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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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6 字数:4837
门大开,一包包的粮货送往等候的骡车上,一俟货满,骡车实时开出,加入直通寨门大路上,
像蝼蚁般衔着尾巴一辆接-辆的骡车大队去,往日出原的方向缓缓而行。卸货后的空骡车则
不住折返,好作另一轮的运送,形成来去两队见首不见尾或见尾不见首的骡车长龙。
寨墙上满布弓箭手,环绕寨墙的数十座箭楼亦挤满了人,人人打醒精神,监察远近的情
况,只要有敌人出现,肯定立遭数以百计劲箭同时招呼,纵然燕飞有挡箭的本领,也绝对没
法幸免。
寨内道路交处,布署着一组又一组全副武装的战士,粮仓顶处也有箭手站岗,换了来
犯者不是燕飞和向雨田,谁都要徒叹奈何,临阵退缩。而假设两人仍有别的选择,也不会以
身犯险。
燕飞叹道:「好-个慕容垂,深明此仗胜败的关键,我猜他会放弃猎岭的山寨。如须撤
返中山,便改采太行山北端的军都关,把山寨一把火烧掉。」
向雨田道:「慕容垂高明得教我心寒,若不是你老哥从纪千千处得到实时的情报,我们
将失之交臂。过了今夜,慕容垂已把粮资转移往无隙可乘的平野之地。」
燕飞皱眉观察五十丈下的山寨,道:「你仍有把握吗?」
向雨田问道:「慕容垂在下面吗?」
燕飞闭上双目,半晌后睁开来,道:「千千已到日出原去,看来慕容垂亦到了那里去主
持大局。」
向雨田舒一口气道:「没有像慕容垂和风娘那级数的高手坐阵,大添我们成功的机会,
只要你能烧着大寨正门一段路的数辆运粮车,便可制造我们所需的混乱,骡子可没有性的,
对吗?」
燕飞道:「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那裹去,需小半个时辰。」
向雨田摇头道:「太花时间了,我可以把你送入寨内去。」
燕飞愕然道:「那和送死有甚么分别?」
向雨田道:「办法不是没有的,可是你必须回复状态,否则肯定是去送死。」
燕飞心中一震,向雨田说得对,自晓得纪千千险被慕容垂所辱,他一直心神恍惚,全赖
向雨田来出主意。
向雨田续道:「只看你到此处后,不能立即感应到纪千千是否正身在寨内,便知你因过
度关心纪千千,致心神失守,阴神与阳神无法浑然为一,精神功力大打折扣。如果你不能回
复过来,不但你老哥性命难保,小弟也要赔上一条命。」
燕飞浑体生寒,全身如遭雷殛,倏地清醒过来,精神进入晶莹剔透的道境。
向雨田立生感应,喜出望外道:「燕飞你真行,令我佩服的燕飞又回来了。」
燕飞道:「说出你的办法。」
向雨田压下心中兴奋的情绪,双目异芒烁闪,沉声道:「我可以运劲让你横渡三十丈的
距离,直抵寨墙处,保证敌人骤然惊觉时,已来不及发箭,纵有一两个反应特别快的人,及
时射箭,但也没法拿得准头。千万别让任何人缠上你,只要你用寨墙借力,可到达最接近的
屋脊,那时敌人投鼠忌器,外围的箭手将对你再没有威胁,这是第一步。」
燕飞点头道:「第二步又如何?」
向雨田道:「在降落屋脊前,你必须掷出毒烟榴火炮,让毒烟迅速蔓延,覆盖着粮仓一
带的广阔范围,方便我行事。」
燕飞道:「我哪来时间点燃榴火炮的火引呢?」
向雨田道:「寨内火把处处,只要你把榴火炮投在火把处,便可以借火,凭你老哥的本
领,该是轻而易举的事。然后你趁乱直闯寨门的位置,抢火把去烧粮草,惹起更大的混乱,
到听得我以长啸示意,立即溜回这里来看热闹。」
燕飞叫绝道:「好计!」
向雨田掏出六个榴火炮,逐一递给燕飞,让他藏在腰怀处,道:「你先笔直腾起,我会
拍上你的脚底,送君入寨。」
燕飞倏忽闾功力提升至颠状态,示意道:「准备!」
向雨田道:「记着勿要施展小三合的招数,否则传了入慕容垂耳内,会令他不敢和你交
手,明白吗?」
燕飞轻松笑道:「可以不开杀戒,我是绝不会杀人的。」
说毕从伏处两手按地,往上腾窜,向雨田吐气轻叱,两掌闪电推出,正中燕飞靴底。
燕飞像离弦之箭般冲天而去,剎那间横过崖壁与寨墙间遥阔的空间,飞鹰翔空般往山寨
的外围投去。
寨墙和箭楼上惊呼迭起,人人慌忙把弓箭上弦,但大部份人一时仍未弄得清楚来敌在哪
里,看到者则已来不及发射。
