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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瞬，那眼神闪烁间转为平静。
  韦小宝进了书房收拾起那丝不解，回身掩上门，“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韦小宝解了披风，抖下雪沫子笑，“能来，普天之下都是你的地方，你当然能来。”
  他也笑了，“外面雪大吗？”
  “大得紧，你怎么出宫了？宫里面有人知道吗？”
  “梁九功守着呢，就要过年了，难得出来转转，宫里闷得紧。”
  “哦。”这一声后，两人再无话。
  这些日子纳兰病重，小宝每天下朝都会去看他，闲下时又要去郊外照看沈婉，得了空去宫里见他，几次都没见到。
  没成想，今日他竟然亲自登门。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韦小宝想到此处哑然失笑。
  走上去从背后环住他低低的笑，“皇上亲自登门，真教我感动，小桂子我怎么谢你呢？”
  康熙被他吹在耳间的热气弄得心痒，侧过头躲开，“没得正经。”
  韦小宝不语，只埋守在他颈项轻蹭。
  康熙躲不开，索性由着他，“纳兰，他的病，如何了？”
  “你不是派御医去了吗？还问我？”韦小宝的声音闷闷的从背后传来。
  康熙不语，怎会不知？就连他的心意，他都知道。。。
  “你多照顾他，他这人，有事总闷在心里，心结总要解开了病才能好。”
  “你怎么不亲自去看他？”韦小宝抱紧了怀里的人，语气有些发狠。
  他苦笑着摇摇头，不答反问，“你想我去？”
  韦小宝松开他，掏出火折子点燃烛火，火光跳跃中他说，“不想。”
  墙面上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垂首不语，一个弯腰剪灯。
  韦小宝叹了口气，“噼叭”烛火爆出声响，书房一下子明亮。
  “他病得不轻，仍是不肯闲着，我每日去都能见到他写的文章和诗词，我虽然看不懂，可是这种东西最伤神，你不会不知。”
  他静了会儿说，“我不是不去看他，是看了他，仍是无用。”他终是回应不了他，不是不愿，是不能。
  过年
  书房里的灯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韦小宝终是走上去拥他入怀，“难得出来一趟，咱们不说这些。”
  康熙在他怀里点点头，反手搂紧他，一室寂静。只有一双相依相偎的身影映在墙上，剪破冬窗落冬雪。。。
  梁九功一夜没敢睡，上朝前终于把皇上迎回来，手忙脚乱的伺候皇上更衣上朝，嘴里边唠叨，“皇上，您万不能这样了，一夜没回来，若让娘娘和大臣们知道，奴才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康熙心情似乎不错，“这不好好的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哟，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万不能这么草率。。。”
  “得了得了，罗嗦。”康熙甩开辫子，众宫人簇拥着去上朝。
  三十那天皇宫设宴，招满朝文武进宫进宫赴宴，折腾下来后己是三更时分，韦小宝寻不着空，没和皇上说上几句话，次日是年初一，宫内自然又是摆开宴席，今日可携家眷同来。
  得了旨意的大臣们皆带着自己儿女及正妻前来赴宴，皇宫内外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各家小姐更是争奇斗艳，一个个打扮的竟比御花园的花儿还漂亮。
  三品官员中，韦小宝是唯一一个没有带家眷的官员，一干同僚问起时，只说妻儿皆在外地，不便来京。
  话虽如此，心里到底少了几分滋味，喝进去的酒也不似先前那般醇香，丝丝苦涩涌上心头。
  自古两难全，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偏偏早早的爱上一人，现今虽说在一起，谁知道日后会如何？
  那人身份不同，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又怎能弃妻儿不顾？真个和他长相厮守吗？
  眼光不由自主向上位移去，那人微微侧身和身边的妃子说说笑笑，时不时向座下扫视一眼，几位年幼的皇子格格围在众位嫔妃之间，带着又怯又敬的眼神专注的看向那人。
