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21 12:18      字数:4781
  他一如既往的在朝堂上接受欢呼,万邦来朝,见证大汉王朝的兴盛强大。
  他尽忠职守,照顾好天子的出行起居。
  如今,又到平凉。
  平凉的地方官安排了酒宴歌舞。
  酒很香醇。
  歌很动听。
  舞很好看。
  女子更是国色天香,天子很满意。更衣沐浴,由内侍送到天子的面前。
  行宫之内,司马迁正跪在天子的脚下,为天子脱靴。
  刘彻伸出手,抬起司马迁的下颌笑道:“这些事本来都是内侍做的,朕让你来做,你是不是有怨言?”
  “没有。”司马迁答。
  刘彻望着他,没有再说话。
  女子来了,司马迁抬起头,站起身,无意间扫过女子的眼眉,竟感觉到女子眼中的仇恨。
  仇恨?不愿意来侍奉皇帝吧?司马迁心念着走出门,心里叮叮当当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到宫门口,正看到一个宫女端着水盆走过,宫女的头上戴着的是一朵花。
  司马迁突然想起来,在长安各个宫中,来侍奉刘彻的妃嫔头上都不会戴叮叮当当的东西,因为那种东西在必要的时刻就会变成致命的凶器。
  仇恨?再如何不愿意侍奉皇帝的女人,眼里也不应该是仇恨的啊。司马迁心中蓦然一惊,返身大喝一声:“陛下小心。”人也疾奔过去。
  那女子正走近刘彻,猛然听到一声大喝,一惊一急之间,疾手拔下头上的珠钗就向刘彻刺去。司马迁本能的扑向刘彻,那珠钗正正刺在他的后背上。
  刘彻一手扶住司马迁,另一掌就将女子劈倒,女子手持珠钗倒在地上,那珠钗用纯铁打制,钗尖呈三棱形,锋利无比。
  宫中侍卫冲了进来,将女子牢牢抓住。中书令王公公也赶过来了。
  女子对刘彻怒目而视:“昏君,父兄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杀不了你,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是何人,竟敢行刺陛下?”王公公喝道。
  “叫杜周来。”刘彻淡淡的说。
  司马迁一听惊道:“陛下,一个弱质女子怎当得刑部酷刑?放了她吧?”
  刘彻微微一笑看着司马迁:“放了她?可以,用你的身体来换吧。”
  司马迁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愤怒地喝道:“你,你怎么能如此无耻?”
  “司马迁,放肆!”中书令王公公厉喝一声。
  “杜周还没到吗?”刘彻又问了一声。
  “臣杜周叩见陛下。”杜周到来,扫了司马迁一眼向刘彻叩首。
  “此女谋刺陛下,你可要审仔细了。”王公公代刘彻发话。
  “是,陛下。”
  女子被带走,司马迁轻叹一声,转身也走,怎知手脚麻木,竟移不动半步,心中大骇,难道那珠钗有毒?心念一动,顿时毒气攻心,扑倒在地。
  “司马郎官,司马郎官?来人啊,快传太医,传太医。”王公公扶着司马迁急喝。刘彻突然走过来推开王公公,一把撕开司马迁的衣服,顺手抄起侍卫手中的刀,就手朝司马迁背上的伤口割了个十字形,然后挤出黑色的毒血。
  太医赶来,为司马迁驱毒灌药,方才救了司马迁一命,只是仍昏迷不醒。
  “是什么毒?”刘彻问。
  “回陛下,是鹤顶红。”
  刘彻勃然大怒,立即下旨将刺客枭首示众,并抓捕平凉此次所有参与贡献歌女的官员抄家审讯。
  这一下,大汉王朝的一大特色:酷吏们大派用场了。
  等司马迁恢复神智,平凉已换了模样。
  望着平凉城楼上被枭首了的,被风干了的头颅,现在已经不是一颗,而是数颗了,司马迁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悲哀感。
  中书令王公公来到司马迁的身边。
  “中书令大人,那些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公卿贵族没有一个人出来为那个弱女子求情吗?”司马迁问。
  “谋刺皇上,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谁敢求情?”
  “那这些死了的其他人呢?他们也是谋逆犯?”
  “这些平凉的官员落在杜周手里,不死也难。”
  “那女子是什么人?”
