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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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找事 更新:2021-02-21 12:35 字数:4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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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仪催促道:「登船吧!」
丁宣拍拍怀内的竹筒,道:「我绝不会有负当家所托。」
说罢登船去了。
慕容战来到拓跋仪身旁,讶道:「丁宣的神情为何如此古怪,今回的船运该没有甚么风险,凭慕容垂现在的水师实力,是没法奈何我们的。」
拓跋仪探手搭着慕容战肩头,笑道:「我们去喝酒如何?我请客。」
慕容战欣然道:「恭敬不如从命,多找几个人会热闹点,对吗?」
笑声中,两入朝夜窝子去了。
刘裕在床沿坐下。
忙了一整天后,他终于可以静下来,感受独处的滋味。
在卧室的暗黑中,他生出沉重的感觉,那是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现在已成为北府兵自立的大统领,肩负起诛除以桓玄为首的乱党的大任,整个南方的命运全掌握在他手里,可是他并不感到此刻的他和以前的刘裕有甚么分别。
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刘裕,像一般人那样有过去、现在和将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不会多一分,或减一些。
他醒悟到不论他处于甚么位置,一切仍是依然故我。他脑海中闪出无数的念头,既包含着痛苦,又夹杂着希望。他有点不敢去想王淡真,又或江文清。前者令他生出无法负荷的锥心歉疚,后者却令他感到因接纳了任青媞而感到对不起她。
人生为何总是令人如此无奈?
自己纵能一步接一步登上帝皇的宝座,但已发生的事却再没法改变过来,遗憾将长伴着他。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会选择于干掉桓玄后,从这令他疲于奔命、劳心费神的位置退下来,回到边荒集去,作一个无所事事的荒人。
闲时便和燕飞在第一楼的平台灌几口雪涧香、听千千弹琴唱曲;无聊起来可到卓狂生的说书馆,听他夸张渲染的说书,重温「一箭沉隐龙」的岁月。又或到夜窝子闲逛,欣赏来钟楼广场卖艺者干奇百怪的表演。这样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再没法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作出选择。这条帝皇之路,是不能回头的不归之路。
刘裕暗叹一口气,就那么仍穿着靴子的躺到床上去。
完了!
他争霸南方的日子可说是刚开始,但他闯荡江湖的悠闲日子却是彻底的完了。他已失去了自由。
那种日子是多么令人怀念!未来他完全捉摸不透,最实在的希望可随时化为泡影,绝处又可逢生。而正是这种没法掌握命运、浮沉不定的感觉,令他深切体会到生命的苦与乐。
现在的他,每一步行动都经过深思熟虑,如在下棋,眼前的对手便是桓玄,而他只能循自己定下的路线踏出每一步,有些儿像他已变成自己想法牢笼的囚徒。
这些此起彼继的念头,今他感到茫然。晚夜凉飕飕的空气涌进室内,可是他却不想拉被子盖着身体,心儿沉重地怦怦跳跃,更有点呼吸不畅。
但他也清楚,到明天醒来,面对惟他马首是瞻的北府兵将,他只会向他们显露最英明神武的一面,令他们感到在他刘裕的领导下,他们正踏足通往最后胜利的坦途上。
当年的谢玄,于淝水之战的前一个晚夜,独处时是否有同样的感受呢?
