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
冬儿 更新:2021-02-17 04:36 字数: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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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花林又一剑
作者:酒千穗
楔子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人的地方便多谣言。
多年以前,曾一度看似平静的江湖总是多是非,追根述源皆是流言惹祸端。尔后,有一对兄弟创立了一个民间辟谣组织,人称百嘴千说。该组织唯有两项职责,一则江湖上若有流言是非传出,百嘴千说便四方求证,要么证实要么辟谣;二则放出真实消息来,多半是受人所托,而江湖豪杰权当是茶余饭后拿来消遣,直到如今。
近来亦有两条消息上了百嘴千说的消息榜,据说流传度还甚广。一说是柳叶山庄与傲花山庄于月底结成亲家,二说是柳叶山庄庄主的千金也便是前事里的新娘子逃婚了。
局外人且当笑话来听,局内人倒是清楚为何新娘临到大喜之日前临阵脱逃,说来说去还是柳叶山庄庄主的错。当年庄主虞宿淮曾与自己的女儿虞夕暮打了一个赌,若是虞夕暮肯乖乖待在山庄十八年不踏出一步,是以同意她独闯江湖。这件事几乎成了虞夕暮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事,故此她规行矩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原本虞宿淮心里打得算盘便是将女儿养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什么江湖什么刀剑都统统与她没关系,奈何天不遂人愿,虞夕暮就是打定主意要当一位为祸一方……不对,行侠一方的侠女。堂堂鄱阳湖畔江南第一大庄柳叶山庄,却关不住想要闯荡江湖的少女的心。
于是到了十八岁生日这天,她特地到了父亲书房里旧事重提。虞宿淮沉思三刻抬头一叹,手指点着桌子说道:“好,爹爹与你同行。”
退一步来说,只要能出庄闯荡,哪怕就是与爹同行,虞夕暮自然还是欢欣雀跃相当期待。
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她父亲已经与傲花山庄庄主私底下定好了亲事,这回虞夕暮出庄闯荡,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虞宿淮带着自家女儿赶往傲花山庄而去,一路上她丝毫未曾察觉。而功亏一篑在于,就在傲花山庄前来接头的前一晚,虞宿淮憋了大半个月的酒瘾犯了,一不小心喝多了酒,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将将落入虞夕暮的耳里。于是,知道了前因后果的虞夕暮觉得自己被自个儿父亲骗了个干净,索性一咬牙心一横,收拾了东西抢了一马就此逃婚。
事后,虞夕暮曾也想女大是要当嫁,但是她却以为,如意郎君非得是自己选的才行。
而闯荡江湖便是她寻找如意郎君的第一步。
翌日午时虞宿淮酒醒之际,方知女儿已然逃之夭夭,他稳坐床头冥想好一会儿,独自一人去见了傲花山庄的人。
傲花山庄庄主欧阳濯月奇怪怎地是虞宿淮一人。后者开口解释:“这个……这个,人我是带来了,但是昨晚跑了……”
欧阳濯月与虞宿淮是旧识,自然明白他的为人,笑说:“女大不中留,老虞你也尽力了,我且说这法子不行吧,老虞你也不听我的。”
虞宿淮仰天一叹,“我就是不想她涉足江湖,都看了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找了个能看住她的,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走,跟我喝酒去,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那个徒弟跟你的女儿,要是有缘分自然要在一起,看是看不住的。”欧阳濯月勾住虞宿淮的肩膀,高兴说道:“咱们山庄的花雕开坛了,喝一杯去!”
“好极好极,终于开坛了,这些年我惺惺念念就是这个了!”
