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21 14:21 字数:4764
“请信我,这是中原的称赞人的话。”
这句话一出,君自怜就没话了:“你就欺负我不是中原人欺负到死算了……”
离三月得意地笑。于是,看着她的笑容,君自怜也会忍不住地高兴起来。值得庆幸的是,离三月是一个爱笑的人。与离三月在一起的日子,大概是君自怜人生中过得最高兴的一段时日。
君自怜长得很美,而那时是君自怜最美的时候。看见的每个人都说,那时的君自怜几乎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美丽到简直熠熠发光。
(一百二十六)坐看花落时
更新时间2012…9…20 8:34:48 字数:2534
爱情是多么热烈又浅薄,那力量可以摧毁一切,年龄、长相、出身,让两人只知道相爱,如在云端。但当不爱的时候,彼此什么都不是,一瞬间两人跌落下地,而且还是脸先着地的。
君自怜很希望自己能爱上离三月,因为当爱上以后,他有一百个能让自己不爱人的方法,他却没有一个让自己爱人的方法。
他看着远处离三月跟士兵说话的样子,想自己对离三月到底是什么感情。看到离三月对别人笑,他会觉得欣慰,希望离三月能笑,总能高高兴兴的。他想让离三月像自己一样,那么她高兴就好像自己也在高兴。
若说离三月是个缺爱的人,那么君自怜就更是。离三月身边好赖还有师兄师姊,君自怜却是一个人孤独地长大。甚至乃至君自怜的一生,那都是跟阳光灿烂无缘的。他是冷血的、嗜杀的、残酷的、自私的。
这时候,离三月出现在君自怜的面前。两人很像,又不是很像。因为离三月的身上还是残留着阳光的,离三月还是会笑的。
那样更好,因为君自怜他笑不出来,只有让离三月代替君自怜笑了,她一笑他便也随着笑出来了。
他多自私,他帮离三月因为将离三月看成另一个他,所以他教离三月军书,他要她从头到脚都像他。可是,让离三月学军,离三月不就真的变成君自怜了吗?不就真的变得冷血残忍起来了么?那时候,离三月还能笑得出来吗?君自怜关于这些,却是没有想过。
离三月对学军书并不感兴趣,不过,不管做什么不都是混口饭吃么。
想起来离三月就觉得好笑。君自怜非说自己是将军,那或许是吧,在匈奴他是个将军,但在中原,他仅仅统率五百人马,怎好意思再叫自己将军?万有两千五百人方才为军。君自怜连旅帅都算不上呢。算了,既然是给她饭吃的人,哪怕要她叫皇天大帝,她也得叫。
她在笑。离三月察觉到这点。刚经历过白云山庄的事,与众人分别,孤身一人去长安,她竟然能这么快就笑出来。不错,她近日每夜都做噩梦,但那是她的私事,在别人面前,她还是得笑的。而且,她也不是故意装出笑容,这是真心的笑容。理由很简单:因为别人说笑逗她,她就笑了。
她不能整日活在哀戚中,甚至她哀戚的日子没有超过两日。其实早在当初,离三月就想过江暮渔会离她远去。当第三日,离三月一觉醒来,她突然听到自己肚子在叫,想到就算再难过也得吃饭,然后她就忙不迭地去找工吃饭了。
离三月静静地一个人吃完了饭,一个人收拾了碗筷,一个人去找工,等到一觉醒来后,离三月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渐渐已到八月,白云山庄早已成往事。
离三月坐在野生的桂花树下,忽而一阵花雨随着清风飘零落下,一片花瓣落在她的额头,而她依旧静静地坐着,翻阅着手中的军书,一阵清风又吹来,将花瓣上吹走,她还是安坐不动。离三月变得有些倦怠了。直到一卷军书看完,她伸出手指摸了一下额头,蹭到落花的花粉。
落花有痕,风过自凉。非要离三月说什么虚空,那是骗人的,说心中没有记挂也是骗人的。可是,花之开败,人之聚散不是世上最自然最寻常的事情吗?纵是凄凄惨惨,心碎至极又能如何?一觉醒来之后还得为肚饿去做事,去吃饭。人还是得活下去啊。
她与君自怜只是顺路到长安,到了长安他们就会分别了,早在启程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但难道因为早知是过客,她就能对君自怜不哭不笑,不起任何感情么?这是做不到的。君自怜逗她,她就笑了,君自怜骂她,她就会生气。
