去。我不想明日一睁眼,看见床前倒着一个死尸。”
  “恶人!”君自怜怒视她一眼,也不管离三月会不会赶他,犹豫片刻后就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躺在离三月身边。外面黑漆漆的,半夜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不想一个人走过长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回房去。
  离三月推他下床,他死赖着不走。所幸离三月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见他死活不走,就扯住了他的衣袖,且是紧紧地拉住了。
  君自怜不怕她赶他走,就怕离三月不理他。被她拉住衣袖,他稍感慰藉,又觉得怅然。若是他,不仅要紧紧拉住衣袖,一定要紧紧地拉住手,温热的、鲜活的手。离三月挣扎了两下,拿指甲掐着君自怜的手。君自怜也忍着,他料定离三月不敢下狠手。他真无赖,怎能以自己去强求别人。
  等到离三月懒得再去挣扎了,君自怜却突然松手了,一句话也不说地躺好。
  两人睡着同一个床,枕着同一个枕,盖着同一床被,彼此相距十寸,平躺安睡。
  离三月近日已然不做噩梦,而噩梦却传到了君自怜身上。入睡后不久,他忽然睁大眼睛,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
  离三月入眠正浅,君自怜一叫,她就被吵醒了,连忙握住他的手,拿衣袖给他擦满是冷汗的额头:“没事吧?”
  君自怜还沉浸在噩梦中,身体瑟瑟发抖,对离三月伸来的手有闪避之意,不愿被她察觉自己正在发抖,也似乎在怕被她一碰,噩梦就传到了她的身上。然而,当她的手放在他额上,他一凝,随即就乖乖地躺着不动,任由离三月照顾。
  “没事的。只是每次战前,我都会做个噩梦而已。”
  “是。”真的要打战?
  离三月学江暮渔照顾她一样照顾别人。衣袖被君自怜的汗水染湿了,她是没什么顾忌,就怕君自怜是洁癖:“衣袖弄脏了,我去换一件。”
  “你需要我么?”
  离三月想了一下。很需要,她每月的月饷都是君自怜发的。
  “多谢。”君自怜紧紧地拉住离三月的手。既然她需要他,那就永远陪在他身边,永远也不要离开他,一刻也不要。生在这个世上,君自怜他能被人需要,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离三月趁热打铁:“若是将军能将我的月饷加一倍,那我会更需要将军的!”
  君自怜默默地撒了手。
  这个绝对不吃亏的小气鬼!
  看书直到半夜才睡,一觉起来后,离三月又忙着修炼。
  巫女走后,离三月还像旧日一般修炼,一是习惯,二是想要忙碌些好打发时日。蛊虫也照顾着,有了感情不舍得,最疼的是软绵绵,但近日对小金蚕也大添喜爱。
  御灵术有成长要换蛊虫是必然,相处多了感情增长也是必然,小金蚕又是懂事招人疼的性情。可惜了,做懂事的孩子最吃亏,同病相怜让离三月更对其心疼几分。种种加之,小金蚕在离三月心中的地位一涨再涨。
  离三月一醒小金蚕就会醒,它不像软绵绵一般贪睡,离三月要修炼,小金蚕就在一边守着。修炼过后,离三月看窗外正是日出时候,既然也无睡意,就邀小金蚕一同看日出。一人一虫在小金蚕的苦心下可谓是形影不离。
  软绵绵睡醒后看到她们举止亲昵,心中有些吃醋,缠住离三月耍脾气。离三月最疼的还是软绵绵,哄了软绵绵许久,再一手抱一个。她向软绵绵许诺过的,她们两个之间永远不会变。就算她已经成长变强必须割舍,就算她再也用不到软绵绵……
  小金蚕自知离三月疼软绵绵,平日便是默着不做声,今日离三月一手一个,两者有相差却也差不大,只要再多用些时日。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人心。
  小金蚕看着另一边的软绵绵,身上忽地发出一阵戾气。软绵绵到底不能跟小金蚕相比,被戾气一逼,竟然情不自禁地吓得发抖。离三月感到软绵绵在发抖,将它抱得更紧一些。戾气总算收了回去,而小金蚕怨恨的眼神却是挥之不去。
  今日一切看似只是一场小打小闹,却早已道明了日后的命运。
  (一百二十九)彭城有异
  更新时间2012…9…20 8:37:48  字数:2143
  近日探人回报,彭城有异。
  北战这三年来边境战乱导致人心不稳,而皇帝的命皆不长久又令人有所忌惮,各地藩王暗中聚结人马却无所大举,但是一旦逢两国开战,情势改变必有异动。
  皇帝对离仇的一个要求就是负责这些异动。西南盗匪、潭州叛军在几日之间便彻底消失,离仇莫不有牵连。
  被二事威慑,各地暂时不敢公然行动,却未曾收手。
  “那是彭城藩王的地方。”离三月道,“中原国大地广事多,天子一人管不过来,将几处郡分封给藩王诸侯自治,他们拥有郡国的兵权。若是社稷安定下来,那兵权就会想法收回去了,可是社稷不安,事便一拖再拖。”
  “就算自治一郡,但有多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