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9 字数: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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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您好歹应我一声啊!”平儿抬头看着贾琏,一张俏脸上哭得是梨花带雨,不过,这并不是贾琏目光停驻的原因。
平儿的额头已经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上方流到了眉心,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触目惊心。尤其是,在哪苍白脸色的映照下,更是如此。
贾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向前挪动了两步,亲自弯腰去扶平儿起身。
平儿起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眩之下,歪倒在贾琏的怀中。不过,很快的,她站直了身子,只是双手仍然紧紧地抓着贾琏的手,“二爷,你原谅二奶奶罢。如果……如果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二奶奶她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做……”
看着平儿急切的样子,贾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喃喃的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以后,我不在的时候,楚楚就劳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平儿明显愣了一下,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贾琏,“二……二爷……”
贾琏转过头去,再不看平儿一眼,“你先去罢!仔细处理一下伤口,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二爷!”平儿叫得百转千回,转到贾琏面前,和贾琏面对面,“您好歹……”
贾琏眉头深锁,颇有些不耐烦的发脾气道:“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下去罢!”
平儿张着嘴,怔怔的看着贾琏,眼眸中带着几分怯怯的神色,好像还有些慌了,喃喃的唤道:“二爷……”
“下去|!”贾琏厉声道。
贾琏本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好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十分骇人的。尤其是,此刻的贾琏面色铁黑,目光阴沉,更是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平儿止不住的瑟缩了一下,随后低下头,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是!”
贾琏闭上眼睛,耳朵传来了平儿离开的脚步声,贾琏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缓缓地,一点一点的抽离了出来。
只专注于自己情绪的贾琏完全没有看到此刻平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扫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虽然已经给了贾琏,也算有个正经的姨娘名分,但是实际上和以前做丫鬟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身为陪嫁丫鬟,王熙凤被休回家,她势必也要跟着走的。可是,她不想走。所以,趁着昭儿和王熙凤纠缠的当儿,她偷偷的跑了出来。
她知道,虽然楚楚只是个女儿,却是被贾琏疼到了骨子里去的。所以,对着贾琏,拿着楚楚说事儿,她豁出去的一番唱做俱佳,终于赢得了留下来的机会。至于王熙凤,虽然是她的主子,但是主要不损害到她的利益,她并不会如何的委屈自己。
而且,若是王熙凤不在了,以她这些年和楚楚的感情,必定能迅速取代王熙凤在那个孩子的地位。依着贾琏对楚楚的疼爱来看,她……或许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纵然不能,她这第一姨娘的位置,也是稳当当的了,便是将来吼了后来者,对着她这位“前辈”,也断然不会像王熙凤那般理所当然的指使。
这一切,算计得多好啊!
所以,最后王熙凤还是强制性的被带了出去,她挣扎着,拉着平儿的手,一再的嘱咐着,“帮我好好照顾姐儿,千万别让别人欺负了她……”
这个样子,凄凉得很有些托孤的味道。
而平儿,仍旧哭得厉害,拉着王熙凤手,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我会好好照顾姐儿的,我会的,一定会的……”
不过,这样的戏码并不能表演很久,很快便有人上前把她们两个强行分开,对着王熙凤冷冷的道:“请凤姑娘自己上马车罢!这样闹下去,我们都没脸面。”
王熙凤心中一阵气苦,想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么大的气?可是,如今她只是个下堂妇,就算再怎么生气的,也只能强忍了下来。如今,她已经够凄惨的了,总不能让卑贱的下人给作践了吧?
