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西门在线      更新:2021-02-21 14:13      字数:4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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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黛玉笑道:“我瞧着,你就是在这里等着老太太呢。”一语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又说了几句,卢慧娴就去安排,陈氏也跟着去帮忙。
  两个孩子小,一路风尘,早睁不开眼,抱进房里睡了。屋里就只剩下祖孙三人。老太太便叫张凤娥坐在身边,上下细细打量了几回,满眼心疼,道:“瘦了,”又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接着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凤娥答应住在家里,林黛玉就不气了,也坐到老太太身边。听言,道:“知道你是担心老太太晓得了跟着操心,但你不说,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啦?你不说,我们不知实情,反而更担心。你是不知道,打从知道姐夫出事,老太太就没好生用过饭。”
  张凤娥眼眶一热,眼泪就滚出来,道:“都是我不孝。”
  她一哭,林黛玉的眼泪也来了,老太太眼圈也红着。见她们这个摸样,就笑着说:“别招我的眼。”
  说是说,听是听。这一路幸苦不说,心里也没得底,又每个人商量,于今见着老太太,心里的委屈上来,哪里忍得住。
  林黛玉陪着哭了半日,眼睛肿得像个桃儿。
  好容易收了泪,老太太拿帕子拭去泪痕,道:“两个冤家。”
  一时饭得了,卢慧娴和陈氏带着林飞一道过来,大家吃饭,饭毕,都坐着说话,张凤娥就从尤三姐到家里一直到柳湘莲入狱的事情经过,仔仔细细说来。
  果然和贾府有关,林黛玉又羞又气,讪讪不语。
  张凤娥也不好劝,毕竟是娘舅,多提一次,不过是多打一次黛玉的脸。
  下午林海和林珗两人回来,单单把张凤娥叫去书房说话,这回张凤娥半点不隐瞒,少不得又述了一遍,瞒着老太太的也不再瞒着,连路上的事体也说了。
  林海和林珗不时问一句,张凤娥一一说了,末了林海又问道:“信还在么?”
  张凤娥点头,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道:“那天出事,刘先生就把信给我了,叫我藏好,后来三爷被人带走,刘先生又特意递话给我,教我千万收好。恐怕丢了,我一直贴身藏着。”
  林海拆开看过,方才松了一口气。
  福建那边必然是落井下石的多,贾珍的信写得隐晦,只从字面上看,尤三姐确实是去投亲。而柳湘莲所需要的也就是这样一个证据。若是当时被官府的人得了,只怕转身就没了。
  此时有了这封信,加上贾珍的证词,再有庆和帝对广州总督的怀疑,柳湘莲之危就解了。
  两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也不敢让,到六月底,方才渐渐明朗。
  谁也料不到,就在这个当口,尤老娘竟然拦住刑部侍郎的轿子喊冤。
  只当柳湘莲的案子有了变故,林家众人纵然心里担心,未免庆和帝怀疑,也不敢随意去打听。至次日,大理寺结案,把人接回到家里,才算是全然放心。
  虽免了牢狱之灾,但福建是回不去了,留在京里等缺。他们不肯住在家里,扁担胡同的院子倒真用上了。
  一展眼,满树繁华落尽,大觉寺的石榴又红了。
  这天,李夫人上门,说了几个日子。
  老太太向林海说:“这一转眼吗,一年又要过去了。我这个年纪,还活得了几天。只想着把他们几个的大事都办了,也好安心去见你媳妇。只是,亲家那边这么个情景……”
  外甥女出阁,娘舅却在牢里,伤的是黛玉的体面。去了夫家,只怕不好过。
  这几个月过去了,柳湘莲的案子也结了有两个月了,贾赦和贾琏的案子仍旧没有定论。既不放,也不审,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祸不单行,七月初,贾政又被人检举,说是纵容奴仆公开索贿受贿。罢了官,虽未收押,却也被看管起来,等钦差过去。
  老太太不知缘故,林海却清清楚楚,庆和帝这是要收拾四大家族。这么拖着,就是让贾府着急,急才会乱。而庆和帝,要的就是这个乱。贾府先乱了,史王薛三家还能安宁么?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海道:“还是定到明年,黛儿还小呢。”
  老太太就笑,道:“王爷可年纪不小了,转过年都二十了。你是不急,太妃能不急?”
