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21 14:20 字数:4784
“嘶。”
青蛇不懂人的话,只知道嘶声回应。离三月又摸了摸青蛇的脑袋,艰难地在树上移动身子,盘腿坐好。青蛇趴在离三月的腿上,身子依旧瘫软如泥,却睁开了一向半眯着的灰黑眼睛注视离三月,又警惕地望着周围,仿佛在为离三月的修炼护阵。
随着一阵熟悉的口诀默念声在心中响起,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自离三月的头顶,缓缓蔓延到全身七经八脉。离三月闭上眼睛,五官的感触却愈发清晰。
周围昆虫鸣叫的声音,呻吟、挑衅、激战、求偶……清晰地传入她的耳内,最远直到六七丈外,一只小蚱蜢用脚摩擦着翅膀,唱着婉转动人的夏夜曲。
离三月的鼻子轻轻一皱,嗅到远处夜来香馥郁的花香。然而,在夜来香的叶子下,一只萤火虫已然悄然结束了最后的生命,淡淡的腐肉气息引来一群蚂蚁,将萤火虫抬回洞穴做夜宵。
外面,美丽又丑陋。
三遍口诀后,凉意已贯通离三月的周身。额角汗珠仍在,却已心静身凉,不复烦躁之感。
离三月吐出一口浊气,眼睛缓缓睁开,目光落在远处。停滞了片刻,猛地搂紧了怀中青蛇。青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一吓,片刻后不安分地扭动着被抱得不舒服的身子。
“嘘。”离三月一手捂住青蛇,一手朝远处指去。
青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对面一片漆黑。离三月却抱得愈发紧了,让它不能乱动。青蛇缩在离三月的怀中。
又过了许久。“呼。”离三月松口气,放开青蛇,对视它茫然的双眼,“它已经走了。”
“嘶?”青蛇不明白地叫唤着。
“咕噜噜……”倏地,一个声音从它腹中传出。
这不争气的肚子!青蛇看离三月愣了一下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懊恼地向她尖声抗议。
离三月笑了两声就收敛笑颜,转而有些担忧地望着青蛇:“幸好它已经走了,不然你的肚子叫声一定会惊到它……真的很饿么?”
“呲!”明知故问。
思忖了一会,离三月从袖中取出匕首,小心割破自己的拇指。
青蛇又饿又渴,看着离三月指尖上冒出来的鲜血,眼睛都直了,直盯着盛血的匕首到自己面前,仰头看离三月。离三月点了点头,青蛇立刻蹿出离三月的怀抱,蛇身卷着血匕首,摇头摆尾。
“又不是饿了你三日三夜,至于这么激动么?”离三月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右手攥着割伤的手指,想要拿金创药敷上,又想到身处巴山物资不多,只吮去鲜血就作罢。搂着青蛇,一人一蛇侧身倒在树上,渐渐睡了过去。
直到青蛇将离三月晃醒时,已经是夜半三更。
离三月睡得迷迷糊糊,青蛇尾在她脸上拍了好几下,离三月才醒,眯着眼嘟囔:“怎么了?”话音未落,树底下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哑的吼叫。
离三月仅剩的瞌睡虫顿时被惊飞,一骨碌坐了下来,望着树底下的狼。
它通身灰黑,眼睛幽绿,目光紧紧的盯着树上的一人一蛇。在漆黑的巴山夜里,远看就像两团萤火虫似的不引人瞩目。但那狼叫声一起,立刻吸引了巴山无数视线。
它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嗷嗷——”狼低低地呼唤,大有呼朋唤友,前来分餐之势。
离三月在狼叫声渐渐惊醒。
狼,固然可怕,可是,狼不会爬树。它无法威胁到在树上的一人一蛇。但万一狼引来其他兽类,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抓着青蛇,离三月快速往树下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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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从通常来说,是群居动物。不过要是写一堆狼,那离三月当场就挂了。就当成这是特殊情况吧。
(二十七)巴山遇狼(下)
更新时间2012…1…24 1:50:26 字数:2180
见一人一蛇往树下爬来,狼愈发兴奋起来,躁动地扑在树上,前爪搭着树干,锋利的爪子蹭着树皮轻易便抓出八条爪印。
然而,它爪子挠树越快越凶,树上的一人一蛇动作却越慢。
离三月心惊地感受着树木在狼爪的抓挠下甚至在轻轻颤动。就这样贸贸然下树,一人一蛇肯定被狼一爪子抓死。下树要被早在等待的狼袭击,不下树又受威胁。在巴山还读过没一夜,离三月就已经开始仇恨把保命符弄丢的自己了。
算了,冷静,要冷静。已经因为心烦气躁将保命符都扔了,难道还想把自己的命都弄丢么?
