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21 13:36      字数:4842
  相许’;‘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有……”
  花念容冷着脸怒嗔道:“姓秋的,恐怕还不止这些吧!这一幅画和画中所题词句,你该不会也忘了吧!陶晋——”
  站在她身后的“拳头”陶晋抢步上前,躬身施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总当家,陶晋在此。”
  “你把那幅《剑舞寄情图》取出来,给姓秋的提个醒,免得他贵人多忘事。”
  “属下遵命!”
  陶晋忙从搭裢内取出一轴水墨丹青,双手呈上。花念容接画在手,轻轻摆了摆手,陶晋双手一背,重新回到原位。只听波的一响,花念容随手一抖,已自将丹青打开,乜斜着眼一声冷笑:“姓秋的,你看看这是什么?这幅画可是你的手笔?王兄弟和三王爷也好生瞧瞧,当年的秋枫,是何等的情深似海?”
  王佛和三王爷凝神而视,只见这幅画乃是一轴长六尺、横两尺的绢素丹青。画中绘得一女,兀自似笑非笑,挽剑曼舞。此画绘以丹青,裱以绫绢,画中佳人春笋纤纤,轻裳云衫,眉宇间天然清性,婉态妖绕;其神态之美,可人姽婳,甚是妩媚。伴着画中千崖万壑、落日浮云和一派烟波的苍茫景致,更使得画中的女子一笑一舞秀丽流畅,风致闲雅。
  而最为令人称道的是,此画工笔细腻,毫发如生,罗裙袖带,迎风欲飞,大有“吴带当风”之妙。
  但对于这些,王佛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使他为之动容的,则是画中所题之词。
  自古丹青所题之词,皆为墨迹,而这幅画却是红色的。显见得题词之人,乃是咬破手指,蘸着鲜血一字字写上去的。
  花念容看了看画中的人和画中之词,轻轻咬着下唇道:“姓秋的,这幅画你难道忘了不成?”
  秋枫的身子凛然一震,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念容,想不到……想不到这幅画你还保留着?我、我……”
  花念容道:“当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会舍得扔掉?因为这一幅画,曾是你耗得两年光景才得以完成的倾心之作;因为我看到这一幅画后,曾经将一颗心都交给了你;因为这一幅画,我义无反顾的跟着你到了云台山,心甘情愿的跟着你做了贼,不但使我的家人与我反目成仇,而且连我的父亲也被我活活气死。因为这一幅画,我不知失过多少次眠,流过多少眼泪?哈哈哈……三十年前看到这幅画,我好感动,而我今天再看它时,只觉得好恶心、好可笑!为了这一幅画,我失去了好多好多,没想到我好傻,竟为了这幅画将一颗心、一世情都交给了一个不可靠的人……”
  秋枫听她说到这里,只觉种种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相思的喜、相守的甜、离别的怨与别后的痛一齐涌上心头,刹时百感交集,两行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花念容一声冷哼,说道:“想不到你也会流泪?姓秋的,这既是你的杰作,这画中之词,你还可曾记得?”
  秋枫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那是一首秦观的《解语花》,我怎会忘记?”
  “好!好一个《解语花》?”花念容将画轻轻拢卷,在厅内踱了两步,背着手吟道,“窗涵月影,瓦冷霜华,深院重门悄,画楼雾杪,谁家笛、弄彻梅花新调。寒灯凝照,见锦帐、双鸾飞绕。当此时、倚几沉吟,好景都成恼。曾过云山烟岛,对绣溃Ъ渍剩追暌恍ΑH思淠晟伲嗲樽樱尴喾瓴辉纭H缃窦耍从秩恰⑿矶喑畋АK愦饲椋乔嗲荩乙笄诒ā!币靼辗词忠恢盖锓悖靶涨锏模仪椅誓悖嘶勾仕悴凰隳愕纳矫撕J模俊薄  ?br />
  秋枫凄苦一笑:“当然算!”