击败桓玄后,他的使命绝不会因此告终,还有是北伐以统一天下,这是谢玄对他的期望,也是南方所有人对他的期望。从这个角度去看,他的确失去了为自己而生活的自由,他再不属于他自己。
一阵劳累袭上心头,刘裕沉沉的进入了惟一能令他忘掉现实的梦乡。
快艇离开小岛,乘风破浪地朝巴陵进发。划艇的是四名两湖帮的兄弟,他们对洞庭湖了如指掌,要偷进巴陵水域是轻而易举的事。
卓狂生、高彦和姚猛三人坐在快艇中间,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姚猛舒一口气道:「他奶奶的,如果撞上敌船,我们究竟是立即跳进水里去,还是扑上对方的船大干一场呢?」
卓狂生哂道:「现在是甚么时候?对方亮着灯火,只要隔远看到,便来个避之大吉。他娘的!你道我们是去攻城吗?我们现在是去进行刺杀行动,只要干掉周绍和马军任何一个,便可令敌人军心大乱,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姚猛又怀疑的道:「高小子的情报并不是每次都准确的,如果马军明晚没有到巴陵最著名的仙源楼去,我们还不知要等多久?」
高彦骂道:「我哪次给你的情报是失准的?你这个没胆鬼!自己害怕便胡言乱语,来派我的不是。全赖我看准马军是色鬼,在巴陵各大青楼广布眼线,才知马军差人往仙源楼订下厢房,还指定要最当红的小花花陪酒。你奶奶的,不来赞我精明,却来怀疑我消息的可靠性。」
卓狂生不耐烦的道:「不要吵了!吵得我的心也乱起来。」
又笑道:「其实问题在我们三个都从未当过刺客,若有燕飞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
姚猛有感而发道:「小飞那家伙真令人想念。」
高彦笑道:「这叫蜀中无大将,廖化亢先锋:他奶奶的!有甚么办法?眼前论武功,以我们三人最强,只好由我们滥竽充数。」
卓狂生啐道:「如单论武功,小白雁便比你高明多了。真不明白你为何不让小白雁一起来当刺客。」
高彦苦笑道:「皆因她从未杀过人,我更不想她的玉手沾上血腥,只好忍痛和她暂别片刻。」
姚猛一震道:「不好了!前面有灯光。」
撑船的其中一个两湖帮兄弟应道:「禀告姚爷,那只是巴陵的灯火。」
卓狂生和高彦忍不住齐声大笑。
姚猛以干咳掩饰尴尬后,理直气壮的道:「我这叫警觉性高,有甚么好笑的,小心点才对嘛!」
高彦忍着笑道:「像你这般自己吓自己,杯弓蛇影的刺客确是天下罕有,真后悔带你来呢!」
卓狂生道:「不要笑小姚哩!明晚的刺杀必须快、狠、准,一击不中,立即退走,勿要败坏了我荒人的威名,否则我的天书会留下污点。」
高彦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在旁为两位大哥摇旗吶喊,到时请恕我这个低手帮不上忙,因为我也从未杀过人。哈!」
卓狂生和姚猛听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第十三章谢府风云
平城。
拓跋珪在内堂接见赶来的张衮,坐好后,张衮道:「中山方面敌人有异动。」
张衮受命专责侦察大燕首都中山的情况,定期向拓跋珪作报告,今次的报告却比原定的日期提早了三天。
拓跋微笑道:「理当如此,敌人方面有何异举?」
张衮道:「慕容垂以慕容会代替慕容隆守龙城,又以兰汗代替慕容盛守蓟城,而慕容会和慕容盛的两支部队,则返回中山。据探子的观察,这两支部队均士气昂扬,特别是慕容隆的龙城部队,军容鼎盛,是慕容垂本部外最精锐的部队,人数在二万人间,从未试过吃败仗。」
慕容隆是慕容垂的儿子,由姬妾所生,被认为是慕容垂诸子中最有才能的人,但由于慕容宝手段圆滑,又懂结交慕容垂身边的侍从宠臣,而慕容隆赋性耿直,故远不如慕容宝般得到慕容垂的欢心。
拓跋珪哑然笑道:「不嫌太迟了吗?若是上回是由慕容隆代小宝儿领军来攻打盛乐,实胜败难料,现在却是错恨难返。」
张衮道:「族主千万勿掉以轻心,龙城兵团从未参与攻打我们的战役,所以对我们全无惧意,且养精蓄锐,若与慕容垂的主力军夹击我们,我们恐怕抵挡不祝」
稍顿续道:「慕容垂的兵力估计在五万左右,加上慕容隆的龙城军团,总兵力达七万之众,是我们兵力的两倍以上。虽说我们有平城和雁门两大重镇互相呼应,可是如被慕容垂重重围困,截断盛乐与我们之间的联系,而敌人的补给可从中山源源不绝的送至,我们的形势绝不乐观。」
拓跋珪露出深思的神色。
张衮道:「我们还有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边荒集离我们太远了,就算从水道赶来,也须十五至二十天的时间,且肯定瞒不过敌人的耳目,如在我们两方会合前,被敌人截着,逐个击破,会使我们陷于孤军作战的劣势。」
拓跋珪苦笑道:「这正是我最头痛的难题,荒人怎样才可以发挥他们的作用呢?」
张衮道:「族主请恕我直言。」
拓跋珪皱眉道:「说罢!我要听的是真话而不是谄媚之言。」
张衮道:「慕容垂一向善于用奇用诈,像慕容永输掉老命的一仗,便是被慕容垂所惑,惨中埋伏。现在我们据平城、雁门,目标明显,令慕容垂可从容部署。兼且现在天寒地冻,频下大雪,令我们难掌握敌人行踪。最怕是到敌人兵临城下,我们方猛然醒觉,便悔之已晚。」
拓跋珪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张衮叹道:「我们真的不明白族主,为何不采取当日应付慕容宝之法,尽量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待敌人气势消灭之际,方全力反击呢?如此主动将掌握在我们手上。」
拓跋珪微笑道:「不要忧虑,很快你们便会明白我的战术。夜哩!早点休息吧!」
张衮告退后,拓跋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着张衮放心,事实上最担心的人正是他自己。
今回纪千千是否仍能发挥其神奇探子的效用呢?他没有半丝把握。慕容垂可不同慕容宝,兼之兵力远在他之上,如果被慕容垂逼得正面硬撼,后果实不堪想象。
他忽然想着楚无暇,想着她动人的肉体,若再来一颗宁心丹,感觉会如何呢?
