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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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1 13:37 字数:4797
拔取头筹,得了‘四大高手’之首这一称号。嘿嘿,今天‘黑白两道’虽死,毕竟我还没死,他姓墨的有什么资格另选他人,将王佛、易水寒和贺顶红三人加了进去?”
小厮吓的脖子一缩,忙道:“小人当初也是这么问来的,可那些人却说,此一时、彼一时也。一来老皇上故去,二来‘黑白两道’皆死,重新排名也不无不可。他们还说,为恐老爷不服,墨中白还专门托人给老爷带来了一张字鉴。”
风遗仙不由一愣,道:“什么字鉴?”
“挑战字鉴。”小厮伸手在怀里摸出一张字鉴,欺身到了风遗仙近前,双手向上一呈,道,“字鉴在此,请老爷过目。”
风遗仙带起“神袖剑”,唰的伸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大为不悦。便见字鉴上写道:“风捕头敬览:中白悉闻,君对昔日京城‘四大高手’之排名素怀不满,久欲取白而代之。是以中白拟此一书,谨定于本月十三日未牌时分,你我与大万寿寺中‘竹林院’放手一搏,或生或死,各安天命。中白致书,望复。”看罢双眉一剔,手指着字鉴道:“墨中白所托之人何在?”
“正在府门处相候。”
“好,我这便与他回复。”风遗仙不加思索,当即取了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在字鉴上回了四句:
“英雄横剑当自狂,流云飞袖岂寻常?
竹林院中拼一战,你我定有一命亡。”
待得墨迹渐干,令小厮轻轻折起,跟着吩咐道:“你与我转告下书之人,十三日竹林院内,我定与墨中白不见不散,彼时谁若爽约,必遭天遣。”
小厮将字鉴小心揣起,躬身行了一礼,打着雨伞,疾步直奔府门。
此刻天色渐昏,雨势已见稍缓,小厮到了府门,见一名身着青布褂子的汉子正自等得不耐,嘴里不住的嘟嘟囔囔,发着牢骚。小厮将字鉴递上,那人一把接过,看了几眼,兀自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
在距风遗仙门宅之侧一里许的一个街道上,贺顶红和唐宇各撑一柄雨伞,一边向风府方向张望,一边互相交谈着。
“唐先生,你以为风遗仙真的会这么容易上当吗?”贺顶红收回目光,望着脚下溅起的一个个水珠,“据我所知,风遗仙一向行事谨慎,此事关系着他个人的荣辱存亡,只怕他不会那么草率吧!”
“是,贺师爷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唐宇充满信心的笑了一笑,成胸在竹的道,“但是经我打探,这风遗仙处事看似谨慎,实则骨子里也倨傲的紧。这种人不轻易动怒,可一旦动了肝火,便是天王老子他也不怕。退一步说,他风遗仙就是不相信也没关系,眼下墨中白却是信了。只要姓墨的十一日去了资福寺,他一死,姓风的也自是难逃干系。那时就是你我二人不要他的命,大明的律令也自然放他不过。”
“唐先生,想不到你外表如此儒雅,用起计来却恁地狠毒,顶红真是佩服之至。”贺顶红肩头略耸,伸了一个懒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所谓的‘杀人灭口’不仅仅是怕走漏了风声,而且是另有所谋,要将这个罪名加在风遗仙的身上,我猜的没错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贺师爷的慧眼,唐某正是此意。”唐宇自许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我们杀的人越多,到时风遗仙所背的罪名便越是洗涮不清。有道是‘杀人偿命’,风遗仙暗杀了墨中白不说,而且还杀了那么多与此有关的人,你说他还能活命吗?”