  “好一个当然算。”花念容猛然双臂一振,仰天厉笑道,“三十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三十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留着此画做甚?”王指一紧,运力一震,波的一声响,手中丹青片片飞起。她跟着一声长啸,左手一掌拍出,砰的一声,好端端的一幅《剑舞寄情图》尽成纸屑,一齐飞向厅外。
  秋枫一低头,一张嘴,一口鲜血咯出唇外。他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力的道:“不错,是我对你不住,辜负了你的一腔深情。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我实在说不清楚……为何一觉醒来后,梅红会躺在我的身边?总之,那一天不知何故,我的头只觉疼得特别利害,昏昏沉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花念容微含一阵冷笑,尖声道:“姓伙的,你可真会为自己找借口,好一句‘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那日山上的兄弟都喝了酒,别的人都没事,却偏偏你一个人喝醉了?据我所知,你的酒量虽非海量,喝上几碗酒,总不致于酩酊大醉吧!”
  秋枫一声苦笑,耳畔随即响起梅红临终之前给他说过的话,但是这些话,他还不能讲出,因为就算是他现在说出来,花念容也未必肯信。
  他知道,如果要使花念容相信他的话,只有一个人亲自讲述这件事。
  而这个人便是“灵犀狐”智宗。
  花念容盯着秋枫脸上的变化,过了许久,才缓缓的问:“姓秋的,你怎么不解释了?你说呀!”
  秋枫朝着胸口猛击一拳,满面悲痛的道:“我……我无话可说,总之算我对不住你便是。”
  “哦,是吗?”花念容逼进一步道,“使我想不到的是,当我要杀梅红那个臭丫头时,你却百般维护,极力阻拦。为了她,你……你竟然不惜和我动手,还伤了我一刀。”
  秋枫怔了半晌方道:“念容,你可知梅红也是无辜的,错说错在我一人身上。你要杀我,我绝无二话,但你要杀她,我便觉得不忍。你可知道,这三十年来,她和我都过的并不快乐。就在她郁郁而终的前一天晚上,她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口口声声只说对不起你……”
  花念容厉声笑道:“对不起我?她就是说上一千句、一万句那样的话,我也不领她的情。”
  “你领情也好,不领情也罢!反正她已经死了。”秋枫无限苍凉的发出一声叹息,“至于我吗?既已酿成大错,我自知百口莫辩,何况说了你也不会听。念容,我今天只求一死,你出剑吧——”
  花念容弯下腰拣起长剑,放在手中掂了一掂,倏的眉梢一扬,娇声叱道:“好!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了你。”青光一闪,一剑刺向秋枫眉心。
  秋枫把眼睛一闭,竟自一动不动。
  眼见这一剑将至秋枫眉心,花念容陡然顿住,剑尖儿颤动,发出一阵阵的龙吟之声。
  这时秋枫突然睁开双眼,与花念容注目凝视:“念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花念容猛然间掣腕回肘,倒带长剑,铮的一响,反手入鞘。她咬着嘴唇狠狠盯了秋枫一眼,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霍的身子一转,向着“三头六臂”喝道:“我们走——”
  智宗连忙抢步欺身,大声道:“嫂子,等一下,小弟有话要说——”
  花念容将目光缓缓落到他脸上,面无表情的道:“智二寨主,何事?莫非你要强留我不成?”
  “小弟怎敢?”智宗急忙陪着笑躬身一礼,极为客气的道,“小弟不求别的,只求嫂子能与秋大哥旧梦重圆,再续前缘。嫂子,三十年前秋大哥虽然因一念之差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他心里装着的,始终还是嫂子你。何况他今日已然诚心悔过,嫂子,小弟求你了,再给秋大哥一次机会——”说着后退半步,伸手一撩衣襟,腾的跌膝跪倒,“我与秋大哥情同手足,患难与共,秋大哥不开心,做兄弟的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花念容大笑道:“智宗,你错了,你们高不高兴干我何事?你们是兄弟,我却与你们毫无半点关系,请你让开——”
  智宗忍不住一声长叹,眼中滴出泪来:“嫂子,‘人非圣贤,敦能无错?’小弟只怕你今日负气一别,从此与秋大哥再无见面之期。嫂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看在小弟的薄面之上,你便与秋大哥握手言欢,怎么样?”
  花念容目光一转,眼皮向上轻轻一撩,颇为不耐的道:“智二寨主这又何苦?为了一个姓秋的,还值得你这么下跪吗?好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想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简直是痴心妄想!告辞——”
  她刚走出两步,不料“三头六臂”单和智宗如出一辙,跟着跪倒在地,九个人齐声道:“总当家,不可——”
  花念容脸上一愣,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做甚?难道你们也和智宗一样,要替姓秋的求情不成?”