  林海笑了笑,没接话。若他没料错,贾府至少是抄家。
  若没有贾琏娶尤二姐,犯了庆和帝的大忌;又和贾珍商议把尤三姐许给柳湘莲,以致柳湘莲在福建不能立足,断了庆和帝的一只手。看在他的份上,庆和帝根本就不会理会贾家。
  大约连劝尤老娘去告状的尤氏都想不到,尤老娘道出的所谓的事实,不过是加速贾府的衰败罢了。
  若是贾府获罪抄家,林黛玉如何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阁?倒还不如缓一缓。京里事多,过上一段时间,事情也就淡了。
  北静王太妃着急是真,水溶该明白其中的道理,该知道自己不会应。
  议亲议亲,就在于一个“议”字,女孩儿又矜贵,哪能由得男方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太太一想,便说:“那就再缓缓,我瞧瞧明年的日子。”又说:“琰儿这马上就要下场,你是个什么打算?”
  考不上的事暂时先不谈,若是考上了,是选官外放还是进翰林院?
  林海道:“这是他的事,我不管,全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老太太就皱眉,道:“他年纪轻,知道个什么?”
  林海就说:“总是要长大的,我也护不了他们一辈子。”这会子他们年轻,他也在,若是他们犯了错,他还可以纠正。若是他总怕他们走错路,样样都安排好,等他死了,谁还能继续引导他们,到那个时候,再犯了错,谁又能帮他们?贾敏总不让下人们宠溺两个儿子,当初林珗换了三个奶嬷嬷,林琰也换了两个。
  道理谁都懂,但有几个人能做到?老太太就放心不下,但这作父亲的都不担心,她也不好多说,便说:“总归你心里有数便好。”
  黛玉做了个如意香囊,赶在初二这天收针。红绡端了香料来她挑,黛玉瞧了一圈,没一样合心意。香橙见此她定不下来,便说:“我瞧这些都不中用,倒不如我们平常用的。”说着话,就摘了自个儿的递到黛玉跟前,道:“虽说不如这些个金贵,但若说醒神,都不及它,难得的是,味儿也好。”
  红绡一把抢过去,伸手就重重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瞧把你轻狂的,别熏着姑娘。”又向黛玉说道:“这个味儿重,醒神倒是极好。我受不得这个味儿,一时也没想起来。”
  银丹草的味儿重,拿得远了,仍有淡淡的清凉味儿散出来。黛玉点点头,道:“我也受不得这个味儿,你们戴着我还不觉得。”就向香橙说道:“既是你提起来的,便劳你走一趟。”红绡欢欢喜喜的应了。
  “等等。”红绡忙喊住香橙,香橙就转身回来,却不知黛玉还有什么吩咐。
  第七十九章
  黛玉道:“总是跑了趟的;叫两跟着;多摘些回来。入秋,就没得精神。咱们自儿留些,再给老太太老爷和大奶奶二奶奶送些;扁担胡同那边也打发……”说到里;忽然想起事来,顿了下,才接着说道:“罢了,今明两日,凤姐姐必是要来的;到时候让她自儿带回去。”
  她送香囊过去,林琰也,怕是们夫妻话说;就没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出来去了老太太那边。
  昨儿林飞是老太太边睡的,老太太晚上就没睡好。劝着老太太歇了,把银丹草交给念珠就出来了。
  原是说二奶奶那说会子话,再来瞧老太太,说会子话也就中午了,正好与老太太道吃中饭。下午就送大奶奶那边的,再晚些老爷下了衙,顺道就从正院那边去外书房。
  料是样,会子就无事。黛玉也说去哪里,出了门就外面随意逛。香橙见方向似回去的路,便说:“段没去园子里逛,也知那几株枣树上的果子红了没?”
  黛玉觑着她,笑道:“你回去趟,把预备给大奶奶的那包给大奶奶送去。”
  香橙瞧眼蓝乔和姚黄,没她,还两伺候。撅了撅嘴儿,便低眉顺眼地应了是。
  见她怏怏而去,黛玉顿时忍住笑起来,抬脚换了方向。
  方转过花荫,就见玺儿打头,后面跟着两婆子,各拿着捧盒,见到黛玉,忙都停下来请安,黛玉摆手,向玺儿道:“你们奶奶客?”
  玺儿笑道:“是琏二奶奶,姑娘快进去罢。”
  该是过来送考篮的,于是玺儿便上前扶着黛玉,面说:“怎么红绡和香橙没跟着?”又说:“玛瑙怎么没回来?”