心烦意乱地扫视四周有什么利己物,离三月的目光落在最末端的树枝上,眼珠子转了两圈,想到了一个主意。
软绵绵跟着她往末端树枝移动,巴山树大多粗壮挺拔,最末端的树枝离地也有一丈多。
狼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只见一人一蛇坐在树枝上动也不动,缩回了爪子,望着一人一蛇还是坐在树枝上,便仰头朝四方呼唤起来,威胁他们不下树就唤更多野兽来。
她们不下树,又要解决掉狼。
离三月望着两团莹莹绿光处,拍了拍软绵绵的脑袋。软绵绵看了离三月一眼。离三月对这主意也不是很有信心,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软绵绵就这样单纯地相信她了,缓慢地沿着树干往树下爬去,口中不断吞吐毒液。
狼往后一跃,退开半丈避开毒液。但却始终保持在一跃就能扑上来咬死软绵绵的距离内。它身长半丈,一双精光闪闪的绿眼睛注视着一人一蛇。浑身黑灰色的皮毛油光水亮。能在危险的巴山内拥有这种毛皮,绝对处于森林食物链的中上层。
而离三月本身除了灵敏五官,没有武功。软绵绵算一个助手,毒蛊能拖延住巴山狼,但终究无法打败,仅凭它更无法让离三月逃脱。可能拖延久了,青蛇还会有危险。毕竟这儿是巴山。
软绵绵不敢下树,它对巴山的地势并不熟悉,只有待在树上保持连续不断地吐毒液,它很快就累了。
狼望着软绵绵身逐渐瘫软下来,吞吐毒液的速度也慢了,试探性地举起爪子在蛇身前一晃。
“呲!”软绵绵立刻警觉地叫了一声,喷出一大口毒液。
狼飞快往后一窜,半人高的身躯却有着极其敏捷的身姿。
那一口毒液落到草地上,只要稍稍沾到一点,那被沾上的地方当即覆上一层浓绿。一眨眼后,不管是刚长出的小草还是长了几年的荆棘,全都倒在了地上,变为一滩浓绿。
软绵绵的蛊毒之深,甚至能渗透草木埋在地下的树根。更别提肉体凡躯。而这青蛇蛊毒,在所有毒蛊中还排不上名号。
狼看着被它的贸然前进而惊吓得再次口吐毒液的软绵绵一眼,无奈地将目光转到了树上。它记得,那白白嫩嫩,身上带着血腥气的少女还一直在树枝上。
她,才是诱使它回来的猎物。
然而目之所及,没有半个人影。狼一吓,紧张地四处查看,发现离三月从树枝尾端爬到了树枝尽头,刚才她只是被一大团树叶挡住了大半个身影,才放了心。
她想要利用软绵绵引开它的注意力,跳下树枝逃走吗?
狼终究只是兽类。一想到这情况就急了,完全没有考虑这可能是一个阴谋,就撇下难抓的软绵绵,往离三月待着的树枝跑去。不能放走自己的食物!
狼跑走后,软绵绵快速下了树,紧跟狼后追去。
果然,树上的少女看见自己发现了她的位置,神色表现得非常慌张,急急忙忙站起来准备跳下树。狼奔跑地越快,没有心情去管身后滑行稍慢的软绵绵。
最后,在狼离少女要跳下的地方还有一丈多长远时,少女往树下一跃。
狼一惊,前爪用力按在地上,弓身一跃,富有力量的身躯如闪电般腾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形。
它有信心,只要少女一掉下树,立马会落入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中。至于身后的软绵绵,狼已经忘了。反正从刚才一狼一蛇奔跑的速度来看,它咬住少女落地后,软绵绵也不过刚刚赶到。
狼是这样打算的。然而,将腹部暴露在半空中的那刻起,一切都出乎了它的意料……
一直跟在狼身后一丈远的软绵绵倏地滑行出半丈。它方才一直在掩饰自己自己的真实速度。同时,一口浓稠的毒液朝着狼柔软的腹部喷射出:“呲——”
而树上的少女也没有跳下地。
怎么会?
自己明明看着她跳下来的?
