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更新:2021-02-21 13:49      字数:4804
  《Dark Moon》最后一幕,敦贺莲拒绝使用替身,亲自上阵表演飞车的镜头。片场出现的意外虽然有惊无险并没有伤到人,却让他一时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愣在了座位上,任凭谁叫都反应不过来。绪方导演看他如此不正常的样子不敢大意,立刻叫停了拍摄准备去医院详细做一番检查,社幸一抽空给夕晴打了电话说明了片场的情况,夕晴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模糊知道一点敦贺莲曾经在美国时遭遇过的事,联系起来一想就明白,他一定是被过去所束缚一时难以抽离。深知在美国的过往是敦贺莲的禁忌,夕晴也不敢耽误,立即丢下手头的工作向导演请假赶到了现场。
  一帮人围着敦贺莲的车不敢擅动,社幸一见夕晴来了,不由长舒了口气。试探着叫了几声,敦贺莲却毫无反应似乎根本没听见一般,让夕晴心里狠狠皱了皱眉。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生怕继续下去事态会更难收拾,夕晴一手握住敦贺莲冰冷的手指,一狠心,另一只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重重掐了他一把。
  被剧烈的疼痛牵扯回飘远的神思,他的眼睛开始渐渐回神,周围远去的人群景色似乎渐渐拉近了起来,冰凉的指尖传回的热度令他微微侧目,便看见夕晴微皱着眉头略有些担忧的表情。
  “我没事。”声音有些暗哑,敦贺莲动了动手指,反握住夕晴的手,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只有离他最近的夕晴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苦涩。
  虽然一再强调自己无事,但为了保险,且方才敦贺莲的反应的确有些异样,绪方导演硬是扯着他去医院检查了一次,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要是因为拍摄特技镜头让演员出了什么状况,问题就严重了。
  敦贺莲已经恢复了平时温和的面容,见绪方导演惊魂未定,反倒微笑着安慰起对方来,夕晴没插话,冷眼看着无比冷静的敦贺莲,又想到自己手里那部棘手的新戏,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接到高城孝电话的时候,夕晴正陪敦贺莲一起参加《Dark Moon》的杀青仪式。历经外界的种种质疑,演员的艰难磨合以及感情戏的重重考验,这部翻拍的新剧观众眼中的评价是越来越好,收视率也居高不下,即便是和当年的《月晦》相比,也不分伯仲,更何况如今观众的娱乐渠道增多,会影响收视率不少。
  总的来说,无论是对于绪方导演,还是对于想要挑战前作超越父辈的敦贺莲,这都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接了电话的夕晴依旧不动声色,但敦贺莲还是觉得她似乎非常不高兴。直到仪式结束,她声称有事要先走,他虽然没有没有多问,心里也不是不好奇,对于夕晴的讳莫如深就有了几分不快。
  社幸一凑上来,直觉敦贺莲的心情不是很好,旁敲侧击询问两人是否吵架了,敦贺莲不打算给好友提供八卦素材,只是心里难免因为夕晴对他的疏远感到些不愉快,下意识的挂上了虚假的绅士微笑,反倒把社幸一吓得一抖,立刻下定决心再也不管这两人之间的事,以免惹火烧身。
  作者有话要说:莲神,不带你这样耍流氓啊!
  你的形象呢?
  你不是走的翩翩佳公子路线么?
  无耻没下限耍流氓不是你的风格啊!!!