  “哎,”王公公叹息一声:“这女子的父兄当年因窦婴灭门案被牵连处死。”
  司马迁黯然。
  “回去吧。你还没完全好呢。”
  “中书令大人,迁曾经想过为国出力,出将入相做大官,曾经以为做了大官就可以为国家,为百姓做大事。”司马迁凝望着城楼上的头颅喃喃道。
  王公公笑了笑:“年青人有这样的理想不出奇。”
  “可是如果连一个弱女子的命都救不了,做官又有何意义?”
  后面传来嘲笑,司马迁听得出来是大汉天子刘彻的声音。平凉出行,乘兴来,中间虽有败兴之举,但丝毫没有影响刘彻的心情:“司马迁,你要救一个弱女子?那你当时怎么替朕挡剑呢?自朕即位以来,不知杀过多少人,你是不是都要救?朕以后杀的人也不会少,你又当如何?”
  “为什么一定要杀人?”司马迁质问。
  “朕掌管一个国家,岂是凭你妇人之仁便可以威加四海的。敢反抗朕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就不怕落得个千秋暴君之名?”
  “你说朕会落得千秋暴君之名?你这个人还真是书生气啊,朕来告诉你吧,这千秋的历史向来就是强者的历史,即使千百年后,这世上的史书记载的都将会是朕的雄才大略,都将会是朕的威服四海,你以为那个人,那个女人——”刘彻指着城楼上的头颅淡淡道:“史书会记载她吗?就算朕再杀多少个这样的人,朕也一样是盛世明君,而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司马迁看着眼前这个自信的,冷酷的皇帝,胸中渐渐涌起一团烈火,他握着拳头坚定的说:“他们,不是死了就死了,我会为他们立传,就算天下的史官和文人都不为他们立传,我来为他们立传。他们的尊严,他们的事迹千秋万世同样有获得纪念的资格。”
  那双眼睛,充满着火辣的光芒!
  刺客,为古往今来不畏死,不畏强的刺客立传吧 ,司马迁!
  刘彻笑了,这个书呆子不知道吧,这双眼睛曾经刺痛过他的心。
  但现在他要刺痛他的心:“你不是不喜欢做史官吗?怎么现在又变了?如此反复无常岂是君子所为,说白了,你不过一妇人耳,只配在朕的胯下婉转承欢。”
  司马迁果然被气得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身体摇摇欲坠。刘彻看在眼中,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这时,王公公突然说话了:“司马郎官,你受伤昏迷数天,陛下衣不解带在旁边照顾你呢。”
  什么?司马迁愕然盯着王公公,大汉天子刘彻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这个小郎官?这样的事情简直已经不能用深受宠信来形容,刘彻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但刘彻却做了。
  王公公也不明白刘彻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仔细想一想,他跟随这个天子数十年,有那些事是他能想明白的?
  从平凉回来,朝廷官员出现变动,可以从郎官当中挑选人才被缺了,吏部做事很迅速,知道司马迁深受天子信任,就把最好的官职补给了他。
  刘彻看着这份名单,若有所思之余微微笑问王公公:“你还记得当年霍去病得知自己可以从军之后的模样吗?”
  “陛下不是说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吗?”王公公轻声回道。
  “不知那个司马迁看到这样的任命会如何表现?”刘彻把吏部的文书递给王公公淡淡道:“你拿去给他看。”
  “是,陛下。”
  司马迁就看了这份文书,然后他就回了一趟家,专门请父亲司马谈到酒楼吃了一餐饭。在席间喝酒之余,他问父亲当年为什么决定接受朝廷的征召出任太史令?
  “迁儿,为父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写一部像《春秋》那样的通史,写尽上下二千年的风云岁月,如果为父不出任史官,很多资料都是没有办法找到的。”司马谈说起自己的理想双眼便闪光光芒。
  “父亲——”司马迁缓缓地说:“孩儿可以外调做官了。”
  司马谈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你若真有心从政,为父也不拦你。不过,这大汉朝是陛下一个人的大汉朝,陛下的英明,决断,聪慧非一般人所能及,所有人的光辉,都只在陛下肯给予天地施展才能成就的。”
  “爹,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陛下不肯给予,即使我做到宰相的位置也只是碌碌无为?”
  “宰相总领天下国事,可是陛下三年杀了三个宰相,你说宰相算什么?”
