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21 12:18 字数:4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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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王那里走过一趟,那些别扭,隔膜还算得了什么。”司马迁喃喃低语。
“想和朕在一起吗?”
“想啊。”
“永远?”
“嗯。”
“子长,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
“你喜欢我吗?”
刘彻伸手轻打了一下他的嘴:“你找打。”
“我是不知道你喜欢我,你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司马迁固执地说。
刘彻投降了:“好吧,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我那么折磨你,你还是爱我。”
“那你为什么终于肯告诉我你喜欢我?”
“因为怕你真的死了,就听不到这三个字了。”
司马迁长吸一口气,笑了。大汉天子能这样对他说,他已经死而无怨。
“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爱我?”刘彻问。
“因为你是天子啊。”
“就因为这个?没有别的理由?”刘彻眼中明显的不相信,他的子长不会说这么俗套的话。
“因为——”司马迁的脑海里又想起那灞桥烟雨:“因为那天,你撑着伞向我走来,走进了我的心里,就不想放你出去了。即使到了后来看到真实的你,还是想把你装在心里。”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理由。”
“你想要详细的理由?那好,我说一个理由。因为你可以随时让我死,可是你没有。”
刘彻笑了:“我仍然可以随时让你死。”
“那是以后的事,我不管了。我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吗?”
“求我一件事?那要看什么事。”
“不管以后我多么惹你生气,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到明堂来?”
“当然可以。”刘彻伸了个懒腰:“不过你知道我不做亏本生意的。”
“你想要什么?”
“回建章宫。”
“明年吧。”
“为什么?”
“今年我在这里,反正不可能有其他人能来明堂了,明年你若还要祭天,可以用这个要胁我。”
“什么时候变精灵了,好吧,朕就让你逍遥一年。”
“谢陛下。”
“你这身子,虽然有药油润滑,但是到底比不得从前那么令人如鱼得水,是不是真的被打坏了?我以后下手是不是要轻一点?没把你打死,却把你打残了,可是得不偿失。”
司马迁不语,他是明白真实原因的,但不能说。说出来,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刘彻不当他欺君,情人之间,也不喜欢欺骗吧?以刘彻的性情,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能做天子的禁脔,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这年的九月,因为攻大宛不利,公卿朝议请罢征宛军,专力攻打犯边的匈奴,刘彻则认为大宛国小而不能破,则会令周围的属国轻看大汉王朝,而大宛的良马不能得到,就更加让外国笑话,所以便罢免了请求停止攻打大宛的大臣邓光,再次大赦囚徒六万人,复出敦煌全数给了贰师将军李广利。然后天子增发甲兵十八万,置居延、休屠屯兵以保卫酒泉。
一场夺马之战,变成了一场捍卫大汉王朝尊严的大战。
而此时,司马迁也正在敦煌继续采集民间资料,忽然有一天,听到战马嘶鸣,尘土飞扬,他还来不及避开,便被重重包围了。
司马迁一愣,他来敦煌应该没得罪谁啊?怎么居然被重兵包围?又过了一会,一声高亢入云的歌声传来:
爱弥深兮与帝天年,
诚感谢兮送螃蟹来,
蟹黄美兮尽食同胞,
明堂前兮横站凶顽。
哈哈哈,司马迁仰天大笑。而重兵之中,也纵马奔出了前来替天子慰军的协律都尉李延年。
“子长,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我真替你高兴。看你又黑又瘦的,倒是真的健康了。”李延年朗声道。
“你倒是又白又胖,养尊处优。”
“哎呀,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
“我在京师的名声这么差吗?”
“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子长——”李延年凝眸:“谢谢你专门为我送来的信。”
“你这螃蟹真的好吃吗?”
“阳澄湖至美极味。”
“多不多?”
“足够你吃。”
“有酒吗?”
“当然有。”
“好吧,你帮我把李陵叫出来,他上次送我一车莎草贴,我还没谢谢他呢。”
“不去军营?”