  韦小宝给自个斟了杯酒，他的孩子看他的眼神从来不会这样，那些孩子们啊，只会骑在他脖子上对他又咬又啃，对他大吼大叫，更别说敬爱了，不把他当成大坏蛋欺负就不错了。
  近日，好像，总会想起妻儿，是因为过年的原因吧。。。
  这个年，是有史以来最寂静的年，没有双儿她们陪着，没有孩子们围着向他要红包，更听不见老娘的责骂。
  他本想，若能好好和他在一起过个年，也是很不错的，不曾想，过完了年仍是没机会和他独处。
  上元节那天，想着宫内还有场宴席他定是脱不开身，韦小宝告了假没去宫里，这些日子他的大脑一片浑乱，自从正月初九天那迎来不速之客以后，隐隐有丝不安徘徊不去。
  满腹心思，一个人出了府，没走多远，就感觉后面有人似在跟踪自己，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走到闹市区猛然回头，一人站含笑站在身后，长身玉立，眉目传情。
  “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出来了？”韦小宝上前拉过他的手，“跟在我后头做贼吗？”
  康熙含笑，“做贼？你有什么值得我偷得？”
  韦小宝见了他方才的郁闷去了大半，“宫里设宴，你这个主角跑了出来，他们怎么办？”
  “管他们呢，难道我出宫也要请示他们不成？”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好好，他们当然管不着你，你这么贸然出宫，也不带几个侍卫。”要知道，近年来虽然天下太平，他毕竟贵为天子，保不准出什么差错。
  “谁说我没带侍卫？”他挑眉，眼角在人群中扫视一周，小宝随着他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几个老百姓打扮的人散布在周围，这些人与平常百姓无疑，若不是他对宫内侍卫熟悉，断然看不出来。
  再往后看，梁九功一副管家打扮的样子站在他们不远处，看到韦小宝，恭手含笑。
  “麻烦死了，朕。。。我出个宫还要人跟着，半点自由都没。”他不满的看看散在周围的人，反握住韦小宝的手，“随他们便，咱们赏灯去。”
  韦小宝被他牵着手，畅快的笑出声，胸中烦闷一扫而去，小玄子现在不是站在他面前吗？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上元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馄饨好吃吗？“
  “唔，比宫里的香。”
  “那再来一碗？”
  “不啦。”笑话，他都吃了两碗了，再吃下去，估计周围的人都会把他当成饿死鬼。。。
  “那咱们去逛灯市，你逛过吗？宫里的上元节可没外面热闹。老板，结账。”
  韦小宝牵着他的手快活的往人堆处钻，“那边有灯谜，咱们去瞧瞧？”
  “你还会猜谜吗？”小玄子忍不住笑起来。
  “唉，你不能这样打击我吧，虽然我韦小宝不识几个大字，热闹还是要凑的嘛。”
  韦小宝回头看他，晶亮的眼神能把月亮装下去。
  “唔，咱们不猜谜，只看灯？”
  “好。”韦小宝答的快，两人说说笑笑往前面挤，韦小宝牵着他小心避开周围的人群，无形中挡出一道墙。
  忽然前方出现美人身材，身材婀娜，步步生莲，韦小宝两眼瞪直，大呼：“极品！”
  小玄子没明白过来，“什么极品？”
  小宝朝前方指，“看见没，看见没？美人呐。。。啧啧，这身段，这姿势。。。”
  小玄子当然瞧见了，鄙夷的斜他一眼，“口水流出来了。”
  小宝拿袖子就往嘴角擦，“你骗我，那里来的口水？”
  “哼。”小玄子甩开他的走，几步走到前面，小宝赶紧跟上去，“哎，你等等我，人多小心些。”暗自嘀咕，“小玄子不会是吃醋了吧？嘿嘿。。。”越想心里越美，真恨不得仰天大笑，告诉全天下人，小皇帝吃醋啦！~‘‘
  眼看小玄子朝那女子所在的方向走去，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去。
  谁知，小玄子在走到那女子身前时，表情突变，眉头轻皱，眼神似不忍心看下去，想笑又笑不出的样子，真真奇怪。
  小宝暗惊：怎么啦？不会被美人迷住了吧？
  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小玄子，“你。。。怎么。。。了。。。？啊，咱们快走吧。”不等说完拉着他的手一路狂奔，走了好远才停下来。
  “哈哈，极品，这就是说你的极品，哈哈哈。。。”小玄子笑的好不得意，眼角浸出泪花。
