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1-02-21 14:17 字数:4749
同时,她更后悔,为自己之前的自私,如果她抬出那个过世的前太太,指不定就……
几乎是想也不想,安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结结实实的砸在地板上,霎时间,所有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嗓子眼,脸色瞬间煞白,低头,只见猩红的血液在膝盖下流出,安卉痛得面部抽搐,瘫软在秋雨怀中,脑子里也总算是有了几分清明,真正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
秋雨见状,也傻了,她也没注意到这地上散落着瓷片。
不用说,定是贾赦一怒之下砸了手中的茶盏,这才有了这一地的碎瓷片。
028 真没看到
贾赦见状;冲上前去,将安卉打横抱起,对着傻愣在一旁的下人们吼道:“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说着,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抱着安卉冲了出去。
可怜的贾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抱着人消失了,入目所及的,除了些下人外,只有地上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不可否认,贾琏心中是感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隐隐的有些不舒服;为着父亲的忽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心眼,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几乎是一路飞奔,贾赦应是抱着安卉穿过一个个拱形门,一个个抄手游廊,最终达到了安卉的房间,将安卉轻轻的安置在床榻上,他眉头紧锁,小心翼翼的查看安卉膝盖上的伤,眼看着那瓷片完全没入皮肉之中,贾赦觉得心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尖锐的疼,轻声开口询问,“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还……还好!”安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只能努力挤出这么两个字。
要知道,人的膝盖处是很脆弱的,碎瓷片深深嵌入的疼,那么的尖锐,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过了那最疼的一阵,安卉觉得好多了,这才能勉强说出话来。
安卉很后悔,因为贪着午后的阳光,她穿得很单薄,再加上那一跪的冲力和重力,不用看,她也知道情况一定很严重。
贾赦紧紧的握住安卉颤抖的手,果然,手心里早已渗出了冷汗,他有些怜爱,又有些埋怨,“不过是些许小事,哪里就值得你如此了?行事总是如此莽撞!看你疼成这般,又有哪个能蘀得了你?”
安卉勾了勾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是真的没看到!”
贾赦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安卉这个样子,偏偏又心疼得厉害,于是,也只能暗暗叹气。
坐在床边,让安卉倚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抱着她,贾赦这才催促安卉房里严重受了惊吓的丫鬟,“赶紧去催催看,这大夫怎么还没来?再过来两个人,服侍太太脱下衣服!”
他非常清楚,若是不及时将衣裤脱掉,血干了,粘在一起,到时候只怕会更受罪。
安卉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很配合的褪下了衣裤,只是纵然丫鬟们极尽可能的轻手轻脚,安卉还是痛得倒抽冷气。除去了衣服,高高肿起的膝盖,汩汩渗出的血液也失去了掩盖,看得房里所有的人都跟着吸了一口冷气,自然也包括贾赦。
贾赦命人取来了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拉着被子为安卉盖住了,厚重的被子压在腿上,安卉除了疼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快,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听得这话,贾赦双眸一亮,忙命丫鬟们开始准备。
眼看着丫鬟们展开屏风,放下床幔,安卉暗暗发愁,她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伤,势必是要将瓷片取出来的。若是在现代,大夫进来给取出来也就是了。可是,在古代,女子却要隔着床幔将手伸出,丫鬟给盖上丝帕,大夫才能诊脉。就算想要看看面色,也需女子的丈夫同意才能看上一眼。
她伤在腿上,只怕贾赦是不会同意大夫看的,这么一来能为她取出瓷片的就只能是她房间里的丫鬟了。
可是丫鬟哪里经过这些?只怕她有的罪要受了!
果然,大夫诊了脉,又听了安卉是怎么受的伤,沉吟了一下,“大老爷,旁的不说,那瓷片是必须要取出来的。”
贾赦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是这样的,为此他也犹豫了很久,但是他从未考虑过由大夫动手,他所想的是要哪个丫鬟做那样的事情。想着安卉那可怜的模样,贾赦看着哪个丫鬟她都不放心,“罢了,我自己来取好了!”
安卉有些意外,只是隔着床幔,贾赦并不能看到安卉的表情。
看着贾赦的动作,安卉估计他也是下不了手的,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害怕,总之,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只是,安卉很想哭,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越抖,她这里就越痛啊!
安卉泪流满面,“老爷,好痛,您轻点……”
“我知道……我……我知道,你别害怕……”贾赦无意识的应答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安卉的伤处。
瓷片实在嵌入太深了,他必须把原本不大的伤口割开,才能取出里面的瓷片。虽然不曾亲自感受过,贾赦还是能想象得了那种痛。他,是真的有些下不了手。不是没见过血,甚至比这更重伤,贾赦也见过很多很多,但是这次安卉受伤却让他觉得那所有的痛加起来都及不上安卉现在所受的。
只是,他没有选择,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狠心下手,“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安卉很想云淡风轻的让他尽管下手,可是这只限于想想,操作起来,实在是难度太大了,所以,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那锋利的刀片划过她的肌肤,她止不住颤抖,就算一早咬住了秋雨备下的丝帕,喉咙口细碎的呻吟也还是溢了出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当贾赦舀镊子取出那白色碎片的时候,安卉再也忍不住,眼前痛得直发黑,“啊”地一声大叫出来,声音很是有些凄厉。
看着安卉痛得冷汗淋淋,贾赦忙转到床头,心疼的舀锦帕拭去她额头上的汗,而秋雨则蘀了贾赦的位置,小心的为安卉包扎伤口,“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安卉哭倒在贾赦怀里,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下次……下次不准再摔杯子了……”
贾赦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一下,“好了,好了,不摔了,不摔了……”
待安卉情绪稳定了一些,贾赦便将安卉安置好,自己则转出屏风外,来到外间请大夫开方子抓药。
秋雨待贾赦走后,半跪在安慰身前,小心的掖了掖被子,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埋怨道:“太太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您这样做,不仅不值当,还平白让人觉得您……过了……”
安卉感觉自己的额角再次渗出了冷汗,只是,这次却不是痛的,“我真的是没看到!”