  司马迁不语。
  “迁儿,爹爹倒是想你能跟爹爹一起写这本通史。黄帝炎帝,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大秦,天汉,有太多的历史要总结。”
  “爹爹写这本通史,可有想过除了那些王候将相,其他的也写?”
  “既然是写史书,当然应该以太史馆和皇家记录为准,二千年的历史不都是记录着这些王候将相的历史吗?”
  “可是生活在历史当中的人并不仅仅只有那些王亿侯将相啊。”
  “其他的人和事,自有民间传诵,若什么人都写,上下两千年的历史岂非几生几世也写不完?况且这千年以来,那有庶民百姓的名字能进入史书流传千古的。”
  “是这样吗?”
  “贵族和庶民,永远都是尊卑有别,不可逾越的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迁儿,你要记住这一点。”
  “爹爹,难道我们还算是贵族吗?”司马迁突然想到那一夜,在假山腹中被刘彻放肆侵凌的那一夜,心中苦涩,反问道。
  “如果你不是贵族,如何能参加博士院的考试?”
  是啊,这确实也是真的,庶民即使学富五车,也永远没有多少机会出人头地。或者家里祖坟冒青烟,出一个皇后,出几个夫人,或许可以从奴隶到将军。
  但绝大多数人,只能默默无闻的度过一生。
  两父子吃完这餐饭,一起在长安城走着,望长安繁花似锦,望长安女子妖娆,浪子多情。望长安风流,尽在不言中。
  司马迁回到皇宫,刘彻的寝宫里还亮着灯火,他走进去,轻轻的,刘彻还在案几上批阅着奏折,大殿很安静,刘彻也很专心,这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真正的皇帝,掌握着这大汉王朝命运的皇帝。司马迁静静的望着,望着,又缓缓转身退了出去。
  刘彻抬起头,凝视着他的背影,那眼中,有一丝冷漠,复又低下头看奏折去了。
  司马迁又回来了,这时的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跪在案几边,打开篮盖,从里面捧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甜品送到刘彻面前:“陛下,喝点东西暖暖肚子吧。”
  “你做的?”刘彻缓缓问。
  “是。”
  “是不是有事对朕说?”
  “臣想离开宫中。”
  “要去担任官职吗?”
  “不是,臣想游历四方。”
  刘彻看了司马迁一眼,良久,道:“好吧,你可以离开。”
  司马迁想不到刘彻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他,愣了好一会才知道叩头,才要说谢恩,却听到刘彻的晒笑声:“拿你的身体来换。”
  司马迁向着刘彻跪了下来,端正的三拜九叩:“请陛下放臣一条生路。”
  刘彻简单的答:“不放。”
  “臣不明白,臣何以能得陛下如此厚爱?”
  “是不是不解开这个谜底,你就不会顺从于朕?”刘彻淡笑道。
  “臣惶恐。”
  “你过来,朕告诉你。”
  司马迁想了想,用双膝挪到刘彻的面前,刘彻一手抬起他的下颌,一手抚过他的眉目鼻唇笑道:“你这张脸确实称不上完美,但耐看,而且——五官端正的让人很自然的就相信你的心必然是一个忠直仁慈的人。虽然在朕的眼里,你的仁慈不过说明你如妇人一般柔弱而已。”
  司马迁想反驳,刘彻却说:“不准反驳朕的话。”
  司马迁只好闭嘴不言。
  刘彻的手又摸向司马迁的脖子,肩膀,稍稍拉开他的衣,露出双肩的锁骨:“每次看到你的肩,就有想抚摸你的冲动,你知道吗?”
  司马迁有些担心刘彻的手会伸入体内继续向下抚摸,但刘彻很知趣的收回了手,移向了司马迁的腰,抽掉了他腰上的玉带,手贴着衣服掐住了他的腰,极有意味的笑道:“其实脸还在其次,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内秀的家伙?”
  司马迁不解。
  “司马谈给你起这个名字还真是起对了,迁,纤腰若素,惑人心啊。”
  “陛下——”司马迁想说自己的这个‘迁’不是那个‘纤’。
  但刘彻打断了他的话:“朕说过不准反驳朕的话。”
  在天子面前,只好闭嘴,天子的手毫不例外的握住了臣子的私处,当然是隔着衣料。臣子忍了,这是皇帝,如果最终能放他一条生路,这样的搔扰就忍了吧。
  刘彻的手握着臣子的私处,头却附向臣子的耳朵缓声低语:“你可记得你曾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