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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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6 字数:4839
慕容垂别头往纪千千瞧去,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
风帆抵达江陵城的码头,入目的情景,令桓玄看得心惊胆颤,不明所以。
江陵城门大开,城民扶老携幼的从城门逃出来,出城后四散落荒而逃,却不见任何守兵。
码头上一片混乱,舟船纷纷驶离,彷如末日来临。
桓玄不待风帆靠岸,从船上跃起,落在码头上,向四周狼奔鼠窜的人大喝道:「发生了
甚么事?」
一人迎了上来,后方还跟着十多个守军,道:「禀告皇上,千万勿要入城,城内乱民作
反,非常危险。」
桓玄定神一看,才瞧清楚来人是心腹大将冯该,失声道:「桓伟到了哪里去?」
冯该答道:「皇上船队于峥嵘洲被伏击的消息传回来后,桓伟大将军立即收拾细软财物,
离城去了,臣将曾劝他留下,他却说了一番难听的话,然后不顾而去。」
桓玄整条脊骨寒森森的,体内再没有半丝暖意,更忘了痛桓伟,不能置信的道:「消
息怎会这么快传回来的?」
冯该颓然道:「峥嵘洲烧船冒起的火光黑烟,数十里内清晰可见,往东去的渔舟货船纷
纷折返,消息已传遍整个荆州。」
桓玄脸上血色褪尽,颤声道:「朕该怎么办?」
冯该道:「现在江陵再不可持,皇上必须立即离开。」
桓玄生出众叛亲离、山穷水尽的绝望感觉,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到哪里去?」
冯该仍保持冷静,道:「愈远愈好!如能逃往蜀境内的汉中,当可保安全。臣愿全力保
护圣驾。」
汉中由桓玄堂兄弟桓希镇守,念在亲属之情,当肯收留桓玄。
桓玄不由回头朝风帆瞧去,昨夜他见大势已去,立即知机跳上风帆,凭其轻快灵活,掉
头逃回来,幸保小命。回想起来,仍犹有余悸。
冯该看穿他的心意,道:「皇上绝不能经大江入蜀,听说毛修之的船队正沿江东下,朝
江陵驶来,要走便须走陆路。」
桓玄环目四顾,身边剩下不到二十人,自己则如丧家之犬,举目无助,当日威风八面的
进占建康,哪曾想过会有今天一日。
桓玄惨然道:「我还有甚么路可走呢?就走陆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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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第 十二 章 决战之前
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
第 十二 章 决战之前
日出原上,形势清楚分明。
表面上,慕容垂夹河成阵,虽是三面受胁,仍是占有上风。可是荒人据军都关之险,进
可攻退可守;崔宏的部队,则有骡车阵作防御屏障,亦可稳守阵地。如两方相持下去,一俟
燕人粮尽,将是慕容垂末日的来临,现时慕容垂手上唯一可讨价还价的本钱,就是纪千千主
婢。
震骇过后,慕容垂回复无敌主帅的气概,移到高台西栏处,遥望月丘。
纪千千默默立在他后方,强压卜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不露于形色,以免触怒慕容垂。
此时一队人马从月丘越壕而争,直抵燕营外二千多步的近处。
慕容垂发出不得妄动的指令,紧盯着一马当先的拓跋珪。
纪千千还是首次见到拓跋珪,心情古怪,一方面她晓得拓跋珪是可活埋数以万计生人,
而容色不变的狠心人,又知道他是燕飞最好的兄弟,她和小诗的命运正控制在他的手中。
拓跋珪勒马停定,身后的百多个亲随连忙止步。
慕容垂双目杀机大盛,冷哼一声。
拓跋珪现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大喝道:「拓跋族之主拓跋珪,请燕主慕容垂对话。」
慕容垂从容道:「两军相对,只有手底见个真章,还有甚么废话要说?」他没有提气扬
声,声音自然而然的广传开去,营内燕人无不听得清楚分明,齐声叱喝,以助其主的威势,
表示死战的决心。
远在数里外的荒人和拓跋族战士虽听不到他们的对答,但却闻得燕人的喝叫,忙作反应,
一时吶喊之声此落彼起,震动草原。
待喊叫声渐消,拓跋珪目光箭矢般射往高台上的慕容垂,冷然道:「我说的是否废话?
