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8      字数:4722
  随后,她苦笑一笑,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失宠了呢?只是因为她多说了几句话?如果这就是贾赦的感情,未免也太廉价呢!难道就因为她是继母,所以她只能无条件的对贾琏好,连个意见都不能发表吗?这,就是所谓的继母难为吗?
  站在窗前,看着天上不知何时盖上了黑压压的乌云,安卉只觉得心里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干燥的地面迅速被打湿了,安卉抬起头,尝尝的出了一口气。
  或许真的是日子过得太顺心了,她竟然连起码的危机感都没有了,其实,贾琏要娶什么人根本和她半点关系也无的,她何必要去做那个恶人呢?至于贾家以后的结果,她也累了,也不想去关心去改变了。
  这些年,每每趁着去给弟弟上坟的空当儿,她总是会带着一些金银,埋在一些地方,算下来,也有不少了。为了防止恰好被人发现,她没有把所有的萝卜放在一个坑里,想来,就算将来贾家真的破败了,那些东西也足够她安享晚年的了。至于贾家其他人,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也怨不得她冷血无情了。只是,想起贾赦将来满头白发,却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她的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感觉有些难受。
  在廊檐下犹豫了很久的碧溪轻手轻脚的进来,看着安卉站在窗口,不禁有些着急,“太太,您怎么站在窗口?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便要上前关窗子。
  安卉抬手制止了碧溪的动作,“不碍事!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溪很不解,她到安卉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她看到的从来都是琴瑟和谐的夫妻俩,其乐融融的母子俩,却不曾想,不过眨眼功夫,这一切都变了。想起贾赦走时的脸色,再看看安卉现在的表情,她不由得有些无所适从。
  回头,却看到碧溪仍旧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安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因为碧溪是贾赦给的,安卉对她虽然谈不上亲近,却总是有着几分别人没有的尊重,也算是全了贾赦的面子。可是,如今她心里恼了贾赦,自然也就看贾赦的丫鬟不顺眼,更何况,她还如此没有眼色。
  安卉沉下一张脸,冷冷的开口,“怎么?我说了不算?”
  因为安卉并不算一个尖锐的人,所以,就算生气,她也并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
  碧溪微微一怔,慌忙俯身施礼,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个下人,如今,她且听令便是,“是,奴婢这就下去!”
  安卉没再多看碧溪一眼,她只是站在窗口,任由冷风吹来,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了。虽然她一向是个冷情的人,但是这几年贾赦小火慢炖,在她无意间那人已经进入了她的心里,让她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现在,她需要给自己好好的降降温。
  不是不知道这样会生病,只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已经生病了,比着凉要重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类似于所谓的失恋。她又不是古代人,失去了丈夫的喜爱,便好似失去了生命一般。对她而言,失恋就应该和感冒一样普通,当时是有些难受,但是难受过了之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这样,安卉吹了很久很久的冷风,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生病,结果,她没有生病,却听说贾琏生病了。
  “找大夫看了吗?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安卉看着这前来报信的小丫鬟,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小丫鬟低眉顺目,语气平稳的回答,“已经请大夫看了,大夫说并不严重,只是昨天突然变天,不小心着凉了而已。”
  “琏儿年纪小,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就该多经着点心才是。”安卉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虽然恼了贾赦,却不可能迁怒贾琏,听到这孩子病了,自热很是关心,她起身道,“你虽然这么说,我却还是不放心,须得自己去看看才是。”
  “二爷说了,请太太务必不要担心他,等他好了,必定立刻来向太太请安。若是太太因为担心人而被过了病气,那就是他的罪过了。而且,刚下过雨,外面路滑,若是太太不小心惊着了或是滑着了,则更是让他难安。所以,请太太放宽心便可。”
  贾琏现在并不想见安卉,因为他心里有些乱。当时奶嬷嬷的那番言论,他实在是接受不了,于是,他也不顾奶嬷嬷的阻拦,便跑了出去。只是,还未出门,天儿就变了,一时间狂风暴雨的,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未想出主意,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落汤鸡,然后,他就还无意外的受了凉,如今,便躺在床上对抗病魔。
  安卉并不知道贾琏的想法,只道是这孩子心地善良,真的为她着想,冰凉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子安慰。她也确实觉得累了,虽然她在窗边吹风不曾病倒,却也害得她一夜难眠,头更是隐隐作痛,还一阵一阵的止不住的有些恶心。
  “既然琏儿这么说了,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伺候主子,知道吗?若是琏儿好了,我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赏赐,但是,若是伺候的不经心……”
  安卉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并不擅长那恶狠狠地话来威胁人,但是被威胁者自己会寻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来脑补,所以,她也不需要把话说明白了。而且,她一直觉得,这样说话其实是很有腔调的。
  小丫鬟屈膝,“是,奴婢明白,必定让太太放心。”
  安卉点了点头,摆摆手便让那小丫鬟退了下。她心里只想着,一定要命人照看好贾琏。如今那二房的贾珠没了,王氏受了巨大的打击,她实在吃不准王氏接下来会做什么,若是王氏恨毒了她,转而把魔爪伸向贾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她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因为她对赵姨娘的帮助,以至于如今王氏彻底失宠于贾政,也是存在的,她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说书中贾琏好好的,但是安卉却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毕竟,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小蝴蝶会在什么时候扇动自己的小翅膀。万一把贾琏给扇没了,那她就真的是无法原谅自己的大意了。就算人不会没有,便只是坏了身体,她也会觉得过意不去的。不管怎么说,这几年,她是真的把贾琏当成自己的儿子看了。虽然,以贾琏的年龄来看,这个说法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秋雨,你亲自负责琏儿的药,除了绝对可信之人,不要让任何人经手,我不想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摸进来。”
  秋雨如今已经嫁了人,丈夫是瑞和祥的一位管事,安卉已经放了她自由,她本来是可以离开的。但是这么多年,她们主仆俩也有感情,再加上在安卉身边伺候很舒心,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比起她那好容易媳妇熬成婆的难缠婆婆,实在是太好伺候了,于是,既为了全主仆之情,又为了躲麻烦婆婆,她便继续留在安卉身边伺候。当然,以秋雨的聪慧,她这点小心思,她那婆婆根本没有察觉,反而因为秋雨能得安卉喜爱而高兴得不得了。
  秋雨点点头,这些年,安卉调养身子的药也是她负责的,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多一个人的药,她自认还是能掌控得住的,“是,奴婢明白,太太尽管放心!”