  九人道:“我等正是此意。”
  花念容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的事还用得着你们来管吗?说,你们到底是秋枫的人,还是我的人?”
  “拳头”陶晋昂着脸道:“总当家,不是属于有意冲撞于你。恕属下斗胆,总当家心里根本便舍不得秋寨主!因为总当家始终还在想着秋寨主。”
  花念容嗔道:“一派胡言!我恨不得杀了他,又怎会想着他?”
  陶晋笑道:“可属于方才亲眼目睹,秋寨主让总当家杀他时,总当家的剑一直在颤,却一直也舍不得下手。还有,总当家若是忘得了秋寨主,为何王少侠一说是奉了秋寨主所托请你至此,总当家竟是毫不犹豫,便一口应下?”
  “我……”花念容再一次喝道,“陶晋,你……你给我闭嘴!”
  “铜头太保”秦明白磕了个头,接着说道:“总当家,不是属下多嘴,似咱们吃绿林饭的人,凡事想什么说什么,敢作敢当,从无顾忌,更不应该欺骗自己。而总当家你——”
  “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是也不是?”花念容冷着低声喝问。
  “不错!明月认为总当家一直在欺骗自己。”秦明月咬了狠牙,一字一顿的道,“恕属下直言,看总当家脸上的表情,自是恨不得杀了秋寨主,其实在总当家内心深处,你根本就舍不得,因为总当家心里——”
  话犹未了,花念容一抬手,将秦明月的话冷冷喝断:“好啦!你们不随我回去,我就一个人自回云台山。”说罢,举步向外便走。
  就在此时,王佛突然长身站起。
  他笑着双手一拱,抱拳一揖道:“前辈,可以等一下吗?”
  花念容笑道:“怎么,王兄弟也想趟这浑水吗?”
  王佛深施一礼道:“晚辈决无此意,只是晚辈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前辈肯不肯听?”
  “当然愿意。”花念容抿嘴笑道:“因为在我心目之中,当今武林,只有你杀手王佛才是真正的君子。君子的话,我怎能不听?王兄弟,你想说些什么,请讲——”
  “多谢前辈抬爱。”王佛望着秋枫说道,“前辈,实不相瞒,当年无论秋寨主怎样对不住你,但看他今天之举,实是出于至诚,想真心求得你的谅解。前辈,以晚辈看,你就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诚如智二当家方才所言,‘人非圣贤,敦能无过?’我相信,秋寨主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的。你放心,如果秋寨主再要负你,别说前辈容不得他,便是晚辈,也必取他的项上首级。”
  花念容柔声道:“好!有王兄弟你这最后一句话,我可以答应,再给姓秋的一次机会。”
  厅内众人听她如此一说,刹时人人雀跃,无不欣然。三王爷拍了拍王佛的肩头,哈哈笑道:“秋老侠,王佛替你求得情面,你该如何感激啊!”
  秋枫笑着道:“一切全凭王兄弟做主。”
  三王爷挥了挥手,大声道:“算了,还是由本王为你做主吧!你只记住王佛说过的话就成,切不可再辜负了秋女侠,否则的话,王佛可是说到做到,必然放你不过。”
  秋枫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若是老朽再对不起念容一次的话,不要说王兄弟放不过我,到时连老朽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说话之间,智宗和“三头六臂”等人已纷纷站起,智宗甚显兴奋的道:“诸位!今天我大哥与嫂子冰释前嫌,智某不胜快慰。为庆祝他们夫妻得以团聚,今晚便在这大厅之内盛排筵宴,希望大伙不醉不归。三王爷、王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三王爷眨着眼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既是庆祝,当饮好酒,不知咱们山上可有什么好酒?”
  智宗大笑道:“本寨除了没有御酒之外,王爷想喝什么酒咱这里都有,王爷放心,今天的日子不同寻常,在下当然会拿出山上最好的酒孝敬您老。”
  王佛看着智宗跟着笑道:“不错,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人高兴时的样子,总能给人一种年轻的感觉。因为快乐,总能给人一种青春的气息,至少花念容和秋枫看上去都很快乐,他们看上去,都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为了庆祝花、秋夫妇重归于好,山寨上下无不感到振奋,大、小头目以及每名喽罗尽皆穿着一新。智宗传令下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