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7 04:37      字数:4870
  我们默默依偎在一起,俯瞰巨大的修道院的红色、金色和灰色。”
  《历史学家》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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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巴利站在我身边,凝视着这一片狼藉,不过他反应比我快,发现了我没注意到的东西——床上的纸张和书本:一本布拉姆·斯托克的《德拉库拉》,已经破旧不堪,一本法国南部中世纪的异教新史,一本关于欧洲吸血鬼传统的古书。
  书本中间夹有纸张,是他亲手作的笔记,还有一堆散乱的明信片,有时一张明信片上说上四五件事情,都整整齐齐地标上了数字。
  最令人吃惊的是,每封信的署名都是“海伦·罗西”,而且收信人都是我。
  我心爱的女儿:
  我该用什么语言来给你写信呢?这五年让我错过了很多,我很难相信,我今天才开始给你写信,就得停下笔来。
  爱你的妈妈,
  海伦·罗西
  一九六二年五月
  第二张是彩色的——“波波里花园Gardens of Boboli,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波波里”。
  我心爱的女儿: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罗马尼亚语是我正在寻找的那个魔鬼的语言。不过对我来说,这一点也没有让我讨厌这种语言。
  如果今天上午你坐在我腿上,看着窗外的花园,我会给你上第一课:“Ma numesc……”这也是你的母语埃我会告诉你她告诉过我的美好事物,村子上空的星星,“Ma numesc……”
  如果能有一天把这些告诉你,我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爱你的妈妈,
  海伦·罗西
  一九六二年五月
  我和巴利四目相望,他温柔地搂住我的脖子。
  《历史学家》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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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我们发现斯托伊切夫坐在图书馆的桌旁,拉诺夫坐在他对面。
  我们进去时,斯托伊切夫急切地抬起头,“我想我搞清楚了,”他低声说道。
  海伦坐到他身边,我俯身去看他正在研究的手稿。我看出了那是斯拉夫语。信纸旁边是我们的地图。
  斯托伊切夫环顾四周,扫了一眼拉诺夫,揉了揉满是皱纹的前额,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相信坟墓不在保加利亚。”
  我感到脑袋里的血被抽干了,“什么?”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的朋友们。”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我想,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们不可能再进入罗马尼亚了。我们能走这么远,这已经是个奇迹。
  “我建议你们请他们同意你们去看一看其他一些修道院,以及经过它们的路线,特别是巴赫科沃修道院。而且,那里保存有一些非常珍贵的手稿,那是朝圣的修士送给修道院的礼物。”
  让我惊讶的是,海伦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一计划,“也许斯托伊切夫教授还愿意陪陪我们。”
  “哦,恐怕我得回家了,”斯托伊切夫遗憾地说,“我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真想能在巴赫科沃帮上你们的忙,不过我可以为你们向修道院院长写封介绍信。拉诺夫先生可以做你们的翻译。”
  “很好,”拉诺夫听到斯托伊切夫要离开我们,似乎很是高兴。
  面对这糟糕的情况,我们无话可说。罗马尼亚?罗西的办公室门口恍惚间仿佛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它关上了,锁上了。罗西永远不能再把它打开。
  埃莲娜显然一直待在教堂里。我们出来时,她穿过炎热的庭院朝我们慢慢走来。拉诺夫一看到她,便转身到走廊里吸烟,然后漫步朝大门走去,出了门外。我看到他走到大门时,加快了脚步,也许他也需要离开我们透口气。
  斯托伊切夫重重地坐在离大门不远的一张木凳上,埃莲娜那双手爱护备至地放在他肩上。
