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8 字数:4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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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幕,安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很明显,她的心腹,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信任的人,竟然绑着贾赦这样苦苦的欺瞒着她。
她应该想到的,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秋风和秋心是未嫁人的姑娘,没有进产房,而秋雨却已经嫁人,跟着进了去的。所以就算秋风和秋心不知道,换孩子的事儿,秋雨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秋雨看到安卉的表情,便知道她这主子是真的恼了她了,心下不由得着急万分,慌忙膝行两步,抓住安卉的袖子,“太太,您听奴婢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当时,您昏迷了过去,那几个有经验的稳婆都放弃了。老爷却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甚至也顾不得男女大妨将李大夫也叫了进来。稳婆在李大夫的指点下,终于把孩子取了出来。可是,孩子已经……不会叫了。老爷当时痛哭不止,一个劲儿的拉着您的手请您回来,李大夫一番救治之下,总算把您救了回来。老爷刚松了一口气,便立刻命人出去催产一个农妇的孩子,然后就抱来了咱们的安哥儿。纵然如此,老爷也还是不放心您,一直在您的房间里守了两天三夜,直到您醒来才……”
秋雨没有再说下去,不是安卉不让他说,而是她发现安卉根本就没在听。因为安卉在乎的不是过程,而是那个结果。
秋雨看着安卉的样子,心里很是担心,凄然道:“太太,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安卉笑了,缓缓地起身,用力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如幽灵一般踉跄着出门。
秋雨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秋风听得这样一个大秘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算勉强回过神来,“秋雨,我们……我们还是赶紧把这些收拾一下,恢复原样了罢。”
“我……我该去禀告老爷吗?”秋雨一直都是一个很聪慧的姑娘,很多时候安卉都是向她问策的。可是,这一刻他没了任何主意,如同迷路的孩子一样迷茫的看着秋风。
秋风仔细的想了想,“我们是太太的丫鬟,我们要忠心的人也只是太太,就算是老爷也不能排在太太的前面。你之前的作为,太太一定很生气,会觉得你背叛了她。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由老爷和太太自己处理罢。”
“可是,我真的是为了太太好啊!”秋雨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很委屈,就如同当年被安卉冷淡时一样。只是当初她自己都隐隐的觉得自己不对,如今却是半点也不那么觉得的。
“没有人怀疑你对太太的忠心,就是太太自己也不会怀疑,但是背叛不一定是不忠心,也有可能是太忠心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把安哥儿的身世告诉太太。最迟不过是太太出了月子之后,而不是等到太太发现了才来承认。”
秋雨低头,“我也曾犹豫过,可是,我以为太太一辈子都不会发现。我想着,太太能有个儿子,也是极好的。横竖有老爷在,‘换子’一事儿也不会露馅。”
秋风说着笑了笑,“我明白!太太以后也会明白的!”
两人都以为安卉很快便会和贾赦摊牌,可是安卉只是舀着那个木雕,静静地躺在床上,死死的盯着顶上的床帏,眼神里茫然而无一物,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唯一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的,便是心头那一阵阵的剧痛。
当贾赦回来的时候,安卉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毕竟是人,长时间那样睁着眼睛,自己也受不了。
“太太休息了吗?怎么睡得这样早?”贾赦压低了声音问,他很敏感的意识都不同,虽然他很累很累了。
秋雨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喉咙口,到底还是没没说出来。
秋风无奈,上前一步,低声回答,“太太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早早的就睡了,连晚膳都不曾用。”
算不上谎言,但是也不是实情。从老太太那边出来的人,做事就是滴水不漏,很有一种老奸巨猾的感觉。
贾赦蹙眉,有些不悦,“请了大夫没有?”
秋风摇头,“太太不让,只说心里不舒服,只略略的休息一下便好。”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什么都由着她,至不行,也该去禀告了我才是。”贾赦的眼睛里明显的带着几分怒气,只是碍着是安卉使唤惯了的人,也没做什么责罚,只是摆摆手,“罢了,你们都下去。明个儿给太太请个大夫,一定要看着太太好好吃饭。太太若是心情不好,便多让绾绾和安安过来说说话。”
秋风和秋雨忙低声应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
贾赦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将手放在安卉的额头上,感觉安卉的体温正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安卉当然没有睡着,感觉到贾赦的动作,只觉得心烦得厉害,转身背对着贾赦。只是,心里却依旧不能平静。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她是喜欢贾赦的,说来不怕人笑话,她对贾赦是到了爱的地步。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贾赦,不能接受他理所当然的让她养着他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没错,她养了绾绾,绾绾也是贾赦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可是,换做了安安,她就是觉得接受不了,说不清楚为什么。
贾赦不知道安卉的心思,只以为自己吵到了安卉,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于是,只愈发的小心了。
不同于这边的不发一言,秋雨和秋雨两人退了出来之后,秋风低声的秋雨说:“你看看咱们老爷对太太的态度,这般宠爱,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咱们太太一贯是个深明大义的,如今不过是钻了牛角尖而已,左右不过两天,咱们就能和以前一样了,很不必如此焦虑的!”
秋风说的事人之常情,而秋雨从安卉的性格上分析,却觉得事情没这么乐观,“只怕太太心里存着疙瘩,不会主动和老爷说的。”
“总会说的。”秋风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明个儿,绾姑娘和安哥儿奉着老爷的令来了,太太必不能像刚刚那样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轻一点挡回去,到时候自然就好了。”
秋雨苦笑,“太太还会向以前那样对安哥儿吗?”