燕主听过后自然分明,敢问燕主仍有一听的兴趣吗?」
慕容垂后侧的纪千千暗叫厉害,拓跋珪正针对慕容垂的话作出反击,欺的是慕容垂被逼
处下风,尽管心中千万个不情愿,也要听清楚拓跋珪要求对话的原因,看是否会有有利于他
的转机。
果然慕容垂脸色微变,显是心中大怒,但仍不得不压下怒火,道:「我在听着!」
拓跋珪肃容道:「我拓跋珪今回来此,是要为我的兄弟燕飞向燕主叫阵,双方单挑独斗
一场,如果燕主得胜,我拓跋珪立即送上粮车百辆,并立即撤返盛乐,在燕主有生之年:水
不踏入长城半步。我拓跋珪于此立誓,以拓跋族的荣誉作出承诺,没有一字是虚言。」
他说的话传过来的一刻,燕营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战马的嘶叫声,点缀沉重的静默。
纪千千芳心遽颤,这才明白燕飞说过的,拓跋珪会开出慕容垂没法拒绝的条件,后果竟
是这般严重。
慕容垂双目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沉声道:「败的是我又如何?」
拓跋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登时化去了他予人狠辣无情的感觉,道:「燕主仍可得到
百辆粮车,但必须立即送还毫发无损的千千小姐和婢女小诗。燕主如肯接受我的建议,请为
此立誓,以保证履行承诺。」
慕容垂回头瞥纪千千一眼,才再望往拓跋珪,道:「如何方算分出胜败?」
纪千千心中忐忑狂跳。在整个日出原数以万计的人里,她是第一个晓得慕容垂心中决定
的人。从慕容垂看她的眼神,她掌握到他的心意,他明亮起来的眼睛,正显示出他心中因能
扭转败局而来的兴奋和必胜的信心。
拓跋珪笑道:「高手对决,谁胜谁败,自是清楚分明,如果我的兄弟燕飞不幸落败的话,
我拓跋珪留下百辆粮车,收尸掉头便走,不会再有多半句说话。」
慕容垂长笑道:「好!你的兄弟燕飞既要送死,我慕容垂怎会拒绝?并于此立誓,一切
如拓跋族主所言,如有违诺,教我慕容垂永远回不到中山。」
拓跋珪欣然道:「好!好!请燕主派人到我营地来,商量大家可以接受的安排,希望决
战可在日落后立即进行,燕主可有异议?」
慕容垂大喝道:「一切如你所言,日落后,我便与燕飞决战于日出原上,看是他的蝶恋
花厉害,还是我的北霸枪了得。」
话声刚落,燕营已爆起震天喝采声,令人感受到燕人对慕容垂近乎盲目的信心。
纪千千心中一阵激动,在敌人的营地里,只有她明白这场决战得来的不容易,同时亦患
得患失,心忖若燕飞有甚 不测,自己想自尽亦办不到。
拓跋珪哈哈一笑,掉头返月丘去了。
在西斜春阳的照射下,桓玄随着冯该,在三十多名亲兵护送下,沿着大江南岸慌不择路
的急奔,忽然冯该停了下来,桓玄来到他身后,滔滔江水横亘前方。
桓玄讶道:「为甚么停下来?」
冯该道:「皇上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吗?」
桓玄功众双耳,果然东面处隐隐传来蹄音,自己因心神不属,竟没有留意,骇然道:
「怎么办?」
冯该冷静的道:「我们泅水到江中的枚回洲,休息半个时辰,待天色全黑,再泅往北岸,
如此必可避过追兵。」
桓玄不悦道:「那为何早先我们不坐船渡江,节省时间?」
冯该从容道:「皇上明察,我们首要之务,是要令敌人不知我们逃往哪里去,故必须采
取惑敌之计,方有机会潜赴汉中,如果人人看到我们在北岸登陆,便难收惑敌之效。」
桓玄一想也有道理,同意道:「我们泅水过去。」
领头投入河水里去。
纪千千回到帐幕内,小诗不顾一切的投入她怀里,喜极而泣。
纪千千拥抱着浑身抖颤彷如受惊小鸟的爱婢,怜惜的道:「没事了!没事了!」
小诗只懂哭泣。
纪千千此时与一般弱质纤纤的女子没有任何分别,辛苦的扶她坐下,道:「诗诗现在相
信了吗?」
小诗抬起头来,泪眼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愧然点头。