  安卉在这里忧心着贾琏的安全,小心的为他布置,却不曾想,贾琏知道她真的不曾来看他时,心里万分的失望,对安卉的感情更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和怀疑。
  五日后。
  安卉躺在软榻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秋风坐在一个秀墩儿上,力道适中的为安卉揉着太阳穴。
  “太太,您还是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请个大夫?奴婢看着您的脸色有些……”
  “不要再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点事情也没有,请什么大夫?没的劳师动众的!”安卉摆手,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怎么样?琏儿的身体好些了吗?”
  秋雨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听说,还愈发的严重了!不过,奴婢也曾将药渣送出去查验,所有大夫都说,药,不曾有问题!所以,奴婢估摸着,这一般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或许就比旁人麻烦一点!倒是太太,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好,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安卉摇头,闭上眼睛,这五天了,五天她都没有见过贾赦,看来贾赦真的恼极了她了,听说,贾赦不久前还去看过贾琏,对儿子的病情很是关心。若是她在这个时候请什么大夫,生什么病,只怕更要惹人笑话了。这几年的独宠,相对于这几天突然的冷情,安卉已经看够了那些幸灾乐祸的脸。如今,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再被贾赦影响了心情。
  只是有的时候,上天真的很喜欢跟人开玩笑,你越是怕什么,他就越是要来什么。
  衡竹苑。
  贾琏躺在床上,只觉得发烧烧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体更是酸软得厉害,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正是大夫来了。
  浑身无力的他,任由丫鬟们施为,由着大夫给他诊了脉,虽然他心里已经不怎么相信这个大夫的医术了,不过就是小小的着了一下凉,结果这大夫给越治越严重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在贾家听用也不短时间了,他非把这人给赶出去不可。
  “奇怪!二爷的病情怎么愈发的严重了?”大夫蹙眉,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自言自语。
  贾琏有气无力的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个问题,他倒是愈发的想问问了呢!
  大夫自然听到了贾琏的冷哼声,尤其是看到贾琏那张不屑的脸,心里愈发的觉得不好受,犹豫的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可以给我看看二爷的药渣吗?”
  对于这些大家的阴私,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些事情上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所以他总会假装不知道。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他在继续的无作为下去,只怕是真的说不过去了。
  “药渣并不在我们这里!”张嬷嬷持着一个药碗,里面还有小半碗的药,主动上前上前一步,眼角眉梢都写着焦急二字,“不过,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二爷刚刚吃剩下的药。”
  大夫眉头紧锁,一边从张嬷嬷手中接过药碗,放在鼻下小心的嗅了嗅,一边低声道:“这恐怕不行!只凭着那药,很难看出药方是不是出了问题!还是有药渣在,能够看得更清楚……”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夫舀着药碗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果然是他猜的那样,而且,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原以为不过是被人偷偷换下一些药,却不曾想……
  “这不是我开给二爷的药!虽然,我不能闻出这是什么药,但是,我很确定,这绝对不是我开给二爷治疗风寒的药!”
  贾琏只觉得自己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愤怒之气从从脚底一直直冲向大脑,身上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力气,怒吼一声,“这药到底有哪些人经手?你们就恨不得我立马死了,是不是?”
  贾琏如今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房里伺候的又大都是跟在他身边有了年头的人,他们从不曾见过贾琏如此大怒,如今听到耳中,看在眼里,更是觉得心惊胆颤,忙齐刷刷的跪下,以头触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张嬷嬷到底是贾琏的奶嬷嬷,如今她虽然也跟着跪在地上,却还是敢于抬头说句话的,“这药,是我亲自从秋雨那里端来的。”
  贾琏愣住了,一张脸如同调色板一般变了又变,他自然知道
  这个秋雨是谁,那可是他那母亲身边的第一人,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我的药,为什么要让她来熬?”
  给安卉传话的小丫鬟这个时候膝行两步,小心的回话,“是……是太太的意思,当时我奉命去向太太报信,临走时便听到太太很严肃的对秋雨姑娘亲自负责二爷的药,还说,除了绝对可信之人,不让任何人经手,怕有不干净的东西……”
  贾琏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冷笑出声,亏他还一直纠结着不愿意那么想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容不下他了,连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便要动手了吗?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他这个碍事儿的人?只可惜他的身体一向硬朗,不是他那倒霉的珠大哥!
  他挣扎着起床,堵着一口气,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只是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又摔了回去。
  好在,张嬷嬷年纪虽然大了,却是个眼明手快的,看到贾琏站立不稳,忙起身扶住了他,不禁老泪纵横,“哥儿,你要什么,告诉嬷嬷,嬷嬷立刻给你取来!折腾自己身子做什么?没的让嬷嬷担心!”
  看着张嬷嬷这张满是皱纹的脸,想着这些年她在自己身边的念叨,虽然很烦,却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