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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还没来得及问呢，他的答案便揭晓在念钉刺入肌肤的那一刻。
  “听话，乖乖站好，不会疼太久。”伊尔迷的话就跟这冰冷的审讯室一样没有温度。他摆出刚才对付奇犽的姿势，对我伸出右手。
  我任由着他的‘气’穿过眼睛、鼻孔、耳朵进入大脑，在里面胡作非为。
  奇犽也是这么的痛吗？如果没遇见我，他刚才就不会因为我的‘背叛’那样难过，也不会遭受洗脑时钻心的疼痛。可我又对他做了什么呢。骗他，欺负他，眼看着他被操控，也无法对那个人出手。
  对奇犽而言，我是个不合格的朋友。对伊尔迷来说，我是个妨碍他教导弟弟的暗恋者。
  真是，没出息呢。
  不知过了多久，伊尔迷的念渐渐从我脑中散去。
  “呵呵呵……”我百念皆灰，背痛到极点反而笑出了声，对上他漆黑的大眼，嘴角勾出一抹嘲讽，“没有找到吗？”
  伊尔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将手探入和服中，拿出洗澡前，自己对着镜子戳破头骨后取出的念钉。
  “喏，这个还给你。”将这颗与众不同的银色念钉放入他手心，我贪婪地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伊尔迷的手很宽大，不同于脸上细腻的皮肤，他手指的关节处布满了茧。就是这样的一只手，甩出的钉子不止一次想要我的命。
  “伊尔迷，这么久了，我还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看着他精致的脸孔，我苦笑道：“想要杀我的话，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我松开他的手，撕开和服的下摆，慢条斯理地解开绷带，拿出绑在大腿上的菜刀。
  “阿渺，你是想和我战斗吗。”他的表情依然淡漠。
  我闭上眼摇摇头，“怎么会呢，我从来都不对你出手。就连去年快被你杀死的时候，我也没有。”
  我将刀柄抵在他的胸口下方。伊尔迷看了看胸前的菜刀，正色道：“想要替奇犽报仇，光用刀柄可是不够的。阿渺，不抱着必须杀死我的决心，你不会赢。”
  “噗哧————”我没忍住，不小心笑出声来。这几年来，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轻松。
  “笑什么？”伊尔迷歪头。
  “我在笑……”
  我拉长声音，双手以最快的速度围住他精瘦的腰，整个人毫无征兆，猛地贴上他的胸口。伊尔迷一愣，身体僵硬了0。01秒后伸手想要推开我。我咬紧了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他得逞。
  “原来抱着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感觉。”我贴在他的胸口感叹。
  “阿渺。”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破天荒地从他清冷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怒意。
  就这么的讨厌我吗？
  我轻轻把头埋进他胸口，“伊尔迷，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不会再影响奇犽让你为难了。所以，不要推开我。让我抱着你过完人生最后的几分钟，这就是我的遗愿了。”
  “…………”
  “真是奇怪，本有好多话想说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抱着伊尔迷，闭着眼安静地呼吸。漫长的六年里，积累到连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爱恋和委屈，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怀抱前不值一提。
  “疼么。”他忽然开口。
  我懒懒地睁开眼，看着被菜刀刺穿后，鲜血染红的胸口摇了摇头，“不疼。”我哭到干涩的眼看进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只要不是你出的手，流再多的血我都不疼。”
  “…………”
  “只是可惜了呢，这是以前给你做三荤鲜锅时用的刀来着。”我说，“我在你房间偷看到你的账本了，原来，你就是弥鲁依先生啊。”
  “……嗯。”
  “果然呢。”我喃喃道，“若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就可以在你还是弥鲁依，我还是那个除了做饭什么都不会的阿渺时向你告白了啊，笨。”我嘟起嘴。
  “噢。”
  “那你会答应吗？”我看似随意地问，实际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伊尔迷的拒绝脱口而出：“不会。”
