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用够了就不要了吗？”顾乔生假意地笑了笑。
  ……
  斯内普一语不发，一语不发……
  跑了……
  未来的黑魔王看着那个跑远的影子，目光一直随着他离开。
  斯内普不知道，那些他曾经接受过的好，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作为【顾乔生】给他的，而不是【黑魔王】。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搞清楚。
  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变得这么多，几乎让他觉得那日在树下看到的人，是个幻觉。
  那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人，那个把他搂在怀里的人，那个说你哭够了吗的人。
  都是幻觉。
  黑魔王强大又冷酷，想爬上他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但是斯内普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偏偏就看上了自己。
  凭容貌，他是比不上卢修斯的，甚至连贝拉也比不上。
  论资历，更是应该排在最末尾的。
  唯一值得骄傲的，大概只有魔药了……
  但是当他有一天亲眼见到伏地魔配魔药的样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两方的势力都在拉拢他，但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觉得自己有的是有是恨着那个男人的，伏地魔对他看起来无私的爱，让他没有选择葛莱芬多的权利。
  也剥夺了他，去亲近莉莉的权利。
  但是这样的男人，又是不可能不爱上的，更何况是他下定决心对你好的时候。
  连犹豫都显得多余。
  他想到那些在床上云翻雨覆的时日，就像是昨夜没有成熟的梦境一样，让他分不清楚哪里是现实，哪里又是虚幻。
  他知道自己在莉莉的眼里，大概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爬上黑魔王床的卑贱的男人，并且那样急不可耐。
  他从卢修斯那里听到过一个故事，事情就是关于黑魔王的情书，他还记得当日卢修斯高傲的表情露略微有些忿忿的模样。
  是个人都觉得他配不上。
  卢修斯对他说，那天他去伏地魔的庄园收取命令的时候，看到伏地魔正在桌子后面不知道写什么。
  仆人应该没有过多的权利，再像前走就应该归类到逾越的范围内了。
  但是那天，黑魔王的心情好像出奇的好，他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仆人，说。
  “你说我在做什么？”
  “……”卢修斯的眉头抽了抽，刚刚放才嘴边的溢美之词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黑魔王又紧张地加了一句：“没关系，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您是在……写回信？”卢修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黑魔王很淡定地说：“我是在写情书。”
  “哗啦——”卢修斯手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后来呢……
  后来自己向他伏地魔去诉说那个预言，看着男人忽然高兴起来的表情，想，自己果然只有这点用处。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顾乔生并不是因为预言本身而感觉到高兴，而是因为他觉得，斯内普终于接受他了，终于走到自己的这一边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总是有这么多，弄不明白的谜题。
  他本以为伏地魔死了，当他走到莉莉家的时候，那两具尸体就这么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感觉到崩溃，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在崩溃。
  ……
  等他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微微热了起来。
  他慢慢睁开眼睛。
  居然，没有死吗？
  “哦，我的孩子，真是庆幸你还活着！”邓布利多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真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你还活着……”
  斯内普在此刻，一点也不想见到面前这个老头，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马尔福他们，放出来了吗？”
  “……我想是的，好孩子，你用你自己挽救了所有的人。”
  “我想静一静，你可以出去吗？”斯内普的语气很生硬。
  邓布利多噎了一下，担心的眼神在斯内普的身上转了转，然后说：“好的，有事就叫我。”
  没有回应。
  ……
  三天以后，斯内普能下床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马尔福庄园。
  然后他看到马尔福一家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得不说此刻的他是庆幸着的。
  庆幸着自己，总算还是留下了一点什么么？
  “你还活着！”卢修斯仿佛见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把拿起魔杖准备攻击过来，斯内普急忙闪开，不知道面前这个老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卢修斯，怎么了？”
  “你……你……你这个叛徒！”卢修斯的脸色苍白，显然身体并不好，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魔杖有些抓不稳，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血色。
  斯内普听到‘叛徒’着这两个字的时候，血色也马上从脸上褪了下去。
  半晌，马尔福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用一种颓败的语气说：“你出去吧。”
