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1 13:37      字数:4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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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公主想了一想,低声道:“只怕这样一来,墨、风二人势必生疑,不好,不好。”
  唐宇狐狸般的笑道:“不会。一来小人说的明白,先付两千,只要信到了手,他们每个人便可再得到三千两银子的赏钱。二、小人还告诉他们,五千两银子足够他们养家糊口,为了安全起见,让他们在窃信的前一天晚上,务必与主人说明想要另谋生路。”
  “他们可曾说了?”
  “说了,这两名小厮见着小人时,都曾对天盟誓。三、即便是墨、风二人发现了两名小厮的尸首,也断不会放在心上。”
  “好,你明个马上找人摹拟二人笔迹,写上一份挑战书和应战书。”
  “小人知道。”
  七公主又吃了一杯酒,霍的推杯站起,语重心长的望着贺顶红道:“贺师爷,此事就这么定了,天不早了,本公主这便告辞。”贺顶红刚要起身相送,七公主笑着略一摆手,“不劳相送!对了,贺师爷若是感到寂寞的话,干脆就择个良辰吉日,将三王爷府上的小百灵娶上门来。那样一来,多了个知心的人儿,也好和你说些知冷知热的贴心话,岂不是一件好事?”
  贺顶红低声叹道:“很可惜,她根本就不懂得我的心事。”
  七公主格格笑道:“我想也是,恐怕之天下能懂你贺师爷心事的,便只有本公主一个人了。放心,等你高官得坐、俊马得骑,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时,区区一个小百灵又何足挂齿?你就是想要孔雀,还不是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说话之间,和唐宇一前一后出了大门,径直回了驸马府。
  盯着二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消逝,贺顶红站在院子里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一弯冷月,唯觉此恨此情无尽,一时茫然无绪,不知“今夜魂梦何处去?”
  ※※※
  贺顶红返回内厅,将桌子上的杯盘拾掇了一下,重新来到院子里,不停的踱着步,脸上全无睡意。“三尺短墙微有月,一弯流水寂寞人”。他忽然觉得心烦意乱,在焦灼和不安中,一颗心竟自跳得厉害。
  徘徊了良久,他决定赶往“春意阁”一趟,看看易水寒、颜如玉夫妇都在做些什么?
  当下,他将不曾喝完的半坛“雕花醇酿”提在手里,掩上房门,拐了几个弯,独步到了“春意阁”门前。
  冬夜的“春意阁”,依是沉香朱户,优雅别致。
  贺顶红见阁门半掩,并不作声,提着酒迈步而入。到了里面他才发现,不但易水寒与颜如玉兀自没睡,便是王佛、柳依依和小百灵也俱在此处。贺顶红看了一眼小百灵,目光接着转向易水寒,微微一笑:“想不到你们都还不曾入睡,甚好!我这里还有半坛‘雕花醇酿’,你我兄弟三人不妨小酌几杯,你们意下如何?”
  见贺顶红突然来到,王佛和易水寒均有几分激动,易水寒忙向颜如玉道:“如玉,你和依依、小百灵做几样小菜,我们三人要好生畅饮一番。”一伸手,请贺顶坐在对面,提起鼻子一闻,只觉贺顶红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忙问,“顶红,你喝了多少酒,怎地身上的酒味如此之重?”
  贺顶红勉强笑道:“克邪的伤势已然痊愈,顶红甚觉欣慰,故此今夜独酌,略贪了几杯。不过并没有关系,小弟便是再吃上几碗,也不妨事。”
  时间不大,菜皆摆上。六人团团就座,一边吃着酒,一边谈论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一切,无不由衷感慨。易水寒笑着说道:“顶红,我已经和克邪商量过了,待他和依依完婚已毕,便辞了驸马府总管之职,从此隐遁林泉,再不问朝廷是非。以愚兄之见,莫如你也辞了三王爷府上的师爷之职,你觉得怎样?”