燕飞像一道电光般,剎那间来到山寨东寨墙上方,守在墙头的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却都
迟了一步。
燕飞两掌下推,强大的掌劲众成流,如若暴风般向落点的敌人狂压下去。
敌人纷纷往后挫跌,变作滚地葫芦,不要说放箭,一时哪还爬得起来。
整个山寨的敌人被惊动了,叱喝声此起彼落,战号急呜。
「蓬!」
掌风拍在墙头处,燕飞就借那反震之力,凌空一个翻腾,斜斜的往中央的粮仓投去。
劲箭从各处楼房射出,但正如向雨田预料的,不是射空,便是不及,纷纷落空。
燕飞两手从怀中掏出榴火炮,以连珠的手法掷出,命中分布在粮仓一带的多支火炬。
「砰!砰!砰!」
随着榴火炮一个接一个燃烧爆炸,一团团的黑烟旋卷而起,迅速蔓延,转眼已把粮仓一
带的地域没入毒烟裹去,且还不住扩散。
姬别制的榴火炮,是以硝石、硫磺、狼毒、砒霜等混合火药装成,产生的毒烟虽非致命,
却足可使吸入毒烟者口鼻流血,刺激敌人眼目,瘫痪敌人的战力,一时间原本戒备森严的敌
寨,乱作一团。未受波及处的敌人,亦被毒烟所阻,兼视野不清,无从施援。
燕飞运转真气,使个千斤坠,抵达实地。
四周全是慌张的敌人,发狂的骡子,且因毒烟迷眼,茫不知燕飞来到身旁。
燕飞晓得成功在望,哪还敢犹豫,在黑烟里闭气疾行,顺手夺来一支火把,朝塞满粮车
直通寨门的主道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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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第 六 章 终极考验
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
第 六 章 终极考验
「千千!千千!」
「燕郎!」
燕飞在心灵的奇异空间问道:「千千你在哪裹呢?」
纪千千应道:「我现正坐在马背上,小诗在我身旁,位置是桑干河的南岸,可以远眺你
兄弟拓跋珪的阵地。燕郎啊!发生了甚么事呢?山寨起火了,燕人都显得很慌张,慕容垂亦
驰返猎岭去了,我从未见过慕容垂这样的神色,他害怕了。」
燕飞道:「你身边还有甚么人?」
纪千千道:「除风娘外,还有十多个女兵和百多个燕族战土,他们该属慕容垂的亲兵系
统,全是精锐的战士,其中有几个更是高手。」
燕飞道:「千千不用害怕,山寨的火是我们放的,目的是烧掉慕容垂的粮草,现在成功
了,余粮将不足以支持慕容垂返回中山,令慕容垂陷于绝境,他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以你
们来换取安全撤退。」
纪千千的喜悦如潮水般涌进燕飞灵神的天地去,呼道:「燕郎啊!」
燕飞道:「千千再不用担心慕容垂兽性发作,在现今的形势下,他是不敢伤害你,因为
你已成为他唯一的谈判筹码,失去你是他负担不起的事。」
纪千千答道:「明白了!我会以死相胁,教慕容垂不敢造次。」
燕飞道:「千千只要耐心多等二天,待我们的荒人兄弟到达,一切可以依计划进行。说
不定凭百辆粮车,可逼慕容垂把你们交出来。我要走哩!」
纪千千欢喜的道:「燕郎珍重!我和小诗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燕飞睁开眼睛,山寨的情况映入眼帘,寨内大部份房舍均被波及,整个山头陷进浓烟裹,
如此猛烈的火势,再没有任何人力能阻止。
向雨田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慕容垂劣势已成,士气更受到最沉重和致命的打击,
任他三头六臂、兵法如神,也乏回天之力。我们可以走哩!」
燕飞由衷的道:「谢谢你!」
向雨田探手搭上他的肩头,微笑道:「我至少有一半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因为我曾当
众许诺,在救回纪千千主婢前绝不退缩。哈!」
燕飞笑道:「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脊,此时第一线曙光,出现在柬面的地平处。
拓跋珪立在乎顶丘上,神情古怪看着远方猎岭不住冒起的黑烟。在他两旁的楚无暇、长