  ☆、Episode  44
  夕晴不耐烦见高城孝;也不知道高城孝是怎么弄到她电话号码的,但是那个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只是想叙叙旧才给她打电话;所以尽管不乐意;她还是去了。
  见面的会所是私人会员制;私密性不用担心,高城孝犹豫了一会儿,才试图委婉地询问鹤岗靖平的近况。
  他说话的时候,夕晴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即使他提到鹤岗靖平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询问夕晴是否知道这件事时,她也没有多余的回答;只一个淡淡的“嗯”了事,心里就有些气恼起来。
  这些年,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他毕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又与鹤岗靖平没有私人恩怨,得知他患病的消息也着实有些能理解夕晴对自己的愤怒,只是他本以为夕晴应该很是焦心鹤岗靖平的病情,却不想她是这样一副淡淡的模样,那神情还像是在责备他有些多管闲事一样。
  “他现在这样,我承认有我一部分责任,你生我气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他好歹是你父亲,你也总该去看看他。”鹤岗靖平如今的身份,会去探视他的人也不多了,探视的人中高城孝并没有听说有夕晴,他猜想她要么是没去过,要么是变了装换了名字,反正都是短短十几分钟就离开了,心里不免为鹤岗靖平觉得有些委屈。
  别人不来就算了,亲生女儿因为怕生命受损也躲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说到底,高城孝是个有点理想主义的人,他也许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心思太过单纯,总觉得世上的事情不是黑就是白,所以当他以为鹤岗靖平受贿渎职时,才那么轻易就被高城贤三说动,向检方提供那些所谓证据。
  他不是趁机对鹤岗靖平报复或是想要毁坏他的人生,他只是认为,犯了错就要接受制裁而已。
  同样,他没因为鹤岗靖平入狱就看低了他,心中一直认为夕晴就算是行动都有狗仔跟拍,但也不应该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就与亲生父亲划分界限,这才有这一场谈话。
  但就是这样,才让夕晴觉得厌烦与疲惫。
  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一帆风顺,称得上平步青云,政治家的龌龊他并不曾接触。这样一个生活在理想国度的人,现在要用自己的理想主义来感化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叫她怎么还能忍耐他?
  气极而笑,夕晴拼命压抑住心里的愤怒,声音有些尖刻:“这样说,我要对你的正义凛然感恩戴德了?高城孝,收起你那副卫道士的嘴脸吧!你让我觉得恶心!一无所知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讲大道理?一心以为维护正义的你,根本就是被你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利用了你知不知道?”
  包厢里一片安静。
  夕晴怔了怔,表情有片刻的空白和迷茫。
  她原本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过境迁,就算告诉高城孝,她没有证据,他怎么会相信她呢?只是眼见高城孝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她实在忍不住。
  高城孝也被说得一愣,品出夕晴话中的潜台词,第一反应当然是不相信。还要争辩,夕晴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你不用再说了。”她从没觉得如此疲惫过,骄傲和自尊一直支撑着她的脊背,在高城孝面前,从过去到现在,夕晴从未展露过任何脆弱,但是如今她丧失了坚持的力量。
  她不在意这个人眼中怎样看待自己,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过去的事我无法改变,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如果她没有喜欢过他,被他出卖也不过只是气愤,并不伤心,她也无须痛苦挣扎,想尽办法报复他却最终让自己歇斯底里变得可笑,“从今往后,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是椎名夕晴,以前的那个鹤岗名嘉已经死了,你也就当做你认识的我已经死了,就好了。”
  他们的确,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夕晴走出会所,心情非常不好,她急需一个发泄渠道,但身为明星,她又不敢随心所欲,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
  她钻进车里,想启动引擎,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厉害,钥匙都对不准锁孔。
  在家门口,她看见了敦贺莲,一见夕晴这么一副明显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吓了一跳,觑着她的神色解释说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她却没接,天又不早担心她出事,所以过来看看。夕晴这才看到手机上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敦贺莲打来的,自己心神恍惚竟然没听见!
  勉强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将敦贺莲让进门,夕晴却怎么都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又因为面对的是多少知道她过去的敦贺莲,一直积压的郁气上升到了极点,她并不想继续伪装下去,随意地踢掉了高跟鞋便直接光脚踩在地上进了客厅。
  夕晴的家,敦贺莲也不是第一次来,再加上夕晴自己还心神不宁,完全没有心思招呼他,扔下背包便声称要去洗澡,似乎完全没介意自己家里有个男人一样,敦贺莲一时不知道该说她没防备好,还是太信任自己好。
  心底深处因了女孩子的不设防有些微微的窃喜,敦贺莲深深地反省自己——他真的是因为担心夕晴的状况才来的,要是这么想的话,不就像自己要趁人之危一样完全不君子吗?