二者并肩去往傲花山庄,即使已过不惑之年,轻功却是极好,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之中。而一位方才与欧阳濯月同行而来之人,此时依然站在昨晚虞氏父女借宿的客栈厅堂之内,心中有着别的心思。
昨晚欧阳濯月夜观星象,思觉好事多磨,便让他带着行囊而行,以防万一。
结果这个万一还将将落在了他的头上,想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问客栈后看马小厮问了路,便问他买了一匹千里马来,朝昨晚虞夕暮逃跑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一章
百嘴千说这个组织,颇为神秘,弟子众多,星罗密布,然则极少有人在江湖上自称是该组织的人员,但消息却能不孔不入,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有百嘴千说出面辟谣,是以消息更新的很快。先前江湖上还在戏言关于两大山庄联姻却是新娘子出逃一事,隔了两天,风头一转,无人再关心那新娘子到底回来了没有,而聊起两桩新事。
一是江湖第一美女高手乐玲珑要在凤凰城里比武招亲,谁能拔得头魁便能娶她为妻。二为被灭门多年的扶摇宫近日在江湖上活动较多,意在寻找当年失落的《扶摇诀》秘籍。然则后一条消息原本该是同重磅炸弹一般,却在第一条消息出来之后悄然无声了下去。大概江湖人近年来日子过得颇为逍遥,听到了十几年前曾一度轰动江湖的扶摇宫之名,竟也也没有什么反应。
遥想当年扶摇宫宫主武功绝世无双,差一点就一统江湖为他独尊。并且在他死后几年里,一提扶摇宫亦或是他的大名,皆有人恐之怕之。然则事到如今,世人也早已忘记当年的惨痛,全然不把如今传出的消息当一回事,不少也是事不关己自欺欺人而已。
至于第一个消息,将将在江湖上传开,引得各路人马趋之若鹜,纷纷赶往凤凰城,打眼瞧一瞧这举世盛况,顺道看看能不能踩上狗屎运,与乐玲珑一亲芳泽。
说来乐玲珑是乃当今第一美女高手,但未必是第一高手。人倒是极美,听闻舞姿奇佳,让人过目难忘。更有甚者追随乐玲珑的足迹,但凡她在某城舞楼中上台献舞,皆有死忠追随者出现,最后倒是成了一景。而上一任第一美女高手名唤白依依,是当真无愧的江湖第一。打从乐玲珑踏出封轩山庄一刻,便向往着能成为像白依依这样的侠女,而白依依去世之后,乐玲珑也不负所望拿下了这头衔。
故此这回乐玲珑比武招亲,逃婚的虞夕暮便是一定要去瞧一瞧的。因为前任的第一美女高手白依依,则是虞夕暮的母亲。
青峦之间,溪水潺潺,虞夕暮倒骑着毛驴沿着小道而行,背后紧紧系着包裹和佩剑,这回走得匆忙,只拿了一些撒碎银子和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顶香炉一盒青香,也没有拿上一本武侠小说,好在路上消磨时间。先前她抢来的那匹千里马被她低价卖了,先要解决生计问题才能进行行侠问题,没有钱也走不了江湖。这是她从书里看来的。
而去往凤凰城靠毛驴少说要走半个多月,但一个月后,乐玲珑便要在凤凰城里的凤凰楼前广场搭台招婿,这让虞夕暮心里略有些着急。诚然急也不是办法,只要不要走错路,热闹还是有得看。这次是她一个人游历,心里自然是既兴奋又害怕。
她单腿搁在毛驴背上,手撑着脑袋思前想后。就一般她所看武侠小说中所写的而言,但凡是初出茅庐者大抵在闯荡江湖的人,在半路上一定会端掉一两个毛贼山寨,莫非她这次去往凤凰城的路上,也会遇到山贼抢劫?这么一想,虞夕暮耳边似乎都能听到“救命啊!有山贼啊!”诸如此类的呼唤声而来。
虞夕暮低头笑了两声,把玩着从腰间垂过来的剑穗子。虽然她父亲虞宿淮并不希望她学武,可当年虞夕暮缠着他父亲教她武功的时候,虞宿淮还是请了一位高手来教她,故此她虽未闯过江湖,但不代表她没打过架。
耳畔又浮现依稀撕心裂肺地呼喊,“山贼啊!有山贼啊!抢东西啊!”
虞夕暮一惊,从胡思乱想中醒了过来。
虞夕暮回头一看,毛驴正往着一条分岔路口走去,而岔路间空地之上一群人舞刀弄枪,另一群人则手无缚鸡之力,任由宰割。既然是山贼,虞夕暮自然不会走过路过。她一踩毛驴背脊,抽出身后长剑,剑指直上,挑了三个山贼手中长剑。山贼一边看到有人前来捣乱,已然是一边倒的局面如今看来似乎不能掌控。那山贼头目本是站在一旁,见虞夕暮闯进,倏地拔出长刀,喊道:“什么人,竟然敢劫你爷爷我的和!”