孙嵩、叔孙普洛和一众亲兵,人人脸露疑惑之色,反是对正于五里许外,建立起夹河壕阵刍
形的燕营没有着意留神。
叔孙普洛道:「或许是慕容垂下令烧寨,以免手下因有退路而斗志不强,此为破釜沉舟
之计。」
长孙嵩摇头道:「可供六、七万人支持一段长时间的粮草,岂是一夜半昼能从崎岖难行
的山区,全转移往日出原,慕容垂方面肯定出了严重的事故。」
叔孙普洛道:「天气这般潮湿,绝不会失火,除非……唉!但怎么可能呢?」
拓跋珪瞥身边的楚无暇一眼,暗忖当有手下大将在场,楚无暇会知机的不发一言,安守
本份,如此知情识趣,确是难得。淡淡道:「没有可能的事已发生了。」
长孙嵩愕然道:「谁人能在燕人全神戒备下,放火烧掉他们的粮货?」
拓跋珪油然道:「燕飞再加上一个向雨田,可以创造任何奇迹。」
话犹未已,燕飞现身右方丘缘处,眨眼间来到众人身旁。
拓跋珪雄躯一震,向燕飞道:「兄弟!是你们干的吗?」
长孙嵩和叔孙普洛连忙后退,让燕飞直抵拓跋珪身旁,燕飞颔首应道:「我们至少烧掉
慕容垂一半的粮食,加上龙城兵团的损失,慕容垂即使缩食,该捱不过十天,纵然他立即退
兵,返中山途上也要粮绝不继。」
拓跋珪双目亮了起来,道:「没有三、四天准备工夫,他休想撤军,何况我会令他欲撤
不得,进退两难。」
长孙嵩道:「如果慕容垂立即使人飞报中山,而假设中山的慕容宝能在数天之内筹集大
批粮食,但没有二十天的时间,也休想送到日出原来,慕容垂现在可说是陷于绝境,我们大
胜可期。」
燕飞摇头道:「慕容垂是不会退兵的,因为他手上有凭借,非是处于一面倒的劣势。」
拓跋珪叹了一口气,道:「向雨田在哪里?」
燕飞道:「他去通知荒人,着他们进军至燕人营地南面,布阵立营,好与我们成犄角之
势,制衡慕容垂。」
拓跋珪皱眉道:「这似乎与我们原先议定的计划不同。」
燕飞平静的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你私下说。」
拓跋珪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道:「你们全给我退往丘下去。」
长孙嵩和叔孙普洛交换个眼神,领头下丘去了,众亲兵慌忙跟随,楚无暇在拓跋珪另一
边轻抚一下拓跋珪手背,这才去了,转眼问众人走得干干净净,丘上只剩下拓跋珪和燕飞。
拓跋珪叹道:「说罢!我的好兄弟!」
燕飞淡淡道:「昨天当你答应由我挑战慕容垂,你心中并不认为那是可行的,对吗?」
拓跋珪苦笑道:「那时我心中怎么想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我肯支持你。燕飞毕竟是燕飞,
没有可能的事终于变成事实。以前若慕容垂接受你的挑战,他便是蠢蛋笨货,但现在已成他
唯一的机会,因关系到他慕容鲜卑族的生死存亡。你心中有甚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燕飞道:「我要向慕容垂提出一个他没法拒绝的要求,就是以他的安全撤走,换回千千
和小诗。」
拓跋珪颓然道:「这是行不通的,你送他足够的粮食后,他大可以翻口不放人。在这种
情况下,没有协调的可能性,根本是行不通的。」
燕飞道:「先不谈论是否行得通的问题,回答我你是否肯作出这样的牺牲?」
拓跋珪苦涩的道:「你不明白我!」
燕飞平静的道:「错了!我比任何人更明白你。」
拓跋珪朝他望去,双目射出愤慨的神色,摇头道:「你的话我绝不同意。你明白我甚么
呢?或许你对我的了解的确远超过其它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互相的了解有多大的
极限?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立的,都是被切断的个体,当我在参合陂下达把降兵活埋的一刻,
你能明白我心中的感受吗?那是你燕飞没法明白的心情。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绝对的孤
立,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方可以击败慕容垂,如果我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