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1 13:49      字数:4822
  ⒑陧晌窳拥陌字秩饲崦锏慕杩冢裁挥锌蕖?br />
  如今,她终于意识到,她不是上帝的宠儿,只是命运的玩物,从前被认为最无用懦弱的“认命”两个字,变成了她唯一能做的选择,她想,还坚持什么呢?
  希望的风筝坠了下来,如山的疲惫压垮了夕晴最后一根坚韧的神经。
  她不能不哭。
  就算没有看见,敦贺莲也知道,夕晴在流泪。这是一种类似第六感的直觉,他并没有什么根据,甚至夕晴连呼吸的频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敦贺莲就是肯定地知道。
  不是小时候看到京子哭便出借宝石逗她开心那样的念头,这一次,敦贺莲甚至都没想要怎样才能让夕晴笑出来。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愤怒。
  她这么美好,这么辛苦,这么坚韧而倔强,他们凭什么让她难过呢?他想。
  于是他拥抱了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将她压进自己的胸膛,说,你还有我。
  敦贺莲不知道夕晴是否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话说出口其实他就后悔了。现在的夕晴不会信任任何人,她甚至对自己都丧失了信心,更不用说提起风花雪月的念头,敦贺莲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反倒将对方远远推开。
  幸好似乎夕晴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安静地让他抱着,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尽管那含义明显得振聋发聩,但这样的发展无疑让敦贺莲松了口气。
  虽然紧随而来的,就是对夕晴不解风情的懊恼。
  不过相比在这种不合适的情况下被自我保护欲过强的夕晴拒绝和疏远,敦贺莲还是愿意选择眼下的结局。
  他们在黑暗的车厢里拥抱了十几分钟,这个姿势发生在狭窄的空间里令人十分不舒服,等到夕晴终于平静下来时,两人都不免觉得身体僵硬,似乎连骨骼都开始叫嚣着疼痛了一般。
  这段时间,以该隐希尔的身份生活,敦贺莲的头发便染回了原本的金色,只在上其他通告时才戴上褐色的假发恢复成公众熟悉的模样,在昏暗的、只有两人独处的车厢里,他摘掉了假发,露出了金灿灿的发丝,这颜色是夕晴极为熟悉的。
  她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中依稀勾勒出他的轮廓,竟像是真的回到了在美国的时光。
  于是,在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中,夕晴睡着了。她太累、撑得太久了,短暂的发泄之后,疲惫感再也无法承受。
  敦贺莲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汽车开进地下车库,敦贺莲拔下钥匙,夕晴便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她睡眠一向轻,饶是累得狠了,也没有陷入沉睡。
  等待电梯上升的空隙,敦贺莲并没有提今天令夕晴觉得尴尬的任何一件事,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在片场的难堪和在车厢里的软弱,一头耀眼的金发生机勃勃。
  他说,他可能猜到了寄快递的人选。
  当年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敦贺莲的心情是压抑的,他曾经叛逆桀骜,打架、飙车、抽烟、酗酒。他的朋友Rick劝过他,但他走不出心里的怪圈。桀骜不驯的他没想过自己的任性会给周围人带来多少麻烦,Rick就像个宽容的大哥一样包容着他,直到他又一次酣畅淋漓地打了架,被实在看不下去的Rick痛骂一顿,气头上的敦贺莲犹自不服气,却失手将对方推到了马路上,被深夜活跃的暴走族当场撞飞,立时毙命。
  Rick的女友目睹了这场悲剧的全过程。她抱着Rick渐渐冰冷的身体歇斯底里咒骂敦贺莲是“杀人凶手”。后来他来到日本,改头换面重新开始,这段黑色的经过被他深深埋葬在心底,除了宝田社长无人知道。
  “既然会寄来这样的快递,想必是Rick的女友Maria。”他这样对夕晴说着,冷静得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人伤心的时候特别容易趁虚而入~
  可是啊……莲神你时机还是选得不太对
  夕晴妹纸不仅仅对演戏没信心了,她还觉得自己不能为父亲做点什么实在是没用
  心情郁闷得很
  你都说这么明显了,她也没听懂
  事实上她压根也没注意听才对……
  悲催的莲神……
  ☆、Episode  51
