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1-02-21 14:21      字数:4755
  “巫术?”离仇有一些惊讶,但对她一心靠近自己,拉着自己衣袖的举止十分不习惯,不听她要展露什么巫术,只顾着轻轻一撇衣袖要甩开她的手。他用的力气不大,是离三月看到自己给离仇添了麻烦,惊慌地松开的,她真怕给他添哪怕一点麻烦。离仇整了整衣袖,“你先下去。”
  “那么,明日再请父一看吧?还是父来定个日子?”离三月死缠烂打地哄着离仇。
  “到时我会让人叫你来的。”
  “是。”离三月被护卫请送离开,“请父勿多劳神、辛苦身体。”
  离三月真的不讨离仇喜爱啊。退到屏风后的江暮渔微微皱眉,又听离仇传召,连忙松开眉头,作出一脸不喜不悲的表情去见离仇。
  不过,离三月今日的举止确实是离仇最讨厌的。离仇不喜看人笑,也不喜看人哭,更不喜旁人亲近。江暮渔要正色肃然坐在席上,头往下微低,看着离仇身前第三块青玉地砖,离仇问一句他再答一句,不管离仇说什么都不能更改姿态神色。
  “十六年前,玄灵草出世,引得江湖四处找寻,杀伤无数。我师弟也是在那一次中死去。但是最后,持玄灵草的方梵天跳下悬崖,外人都道玄灵草已然被毁。没想到方梵天没死还回来了,他在找四位帮主。《江湖奇轶》有载:四大帮主,月出北方,玄灵草现。”
  “若果玄灵草当真被毁。那他是想借寻找玄灵草为名再引江湖震动?”
  “玄灵草已被毁。”离仇讨厌他用什么若果,“众人皆知。”
  他讨厌江暮渔提起玄灵草,十六年前的往事同样是他心中的痛。众人都猜测是他为了掌门之位杀了师弟,但是……离仇想到过去种种,眉色不由一黯。
  “知道未必相信。有玄灵草如此大的诱惑在,就算做出一些疯狂之举,也并不令人吃惊,宁肯相信玄灵草还在世,宁肯相信奇药在手、成名江湖。”
  “庸人多愚昧,所谓奇药必是有其神奇之处,哪是平常心可以揣度,即便到手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用。还是勤练武功为上。”
  离仇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看着江暮渔。与其那飘渺的事情他更想抓住眼前事:“你今年也二十有一了吧?
  “是。”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八师妹艾草已经许人。你有心仪的女子么?我去年想等你回来就着手这事,没想到你去了一年才回来。”
  “艾草定亲了?”江暮渔一愕。
  “是。”离仇的口气转为轻快,他喜欢看江暮渔惊讶,这让他感觉江暮渔还猜不透他,江暮渔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心中旋即又沉下去,江暮渔为何猜不透他?江暮渔在江湖那么久,看了那么多的人,为何却还猜不透他?江暮渔直到何时才能猜透他?
  “入宫?”所有人都知道艾草被离仇收养的缘故,“那师父是不愿再与匈奴人有牵连了?”
  “匈奴人?”离仇又讶然。他这徒弟也让他有些看不透,江暮渔出去才一年就找了老瘸子、离三月、匈奴人。
  “师父记得一年前有匈奴兵闯进中原?我觉得他们可用。不过,师父如今已经决意支持圣上?”
  “我若把你的话告诉官兵,看他们会不会因叛国罪杀了你。”离仇先是斥责了江暮渔的行为。
  “那我让匈奴人离开。”
  “慢!”然而,等江暮渔这么说后,离仇又道,“这事我自会安排。”离仇就是不愿意让江暮渔与他们打交道。不管与匈奴人有无牵连,那都是离仇的事情,他不需要江暮渔插手去积累外面的人脉,“对了,你无故消失一年,事务不可无人打理。我已交给小四小五了。”有时,他还要削弱江暮渔。
  “那他们管了一年,理应管得很好。师父要我日后做些什么呢?”江暮渔的懊恼从不会显露,一如往常地微笑赞同离仇,同时心中明白,过了一年,自己原本管的已经被四、五师弟完全占了,他再去插手也无用,只有做别的事情。
  “近日就武林大会一事。我要你做的么,找个女人成家。”
  江暮渔奔波了一年回来,离仇就要他做这种小事情?离仇就算不看重他,也不需要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是。”
  江暮渔回房以后,才能将自己的不悦显露出来。但得先将不悦搁一搁,先梳洗了去见其弟江暮歌。而当他赶到时,却见江暮歌正在跟离三月吵架?