  “就知道是这样。狠心的大猫，在我死掉前骗骗我都不行吗……”我低下头，听到意料之内的答复后，终于能够释然了，“现在想起来，我以前还用这把菜刀杀过一个小混混呢。如今死在它身上也算是偿命了吧？”
  “你不会死的。”伊尔迷的手放上我的头，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抱够了吗？抱够了我就带你出去，现在治疗还来得及。”
  “你不用骗我，我不到死不会松手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胸口已经没有知觉了，手脚开始发冷，视觉也开始模糊。再多抱我几分钟也不行吗，伊尔迷，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本以为能换来他最后的同情，没想到听见我的话后，伊尔迷立刻挣脱开来，指缝间露出数根与圆头钉形状不大一样的念钉。
  我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你是想亲手杀死我吗。”我眼神一暗，“我懂了，你记得动作快点。”
  话音刚落，伊尔迷瞬间绕到我背后，朝我双耳根部插｜入数十根缝衣针般细长的念钉。包括双腿在内，全身上下所有部位在那一瞬间不听使唤。我笔直地倒下，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前一刻，伊尔迷把我拉起来揽进怀中。
  真是打我一拳再给个蜜枣。
  不过能死在他怀中，我已经知足了。
  我发不出声，泛白的嘴唇只能微微颤动，双眼在与厚重的睡意做斗争。唉，已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道伊尔迷有看懂我说的话吗？
  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后悔。
  我爱你。
  第46章　伊尔迷番外（中）
  揍敌客家地下一层的审讯室里；伊尔迷穿着红灰相间的连体套装；在黑暗中站得笔直。上衣布料被腥红的血液沁湿，随着时间的流逝冷却后紧紧贴在胸口。若仔细看；他漆黑的眼眸比平时更加空洞；静静搂着少女冰冷的身躯，不知在想些什么。
  抚上阿渺的头发，伊尔迷干净有力的手指在触碰头顶上因强迫取出念钉而留下的伤口后停住。
  奇犽从昏迷中醒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伊尔迷怀中奄奄一息的阿渺，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大哥……”奇犽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自己看错。那把总被阿渺挂在身后的菜刀贯穿了她的胸口，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令他更为忐忑，“大渺怎么了……”
  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奇犽颤抖着声音问。
  “她死了。”
  被弟弟的声音成功唤回飘散的思绪；伊尔迷微微转头，柔顺的黑色直发挡住一半的脸，直白道。
  “不可能……”奇犽摇晃着脑袋不肯相信，妄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她刚才还好好的。”他顿了顿，“莫非是你……”
  脑中的记忆还很混乱；但奇犽仍然记得昏迷前的一部分事。阿渺哭着向他解释自己的来历，然后，然后她又说了些什么，就被忽然出现的大哥攻击了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恶；头痛的要命；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你杀了她！”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奇犽发怒，血丝将双眼充得通红。
  “我没有。”
  “别开玩笑了！”平生第一次，在失去阿渺的绝望下，奇犽朝伊尔迷大喊出声。“那还会是谁？肥猪和爷爷已经走了，这儿就只有我们三个，你难不成想告诉我阿渺是自己自杀的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奇犽狠狠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流出来。笨蛋大渺最爱惜的就是她自己的小命，那样的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伊尔迷也想知道，那个不论遇见什么事都坚强，努力，上进的阿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如他所愿。
  真的是为了如他所愿吗。他根本没想过要杀掉她，这样死去又怎会如他的愿。