  王佛道:“不错,官场险恶,但凡得势之人,俱是奸妄之徒,我没兴趣,也做不来。就拿归天鹤来说,他生前是何等的荣耀,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还不是一枕南柯,凄凉而殁。”
  贺顶红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举起酒杯在眼前一晃:“你说的虽然鞭辟入理,不乏实事,然而我总以为,大丈夫人生在世,若是碌碌无为,岂不是枉度此生?不错,不为名缚,不为利牵,固然潇洒闲逸,蕴藉风流,然而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到?想来便是不羁之才如庄子者,也未必做得到。易兄、克邪,人各有志,顶红也不便强求,你们既无仕途之志,落个逍遥自在也未尝不可。只是我现在还不想退出,还望你们能够体谅。”
  小百灵脸色微晕,一旁接道:“顶红,我以为他们说的没错。做宫女这几年,我看到的、听到的,着实令人害怕。有些当官的稍有不慎,便落得一个户灭九族,仔细想来,与其战战兢兢,与人陪着小心处事,这官不做也罢。”
  “你懂什么?”没等小百灵将话说完,贺顶红遂冷着脸重重打断,恨恨的一挑双眉,“大丈夫可以无妻,却绝不可以无志。什么是志?光宗耀祖、位居人臣便是志。哼!你若是嫌我,我不阻拦,你我二人的婚约,可以就此做罢。”
  小百灵吓得脸色一寒,当即轻垂螓首,不再作声。
  易水寒有些不悦的道:“小百灵说的也是实话,你也不必生她的气。如你方才所言,人各有志,半点也勉强不来。老实说,经历了这一场变故,我已是心灰意冷。什么将相王侯、功名富贵,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顶红,希望你好自为之吧!对了,你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贺顶红仰起脸喝了一杯酒,陡的将酒杯在桌子上重重一顿,不紧不慢的道:“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走一步说一步吧!易兄,恕小弟直言,你要是想走,最好还是及早动身。我们虽然志趣不同,毕竟兄弟一场,京城非你久居之地。只怕走的晚了,你和如玉……”话到一半,他忽然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王佛听他话中有话,忍不住怦然而动,忙道:“贺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顶红道:“没……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京城天冷,易兄生于南方,恐多有不适……”
  王佛听他说的牵强,虽然心里犯疑,一时也猜不透他方才的话是何用意。
  三人说到这里,各自默默无言。均觉所有想要表达的话,刚到嘴边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达。
  三人只是不停的饮酒。
  一口酒,一口苦涩。
  当几个人面对面突然变得无话可说时,无疑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贺顶红蓦的连尽几杯,推杯起身道:“易兄、克邪,我已有些乏倦,你们继续吃酒,我要先行一步。”不待易、王二人相留,一拱手,转身出了“春意阁”。
  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易水寒和王佛互相摇了摇头,举目仰望,却见月色寂凉,一派千古苍苔,离恨陈迹。
  ※※※
  身为京城“四大高手”之首,墨中白足当起名附其实的“武痴”。除了精研武学之道,闲暇之余,他也不乏闲情逸致,有着自己的爱好。
  爱好,每个人都有。有人爱好读书,有人爱好书法;有人爱好散步,有人爱好绘画;有人爱好种花,有人爱好养鸟;有人爱好写作,有人爱好唱歌;有人爱好听戏,有人爱好喝酒。
  当然,也有人爱好女色。
  然而这些,墨中白概不喜欢。
  他只有一个爱好。
  ——听书。
  是以只要有了时间,他必会赶往西四牌楼附近的“今古书社茶楼”内,听上几段“王铁嘴”的“大书”白话。每一年风雨无阻,四时不废。
  在他看来,能够听上“王铁嘴”讲上几段传奇故事,便胜却人间无数,端的心神俱醉、快慰平生。这一天,时逢闲散无事,墨中白与人打过招呼,便信步来到了“今古书社茶楼”。
  茶博士笑着迎上道:“敢情是墨指挥使,您老可好?小的可是有段日子没见您来捧场了,里边请,里边请——”