建康。乌衣巷。谢家。
谢钟秀所在的小楼仍透出灯光,这个天之娇女已登榻休息,燕飞可听到她发出的呼吸声。伺候她的两个小婢在下层为她以慢火煎药,草药的气味弥漫在外面的园林中。
燕飞藏身一棵大树的橙杈处,可透窗看到谢钟秀香闰内的情况,不由记起当日刘裕到小楼来见谢钟秀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若当日谢钟秀没有拒绝刘裕,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建康高门最著名的两位美女,都分别与刘裕扯上关系,这是不是某种没有人能明白的宿命呢?
谢钟秀的呼吸大致上均匀平静,但有时会忽然急促起来,情况令人担心。燕飞直觉感到她的身体很弱,处于虚不受补的情况,他的真气于这样的情况下将派不上用场,得到的只会是反效果。
四个护院携犬巡到此区内,还询问小婢们谢钟秀的情况,旋又离开。今夜谢府警卫森严,又有恶犬巡逻,但燕飞却晓得对慕清流那级数的高手,再严密的警戒也起不到作用。
如何应付慕清流,燕飞仍拿不定主意。
若没有倒李淑庄的计划,他会觑准时机,全力出手,务求斩杀对方于蝶恋花下,予魔门最重的打击。
不过即使他真的如此决定,动手的地方仍令他非常头痛,如在谢府内进行,一来会惊动谢家上下人等,至乎桓玄方面的人,这么一想,令燕飞更是投鼠忌器。以对手的智计,如若见势不妙,抓起个小婢便足以令燕飞罢手。
可是如待他离府时才动手,又恐留他不祝只要想想慕清流的功夫接近向雨田,他便没有绝对的把握。
较聪明的方法,似乎仍是只破坏对方的下毒之计,然后再凭灵应追踪慕清流,看看有没有株除此人的良机。
慕清流此来并非要杀人放火,而是要偷偷向谢钟秀施毒,让谢钟秀表面看来似是病情恶化,致玉殒香销。所以慕清流绝不会动手伤害任何人。
而最方便害死谢钟秀的方法,燕飞可以想到的就是把「瞒天恨」混进谢钟秀服用的药汤内去,便像桓玄毒杀亲兄桓冲的手法一样。
就在此时,燕飞生出感应。
一道白影从林木间闪出来,到了小楼之旁。
燕飞收拢心神,敛去可发出任何令此人生出警觉的信息,凝神瞧去。
此人身材修长,高度比得上他燕飞,虽然是来干见不得光的勾当,却披上一袭在黑夜最夺目的白外袍,且举止从容,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看似一副漫不经心随随便便的样子,还予人甚都不在乎的印象,但燕飞却晓得小楼内以至远近发生的事,没有一点能瞒得过他。
此人武功肯定是向雨田的级数。
只看直至他从暗处闪出的一刻,他燕飞始能生出感应,便知此人如何了不起。
小楼的下层处,一个小婢正把药煲提起来,把药汤注进碗内去。
慕清流别头朝燕飞的方向瞧去,燕飞忙把双目玻С梢幌撸笨辞宄淖鹑荨?br />
燕飞从未见过长相如此英俊奇伟的人,但他的英伟却带着一股从骨子透出来的邪异气质,令人捉摸不定,莫测其深浅。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燕飞藏身处停留,显然没有发觉燕飞的存在,扫视一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