  离三月被护卫送离书房后就很失魂落魄。
  为什么呢?离仇为什么要让她离开呢?她是离仇的女儿啊,十六年来没见过一次面的女儿啊,难道离仇对她就没有半点儿想念吗?她不怨他将她丢到边疆。毕竟她没有武功,情有可原嘛。可除此之外,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地想过、念过她?
  离母却是天天念着他的。离母是严厉的、冷淡的,可是一说起离仇,离母就很欢悦。离三月也那么想他,想了整整十六年,从塞北到西南夷、巴山、雪山、江海一路走来。
  在途中,她还学会御灵术了啊!他厌恶她不会武功,可是她已会了啊!请他瞧她一眼吧,请他夸她一句吧。可是,离仇是她请不来、求不来的。
  离三月早知离仇不喜她。可是,不喜欢也是一种情绪啊!这表明他还是在意她的,还是曾经在她身上报了期望,结果她没做到,他才不喜她的!人只要有情绪就会让人趁虚而入,她一定能完成三口之家的梦,更别提离三月还会御灵术了。一切直到见面以后……
  离仇情绪淡淡的。
  或许离仇曾经是对她抱过期望后不喜的,但是都过了那么久,十六年,离仇是不是早就将这件事放下了?离仇是不是早就看开了、淡忘了,是不是早就是真的不要她们了?
  离三月好想哭,又不好在别人面前哭,叫小婢别跟着自己,一个人默默往白云山庄最安静的地方去了。
  她叫小婢别跟着她,小婢就不跟着她吗?别人虽说离三月是离仇之女,可在白云山庄的人们眼里,突然冒出来的她还是一个外人。但是看见离三月是往那处去了,小婢就不好继续跟着了。
  离三月到了最安静的地方,山庄南角的一个小园子。园子里的桃树中立着一个白衣少年。
  她不小心到了别人的地方,离三月想走到一边儿去,不打扰少年。随着缓步轻移,在石壁雕栏间若隐若现的少年的脸,与江暮渔似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儒雅的白衣,锐利的鹰鼻。除开年少的稚嫩和体弱的瘦小,他跟江暮渔真是像极了。他捧着桃花树上的桃花枝条用心比划着,温柔一如江暮渔。
  对了,他是江暮渔之弟,江暮歌。
  (九十)初见江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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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江暮歌没有抬起头,也不去打什么招呼,依旧一手拿着一把木工凿刀,一手掐着一枝桃花枝条,慢腾腾地将桃花枝条雕琢打磨。他身边放着一个半完成的木鸟笼。直到小厮上前回报,他才侧过脸扫她一下。
  “我姓离,家在吴县白云山庄。”离三月跟他打招呼。既然是江暮渔之弟,还得上来打个招呼才是,“你叫什么名字?”
  哦,原来是堂堂离家少主驾到?外人见了定要当即行礼,一脸恭敬,不敢有半分得罪吧?可惜,那群人中没有江暮歌。
  她是离家少主,可那与江暮歌又有何关?他仍是理也没有理离三月,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木工。
  漠然不理,简直是在挑衅。离三月诧然地望着江暮歌。江暮渔向来圆滑、八面玲珑,其弟……是被江暮渔宠溺坏了么?即便是老瘸子,老瘸子只是怕麻烦,也不至于别人跟他说话他不应,这太无礼了。
  可是,毕竟他也没叫离三月来,是离三月主动跑来的。离三月倔强脾气上来,偏偏不识趣地继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令兄好几次提过你,你叫江暮歌,比他小三岁。”
  “……”沉默。
  “令兄是我朋友,你是其弟,也可将我视为朋友。”
  “……”依旧是沉默。
  他莫非是哑巴么?
  “你会说话么?”