司马迁摇头,李延年知他不喜欢李广利,也就不说了。过了一会,就听得马蹄声又传来,居然就是李陵来了。
“你通知他的?”司马迁问。
李延年笑了笑:“听说他送过你一车莎草贴。”
司马迁笑了笑先坐了下来。
三人就在蓝天白云之下,草地之上大快朵颐。
相聚之后三人各自告别,李延年和李陵都知道司马迁生性执着,也不拦他,只叫他小心,日后汉军还要与大宛交战。
司马迁知道汉军将要进攻大宛国,便放弃了前往大宛的计划转道去相邻的国家探访采幽。在邻国之地,他看到丰富河流围绕王城,询问当地人,才知道王城内无井,全靠河流入城汲水饮用。当地人又说大宛国王城也是与他们国家共用河流的,城内没有水井。司马迁喟叹良久,出发去考查河流,然后用布画下张图,标明重要地点,又寻了一位准备回敦煌的汉商,给了他一片金叶,请他把布画交给李陵。
太初四年二月,司马迁听到汉军出水工断大宛国水路,围城四十余日,大宛内乱,求降,汉军得善马数十匹,中马三千余匹。罢兵,回朝途中擒得楼兰王的消息,轻笑一下,想着自己也该回京师了。李广利回京师,途中所过西域小国,听说大宛被攻克,皆使其子弟从入贡献,入京师为人质。
司马迁回到京师的那一天,正好是大汉天子刘彻加封李广利为海西候的那一天,与李广利同军的李陵等将也都加官进爵,连那个献图的汉商也得到丰厚赏赐,谋得一官半职。司马迁对此茫然不知,只驱车入城回到竹林竹屋,跳下车就开始打扫卫生。然后把满车的莎草贴和收集到的古书搬下车,细细的整理,这样忙了一整天,至夕阳西下时,去竹林内的小溪洗了个澡回到竹屋内,才发现自己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很,可是同时又累得很,想来想去还是不想动,先睡一觉吧。
走入里屋想入睡,才发现贴身的细软还丢在书房没收拾,复回去收拣细软,里面除了衣物金叶之外,还有一个小药瓶和一张药方。这东西啊——
司马迁感慨地拿起药方和药瓶坐下来,看着,想着,目光却又不知不觉移到自己收集来的古书之上,放下药方拿起古书,这些古书基本上都是残本,有用竹简刻的,有用羊皮写的,也有用麻布龟壳之类的东西记录的,虽然是残本,但一边看一边找,又能找到可以相联系的地方,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迷了,累了,乏了,也就这样睡着了。全不知道居然会有人来看望他。这个人,是从来没有主动来到过他身边的大汉天子刘彻。
今天居然就这样来了,也不知是司马迁的幸还是不幸。司马迁没有通知刘彻他回到京师,但自有人会通知大汉天子人这个人回到了京师。看到司马迁就这样睡下,刘彻还温柔的把他抱起来送入卧室,替他盖上被子。再出来,看到那个药瓶和药方叹息:“你已经累得要靠吃药补身了么?”
大汉天子就这样满心爱怜和温柔的拿起了药瓶和药方回去宫中,宣来太医,让他照方抓药。但不过半个时辰,太医院的博士太医就要求进宫晋见天子。
“陛下,此药方是陛下要用的吗?”博士太医拿着药方问天子。
“是朕用来送人补身的。”天子笑道。
“但是此方并非补方。”
“并非补方?那是何种药方?”
博士太医沉吟半晌道:“此方是民间秘方,专用来治疗性淫之男女的。”
天子微愣:“此话何解?”
“世间有天生淫荡之男女,谷道喷涌如泉,情不自控,遇子男则扑,遇稚女则淫,是以用此方收束此类男女体内津液,令谷道干涩紧窒,令反应迟缓,性味索然,不为恶矣。”
天子面色骤然铁青,久久,沉声问道:“若是一正常男子服用此药,博士以为如何?”
“正常男子无须服用此药啊。”
“若就是有呢?”
“这个?”