眼见虞夕暮愣是不理他,还抢了他手下都已经到手的财物,山贼头目“哇呀呀”地喊了一大声,举刀而来。虞夕暮见他手无章法,毫无招式之言,她起手便是剑法《十二寻梅》中的第一式“剑挑金梅”,点刺过后转身逆向而行,不过三招尔尔,便挑落了山贼头目手中长刀,脚底轻轻一滑掠过山贼头目的小腿之上,头目的两膝像是被抽了力气一样,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还未及反应,一头磕在了地上。
周围一群小喽啰见了虞夕暮如此厉害,把他们的头目都打得跪倒在地,纷纷丢下财物,聚拢到一起小心翼翼看着虞夕暮。
此回虞夕暮出师顺利,十分轻松,便有些不自觉得神气起来,指着山贼头目说:“抢老百姓的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山贼头目双手过头慢慢坐了起来,他瞪了一眼虞夕暮,一句话也不说。虞夕暮自也不理他,绕过头目捡起地上散落的财物还给了躲在一旁的百姓。两个妇人感动得痛哭流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朝廷都不管这些山贼,什么天平盛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虞夕暮倒是不清楚这天下到底太不太平,就是如今路见不平,还是要拔剑相助的。
一旁几个小山贼跑到头目身边将他扶起,头目自觉失了面子,从地上拔起长刀,直直朝虞夕暮挥去。此时,虞夕暮还不过听着妇人抱怨,一时未察觉身后异样。未等妇人大喊提醒,一把白色折扇从角落里飞出,精准地砸到了头目的脖子上。等虞夕暮回头去看时,就只见一个大块物体朝她飞来,然后又倏地朝旁边飞去,而那把长刀从头目手中脱出,“锵”得一声砸在了石头之上。
“怎么回事?”虞夕暮懵然不知。
头目从地上捂着脖子爬了起来,“谁敢暗箭伤人!”
“老大,你也不光明磊落啊。”一山贼唯唯诺诺从旁插嘴,被头目狠狠打了一巴掌。
见无人应答,头目索性赤手空拳冲了上来,又听“啪!”“啪!”两声,石子飞动,直接打中头目额头与下巴,瞬间打得他满脸是血。虞夕暮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血脸朝自己奔来,心中一悸,下意识地起脚来将头目给踹飞出去。头目直直从一头摔到了另一头的山贼群中,好半天都爬不起身。
头目懊悔地想了想,今日忘记翻黄历,一定是忌打劫。
“扶……扶我回去……”头目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手下山贼慌慌忙忙把他给抬走了。
此时,一旁矮树林中走出一男人,身着白边蓝底长衣,腰间佩戴一块白玉,穗子是耀眼的红色,配在蓝色上特别扎眼。一捆束发松散绑在脑后,两鬓垂着碎发。他悠悠走来,低身捡回了自己的扇子,才转身笑盈盈对着虞夕暮说道,“这位女侠,下回要是遇到山贼,在还没把对方打得爬不起身前,别用后背对着他。”
虞夕暮傻兮兮地笑了笑,学着书里的模样一拱手道:“多谢这位大侠相救,那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你要走?”那男人稍有些吃惊,微微抬起手要拦。
虞夕暮看他的表情不对,便想自己的话一定哪里说错了,可武侠书上但凡两人相见最后必定会说此话,亦或是自己用的不对,便蹙眉不语,也不走。
一旁被劫的村民整理了自己的财物,一老妪代表几人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为数不多的散碎银子和一支朱钗,说道:“二位侠客,二位英雄,多谢二位今日出手相助,这是咱村民一点小小意思,望两位侠客笑纳。”
“我不要!”虞夕暮看了看,急着说道。
而一旁的男子只是拱了拱手,“老妪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财物是你们以后要过日子用的,我们不能要。”
老妪很是热情,硬要往两人手里塞,“拿着拿着,要不是你们二位,这钱也早就被抢走了,哪里还落得我们去过日子呀。”
盛情难却,可虞夕暮却愈发拒绝的厉害,男子略微尴尬,便上前取了老妪手中的朱钗,“那我替这位女侠要了这朱钗来,谢过村民的好意了,银子我们实在不能要,还请还给各位村民。”
老妪只得点了点头,连身说道:“好人啊,好人啊。”回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竖起拇指,“好人啊,好人啊。”
站在一旁的虞夕暮稍稍侧目那男子,“你怎么能要那老婆婆的东西?”
男子笑了起来,“那些村民是明知会遭拒绝,所以请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