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21 13:37      字数:4827
  这可能是安西事先嘱托过的。
  所以,三井和流川也觉得满意。
  傍晚,流川还在房间里睡觉,三井来敲门。
  流川睡眼朦胧地打开门,三井在门口说:“你还真能睡。刚才池上打电话来,说等一会来接我们去吃饭。田岗先生已经回来了,要给我们洗尘。你快准备一下吧。”
  流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到大厅等一下。”
  “快一点啊。七点就会来的。”
  “真啰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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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重庆,越野走进仙道的办公室,对他说:“仙道,事情办妥了。”
  仙道点了点头:“那边怎么说?”
  “上海那边的人传消息来,说已经和上海音乐学院以及《民主报》社里的我们的人联络过了,他们会随时留意流川先生和三井先生的活动,应该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仙道沉默了一会:“知道了。越野,你吃过饭没有?”
  越野笑了笑:“一直忙到现在,还没呢。”
  “快去吃饭吧。别把胃弄坏了。”
  “好。我去了。”
  仙道看着他出去,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这时重庆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了。
  而这个时候的上海,一定还很热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喜欢的人离开这个城市已经四天了。
  他一直不太愿意去想这件事。
  但这是事实。
  流川现在是在上海了。
  在那个被称为“冒险家乐园”的城市里。
  他正在出神,彩子走进来:“彰,你在发什么呆?”
  仙道回过头,笑了笑:“没什么。”
  彩子看着他清俊的脸:“彰,这几天你有点不对劲,偶尔还恍恍惚惚的。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仙道看着她:“大概是太累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铁人,虽然可以有钢铁一样的意志。
  长期以来超负荷的工作还是令他体力透支,身心俱疲。
  他甚至忙得没有时间好好地想自己的将来。
  片段式和跳跃式地想他自己的事,就是他的休息方式。
  彩子怜惜地看着他:“彰,我知道你不喜欢在谈判桌边浪费时间。有时候我想,干脆别谈了,根本不会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就在战场上分胜负算了。”
  仙道笑着说:“也许谈不了多久了。只要他们不先撕破脸,我们还是要和他们耗下去。”他停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很好啊。宫城在前方打仗,我在后方谈判,你在做地下工作,大家分工合作,齐心协力,我们就可以早一点获得胜利。”
  彩子听他说到宫城,叹了口气:“很久没见到宫城了。”
  仙道点了点头:“是啊。自从去年十一月底,我在西安见过他一面后,就没再见到他了。大家各司其职,天南地北的。不过,我们也一直都有收到他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师打好几次胜仗了。他们打得胜仗越多,我谈判的筹码越高。”
  彩子微笑着说:“我也替他高兴。”
  仙道看得出来,彩子对宫城还是很关心,虽然没有宫城对她的关心明显。
  他们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一对,但为了工作,他这个外人,硬生生地挤到了他们之间。
  他真的不想继续维持这样的局面。
  但至少目前,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随心所欲,也许只是成年人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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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七点半,上海,池上领着流川他们来到上海最好的一家西餐厅。
  池上说:“老板说,两位从小在美国长大,可能比较习惯吃西餐,所以,就到这里为俩位洗尘。”
  三井说:“老实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地道的西餐了。这里的环境好像还不错。”
  流川看了他一眼,心想,虽然是民主斗士,还是改不了以前的生活习惯。
  在一张桌边,一个四十岁上下、表情严肃的中年人看到他们,站起身来。
  池上对他们说:“那就是田岗总经理。”
  他们走到田岗跟前。
  田岗说:“三井先生,流川先生,你们好。我昨天为了生意的事,去了南京。早上没有亲自去接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三井说:“别这么说,田岗先生是大忙人,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
  田岗说:“坐下再说吧。”
  他们坐了下来。
  田岗说:“新公寓还住得习惯吗?两位若觉得不好,我再叫人选过一套。”
  三井说:“很好。比我在重庆的公寓好多了。地点也不错。流川喜欢安静,那里最适合他了。”
  田岗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流川,这个沉默的青年才是天丰百货的直接继承人,但好像不太好相处。
  他说:“听安西先生说,流川先生是钢琴家,我已经叫人到最好的钢琴店订了一台德国斯坦威钢琴,估计这一两天就会送到。”
  三井看了看流川:“流川,是斯坦威啊。你在重庆根本就买不到的。”
  流川这时总算有了点反应:“谢谢你,田岗先生。”
  田岗说:“不用谢,我也只是尽一点地主之谊。两位先生请点菜。”
  这家西餐厅做的菜味道还算地道。
  吃到一半时,他们坐着喝红酒。
  台上,乐师开始弹钢琴,是一支很庸俗的曲子,流川听了眉头一皱。
  三井皱了皱眉,说:“这是什么水准,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池上说:“不会吧。这里是上海最高级的西餐厅,请的钢琴师听说也是国外一流的。”
  三井笑了起来:“这也算是一流的,那么,枫岂非算是超一流的?枫,你也手痒了吧?好几天没弹琴了。听这音色,钢琴质地倒还不错,不如你弹一曲给田岗先生和池上先生听听?就算是我们的谢礼。”
  流川心想,三井倒是会卖人情。但他的确想弹钢琴,点头说:“好啊。”
  田岗也很想看看这个流川家的二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当下对池上说:“池上,你去和这里的经理说一声。”
  池上走到旁边找到了经理,和他谈了几句。
  那个经理和他走过来,对流川说:“先生愿意为大家演奏一曲,我们不盛荣幸。请。”
  流川走到钢琴前,那个钢琴师是个三十来岁的欧洲人,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流川对这种眼光早就习以为常,从容地坐到钢琴前。
  当流川弹出肖邦《降E大调夜曲》的第一段时,钢琴师眼中露出了吃惊甚至是难以至信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是遇到大师级人物了。
  尽管对方比自己年轻得多,还是个中国人。
  这支夜曲被公认为是肖邦夜曲中最通俗易懂的,正因如此,更能充分展示出钢琴的音色美感和弹奏者的演奏技巧。
  流川边弹边整理着自己的心情,他把自己的离愁别绪、惶恐不安,透过这诗一样的音乐语言流淌而出,全倾倒在如水的夜色里,准备去迎接新的生活。
  这样的曲子,在静夜中听来,真是说不出的轻柔舒缓、恬静优美,和钢琴师刚才弹的曲子俗雅立分,而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在座的许多人都动容地围上前,想看看弹出这样动听乐曲的人是谁。
  曲终,钢琴师喃喃地说“PerfectGood!PerfectGood!”