“嗷——”眨眼间,狼痛苦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侧躺在草地上,狼战栗地蜷缩着,仿佛有万爪挠心,心、肺都火烧火燎的。它想要呼唤同伴,可很快,它的意识便在蛊毒的腐蚀下失去清明。最后,它望了一眼离三月。
本该跃下树的离三月却在离树的最后一刻,双手勾住树枝,吊挂在半空中。见狼已中招,她正在想法爬上树,从树干爬下来。从一丈高的树枝跳下来逃跑是简单,可是万一扭了脚,那可是得不偿失。一个小伤口便能引来一只狼,离三月绝对不能再出什么错。
软绵绵恼恨地看着那半死不活的狼。刚不是在威胁她们吗?!刚不是很嚣张吗?!它想要冲过去,再为狼补上几口毒液。
“软绵绵。”离三月低声唤道。
软绵绵不甘心地回身,看着朝一蛇一狼走来的离三月。
离三月抱起软绵绵,看看软绵绵身上有没有伤,再看着目光呆滞、不复威风的狼。方才,狼已经离开了,却又突然折回来,大概就是为了……离三月晃了一下刚给软绵绵喂血的手指,仅一点血腥味却能招惹来数十丈外的狼。
就连这么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江暮渔的生活还真是不容易。不可以相信外人,要避免所有的疏忽,这样子过十年居然还能活下来,不,就算活下来,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光是一滴鲜血就能引来一匹狼。离三月提起剑刺向对面的狼,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杀野兽,开头还是犹豫了一下,但从颤着手将第一剑送入狼体内后,离三月又紧接着补上几剑。她是离仇之女,她也流着离家人的血,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狼血的掩护下,一人一蛇才能从相反的安全道路快速离去。
被鲜血引来的狼,最终却流光了血而死。
(二十八)野外生活(上)
更新时间2012…1…24 1:51:20 字数:2351
随意找了个地方,假寐半夜。第一缕日光洒进巴山内时,离三月就睁开了眼睛。度过巴山难熬的第一夜,离三月又饿又渴,当下最紧急的事就是寻找水源。
一边嚼着苦涩的草叶榨取其中的汁水,离三月一边往昨日与狼打斗的地方走去。巴山的白日其实比夜晚更可怕,但是因为有了日光,人就会不自觉放轻松一些。
回到树下,狼的尸体还在,而且旁边还多出了十几具被血引来,又因为喝了中蛊毒的狼的血而身亡的野兽尸体。
离三月观察四周场地:“昨夜我们走后,此处还发生过一场打斗。而且,还是一番恶斗,除了狼,还有不少的野兽。”
野兽多,也就意味着这地方靠近水源。
离三月招呼因尸体有毒不能食用而颇觉遗憾的软绵绵:“软绵绵,你往东我往西,夜里回到此地集合。”
对于这提议,软绵绵则显得并不是很高兴。
离三月不去理它,说完话就顾自往右边走了几步,听见身后软绵绵滑行跟上自己的声音:“你往另一处走。”
软绵绵不喊不叫,乖乖趴在地上。
离三月想它听懂了,又继续要走,软绵绵立刻再次跟上她。离三月有些恼了,蹲下身轻轻拍在软绵绵的脑袋上以示惩戒:“不要跟着我,去找水。”
软绵绵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可离三月再不被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欺骗,抓起它的脑袋看着软绵绵。软绵绵的眼睛避开她的目光,眼眶竟带着雾蒙蒙的水汽,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离三月以为只有人会装可怜,没想到软绵绵也会装可怜。软绵绵的性子就如孩子,轻易讨厌人,轻易喜欢人,轻易依赖人,它还会装可怜。
想到这离三月的头都大了,她自己都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巫女却留下软绵绵要她照顾,一个大孩子要去照顾一个小孩子,两个大、小孩子都不会好过,除非离三月变成江暮渔。
离三月她又怎么能变成大人呢?要是她七师姊听到离三月要成大人,半夏会吓掉了下巴的。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她十五岁了,可她一点儿都不像同龄女子想要嫁人,她哪怕只是想到那些都觉得怪可怕的,她要是嫁人,那人一定是倒了大霉才会娶她。
可是,说自己不能成为大人,也不是说不想成为大人。像江暮渔那样什么事都能做得来,闯荡江湖、漂泊人生,做离仇的好帮手,让离仇为之骄傲,她也会对那样的人生心驰神往。
“软绵绵,我不保证我能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