纪千千举起罗袖为她揩抹泪痕,微笑道:「诗诗该笑才对!今晚我们便可重获自由了。
让我们再次举行夜火会,由庞老板主持烤羊腿的庆祝仪式。还记得庞老板的烤羊腿吗?建康
高朋楼的烤羊腿也还不如呢?对吗?」
小诗点头同意,又担心的道:「燕公子真的可以打赢慕容垂吗?」
纪千千正为此忧心,只好安慰她,凑到她耳旁轻轻道:「让我告诉诗诗一些秘密,甚么
竺法庆、孙恩全是燕郎的手下败将,他们均是有资格与慕容垂一争长短的绝顶高手,还有甚
好担心的?」
小诗根本不晓得竺法庆是何方神圣,但孙恩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闻言稍觉安心,乎
静下去。想说话,忽又害羞的垂下头去。
纪千千兰心蕙质,观其神知其意,欣然道:「诗诗是否想问,庞老板是不是来了呢?」
小诗霞烧粉脸,不依道:「小姐!」
纪千千微笑道:「来营救我的诗诗,怎可以缺了庞老板的一份儿?待会诗诗便可以见到
他。」
接着又道:「顺便告诉诗诗,高公子因事留在两湖,故今次并没有随大队来。」
小诗点头表示知道,却没有丝毫介怀的神色。
倏地帐门揭开,风娘神色古怪的现身帐门处,举步而入,帐门在她后方垂落。
纪千千心叫糟糕,自己因穴道受制,不能察觉她来到帐门外,凭风娘的灵耳,也不知她
听去她们多少对话。
风娘来到两人前方,缓缓跪坐,难以置信的道:「小姐怎晓得边荒集的首席风媒到了两
湖去,今次没有来呢?」
小诗吓得花容失色,望向纪千千。
纪千千则强作镇定,若无其事的道:「我只是随口安慰诗诗,大娘不必认真。」
连她自己也感到这个借口牵强,要安慰小诗,该说高彦来了才对。同时也晓得慕容垂对
荒人做足了搜集情报的工夫,故清楚高彦的行踪。
风娘用神的看纪千千,满睑疑惑之色,道:「可是小姐说得一点也没错,高彦的确到了
两湖去。」
纪千千知道自己愈要解释,欲盖弥彰下,愈会惹起风娘的疑心,只好苦笑道:「我还有
甚么话好说呢?」
风娘审视纪千千好半晌后,叹道:「甚么都好!希望今次因小姐而来的危机,可以用和
平方法解决,只要大军能安全回到中山,其它的事我便不管了。唉!也不到老身去管。」
纪千千低声问道:「大娘以为燕飞可以胜出吗?」
风娘神色凝重起来,道:「我不知道。不过我们由上到下,都没有人认为皇上会输给燕
飞。最关键的原因,是皇上可杀死燕飞,但燕飞却绝不能杀皇上,小姐该明白当中微妙的情
况。」
纪千千点头表示明白,道:「既然如此,为何大娘的语气,却似看好燕飞?」
风娘苦笑道:「或许只是我的愿望,希望你们能重获自由。还有另一个原因,像拓跋珪
这种人,绝不会因兄弟之情而断送了民族的未来,如果他不是有十足的信心,是不会答应这
样的一场决战。」
纪千千欲语无言。
风娘道:「是时候了!千千小姐和小诗姐请随我来,拓跋珪开出的其中一个条件,是你
们必须在最前线观战,让他们清楚你们的情况。」
桓玄和手下们甫登枚回洲南岸,对岸便传来人声蹄音,往西而去,不由暗叫好险。
冯该喝了一声「搜」,其手下的十多个亲兵立即四下散开,隐没在江岛的林木里去。桓
玄心中一阵感动,想不到自己落难之时,仍有如此忠心耿耿之士,誓死追随。
他生为桓温之子,一生呼风唤雨,横行霸道,哪想过有这么的一刻,心中的惶恐,确是
难以向外人道。不由想起当日司马道子仓皇逃离建康,也该是这般的心情,这个想法,令他
的心酸痛起来,非常难受。
冯该道:「皇上请随臣属去!」领路穿过岸林,直抵位于岛中央的空旷平地。恭敬的道:
「请皇上好好休息。」
桓玄和亲随们折腾了一夜,又徒步赶了十多里路,身疲力倦,闻言连忙坐下,此时日降
西山,江风徐徐吹来。冯该道:「臣属们会在四方放哨,如有追兵到洲上来,我们可立即从
江水遁走,保证可避过敌人。」
桓玄感动的道:「将来朕东山再起之时,必不会薄待卿家。」
冯该连忙谢恩,然后离开,当抵达桓玄视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