“会的!”秋风回答的斩钉截铁,“因为,她是太太!而且,安哥儿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安哥儿的心里,太太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太太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秋风得出结论得来的容易,可是安卉作为当事人,心里那份纠结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
“娘亲,您哪里不舒服?”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似乎能叫到人的心窝里去,安卉以前爱死了小孩子的奶声奶气,可是如今却觉得那一字一句都湣鸬蹲右话愀钏男摹?吹秸飧龊⒆樱突嵯氲阶约旱呐J郑抟馐兜慕袅私簦渥永镎兆拍歉鲂⌒〉哪镜裢尥蕖?br />
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安卉只当什么都没听到、看不到。如今,她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不管怎样,她都没办法把心中的怨气撒向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
绾绾低声对安安说:“娘亲身体不舒服,咱们别在这里吵她了。”
“不!我要留下来为娘亲……”小小的孩子,有些东西还记得不是很清楚,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侍疾!对!就是侍疾!爹爹说,娘亲为了生下我,吃了好多好大的苦,差一点就没了,所以安安要孝顺母亲!”
安卉只觉得眼睛发酸发涩,她想说她不是他的母亲,她也没有生下他。可是,她说不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突然哑了似的。只有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滑落,半点也不受她的控制。
绾绾揉了揉安安的头,“我们安安真孝顺!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娘亲,姐姐去厨房看看亲自给娘亲做些清淡的吃食!”
“好!”小孩子的特有的拖长音式的应答方式。
安卉此时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快要疯掉了。好在,接下来房间里边没有人说话了,随着绾绾脚步声的消失,安卉似乎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安卉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安安小小的身子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他那么小,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安卉看了只觉得心倏地便软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冷着孩子,毕竟这孩子完全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看,但是……
她又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小孩子好像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到安卉,对着他傻傻的笑了笑,糯糯的唤了一声,“娘亲!”
只是,唤罢了这一声,便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还不安的动了动他那小小的身子。
安卉的心,紧了一下,说不清楚的感觉瞬间将她淹没了。
不待安卉细想,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睛,惊喜的爬上床,“娘亲,你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爬到安卉跟前,将小小的手放在安卉的额头上,然后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咧着嘴笑了,“娘亲已经好了,是不是?”
对着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安卉无法说出自己的心里的怨气,努力扯了扯嘴角,“我好了,你回房间睡罢!”
外间的绾绾听到声音,便知道安卉已经醒了,忙端了自己熬好的粥,亲近送了进来,“娘亲既然已经醒了,便来尝尝绾绾熬的粥罢?”
“娘亲不饿,不想吃!”安卉有些有气无力,“谢谢绾绾了!”
“绾绾好不容易才下一次厨,娘亲好歹也给女儿一些面子罢!”绾绾笑得让人无法拒绝。
安卉无奈,只得起身,斜斜的靠着引枕,主动伸手去接,“好罢!既然是绾绾的心意,我便用一些!”
这个时候床上的安安突然跳出来,“我来,我来!”
说着,不管不顾的将粥从绾绾手中接了过去,小心的舀了一勺子,像模像样的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安卉唇边,“娘亲,啊!”
几乎是无意识的,安卉张开嘴,将粥含在嘴里,泪水却止不住的滑落。
“是太烫了吗?”安安连忙将收回手,伸头焦急的查看安卉唇边的情况。
绾绾这个时候轻笑出声,“傻安安,娘亲这是感动的。”
安卉不由得问自己,是感动吗?应该不是!她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事情感动成这样的?可是,若不是感动的话,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哭呢?
安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娘亲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呀!”
听得这话,安卉只觉得心中的阴暗云层里好似突然透出了一缕光线一般,划破了黑暗。
安卉知道,她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她如今什么都不懒得去想了。
这晚,贾赦回来的很早,特意来陪安卉用晚膳。他关心了一下安卉的身体,然后含笑夸奖了绾绾和安安。而安卉始终不发一言,她在想着,是不是干脆跟贾赦摊牌,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憋死了。
可是,安卉还在犹豫着,便有下人禀告,说是有客人到。
安卉觉得很不解,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拜访?
以前在贾府的时候,安卉一天是两顿饭,只是,她实在不习惯。所以,到了庄子上之后,她便尝试着一天三顿饭,不曾想贾赦倒是很容易便习惯了,并且大力支持,之后,这庄子上便是一日三餐了。所以,这晚膳的时间是相当迟的,待他们用完了饭,天儿都已经黑了。
贾赦也觉得挺奇怪的,他起身,对安卉说:“你不必管我,先歇着罢!我很快回来!”
一路上,贾赦做了很多猜测,可是他怎么也没猜到来人竟然是荣肃王爷!
“微臣参见王爷千岁!”
“贾卿不必多礼!”荣肃王爷轻轻抬手虚浮了一下,“本王今日到贾卿这里来,是有要事相托!”
贾赦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惊了一下,他本以为至少有半年的时间,不曾想却这样,“王爷请吩咐!”
“江南盐政为地方世家所把持,一直朝廷的心腹大患。从林卿任巡盐御史以来,朝廷便一直暗中搜集着证据。前段时间,林卿与朝廷暗探联系上,便将账本与其女一起送上了京城。本以为这样,绝不会引人注目。不曾想,到底还是出事了。暗探失踪,账本也不见了。前几日,在远郊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了,却还能看到他肩头上的暗探印记。”
贾赦早就猜到自己必将接触到这些朝廷阴私,却不曾想竟然离自己这样近,不由得呼吸加快,“贾家……”
他不想怀疑贾家,但是接林黛玉过来的正是贾府的人,林如海派了多少人跟着女儿,孩子或许不知道,但是贾家的人势必是清楚的。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了,人却少了一个,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