  他可能一直自视甚高,没想过会在中国遇到这样高明的钢琴师,受了极大的打击。
  流川淡淡地说:“YouFlatterMe。”
  他走回三井他们那一桌,坐了下来。
  池上敬佩地看着他:“我对西洋音乐不是很懂,不过,高下是听得出来的。国内应该没几个钢琴家能演奏到这种水准。”
  三井想说,放眼全世界都没几个。
  他知道流川不喜欢他这么说,于是没有说出口。
  总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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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田岗正要说什么,这时,有四个人向他们这桌走过来。
  为首的是个和流川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中等身高,长得很英俊。他的表情有点不羁,但眼神转换之间,难掩锐利。
  他身后跟着三个形态各异的青年。一个胖得足有二百磅,一个留着东洋人似的小胡子,还有一个是卷发,三个人的神情举止都显得有点嚣张。
  那青年对田岗说:“田岗老板,你今晚也在这里吃饭。”他看了看流川和三井,“好像有贵客。”
  田岗站起身来:“水户老板,幸会。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天丰百货大老板的二公子流川先生,这位是表少爷三井先生,他们刚从重庆过来。”他对着流川和三井说,“这位是永新百货的老板水户洋平先生。”
  三井立刻明白,此人就是池上所说的,在上海和天丰百货竞争最激烈公司的老板了。
  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水户洋平微微一笑:“流川先生,三井先生,幸会。三井先生是《民主报》的记者吧?我一直都有看你的社论。”
  “不敢。”三井心想这个人还真不简单,这么年轻,而且是生意人,竟然会看政治社论,显然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水户洋平笑着说:“今天算是认识了两位。上海不过是弹丸之地,以后会常常见面的。不打扰了,诸位慢用。”
  他说着走了出去。
  三井看着水户洋平一干人的背影:“他就是天丰百货的对手?”
  池上点了点头:“没错。你别看他年轻,手段很厉害。一直想挤挎我们天丰百货。”
  三井有同感地说:“看得出来。”
  他是个记者,也算是阅人无数,看人自然有一套。
  流川虽然对家族生意不是很上心,但也同意三井的看法。
  上海毕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什么人都有。
  不过,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感兴趣的是,可以在这里多遇到一些喜欢和精通古典音乐的人。
  应该会比重庆多得多。
  在另一张桌边,坐着两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样貌斯文。
  另一个头发朝天梳着,神情严峻。
  戴眼镜的青年说:“长谷川,这个人的钢琴演奏水平,是国际水准的。奇怪,我怎么会不知道,上海有这样的人?”
  长谷川看了三井他们一眼:“我对西洋音乐没什么概念,不过,连你都这么说,应该是吧。花形,我倒认识他身边的那个人,他是《民主报》在重庆的首席记者三井寿。我听说他要到上海分社来,原来不是传闻。至于那个中年人,是天丰百货的老板田岗。”
  花形笑了笑:“那个叫三井寿的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要是看了他的社论,就会同意我的看法了。犀利得呛人。”
  “这么说,你有竞争对手了?”
  长谷川故作不在意地说:“我也不怕他。有竞争是好事。”
  “这话没错。我感觉上海要更热闹了。”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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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上海音乐学院的器乐系主任北野,领着流川参观校园。
  北野是个身形消瘦的老教授,他对流川的到来显得很高兴:“我和赤木兄认识多年,对他很了解,他为人严谨,很少这么慎重地推荐一个人。所以,一收到他的信,我就开始等流川先生过来。老实说,我们学校一直都缺少一流的钢琴家,举办的音乐会水准始终不高。现在流川先生能来我们学校任教,真是太好了。”
  他停了一下,“至于我们学校的办学条件,在全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当然,和美国的大学还不能比。另外,上海这里的西洋音乐普及在全国算是比较好的,也常有一些外国的著名音乐家来旅行演出。以前,我们推举不出自己的音乐家来和他们交流。现在,有流川先生,就不一样了。”
  他对流川何止是寄以厚望,简直是因他的到来而踌躇满志。
  流川不由想,北野和赤木老先生虽然年纪都不小了,对音乐的热情,和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很少佩服什么人,却不得不承认,老一代留洋知识分子的确是值得尊重。
  他点头说:“北野先生,我会尽力的。”
  北野笑着连连点头。
  他们走到音乐大厅外面,北野说:“学校会在这里定期举办小型的音乐会。如果是大型的音乐会,一般是到外面的大戏院举行。”
  这时,一个个子很高的戴眼镜青年走出来,看到他们:“北野先生,这位是……”
  北野说:“花形先生,你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刚从重大过来的流川先生,是得过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