  “……”无尽的沉默。
  就算江暮歌不会说话是哑巴,也可以摆弄两个手势告诉离三月,可江暮歌一直没看过离三月。就像是离仇一样,对离三月的到来没有喜悦、没有难过、没有发怒,理也不理,只管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离三月奈离仇不得。离三月奈武林盟主不得。离三月奈生父不得。可是,离三月能奈何江暮歌。她是离仇之女,就算是江暮渔在她面前也得彬彬有礼。
  “你知我是离仇之女么?你一直不答不语,貌似挑衅?!”离三月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今日见过离仇后,她的心情本就大坏。再加上一个江暮歌。她不仅是离三月,还是离家少主,要是她被挑衅,就等于离家被挑衅,她是不许这种事发生的。
  江暮歌偏偏是吃软不吃硬。要是离三月温柔和气地待他,他或许会考虑跟离三月笑一笑,但是,要跟他发火?江暮歌继续理也不理,埋头做鸟笼。她要拿离家少主的身份来压他?倒也好笑,他一直跟着离仇,从未见过离仇身边多出这么一人,她也好意思这么说?离仇叫她不过叫个‘三月’,可曾叫过‘离三月’?
  离三月的脸色一冷。
  主子们正在说话。除非主子们叫到小厮奴婢,否则他们不敢开口。江暮歌的随身小厮立在一边,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想为江暮歌辩解一句,又不敢张口,给离三月打手势。可离三月真是恼了,对小厮的手势完全视若无睹。
  两人一言不发地对立着。江暮歌全然无视离三月。离三月先忍不住了,抬起手……
  “暮歌!”这时,江暮渔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江暮渔没有喊一声‘离三月’,光喊着‘暮歌’,从远处一路快奔过来,护在江暮歌的身前。
  看那副关切至极的架势,活似离三月刚给江暮歌动过十大酷刑似的。动刑又算什么,以下犯上是死罪,要是离三月想杀江暮歌,只用一个手势就够了。
  仔细查看过江暮歌的周全后,江暮渔用自己的身影遮住他,将他完全藏在身后,生怕离三月看到人又要生气:“少主勿怒。我弟……”江暮渔说话迟疑了一下,显得不愿意把这事说给人听,“他小时生病,痊愈后,头脑一直不好。”
  什么?江暮歌是傻子?不,这还不是问题,问题是其兄可是八面玲珑,人见人爱的江暮渔。偏偏江暮歌是个傻子?这对兄弟的差别太大了吧。
  这倒是离三月没有想到的。离三月看看二人,瞬间傻了眼。若是江暮歌真是傻子,那她方才的举止实在太过刻薄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有心的……”
  “暮歌,给少主赔罪。”江暮渔拉扯着江暮歌。
  一向缄默不语的江暮歌在兄长的两次拉扯后,终于张开了紧抿的唇:“我、我……”
  离三月得承认,江暮歌是一个很好看的少年,尤其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清脆的声音不似江暮渔那般温润,但也好听。光听声音也是一个悦耳的声音,光看人也是一个好看的人。但是,两个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江暮歌看着她:“离妹妹,我错了。”江暮歌的眸子很清亮,却不能对准一个人。当他看离三月,他是想集中精神看离三月的,但脑子很快就被别的吸引过去。他的眼眸乱转,令离三月头晕目眩,永远跟不上江暮歌。而不看江暮歌的眼,看江暮歌的脸,江暮歌的脸永远是茫然的紧绷的,仿佛对面的人下一刻就会伤害他一样。
  叫离妹就离妹吧,偏偏还要叫个莫名其妙的离妹妹,难不成真是傻子?“我也错了。”离三月承认。
  “她是离家少主。”江暮渔还在与江暮歌低声介绍着离三月,“是师父之女。”
  “师父之女?”江暮歌想了一下,又看了离三月两眼,摇了摇头,“她不是艾妹妹。”
  艾草,离仇的养女,八师妹。
  “那是师父的养女。”
  江暮歌还是一脸不解。什么养女、亲女的,江暮歌只认得艾草,一家人就是住在一起才叫一家人。他只见过艾草跟离仇住,离三月是哪个石头缝里突然冒出来?
  “艾草?”离三月知道离仇有个八徒弟叫艾草,但从不知道艾草是离仇的养女。六师兄七师姊都不想让离三月不高兴,他们也没想过离三月竟会找到白云山庄来,他们没告诉过她:离仇还有一个养女!
  “你不知道艾妹妹?真怪,所有人都知道她啊。”
  世上总有这么一个人,拥有你想要的一切:“美丽、娇俏。师父、师兄,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她是师父之女,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宠她喜她。”她就像是水儿一般,但水儿让人喜欢是用了什么诡异的能力,而艾草是天生的。尽管,艾草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