  黛玉便知玛瑙去她那边了,笑道:“打老太太那边来,她见着,只怕要去二嫂那边,”略顿了下,又说:“打发香橙回去了,看她们碰碰得见。”
  几月没见,王熙凤似老了十岁,双腮凹陷,胭脂也遮住蜡黄的脸色。
  想到贾府那些事体,黛玉顿时心生忍,道:“嫂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瘦成样?”
  从那哥儿落了,便直没得消息,谁想偏当头又了。老太太亲自端来的药,便是再心疼,她还能喝?前后还能说,什么苦,只能往肚里咽。王熙凤忍住眼里的泪,强笑道:“上月病了回,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了来月,才好些,可就瘦了。”
  黛玉见她摸样,便知隐情,便细问。卢慧娴也看出来,便劝道:“于今大家子都指望着你,你更该多保养才是,凡事少操些心。”
  王熙凤笑着说了是,道:“你话说到心里去了,可就是受苦受累的命。”说完,话音转,声音略低了下去,道:“理是么理,事到临头,哪里由得了?那段二老爷又出了事故,二太太受得,当时就昏了,于今还起得床。也中用,幸得三妹妹是能干的,宝妹妹也帮得上,才放得开身。然,少得挣命罢了。”
  正说着,香橙来了,卢慧娴笑道:“里没?你还巴巴的跟过来。”
  香橙道:“姑娘叫回去拿东西呢。”又说:“姑奶奶来了,见奶奶里客,就没进来,说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回头来奶奶边说话。”
  王熙凤知是张凤娥,还当是林珺回来了,便说:“瞧记性,来了都没去给老太太请安。”又说:“珺妹妹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从她定亲,三四年了吧,她出阁也没送她,正好也见见她。”
  卢慧娴便知她误会了,笑道:“整三年了,别说你,们也没见着,天高水远的,连信也写得少。”
  王熙凤便明白过来,来的是张凤娥,顿时面色讪讪的,道:“还当是珺妹妹回来了,原来是张妹妹。就去罢,正好也给张妹妹赔是。”又说:“早该上门请罪,偏争气,躺了来月,知道们来了京,也没过去瞧瞧。再二爷做出的那些丑事,也怨得她生的气。”
  八月时王熙凤去了回,张凤娥连门也没开,事家里都知道。王熙凤是要脸面的,样的事自然会和说,却说张凤娥生气样的话,其实也是暗指件事。点出件事,也指望卢慧娴能从中代和。
  林家于张凤娥恩,卢慧娴出面,张凤娥便是心里愿意,也会见她。见了面,才好说话。
  犹豫半响,卢慧娴方才苦笑着说道:“嫂子是存心教为难。”
  张凤娥见见王熙凤,愿愿与贾府说和,那都是柳家的事,和林家什么相干?
  她若果真带着王熙凤过去了,看她的面上,张凤娥还能见?虽见了,只怕心里要埋怨她。
  若她同意,王熙凤嘴上说,心里只怕也要怪她。
  王熙凤岂能想到些,过是装糊涂罢了。若卢慧娴看两家的情分上同意了,自然好,若然,她也没什么损失。故作想了会子方才悟过来的模样,连忙向卢慧娴赔是,道:“是糊涂了。”再提话。
  她们两说些家常,黛玉听着些无趣,见门前的小丫鬟朝里边招手,海棠便过去了,随后就过来叫了香螺,两道出去,过时香螺才进来,仍站到卢慧娴身后,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襟。
  卢慧娴适时结束话题,瞧眼落地大钟,便向王熙凤说道:“时辰老太太功夫,咱们赶紧过去罢。”
  老太太只早上和晚上做功课时得闲,什么时候得空?只怕是晓得张凤娥出来了,才好教王熙凤过去,省得两碰面。
  张凤娥先过来边时外面遇着了香橙,想必知道她里,会子怕是陈氏那边。
  跟着过去也是无趣,倒如去和张凤娥陈氏两说话。黛玉略迟了两步,道:“回去换件衣裳再过去?”
  衣裳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哪里需要换?
  何况,方才出去的那丫鬟张凤娥来时也出去了趟。王熙凤是什么物,岂能看出来。过,她也只能装糊涂。
  卢慧娴是姑娘家,家里来了客见见可以,却没那必要直陪着。听言,便说:“让香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