  “听着,”他非常平静地说,抬头朝我们微笑,似乎我们正在聊天,“现在我们的朋友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们要赶快说。我刚才不是有意吓唬你们,实际上没有什么文献提到有朝圣者带着圣物回到瓦拉几亚。对不起,我刚才说了假话。不管斯维帝·格奥尔吉在哪里,那一定是弗拉德·德拉库拉下葬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斯特凡在《纪事》里说,斯维帝·格奥尔吉离巴赫科沃不远。我看不出巴赫科沃地区和你们的地图有什么联系,不过,这里有一封巴赫科沃的修道院院长写给里拉的修道院院长的一封信,时间是十六世纪早期。这封信声称,巴赫科沃的院长不再需要里拉的院长或任何其他神职人员来帮助他镇压斯维帝·格奥尔吉的异端活动,因为那座修道院已经烧毁,修士们已经散走。他要里拉的院长提高警惕,严密监视任何从那里来的修士,留心有没有修士散布恶龙杀死斯维帝·格奥尔吉——圣乔治——这样的言论,因为这就是异端邪说的标志。”
  “恶龙杀死——等等,”我说,“您是指那句关于魔鬼和圣人的话?奇里尔说,他们正在寻找一座修道院,它的标志就是魔鬼与圣人势均力敌。”
  “圣乔治是我们保加利亚圣人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斯托伊切夫平静地说,“恶龙战胜圣乔治,这的确是一种古怪的颠倒。不过你们记得,瓦拉几亚的修士们所要寻找的修道院已经有了这一标志,因为这将是德拉库拉身首重新合一的正确地方。我在想,是不是有一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更大的异端活动——这一活动君士坦丁堡或瓦拉几亚,甚至德拉库拉本人也许已经知道。龙之号令是不是在教会的号令之外另有自己的精神信仰?这种信仰有没有可能建立了一种异端邪说?在今天以前,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他摇摇头,“你们必须去巴赫科沃,问那里的院长是否知道魔鬼与圣人势均力敌或二者颠倒之说。还有,那里有个修士从前是个学者,因研究斯维帝·格奥尔吉的历史而出名。他从前和阿塔那斯·安吉洛夫在一起工作过,是第二个看过撒迦利亚《纪事》的人。院长可以帮你们找到他。还有,我这里没有巴赫科沃附近地区的地图,不过我相信在修道院的东北面有一条弯曲绵长的山谷,以前很可能有河流经过那里。那里会不会是我们的龙尾呢?是的话,那么龙翼又在哪里呢?也许是那些群山?你们也得找到它。”
  我真想跪到斯托伊切夫面前,亲吻他的脚,“但您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想啊,哪怕我外甥女不让我去,”他说着,抬头朝她笑了笑,“但我怕这样只会招惹更多的怀疑——你们得拿着这个。”
  他把一个小物件放到海伦手里,她飞快地合拢手指,我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她就把它藏了起来。
  “拉诺夫先生走了很久了,这可真难得,”她轻声说道。
  我马上看了她一眼,“要我去看看他吧?”
  就在这个建筑群外面,我看到拉诺夫正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辆长长的蓝色小车旁。那人高个子,穿着夏衣,戴着草帽,风度翩翩。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让我在大门的阴影下猛然刹住脚步。他们正在密谈什么,又突然中止了。那位帅哥拍了一下拉诺夫的后背,转身坐到了车里。
  那友好的一拍似乎是拍在我身上,我一震——我知道这个动作——它有一次也落在我肩上。这个男人是盖佐·约瑟夫。这似乎不可思议,却是千真万确。
  “我想约瑟夫在这里,”我急急地低语,“我没看到他的脸,不过某个长得像他的人刚才和拉诺夫说了话。”
  “他妈的!”海伦轻声说。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她说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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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我心爱的女儿:
  你知道,因为有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你父亲身上,我们变得富有了。大约两年前,我在苏黎世兑换了一些钱,开了一个账户,户名我谁也不说。我尽可能节省,这样等你长大成人后,我可以把剩下的全给你。
  爱你的妈妈,
  海伦·罗西
  一九六二年六月
  我心爱的女儿:
  今天是糟糕的一天。我站在镜子前,解下围巾,站在这里,摸着脖子上的伤疤。这片红斑一直没有完全愈合。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爱你的妈妈,
  海伦·罗西
  一九六二年六月
  我心爱的女儿:
  你出生时,头发又黑又卷,贴在滑溜溜的脑袋上。我搂着你,看着你新生头发的光泽从纯黑变成亮色,又变回纯黑。尽管打了吗啡,我心中仍充满着幸福。
  爱你的妈妈,
  海伦·罗西
  一九六二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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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海伦背对房间,睡在靠窗的一张小床上。我走近时,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出现,朝我这个方向微微翻过身来。
  我以为旅行和昨天的步行让她累坏了,但她如此奇怪的睡姿令我不安地走近去看。接着,在可怕的一刹那,我看到她绿白的脸色和喉咙上的鲜血。在那几乎愈合的创口,在脖子的最深处,两条血流缓缓渗出,绽开。她那件看上去很便宜的白色外衣的袖子上血更多。她在熟睡中一只胳臂撂到了头顶上,外衣前襟被斜斜拉开,扯破了一点儿,一只乳房袒露着,几乎可以看到深色的乳头。
  看到这一情景,我一下惊呆了,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在那一时刻,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沉重的哽咽堵住了我的喉咙,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暴怒。
  “海伦!”我轻轻摇她的肩膀,但她的表情没有变。现在我看出了她有多么憔悴,似乎她在睡眠中遭受痛苦。
  十字架上哪儿去了?我突然想起它,便四处寻找,却发现它就在我脚边,细细的链子断了。是有人把它扯下来的,还是她睡觉时压断的?
  我又去摇她,“海伦,醒醒!”
  这次她烦躁地动弹了一下,我不知道,让她醒得太快会不会伤害她。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她动作无力,昨晚她失血有多厉害?为什么我丢下她一个人呢,不管是昨晚还是其他的夜晚?
  “保罗,”她说,似乎迷惑不解,“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好像要挣扎着坐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她用手扼住喉咙,我带着无言的痛苦看着她,慢慢拿开她的手。她的手指沾有浓稠的血,正在变干。
  她瞪着血,又瞪着我,“哦,上帝,”她说,一下坐得笔直。尽管她脸色吓人,我仍第一次感到一丝宽慰:如果她失了很多血,就不会有力气做出这么多动作。
  “你现在完全醒了吗?”我说。
  她点点头。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是的,”她说着,却一下把头埋到那只血手里,低声抽泣起来。
  “我在这儿,”我吻着她那只干净的手。
  她捏着我的手指,抽泣着,努力恢复常态,“我们必须考虑——那是我的十字架吗?”
  “是的,”我举起十字架,端详着她。她没有退缩的意思,我感到无限欣慰,“你摘下来的吗?”
  “不,当然不是。”她摇摇头,一滴余泪滚下脸颊。
  我指给她看地板上十字架掉落的地方,“它靠近你时,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
  “不,”她迷惑地说,“至少,还没有。”简单的几个字令我喘不过气来。
  “这本来会更糟糕的,”她说。
  我搂住她,感到她一向坚毅的肩膀在颤抖,我自己也在颤抖。
  “是的,”我低低说道,“不过我们要保护你不受到任何别的伤害。”
  她突然摇摇头,似乎惊奇不已,“这是座修道院啊!我不明白。吸血鬼应该讨厌这种地方。”
  “我也不明白,”我慢慢说道,把她的手翻转过来,“从国内来的那个图书管理员——他在伊斯坦布尔,又在布达佩斯找到我们。他会不会也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她抖了一下,“那他是怎么进修道院的呢?”
  “这个简单,”我指了指最近的那扇窗子,“哦,上帝,我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呢?”
  “我不是一个人,”她提醒我,“屋里还有五个人和我一起睡。不过你是对的——他会变形,我妈妈说过的——蝙蝠,雾气——”
  “海伦!”我摇晃她,“我再也不让你单独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