“说话!”天子的一声沉喝令博士太医额头冒汗。
“或是家中妻妾需索太频,此男子不堪其扰,食药以避之吧。”
天子听闻,冷笑数声。
“陛下,还需配用此方吗?”博士太医小心的问。
“太医,你可曾开过此药?”天子缓声问。
“不曾。”
“那你如何便知此药有此药效?”
“医书有云此药方药效极猛,服食一丸不出半个时辰即可见效,一丸可管二日,第三日若不继续服食,便生大祸。”
“如何便生大祸?”
“第三日若不服此药,淫性便会反哺,更甚从前。皆因此药乃强用人力压制天性,是以压之愈深,反哺愈强。”
“此话当真?”
“臣也只是依书直说。”
“那第四日呢?”
“第四日便会恢复神智,与常人无异。若不再服用,亦不会毒入肺腑。”
“此言又何解?”
“若常用此药,久之必令五脏六腑受损,继而损天年。”
天子听到这里便沉默下来,似有所思,继而仰头大笑道:“是你自做孽不可活,须怪不得朕!”
“陛下?”
“太医,继续为朕配药,须得记住不可外传,若有外人知之,即斩。”
“臣领旨。”
“下去吧。”
“是。”
“羽林军何在?”天子一声厉喝,天塌地陷。
第 14 章
人被拉出来,屋里的东西全都被搬出来,然后,火把投放过去,竹屋就这样烧光烧没了。司马迁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了那位大汉天子,居然对他出动羽林军。但是当他被推进建章宫的大殿之上,看着那歪坐在龙座上的天子手中的药瓶时,他的脸就惨白了。
原来,原来是发现了他欺君。欺君之罪,罪诛九族,这个时候他本该跪下口称罪该万死,乞求天子开恩的。可是尽管腿在止不住的微颤,那双膝盖却阻止了他的下跪。就这样,一个在堂下站着,微微的颤;一个在堂上坐着,淡淡的把玩。
打破沉静的是廷尉史杜周的到来。
“杜周,你说此人欺君,该当何罪?”天子淡淡地问。
杜周看了司马迁一眼,心中暗叹怎么总是让他碰到这么敏感的问题。正在想怎么回答,司马迁却清淅地回道:“我没有骗你。”
刘彻淡淡点头微笑道:“对,你没有欺君,但你污上则是肯定的。”
司马迁不语。
“你曾经对朕说过,你这身子是朕打坏的这样的话,但很显然不是这样的,这算不算‘污上’?”
这话也说得过去,司马迁也无话可辨。
“杜周,你说若有人污上,当如何治罪?”
杜周低头答:“首犯拔舌腰斩弃市,夷三族。”
“那这个人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杜周倒也老练,立即跪倒回道:“此是陛下家事,国法管不着。”
哈哈哈!刘彻仰头大笑三声,忽面色一冷道:“杜周,你倒真不愧是张汤教出来的人,好了,你下去吧。朕的家事不为难你这个国家的廷尉史。”
“谢陛下。”杜周赶紧离开,虽然他与司马迁并没有私交,但是对他还是印象深刻,心里直希望以后不要再碰到他,不要再让他遇到难题。
刘彻一直等到杜周完全离开了大殿才抬起头看着司马迁,他看着他,然后坐正,起立,走下龙椅,最后站在了司马迁的面前。
司马迁此时只能等待了。
刘彻伸出手,握住了司马迁的手温柔地说:“子长,陪朕到花园里走一走。”
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路。
一路走着,刘彻都没有说话,司马迁也没有说话,一直来到太液池边,刘彻方指着清澈池水说:“子长,你知道吗?朕决定建这座宫殿的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个人。那个人朕一直认为他是个很傻,很执着,也很干净的人,每天想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就是怎么样爱着朕,另一件就是想着怎么样写他的书,刻他的竹简。以前朕根本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爱,总是不停的打击他,可是后来却没有办法不被他内心对朕强悍的爱情所征服。后来朕就想,朕其实也可以去主动爱他的。朕真的这样想过的,朕也真的这样做过,去主动的关心他,爱他,还天真的要为他送补药。可是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当朕真的动情,动心,却发现原来全是假的。那个人的心里其实是很讨厌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