  “居然敢顶撞大哥，阿奇，你果真长大了呢。”看着眼前止不住颤抖的奇犽，伊尔迷若有所思。或许，阿渺是对的。她对奇犽的影响力太过巨大，若是继续活下去……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朝怀中少女的脖子探去。
  指尖触碰到她冰冷皮肤的那一刻，伊尔迷好似被一阵电流贯穿全身，被迫停下手里的动作。
  阻止了你的死，转念又想要再杀掉你。阿渺，我是不是真的很坏呢。
  伊尔迷默默叹了口气，与双眼已经失去焦距却仍定格在阿渺身上的奇犽一起沉默。
  “哦呵呵呵呵，伊尔迷，你做的很好！”沉默并没延续太久，审讯室的门被一道大力推开，基裘手握羽毛扇，提起鹅黄色的洋裙从楼梯优雅走下。柯特跟在她身后快速瞄了眼楼下的大哥和三哥，穿着木屐也慢步走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妈妈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没教养的丫头。”基裘的电子眼快速闪烁着，看见倒在伊尔迷怀中毫无生气的阿渺后声线提高，掩饰不住的高兴，“没想到她会自杀，真是太好了！”
  除了眼尖的柯特，没人发现伊尔迷在听到基裘幸灾乐祸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眉。
  “自杀？”奇犽冷笑着念出这两个字，“怕是有人敢做而不敢承认吧。”
  “奇犽，你不要插嘴。”基裘不满奇犽的置疑，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嘴唇，“真是太令妈妈失望了，这么些天你有好好反省吗？”
  “反省什么？反省刺伤了你吗？不好意思，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所以压根没有在反省。”
  看着儿子少年老成的冷酷模样，基裘的脸先是一红，随口跺着脚气呼呼地朝门口看去，“公公，你管管奇犽！”
  “别大呼小叫，基裘，我看你也该好好反省了。”
  桀诺黑着脸从楼梯上走下来，糜稽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细长的眼睛有些心疼地瞟向妈妈。基裘面子扫地又不敢对桀诺发作，只能将满肚子怒火压进腹中。
  “爷爷。”桀诺走近后，伊尔迷礼貌地朝他看去。
  桀诺点点头，绕过中央挡路的基裘，凌厉的目光打量到伊尔迷怀中的阿渺，“怎么样了？”
  伊尔迷用食指勾起遮挡住阿渺耳朵的头发，露出她耳后的念钉，“已经强制进入假死状态了。”
  桀诺背着手点头，“放下来我看看。”
  “的确假死了，心跳，脉搏，呼吸微弱的快听不见。”桀诺上下检查一边后说，若不是早就了解‘假死’的状况，恐怕真正的检尸专家也不敢轻易断言。
  假死……奇犽失去焦距的眼一亮，这么说大渺还活着吗？
  “不过，这丫头对自己下手还真够狠的，心脏伤的可不轻。”桀诺的手搓了搓上嘴唇的胡子，“你若是没用念钉击中穴位强迫她假死，只怕她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奇犽肩膀不经一抖。
  “公公，你说什么？”基裘不敢相信地大叫起来，“这丫头还没有死吗？伊尔迷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救下她！！？”
  伊尔迷垂下眼帘，看着怀里的阿渺，道：“她不能死。”
  “为什么？”
  “…………”
  伊尔迷沉默，为什么呢。因为他还没吃到她做的三荤鲜锅，因为失去她后没人欺负会很无聊。因为，他还没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小时前，当阿渺借着怀抱他的冲击力自杀时，伊尔迷心中从未注意到的某个角落被触动了。*被刺穿的触感透过菜刀传到他的胸膛，他下意识地想将阿渺推开，没想到却被她纤细的手死死扣住。
  不到十吨的臂力，在生与死中爆发出几倍的力量。
  “原来，抱着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感觉。”她的脸紧紧贴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穿透衣服，在他的胸口挠痒痒。
  “阿渺。”伊尔迷皱起好看的眉，不悦地叫出她的名字。从阿渺胸口涌出的滚烫鲜血同时打湿他俩的衣裳，被刺伤的伤口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但她却跟没事人似的紧紧抱着他，说，“如你所愿，从此以后我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影响奇犽令你为难了。所以，不要推开我，抱着你度过人生中最后的几分钟，便是我的遗愿了。”
  他不明白阿渺的话从何而出，但被她温暖又柔软的身躯怀抱竟格外舒服。没再舍得将她推开，伊尔迷安静地任她抱着。
  “疼吗？”看不见阿渺的表情，伊尔迷轻声询问。
  “不疼。”阿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