“这一招‘借刀杀人’虽然不错,可我还是觉得有些太麻烦。”贺顶红微感不解的道,“既然是除去墨、风二人,何不直截了当,让他们自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更省事一些。”
“这个法子我也想过,后来认为终是不妥。”唐宇老谋深算的道,“贺师爷请想,让他们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进行决斗,万一这二人在比武当中亮出自己的字鉴,势必为之穿帮,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一旦他们同仇敌忾,我们再想除去他们,便不免要多费一番手脚。另外,我让他们一个定于十一日,一个定于十三日,就是想趁在墨中白死的这一段时间内,好想个法子怎样替风遗仙栽赃陷害,让他有苦难言,百口莫辩。”
听罢唐宇的话,贺顶红明着点头赞许,心里却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发现,这个表面上看上去一派温文儒雅、宛如学究般的人,内心深处竟是如此阴险可怕。而对这种人,他便不能不防,他他斜着眼瞅了一眼唐宇,脸上笑着,已自在心里埋下了杀机。
“贺师爷。”唐宇刚说出这三个字,忽然在嘴上狠狠拧了一下,笑着道,“瞧我这嘴,总是改不了,其实我应该称你贺指挥使才是。贺指挥使,不知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你问什么,在下就一定说什么。”
贺顶红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我在金陵密林遇险时的情形,你现在有没有忘记?”
唐宇听他问及此事,略一思忖,便即明白了贺顶红的用意,遂颇为无奈的道:“我当然记得,那一战若非易水寒及时相援,只怕你我二人均要丧命于阴朝寺之手。可是……眼下唐某毕竟是为公主做事,她又待我如同上宾,事事处处无不礼敬三分,她的话……我……我又怎能相违?所以……我明知公主要对易水寒下手,虽于心不忍,却也只得惟命是从。唉!俗话说‘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唐某一区区布衣,夫复奈何!”
贺顶红压着嗓子低声一笑,一字字的道:“唐先生,咱二人明人不做暗事,不妨有什么就说什么,用不着拐弯抹角的。老实说,你被逼也好,无奈也罢!终归都是欺人之谈。说白了,你我二人都是一样,为的还不都是‘功名富贵’这四个字?嘿嘿……若非有利可图,鬼才相信唐先生为这么心甘情愿的替公主效命。”
唐宇仰声一笑,瞅了瞅四下无人,极为爽快的道:“贺指挥使明白就成,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其实放眼人世之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又有几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去的?或许这就是命吧!世事如此,天意如此,你我二人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偏偏七公主瞧着易水寒不顺眼。贺指挥使,我说的是也不是?”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也许你说的并没有错。不过,我这样做,终究还是觉得有愧。”想到与王佛、易水寒几年前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贺顶红忍不住长叹一声,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二人正自说着,那名身着青布衣褂的汉子已笑着来到眼前,唐宇见他一脸喜悦,便知不虚此行,定是大功告成,急忙问道:“风遗仙可曾在字鉴上写了回复之言?”
“二位大人放心,一切顺利。”那人笑着在怀里取出字鉴,贴近唐宇递了上去,“他回复的句子,小人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乃是英雄横剑当自狂,‘流云飞袖’岂寻常?竹林院中拼一战,你我定有一命亡。嘻嘻……想不到姓风的倒也懂得写几句歪诗,小人说的是与不是,大人一看便知。”
唐宇伸手接过,看也不看,当即揣入怀内。跟着一伸手,取出十两银子,举起手掌微微一托,道:“好,你办的不错,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这是些许赏银,你且拿着。”
“小人多谢大人,小人多谢大人。”那人一把接过银子,向袖子里深深一揣,躬身道,“好……好……小人不便打饶,告辞,告辞。”转过身子,撑着雨伞冒雨而去。
唐宇盯着他走出二、三十步之遥,兀自冷冷一笑:“这十两银子,就当唐某为你买一副棺材好了。”左手向上一抬,随手一拢,中指咄的一响,一缕寒光笔直射了出去。寒光一闪即没,不偏不斜,正打在那人背后的“脊中穴”上。那人微感一痛,似是觉得被蚊子咬了一下,当下肩头一缩,依自殊不在意,向西行去。
等到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贺顶红这才有些奇怪的问道:“唐先生一向不留活口,这次为何没将他杀掉?”
唐宇迎着眼前的雨水吸了一口气,淡然笑道:“这毕竟是在你我二人的眼皮子下面,我若是立即杀了他,只恐多有不便。不过贺指挥使尽可放心,我这枚银针已喂了剧毒,此人三日之内如不毙命,我可以前去找阎王老子算帐。”说罢,与贺顶红相视一笑,当下一南一北,作别而去。
回到驸马府,唐宇与七公主深施一礼,取出字鉴双手递上,悄声道:“小人见过公主,经小人验证,这张字鉴上的笔迹与书信上的笔体一般无二。”
七公主右手托起茶杯,轻轻呵了一口气,半挑着眉毛笑道:“唐先生心思缜密,料事周到,以先生看,这两张字鉴应该怎样处理?”