  夕晴这个澡洗得有些久,站在喷头下任温热的水流过全身,她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从前遇到这些不能同人诉说的事情,她都是一个人默默扛过去,但是今天,想到客厅里的敦贺莲,她突然不想再忍了。
  告诉他,又怎么样呢?至少还能有个人听自己诉诉苦,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等着夕晴的时间里,敦贺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桌上的剧本。心里知道夕晴是遭遇了什么不快的事情,比起究竟是什么人令她如此不快,他还是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夕晴什么都没说躲进浴室,让敦贺莲愈加担心起来。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他们关系亲密如斯,也没见过几次她沮丧的样子,这样不加掩饰的沉郁,他也是第一次见,心里就不由对这个令夕晴低落的人感到有些嫉妒起来。
  只有她在意的,才能叫她理会。
  这么想着,不禁就有点烦躁,心底有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乱窜,敦贺莲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心疼或是别的什么,只想现在就好好看看她。这个念头令他觉得有些羞耻,从未有过的急切叫他讶异。
  浴室的门打开,夕晴湿着头发,脸颊被蒸气蒸的泛着粉红色,身上披了件柔软的浴袍,从对襟的领口处能看到她纤细的锁骨。今天的夕晴看上去意外的不设防,没了平时人前完美的微笑面具,此时的她面无表情,眼神在敦贺莲看来还有些微的恍惚,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坐在他身边,令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出来。
  似乎心事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夕晴虽然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却并没有擦头发,任由发上的水珠滴下来,很快就在丝质浴袍上晕出一大块暗色的水迹,透过那片水痕,敦贺莲微微一瞥,甚至觉得能看见她皮肤的颜色。
  就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眼睛。
  原来抱有的感觉不同时,眼中看到的能够有如此之大的不同。
  敦贺莲一边惊讶,一边觉得尴尬。以前没意识到他可能喜欢夕晴的时候,并不觉得共处一室是一件值得忌讳的事情,如今看夕晴坦然的模样,敦贺莲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处境堪忧。
  都不知道该说夕晴是没防备好,还是太信任他好。总觉得,这两个答案都不太让他感觉到愉快。
  “头发也不知道擦一下,小心头疼。”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些郁闷只有自己一人品尝感情转变带来的尴尬,但敦贺莲毕竟还是更关心夕晴的状态,见她一副萎靡的模样,便从她手里抽出毛巾,替她擦起了头发。
  白净的干毛巾遮住了夕晴的表情,他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居高临下地看到她漂亮的蝴蝶骨,以及V字领下洁白的皮肤……
  敦贺莲真的要在心中鄙视自己了。
  一走神,手上的力度就失了分寸,夕晴不满地发出一声抗议,一把将毛巾扯了下来,头发也不再擦,面上看着有些烦躁。她的头发被擦得半干,因为方才的动作,头顶有几丝发翘了起来,样子看上去有点呆呆的。
  也让敦贺莲不禁有些想要发笑。
  像个笨手笨脚的孩子一样,有种“蠢萌”的气息。神经又被联想到的“蠢萌”二字搞得一跳,饶是敦贺莲再淡定,脸上也难免带出了一两丝笑意,眼瞳闪过愉悦,不知不觉已是把最初的那点不快给驱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跟前,可惜是个没开窍的~
  莲神你吃下去觉得牙痛吗?
  噗——我真是个坏心眼儿的岳母~
  ☆、Episode  45
  大概是看出敦贺莲脸上尚未带出来的笑意;夕晴有些懊恼地扒了扒头发,瞪了褐发男人一眼;一连串表情倒让方才恍惚的神色变得生动起来;她好像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敦贺莲没听清,不过从夕晴的表情可以推断,应该是抱怨,然后她起身倒腾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来;突然又变得有些兴致勃勃。
  “这支酒可是我的珍藏;今天就大方一次,分给你一起尝尝;怎么样?”她一边旋上开酒器,一边露出一个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