她与人相见还是会欣悦,离别也还是会伤悲,只是她很清楚,相见离别都是自然之事而已。
“离副帅。”君自怜的小厮来叫她去吃饭,说到‘离副帅’时,脸上总情不自禁地挂起一分笑。哪里听说过女副帅,可是君自怜对离三月喜爱得要命,非要胡编乱凑出一个女副帅好让两人形影不离。他们是奴婢,又能说些什么,只能顺着君自怜乱叫。
离三月含笑点头。虽只是小厮,却也是君自怜身前的人,不能像待自家人一样随意,还得含笑应付。
二人回到逆旅。君自怜一群人行事小心,不敢住乡亭,只敢住在私人开设的逆旅。逆旅比较乡亭有些破旧,君自怜是洁癖,便有一群人早四五日出发为他们打点一切,包下逆旅整齐周全了,君自怜随后赶到过夜。
正是吃饭时,食案都在屋外备好了,要离三月入屋前亲自端进去。那饭菜是要入口的,小厮端去的,君自怜不吃。君自怜这死洁癖就是讲究。
离三月既跟着君自怜学军,便恭谦地捧食案到他面前:“将军进食。”
君自怜一手推脱,一手拿正在看的急报给离三月看。
离三月扫了两眼。中匈初次交锋,匈奴小胜。虽是战胜,但比起往日的战果却是万万比不上。离三月嘴角不由轻轻一勾,将手中食盘拿回:“将军为战事烦忧,怕是不思饮食。”
君自怜本是不思饮食,听她这么说,却笑道:“他们打他们的,我吃我的。何苦为他们烦忧。”面上笑着,口气却很冷,生硬地又将食案取回。
离三月坐在君自怜后头。食案内四菜一汤箪饭,菜是两荤两素,夏季食干雉干鱼,多荤嫌腻,离三月偏爱素食。糖酒盖浇雉、烟熏脆皮鲰鱼、腌渍青葵、素薤白、奶酪香浆。佐料不比往日精细,近日中匈开战,各地屯粮,食物价涨不说还常有缺货。
君自怜胃口不好,又赶上饭菜不好,吃了几口便放下象牙箸,只顾着喝酒。
“离骗子,你说中原地大人广,奇才异士众多。怎么我找了一年半,却还没找到一个?”
离三月却是胃口极好,听君自怜问话,过了许久才慢悠悠地放下饭菜,回道:“你去找什么。该来的人,不必去找也会来。”她心头想起水儿,不知道水儿的近况如何,一直打探不到消息。
“中原皇帝可算是好。出事了,他不去想,要臣子们去想,然后皇帝再折中选一个。好皇帝就是身边有一群好臣子,坏皇帝就是身边有一群坏臣子。”君自怜闷闷地调侃。
皇帝是离三月的夫,虽没见过面,就算见面了恐怕也没什么感情,但总归在名义上是,而离三月是不能让外人调侃皇帝的。但离三月将这话一想,没想出什么能反驳的地方,只好冷声道:“中原要招揽人可麻烦,慕其名望呈送拜帖、观其言行对答探意。君自怜,你不知道别人的品行、夙愿,只是听说有名便去拉拢,找不到人才对。”
“慕其名望、呈送拜帖、观其言行、对答探意……这么麻烦?”
“这可是基本。”
“没有基本,但有鸡腿。你吃不吃?”君自怜啃着鸡腿装作开玩笑。他这样说,别人也以为是开玩笑。他吃了两口却又放下了,忍不住认真地问,“若果我都做到了,你来不来?”
“嘁,你明知我的回答。我是中原人。”
“可你是在塞北长大的。”君自怜的目光往下垂,落到她食案中的羊酪香浆上,“很多中原人吃不惯羊酪。”
“那我就做爱吃羊酪的中原人好了。”离三月不以为然。
(一百二十七)江家可怜人
更新时间2012…9…20 8:35:35 字数:3201
离三月将军书放在君自怜面前时,君自怜以为离三月在说笑。这重重一卷军书,他让她看几个月,而她怎么能在半月内就看完了?而他一句句问来,离三月竟是答得一点儿也不差。
既然食君之禄,自然忠人之事。离三月纵是对军事无感,或许她对什么都已不再有什么兴趣,但她一定会完成得一丝不差。
何止呢,离三月这半月来学御灵术,学绣花,学军书,学弹琴,学种花……从早忙到晚,从睁眼忙到合眼,合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失恋了。
“离骗子,你别学那么强好么?万一你都学会了,还有哪个男人还能配得上你?”君自怜翻阅着厚厚军书,啧啧感叹。
离三月想了想,一扯嘴角:“那他们就配不上吧。反正,我又不是一定要人来配。”
“要我来配?”君自怜指着自己的鼻尖,扯出一个恬不知耻的贼笑。
离三月二字以对:“走开。”
君自怜自讨无趣,在远处恨恨地盯着离三月,琢磨着一肚子的坏心眼。他要让离三月终日忙到晚,没空再去想江暮渔的事,趁机将他从她的心中赶出去,同时终日腻着她,让她渐渐把自己放入心中,最后等她爱上他,再把她一脚给踹了!