  “我这不是来了吗?”墨中白伸手取出五两银子递于茶博士,“还是老样子,给我上最好的茶,泡最好的茶。”
  “一定一定,墨大人请。”
  墨中白更不打话,呼的一撩衣襟,迈步而入。
  刀不离身,身不离刀,这是他的一贯原则。
  ——便是听书,依然如故。
  到得里面,茶博士指着一张桌子道:“墨大人,不管你来与不来,这个位置小人一直都给你留着呢。您稍候,小人这就上茶。”擦抹桌案已毕,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摆在他的面前。笑着一揖,垂手退了下去。
  墨中白目光一扫,但见宾朋满座,了无虚席,不知王铁嘴今日会讲什么精彩的段子。等了半晌,只听脚步声响,一个年约四旬、面皮微黄的汉子拱手而上。到了台上,他四下团团一揖,笑着道:“诸位,恕王某来迟一步,多多担待。今儿在下便多卖一份气力,给诸位爷多说一段。好,咱们闲话少说,接下来我便与诸位说上一段《清平堂话本》中的‘快嘴李翠莲’。”
  众人聚精会神,注目凝视。只见台上一人、一桌、一椅、一扇及一醒木,王铁嘴不慌不忙,啪的一拍醒木,开口说道:“‘出口成章不可轻,开言作对动人情;虽无子路才能智,单取人间一笑声。’列位看官,此四句单道大宋年间,东京卞梁城内有一员外,姓张名俊。张员外家资巨富,膝下所生二子,长子张虎、已然成家立业;次子张狼、并未婚配。除了这张员外,本处还有个李吉员外,生得一女,小字名叫翠莲。说起这个丫头,正值二八妙龄,生的姿容出众,但凡女红指针、史书百家,无所不通。另外,这李翠莲牙尖口利,无论别人问她什么,总能说得成篇成溜,问一答十,问十答百……”
  茶楼内满座寂然,无一喧哗,俱都静静的听着。
  须知说书有“大书”、“小书”之分,所谓大书,即只说不唱,重在语言、表情以及声势。所谓小书,乃是三分说,七分唱,统称为“白话”。王铁嘴的过人之处,便在于他说的大书全然不拘泥于本传,不但描写刻画,微入毫发,而且剪裁补充洒脱干净,浑无半点唠叨。
  俗话说:“说书说书,八分说,二分评。”对于书中之评、闲书著色,王铁嘴最是擅长。待他说至“筋节”之处,凡书中所应有,无所不有。一时之间众妙毕备、群响毕绝,惹得听者一一引颈侧目,如醉如痴。
  一段“快嘴李翠莲”讲罢,墨中白鼓掌喝彩道:“妙绝妙绝,王铁嘴,有赏。接着——”伸手取了一锭银子,啪的掷于王铁嘴脚下,王铁嘴笑着拣起,连声称谢。
  接下来,王铁嘴又连着讲了《忠义水浒传》和《三国通俗演义》中的两段故事,一为“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另为“美髯公千里走单骑,汉寿侯五关斩六将”。便听他一字字徐疾轻重、吞吐抑扬,无一环不入情入理,无一扣不入筋入骨。鲁智深的豪气、关公的大义,无不惟妙惟肖,令人叹为观止。
  及至紧要关头,突见王铁嘴醒木一拍,合起折扇道:“列位,欲知后事如何,王某明日接着说。”引得台下唏嘘之声大作。
  王铁嘴游目四顾,见台下兴致正浓,遂笑着一抬右手,波的张开折扇,道:“诸位都知道,在下素来有个习惯,但凡每日说书,只是半天时间,顶多也不会超过三段。嗯,按理说书说至此,我本该下场,但我方才说了,今个儿例外,我就再卖上一把子气力,再给大家伙多加一段。诸位,你们愿不愿意听?”
  话犹未了,台下群情涌动,纷纷鼓掌,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这一段么,王某一不说金戈铁马、将相王侯,二不说才子佳人、公案传奇。我只讲一段发生在本朝的一段故事。”王铁嘴眼睛一瞟,竟自落在了墨中白脸上,“话说江湖之大,英雄辈出;刀光剑影,竞争风流。在安徽省淮南府有一人氏,姓王名佛,字克邪,今年二十有四,江湖人称‘杀手佛’。据说此人年少时得名师指教、高人传授,学得一身惊人艺业,出道几年,便名噪武林。有关他的传说,在下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便从他随三王爷金陵一行路遇都梁山,与人‘八仙台’一战说起……”
  刚开始听时,墨中白尚有几分兴趣,殊料越听越觉刺耳,心中颇为不适。当王铁嘴讲到“王佛三招两式,老叟戏婴儿也似一剑刺中墨指挥使,那墨指挥使为求活命,跪倒在地一个劲的讨饶”时,墨中白忍不住心头火起,提出手中的盖碗砰的向脚下一掷,重重喝道:“王铁嘴,你好生大胆,这个故事纯粹是一派胡言、无稽之谈。说——你为何如此作贱本指挥使,到底居心何在?”嗖的飞身上台,肋下“鞘卷”铮然出鞘,一点寒光凝在王铁嘴的喉头之处,“你若是活得不耐烦,本指挥使这就一刀宰了你。”
  台下众人见此情形,先是面面相觑,跟着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