  敦贺莲从来没有主动对人讲起过这段过去;就算认识夕晴时他刚刚闯下了这样的大祸,每日颓靡;也不曾想说。这是他的罪孽;他该一生背负;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出来,总会有人安慰他那不是他的错,他害怕那样的话听多了,就真的会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那样对Rick不公平。
  夕晴看着敦贺莲的脸。
  他是混血;五官比一般东方人深刻很多;眼睛是湛蓝澄澈的,在金发下;他的脸色非常白,白得夕晴甚至觉得她能看清他皮肤下的每一根血管。
  她想起了在摄影棚里,她看见的电影场景。
  鲜红的血迹绵延一地,敦贺莲的目光冰冷而麻木,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
  几年前,他的挚友因他年少的失误躺在同样鲜红的血泊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时至今日,他依然能收到来自故人憎恨的诅咒,咒骂他是“杀人凶手”,令他的良心遭受着巨大的煎熬,夜不能寐,周身冰冷。
  他无法忘怀桀骜不驯的年代所犯下的错误,在《Dark Moon》的飞车现场,他甚至失了魂,险些无法脱身。
  可是他完美地结束了《Dark Moon》,塑造了崭新的橘嘉月;他勇敢地扮演了该隐希尔,以这个虚拟的身份演绎了无情冷酷的BJ。
  敦贺莲无疑是具备巨大的勇气的,他的勇敢,甚至有些残忍。
  良久,夕晴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所以你以前不能演感情戏,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拥有幸福,不配去爱吗?”
  敦贺莲无声地默认了她的猜测。
  夕晴便短暂地笑了一下。
  《Dark Moon》顺利杀青,已经足够说明敦贺莲走出了那段紧紧缠绕束缚他的过去了。
  他比自己勇敢,夕晴想。
  “过去我以为,我只能戴着虚伪的面具过一生,远远躲开那样的记忆,享受偷来的每一天。”敦贺莲的声音有些哑,重新回顾过去也许同样令他感到紧张,“可是怎样才算赎罪?怎样才能弥补过去的荒唐和犯下的错误呢?只是逃的话,能逃多久?”
  夕晴的睫毛颤了颤,放在身侧的手僵硬紧缩。
  敦贺莲看见了,便又握住了她的手,看了夕晴一眼。
  “我曾经是个混蛋,可我还是要用心地活下去。”因为他明白,他背负着三个人的人生。无论是死去的Rick,过去的久远希斯利,还是现在的敦贺莲,都需要好好活着。
  以前夕晴一直耿耿于怀敦贺莲并未向自己提到他的秘密,如今他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她反倒觉得沉重,气氛一时就有点尴尬起来。
  夕晴的手就偷偷摸摸伸向了电视遥控器。
  敦贺莲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觉得这个时候的夕晴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生怕大人生气,小心翼翼又带点讨好的模样。这么想着,又有些得意起来。
  她还是挺在乎自己的,不然以夕晴的智商,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他愿意讲出来,告诉她,说明他自己已经看开了,不再视往事为一种负担,自然也就不会生气。
  不过,这个美丽的误会,敦贺莲也没打算纠正就是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时政新闻,讲的是上上任首相鹤岗正夫又一次竞选成功的消息,采访中,已过花甲的鹤岗正夫神采奕奕,正对上台之后的政治构想高谈阔论,本来是很无聊的政治节目,却让两人都是一僵。
  敦贺莲条件反射地瞄了夕晴一眼,沮丧地发现,她的嘴角又一次绷紧了,心里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在接受采访的鹤岗正夫,正是夕晴的祖父。
  没过一会儿,夕晴就推说自己累了离开客厅回去睡觉,敦贺莲明知夕晴没有睡着,透过紧闭的眼皮还能看见她的眼睛乱转,睫毛一颤一颤的,可他也深知她是因电视上看到鹤岗正夫而不快,这才假借睡觉不愿睁眼,也不好逼迫她,只得顺着夕晴的意思,给她盖好被子便准备回家。
  刚要起身,却觉得衣角一沉,低头看去,见夕晴从被角里探出一只手来扯了他的衣服,脑袋却蒙在被子里看不见脸色,只能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从裹得很紧的被子里隐隐传出来。
  “我一个人睡不着觉。”夕晴小孩子气的举动让敦贺莲哭笑不得,心里又隐隐窃喜,鄙视自己的同时禁不住心中柔软,只好温言相抚。
  “我不走,陪着你行了吧?”虽然说得无奈,可是仗着夕晴脑袋在被子里藏着看不见,敦贺莲笑得得意,人也老实不客气地挨着夕晴往床上一坐,半倚着床头,顺势握住了夕晴捉着他衣角的手,手臂一伸就将身边的蚕蛹给抱到了怀里,还一边劝着,“别裹这么紧,闷着气怎么睡?”