他对离三月好了也没几日,等离三月开始不做噩梦了,君自怜立马又变成贱人了。
不过,他当初还说要让离三月栽在他手上,到最后也没什么动作。这次也不过是在心里恨恨一想,冒个没动作的坏心眼罢了。要他去伤害离三月,他舍不得。
“算了,找不到奇人也罢,我总得再多带几个人。只带五百人,果然算不上将军。”君自怜道,“离副帅,你也得准备,我已差人去打探了。等个一两月,会有消息的。算来也是你第一次打战。打战多难得,别人学十年八年还赶不上一场。你才学了几个月的军书就打战,你也算得上是头一个呢。”
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在于离三月有一个嗜血将军君自怜。
“将军好战。”
君自怜摸着下巴。提到打战时,他的眼睛感觉像在发光,眼眸却是很深沉的像个漩涡:“我一直觉得,我是为了打战而生的。离骗子,你一定得看看我打战,那才是我真正的样子。”
离三月从未打战,对打战的感觉十分模糊。她看着中原地图,问了一句:“打战要死许多人么?”而死人……“死人是不好的,会有人悲伤的。”当初,君自怜要离三月时不是说几年也赶不上一场战争嘛。君自怜还说离三月难得遇上,离三月却不想遇上打战。
君自怜算是怕了她了:“你知道离盟主是帮皇帝做何事?”
离三月困惑看君自怜。她对离仇总是传言听得多,至于离仇到底在做什么,她不知道。
“离盟主在平内乱。西南强盗、潭州乱军……都有离盟主差人从中做事。”
“啊。”离三月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她亲身遇过西南强盗,就连那群如同野草般,只要一个不除,转眼又生出一大片的西南强盗,离仇也能收服?离仇力大势大,这世上只有他不愿做的事,哪有他做不了的事情。
“而离仇还未收手。未收手就是还有要靠他震慑的地方,而那处只是不敢有所大动罢了。我们也去凑个热闹,找一伙乱军来平定。”君自怜笑道,“我这可是在帮你家天子做事呢,你还不快谢我?”
这是皇帝的事情,皇帝要谢自己去谢,离三月不干。她看着地图,呆呆地发愣。乱军是应该收服的呀,边疆匈奴正在打战,中原内竟然还有人去挑唆内乱。他们不是好人。可是,离三月却觉得很迷茫。她觉得君自怜的话有错,但她又挑不出哪里有错。
另一处。马车。
看见老瘸子哭了,江暮渔一吓,感觉比天崩地裂还要可怕。老瘸子那么冷漠的人竟然还会哭。不过事关家人,老瘸子哭也是情有可原,就是外人看来较为难以接受。巫女盯着老瘸子的哭脸,顿时发了傻。
老瘸子哭起来是很平静的。他鼻子一抽,两行眼泪就下来了,没有哭声,只有眼泪在脸上默默地流动。外人看来竟不像是哭,好像两行水滴从老瘸子眼中流了出来。他声音比平常柔和了一些:“你说离三月小时误吞玄灵草。原来,她其实是我方家人?”
江暮渔待巫女给老瘸子整理过泪容,方才背转过身来。
“若果前辈确然曾喂女婴服下玄灵草,那么,少主就应当是十六年前的方家女婴。”江暮渔一边说着,一边看巫女。再加上巫女的亲口证实。
若是巫女早知道老瘸子要找玄灵草,不用江暮渔,巫女就跟他坦白了。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老瘸子被巫女气得发抖。
“你没问我啊。”巫女很郁闷。谁叫老瘸子平常那么不爱说话,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