唐宇抢身踏上一步,笑着接道:“以小人看,这张风遗仙回复的字鉴只是为了稳住姓风的,别的并无用处,真正有用的,乃是墨中白回复的那一张字鉴。到时墨中白死后,只要将这张字鉴交给‘法光’,由他做见证之人,风遗仙便罪责难逃。”说着从腰间取出火折子,啪的燃着,便将风遗仙回复的字鉴一把火付之一炬,化为一团灰烬。
七公主道:“唐先生,我问你——你觉得贺顶红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
唐宇眉开眼笑的道:“公主放心便是,小人今天与他谈话,有意以‘贺指挥使’对他进行试探。他虽然嘴里没有答应,但看他的表情,已是心里默许。以小看,易水寒的事,应该不成问题。”
七公主有些迫不急待的道:“可我总感觉这一天太漫长了,不知为何,每次想到易水寒和颜如玉那贱人卿卿我我时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头疼的紧,我……”她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攥着茶杯道,“总之,凡是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唐宇转到她身后,一边轻轻的替她捶着后背,一边好言安慰道:“公主莫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身为公主,谅他一个小小的易水寒,还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要说当今天下,除了天大地大皇上大,便只有公主你最大了。你让易、颜夫妻二人去死,他们还敢不死吗?”一席话,说得七公主心花怒放,甚觉受用,不住的连连点头。
※※※
腊月十一。
是日多云、无风。
这天一不逢年,二不过节,本是一个极其平常的日子,是以很多人仍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然而对于墨中白来说,这一天却一点也不平常,它比任何节日都要显得重要。逢年过节,他可以什么地方都不用去,这一天,有一个地方他却不能不去。
——红螺山上资福寺。
午时刚过,墨中白便背着七柄刀上了红螺山,拾级直奔资福寺。为了保持足够的体力和精力,他有意将步子迈得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每迈出一步,他都尽力吸上一口山上的清鲜空气。看着身畔的一处处景致,他忽然觉得,有时登山虽是一种挑战,踩着一路风光而上,反而是一种绝妙的享受。放眼四望,红螺山群山环抱,松柏参天,将山上的资福寺点裰得又秀美,又雅致,果是一派诗情画意,人间仙境。
资福寺始建于盛唐,初名大明寺,后易名资福寺,历代多有修缮。除主殿及两侧的东西配殿、诵经房之外,另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殿、后殿等主要建筑。尤其为人称奇的,乃是寺内的一株千年银杏树和一株平顶苍松,终年可见紫藤攀缘而上,慰然可观,时人羡叹,遂称之为“紫藤寄松”。墨中白穿过山门,刚行至天王殿前,一抬头,便见二十几名僧众一字儿排开,由殿内尽数迎出。
墨中白刚要开口,为首一名僧人大袖飘飘,手捻数珠大步迎上,单掌一立,打了个问讯,道:“小僧动问一声,施主可是墨指挥使墨大人么?小僧法光,几天前受风捕头所托,说墨大人若是先到一步,先让小僧在此恭迎。”
墨中白上下打量了法光一遍,见他年约五旬,身著一袭灰布僧袍,胖袜云鞋,忙敛身站定,还了一礼:“不才正是墨中白,敢问法光大师,你可是此寺的主持?”
法光微微一笑,捻着胸前数珠道:“阿弥佗佛,小僧蒙佛祖点化,已在此寺主持十载。惭愧的紧,小僧虽为主持,‘大师’二字却愧不敢当。墨大人,此处非是讲话之所,且随小僧前往大雄宝殿一叙。料得过不片刻,风捕头便会来到,请——”
听他连说了两个“风捕头”,似是与风遗仙并不陌生,饶是墨中白艺高人胆大,心里也暗自提防,起了警觉之心。当下问道:“怎么,听大师的口气,似乎与风捕头有过相识吧!”
法光依然微笑着道:“也说不上什么相识,小僧与风捕头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一年前,他来敝寺进香还愿,小僧见他气度不俗,便与他席地而谈,方知他便是南七北六十三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