  只是他到底也没能成功扯下这层棉被,不然这位先生就能如愿看到一张涨红的可爱脸蛋了。
  这一晚夕晴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一早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虽然一睁开眼就看见个大男人躺在自己身边,不过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倒也没受什么惊吓,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的事,又觉得很是丢脸,便干脆装起了鸵鸟,早早就自觉的回了剧组。
  敦贺莲直面过去最隐秘黑暗的勇气让她大受震撼,与对方背负了挚友年轻生命的沉重相比,自己不过是被年少时暗恋的人和对方衣冠禽兽的父亲出卖了而已,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连这点面对过去的勇气也没有,还谈什么开始新的生活?虽说自己现在的境况和过去比不能说不倒霉,不过总算还不算最糟糕,就这样认命的话,也太没出息了一点。
  想开了,放开了心防,夕晴原本就是个有实力的演员,她又敬业,落下的拍摄进度很快就赶了上去。
  心里的障碍清除了,夕晴演起戏来不免就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又适应了几日,深觉自己已经可以自如驾驭情绪,正巧又到了伊达导演给两人限定的最后期限,这一次,夕晴和敦贺莲都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浪士组的首领芹泽鸭在大阪与艺妓发生冲突,盛怒下要求违逆了他的艺妓自杀赔罪,为避免事态扩大到失控,土方不得不将艺妓断发平息事端。
  同为艺妓,紫苑听闻这个消息,难免兔死狐悲,她厌恶芹泽的行为,却也耿耿于怀,土方岁三这样恪守着原则的男人,为何也要助纣为虐呢?
  “如果……如果是我的话,土方先生……也会这样做吗?”远离岛原热闹的中心,紫苑穿着樱花色的大振袖,俏生生立在月光下,乌油油的发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美丽的眉眼令人窒息。
  可最终,土方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若是她,他不愿这样委屈她,可这般暧昧的回答,他又打心眼儿里知道不可轻易应下,他几经犹豫,凭借着过人的自制力,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辞别岛原的姐妹们,紫苑独身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漂亮的女子总是容易招惹麻烦,尤其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她被几个喝醉了的相扑运动员缠住,心里恐惧,却也清楚地明白,那个年代人情淡漠的程度超乎想象,就算发生了什么,旁观的人再多,也没人愿意出手帮助她。
  路过的土方为她解了围。因为是在人流密集的岛原,他并没有拔刀,以一敌多虽然费了一番功夫,到底也将紫苑救了出来。回去的路上两人保持着高尚的静默,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在明亮的月光下重重叠叠,像两只追逐的蝴蝶。
  起了风,紫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土方注意到了,把羽织脱给她,生硬地表示自己是男人不怕冷,在紫苑家门口,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衣服披在女孩子肩上,急匆匆转身便走,走了几步住了脚,犹豫了半晌又转回来,几大步迈回仍然站在原地的紫苑面前,没头没脑丢了一句“我不会的”,便逃也似的走开,那架势,活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赶着一般。
  可紫苑却轻轻笑了,门口挂着的灯笼发出的光打在她美丽的脸上,令她柔和的笑容像是会发光似的。
  她知道,他是在回答她在岛园问过他的问题。
  若是我,你也会给我断发吗?
  她怀着愉悦的心情预备将土方的羽织浆洗干净再还回去,却发现衣服下摆有一条不甚明显的口子,许是为自己解围发生冲突时勾到的,便找出针线来补。微暖的灯下,美丽的女子挽着袖子,认真地补着衣角上小小的裂口,脸上的微笑透着丝丝甜蜜,她的动作轻柔小心,像是最手巧的绣娘对着上好的名贵衣料,爱不释手的模样,而她手里,只是最普通的羽织罢了。
  她的脸,因为想着爱人,似乎变得会发光一般明亮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