王熙凤转身,只是这次上马车与以往不同,她只能踩着脚蹬上去。站在马车上,她最后回头看了这个“家”一眼,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她恨这个府里的人,但是她更恨的是贾琏。
不过,她的恨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没有精力。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再回来,当家的已经是她的哥哥。但是,很悲哀的,她和这个兄长感情并不是很好。不过,也算不上很坏。毕竟,都是一母所出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从小到大,王熙凤就很要强,也很爱表现,所以,也很得他父亲的喜欢。甚至很多时候都恨不得王熙凤是个儿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把王熙凤充作男儿教养。在这个家里,王熙凤并不如普通女儿般被称为“姐儿”,而被称为“哥儿”。“凤哥儿”,首先是她的父亲这么叫她,然后,下人也跟着叫。叫着,叫着,便叫开了。
可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尤其是繁忙的一家之主。在女儿身上费了过多心力,在儿子身上自然就少了一些。尤其是,这个儿子笨嘴拙舌,不会讨人喜欢的情况下。被骂做“你还不如你妹妹”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如此一来,便纵然是亲兄妹,又如何能没有丝毫的芥蒂呢?
所以,这兄妹俩自小便是不亲近的。
如今,这王熙凤就这么灰溜溜的被遣送回来,她的兄长自然难起怜惜,有的只有恼怒和厌恶。当然,恼怒是对着他们贾家的,而厌恶是对着王熙凤而去的。而且,隐隐的,他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太宠着王熙凤的缘故。只是,碍着毕竟是亲兄妹的关系,所以不好太过冷情。所以,只在家里较为偏僻的地方给王熙凤安排了住处,自此便当她不存在。
当然,王熙凤的母亲还是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的,抱着王熙凤心肝肉的一通猛哭。但是,儿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不能说儿子的不是。于是,只能强忍着悲痛,上下打点女儿的吃穿用度,只在物质上弥补女儿。
其实,王熙凤的娘家也是殷实富裕的人家,但是在贾家那么多年,受贾家奢靡之风的影响,一时间王熙凤还是有些不适应,各种的不习惯。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计较什么,只强忍着不适,只一点一点的改过来。但是,当她她发现自己的小院子竟然和兄长妾室的住处相邻时,还是忍不住气苦,大哭了一场才算了事。
王熙凤哭得很伤心,肝肠寸断,但是她身边的丫鬟却半点都没有来安慰她的打算。说到底,王熙凤都是一个坏了名声的,便纵然是伺候的丫鬟,也不过是因为身份卑微,不能违背老太太的意思才来伺候着,但是心里是看不上的,所以自然也就谈不上尊重和关心。对着王熙凤,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
在王熙凤实在哭得长了,便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姑娘快别哭了,这哭又有什么用呢?”
听了这话,王熙凤自然是哭得愈发的凄凉的。她不是没想过死,可是,死也是需要勇气的。
在回来的路上,想着贾琏的狠心,王熙凤曾经悲愤的跳入了河中,只求一个一死了之。在冰凉的河水里起起伏伏,不会游泳的她,受尽了通路折磨,那冰冷的黑水从四面八方向她的眼耳口鼻中钻,霎时间,死亡的恐惧之神瞬间抓住了她的心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断断续续的呼喊,“救……救命……”
昭儿站在船头,满脸的不耐烦,想他好不容易历经了大半年的离家生涯,好容易回来了,结果连家人老婆的面都没见着,便又被派了出来。而且,这边若是耽搁上了,指不定也就不能回家过年了。若此一来,他自然把王熙凤厌恶到了极点。
此刻,看着王熙凤在河水里浮浮沉沉的挣扎着,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冷眼看着。
还好,王熙凤的呼救声,唤来了其他人的注意。看到有人掉进了河里,立时便有人要跳下去救人。
可是,这个时候,昭儿拦住大家,冷冷的道:“既然她想死,就让她死好了。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若是死了,反而干净了。”
因着起伏的关系,王熙凤并没有挺清楚昭儿说的具体是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和语气,已经那断断续续的“死”、“麻烦”、“干净”之类的关键词,她还是听到了。心中气苦,王熙凤真的想就这么死了算了,所以,她强忍着不肯再呼救。可是,死亡不是一下子来到的,在死神来的路上,王熙凤实在要受太多太多的苦了。
所以,最后王熙凤还是忍不住了,她败给了**上的痛楚,忍不住再次呼唤,“救……救救我……”
昭儿仍旧冷笑,“救救你?你可知道,不久之前人家陈守备家的公子也承受了你现在这样的痛苦!不,他绝对比你现在更痛苦!而且,他死了之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你害死别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也要受这份罪?这,或许就是报应罢!”