没错,她真的真的是没看到。没错,她不否认,那次贾赦将她推到,是她故意为之,其实脚踝崴得并不严重,她只是想要引起贾赦的怜惜,才故意为之。当时,她明明可以站稳的。但是,这次,的确是个意外。
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呢?
安卉很是郁闷,之前贾赦认为这是骨肉计,现在连她的心腹也这么认为,她明明觉得自己的人品还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啊!
秋雨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毫不掩饰眼中的惊疑之色,“太太,您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安卉下意识的回答,说完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秋雨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苦笑表情,摇头叹气道:“太太,您可真是够……倒霉的……”
安卉横了秋雨一眼,不想再说话了,都是一起子没同情心的。
贾赦很快便又回来了,摸了摸安慰的头,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发烧!”
安卉微笑,心里却想着,真是没常识,就算要发烧,也没这么快的道理。脑子里灵光一闪,安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被她不小心给遗忘了的事情,“老爷,琏儿呢?”
贾赦有些欣慰,坐在床边,“我刚刚已经命人把他送回去了,也让大夫跟着过去看了。也没打几下,应当无碍。”
安卉点了点头,也是,毕竟是亲生儿子,人家断然没有忘记的道理,哪里需要她的提醒,这不,人家早已经处理好了。
安卉心里暗暗后悔,白白错失了一个最佳的表现机会——当贾赦抱着她离开的时候,她就应该强忍着痛,请贾赦先把贾琏给安置好的。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当时她痛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脑子除了痛,还是痛,哪里还顾得了那些个算计什么的。
“老爷,琏儿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架?为什么打架?您都问清楚了吗?”安卉想了想,还是把话题转到了这个方面。
提起这个,贾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只是当着安卉的面,到底还是忍住了,“都问清楚,没冤打了他。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且安心养着身子才是正经的。”
“我怎能不操心?琏儿还是个孩子啊!”安卉见贾赦并不愿意多提,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老爷,我看那学里杂乱,实在不是读书学习的好地方,您不如请了西席先生,就在家里教琏儿读书,也省得这些个纷争。”
“胡说!大好男儿岂能在长于内院?若不与人接触,没有个兄弟朋友的,将来出仕,如何能与人应酬?若真是听了你的,琏儿才算是真的毁了!”
029 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着贾赦疾言厉色的模样;安卉觉得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这人未免也太多心了!他的那句“长于内院”与曹操骂汉献帝的“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何其相似!或者,他本就是想到这一句的!
安卉觉得自己好像被当众打了一巴掌似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痛,猛的坐直了身子,怒道:“老爷这话说得诛心!若老爷这么想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儿,以表清白!”
贾赦拉住想要挣扎着下床的安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时失言……”
贾赦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一时失言了,心里纵然有些那方面的怀疑;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头,小到说那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不过,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而意识到之后,他更觉得歉疚,毕竟理智上他非常清楚以安卉现在的处境绝对没有给贾琏下绊子的需要。这一切都是他太紧张,太神经过敏罢了。
贾赦暗暗叹气,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他怎么能不小心翼翼的时刻防备着?
其实不用贾赦拉,安卉也是难以动弹的,只是这次她是真的伤了心了,赌气的躺下,转过身向里,再也不看贾赦一眼,“我这也没事了,想要休息一下,老爷去看看琏儿吧!”
这样明显的赌气行为,贾赦不能不理,叹了一口气,坐在安卉身边,“看你这小气劲儿,我不过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也值得你这样?”
安卉不想理贾赦,他整个就是一狗咬吕洞宾,可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并不敢把贾赦给得罪狠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我知道继母难做,从嫁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可是,我只想着只要我真心对人,必定能以心换心,却不曾想别人倒也罢了,连老爷都如此疑心于我。”
“不是疑心,没有疑心。”轻轻拍着安卉的背部安慰着。
安卉只是哭,边哭边哽咽着说:“我不过是还为了孩子好罢了!老爷难道不知道,那学里有多乱吗?老爷若是怕琏儿养得跟姑娘似地,大可以过两年把他送到那松鹤书院去!我虽身处深闺,却也知道那书院每届科举均斩获颇丰,实在是应试好去处!就算要交际,也该去交际那些人,咱们学里的那些只会靠祖宗余荫,每日除了遛鸟走狗,一无是处的哪里有交际的必要?不被他们连累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能成为依持?”
贾赦有些怔怔的看着安卉,没想到安卉说出这些,其实他本人就是贾家学里出身的,那里面的毛病和诸多弊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只想着自己儿子能洁身自好便好。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在家请西席,只是这事贾政已经做了,贾珠倒是因此学了一肚子的学问,但是他非常清楚,那孩子已经毁了。他不想自己儿子也跟贾珠似地,很不想,所以才会对安卉的提议那么抵触。
最重要的是,安卉说贾家后人的那些评价,确实是深入贾赦之心,他私底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家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拜托的,所以贾赦虽恼,却也无法。因为,就算按安卉的想法远着那些人,也是没办法摘出去的。
但是现在转念一想,安卉的想法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只是实施起来,实在难度太大,而且老太太那关也不容易过,毕竟大房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