  “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哈哈哈。。。那么好的身段，怎么长这么一张麻子脸、斗鸡眼。”韦小宝实在忍不住，仰天大笑，边笑边说，“这样子不拿青纱遮面，还真是对不起观众哟。”
  “不行了，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痛。”小玄子弯腰捂着肚子，要笑不笑的涨红了一红脸。
  “来，我给你揉揉。”韦小宝说完一把拉他入怀，伸出手不老实的摸向他小腹处。
  玄烨闪身躲开，“你快松手。”这个地方人最多，他们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实在是饮人注目。
  “好呀，除非你让我香一个我就松开。”韦小宝耍无赖，他才不怪有没有人哩。
  “这怎么行，你快松开，好多人看着呢。”小玄子不如他脸皮厚，见时不时有人往这边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死小子就不会老实么。。。
  小宝看他低眉垂首，红晕延伸至耳根，轻咬了唇那样子平白让他看出几分娇羞，心下大喜，不曾想小玄子还有这副表情，真真是爱极了，“怕什么，反正这地方又没人认得你。”说着圈住他，作势要吻下去。
  小玄子连连后躲，“你快松开我，要不然，要不然你别想碰我！”他声音虽小，小宝却听得分明，贼眼越发的亮，“是不是，我松开，你就让我碰？”
  “当然不是。”玄烨头垂的越发的低，好像说错话了唉。。。
  “好，我松手。”韦小宝低下头俯在他耳后低语，“今晚。。。回我府里，让我好好碰碰你。。。”
  吸呼吹在耳后，搔得心如猫抓痒痒的无处可逃。
  一把推开他，红着脸含糊的说，“随便你。”
  韦小宝哈哈大笑，重新抱住他，正色道：“小玄子，玄烨，往后的上元节，咱们都在一起过，可好？”
  前所未有的认真，直看到小玄子心底处，这一刻，他看到了对方的心。
  小玄子望向他，四目相对，不再犀利的眼神充满柔情，“好。”
  低沉的声音传到耳中，小宝高兴的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上几口，他想笑，更想哭。。。
  小玄子被他揽入怀中，胸膛相撞，隐隐升出股酸酸涨涨的痛楚和欢愉。
  小宝，小宝，你莫要离开我，陪着我一路走下去，好不好？
  我不是帝王，你不是臣子，咱们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可好？
  流光溢彩，欢语嬉戏，繁华明亮的上元节，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作了你我的陪衬。
  灯火阑珊，不用回首，己在身边。
  “容若。。。”温柔的嗓音，似叹息，似凄婉。
  “咳咳咳。。。咱们。。。回去吧。”他勉强露出个苦笑，眼角的自嘲讥讽一闪即逝。
  沈婉看得心痛，从江南到京城，一路追随，终究是追不上。纳兰，你对他的情竟比己然离世的妻子更深么？真的没有人取代么。。。
  她扶着他，转身，看到一顶轿子，立在轿前的人青袍藏靴，满含担忧。
  纳兰捂住胸口一阵闷咳，强笑道，“梁汾。。。”
  顾贞观走一前，两人一左一右扶住他，“什么都别说，回府吧。”与沈婉的目光交措，而后错开。
  都是痴儿。。。
  沈婉临上轿前，忍不住回头，熙攘的人群再不见那二人的身影。
  白玉帐寒夜静，帘幙月明微冷。两地看冰盘，路漫漫。　恼杀天边飞雁，不寄慰愁书柬，谁料是归程。
  谁料是归程。。。。
  苏麻喇姑
  梅花落，雪融化，柳枝芽，桃花开，来来去去，春夏秋冬，与往年一般无二。
  三月里春雨过后桃花正旺，御花园上百棵各色桃花争奇斗艳。
  春日正好，康熙着人把奏折搬到御花园的凉亭，只留了梁九功在旁添笔加墨。
  桃花林里那人摘了官帽，挽了袖子，几下爬到树上，对着绽放的桃花一阵摧残，看得梁九功恨不得把他从树上拽下来，韦大人这样子简直比辣手摧花还要狠。
  “皇上，您再不管管，这满园子桃花都要哭了。”梁九功看不下去，瞅准空儿向皇上进言。
  康熙眼不斜头不抬，嘴唇轻动，“哦？桃花也会哭。”
  “怎么不会？苏麻大姑姑常说，万生皆有命，桃花可不是要哭了。”
  “唔，这话有理，你去看苏麻了？”
  梁九功低下头，偷偷打量皇上，轻声道，“奴才昨个儿去过了。”
  康熙放下奏折，“她可好？”
  梁九功小心回道，“苏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