虽然昭儿的确很讨厌王熙凤,但是他也不能让王熙凤这么死了,眼看着王熙凤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知道不鞥再耽搁下去了,立刻便命人下去救人。
这么多人在船上,王熙凤自然很快被救了上来。
跪在甲板上,王熙凤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剧烈的咳嗽着。濒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愿意在看不起她的人面前掉眼泪,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昭儿走到王熙凤身边,冷冷的俯视着她狼狈的样子,“这样就受不了了?那活活淹死的陈家公子该有多痛苦?而且,我听说那上吊的痛苦更甚于跳河呢!你,要不要也试试?”
“说真的,你做了那样的事儿,夜里能睡好觉吗?那陈家的公子和张家的姑娘会去找你吗?”昭儿靠近王熙凤,压低了声音阴森森的问,眼看着王熙凤的脸色苍白如纸,不禁冷笑一声,直起了身子,抬脚便走,“给这个凤姑娘准备姜汤罢!这样的天气,如果有个什么万一,我倒不好交差了!”
王熙凤在甲板上瑟瑟发抖,也说不清是冷得,还是吓得。
经历了这样的事儿,王熙凤便再也没有死的勇气了。说起来好笑,她是真的怕死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王熙凤的日子或许还不会如何的难过,但是她的嫂子韩氏可把她恨到骨子去了。因为王熙凤坏了名声的关系,她的几个侄女都被连累了。尤其是她最年长的那个侄女,竟然被订婚多年的未婚夫退了亲事。那个孩子受不住这个打击,一再的要死要活。
女儿,都是娘的心头肉。
王熙凤的母亲疼她,韩氏自然也疼自己的女儿。而且,第一个孩子和最小的孩子,总是不同的。最小的,因为她小,所以宠爱。最大的那个,却是第一次为人父母的关系。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从生命存在之初,到一点一滴的的长大,是那么的特别,特别得让人记忆深刻。
“你为什么还不死?”韩氏恶毒的诅咒王熙凤。
王熙凤自然是摇摇欲坠,大受打击。
“韩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当我死了,是不是?”王老太太疼爱孙女不假,但是必定隔了一层,听到儿媳妇儿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如何不恼?
“你们把我的女儿害成这样,当我死了是不是?”韩氏一向温婉,再加上本就是高攀了王家,所以一贯的做小伏低。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在女儿的事情上也能忍。
韩氏和王熙凤的关系本就不好,这嫂子和小姑子之间的其他矛盾不说,只王熙凤富贵眼这一点,便看不上韩氏的出身,不过是个小小知州的女儿罢了,实在算不得尊贵。
王熙凤做姑娘的时候,韩氏纵然心里恼她,也不敢说出来,只由着她作威作福,可是,如今她王熙凤被休回娘家,还有什么资格骑到她头上去?
眼看着母亲气得直发抖,便纵然是理解妻子,身为儿子也不能不说话了。于是,王熙凤的哥哥皱起了眉头,“孩子不是没事吗?你就别说了!”
“没事?”韩氏冷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我的女儿差点死了,这叫没事?她小小年纪,做错什么,要受这种无妄之灾?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你知不知道只要有她在,我们的女儿就都不用出嫁了?你要她们都陪着你这个狠毒的妹妹老死闺中吗?”
王熙凤说不出话来,她此刻是又羞又恼,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你想怎么样?你要逼死我的女儿吗?”王老太太愤怒的质问王氏。
韩氏却半点也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了一步,“族长已经来信了,他说,我们王家没有王熙凤这个人。”
王熙凤一个倒仰,险些当场昏过去。他家王氏一族的族长,便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