  “我不想再见到你，不管是因为那个人，还是因为别的，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斯内普转过身，巫师袍划开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慢慢地静止。
  他一直坚信那个男人没有爱过他，伏地魔太骄傲，骄傲到不可一世，他不相信那样的男人会爱上他。
  说到底，只是自卑罢了。
  斯内普恨过他，恨他杀死了莉莉，恨他把人命当蝼蚁的样子，这些都是他不能苟同的存在，但是他不能否认，这个男人完美到骇人。
  后来的后来，他和卢修斯说，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所谓的黑魔王给的情书。
  如果真要说的话，他只在某一天莫名其妙收到过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上面的署名是顾乔生，很干净的字迹，完全没有黑魔王那种繁复的花体字。
  后来战争爆发，那封被他认为是恶作剧的信，也从来都没有拆过。
  今天他回到自己曾经的办公室，打开抽屉，翻出那封信。
  纸张散发着陈年的痕迹，他寻找着属于黑魔王的蛛丝马迹，但是一点都没有找到，信上的字迹很干净，斯内普睁大眼睛去看，依稀辨认出。
  亲爱的斯内普：
  日安。
  如果有空的话，今天能否到庄园一见？
  你的顾乔生
  顾乔生？到底是谁呢？
  斯内普看着那个已经不知道离了多少年的日子，只能微微苦笑。
  真相到底是什么，大概也只有梅林知道了。
  伏地魔那种微不足道的爱情，也只能被当做是笑话了。
  即使他是那样张狂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不过是一颗沙粒，落在尘埃里。
  ……
  Ⅸ　恶魔之子
  这算是领导视察下层么。
  顾乔生看着这个坐在自家房间的大神，闷闷地想。
  “有事？”顾乔生问。
  斯莱特林一脸嫌弃地看着房间的摆设，月光照下来，本来就惨白的脸更是苍白一片。
  “怎么样，日子过怎么样？”
  “……”顾乔生很没骨气地撇了撇嘴，如果忽略到早上和汤姆莫名其妙的争论以外，“还成。”他说。
  “哦，我是来给你个东西的。”斯莱特林走过来，顾乔生顺着看过去，男人干净的手指中间夹着……纸片？
  “什么东西？”顾乔生很干脆地收下了。
  “没什么，魔术招待券。”斯莱特林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你变了，伏地魔。”
  顾乔生在原地冷笑了一下。
  “我变了？这真是一个不错的评价。”
  “……上辈子你是为了斯内普变的，那么这辈子呢……哦，让我猜猜，不会是汤姆……”
  “你在胡说什么。”顾乔生冷着脸看过去，“别以为你是我的……我就……”
  “啧啧，看起来变得可爱点了呢。”斯莱特林的语调，有种蛇的错觉，他慢慢地踱到顾乔生的面前，看着少年俊俏的脸，不由地俯下身。
  “如果我说……这样呢。”男人的气息喷在脸上，“不要爱上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不要爱上每一个你想对他好的人，懂吗？”
  “……”
  “那么，我去了，希望你能发现意想不到的惊喜。”
  斯莱特林转过身，留下一地的寂静。
  顾乔生想到他的话，然后用手捂住脸，微微地苦笑起来。
  斯莱特林，我伟大的祖先，你的忠告看起来来的有点晚呢。
  新年也过了很久了，汤姆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一成不变的世界，汤姆闷气的哼了一声，那个死男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天知道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他偶尔还是会想到弗雷德的脸，在光线下看不清楚，惊恐的眼睛，突出的眼珠。
  好吧，可爱的汤姆同学瘪着张小脸，以一种极端不优雅的姿态开始碎碎念。
  旁边传来笑声，他恼怒地看过去，果然看到那张欠扁的脸……哦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但是怎么看怎么欠扁的脸。
  “喂，”汤姆同学声音闷闷的，“你干嘛去了？”
  顾乔生从背后拿出两章票子，笑眯眯的脸更加欠扁：“想不想去看魔术？”
  汤姆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仿佛极力克制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我才不要去看……唔……什么魔术……我……”
  “这样么……”顾乔生很遗憾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不出意外地被一只小手抓住，汤姆一脸不情不愿地看着自己然后说：“不过既然是你祈求我，我就勉强去一下好了……恩？别捏我脸啊混蛋！”
  上天保佑，曾经的黑魔王，其实是个“恋童癖”吧？
  ……
  一座高高的墙，墙下面两个人。
  一是男人，另一个也是男人。
  汤姆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说：“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汤姆内心独白：是用什么魔法么？还是直接穿墙过去？或者说直接把他轰开？
  只见我们伟大的黑魔王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很淡定地说：“翻墙出去。”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出去的吗？汤姆一头黑线地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笑的一脸欠扁的男人。
  好吧，就让我们省略掉其中的诸多事宜，大小两个魔王总算是欢乐地出来了。
  伦敦当天的天气还有些冷，顾乔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件衣服，一件大一件小的，套在汤姆身上居然意外的合身，两张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如果说不是兄弟，怕是没有人相信了。
  虽然在顾乔生的眼里，还有一种说法是【情侣装】就是了。
  说是去看魔术，顾乔生走的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浑身上下都是一种逛街的样子，旁边的汤姆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手抓得顾乔生隐隐发痛。
  麻瓜的世界，还是充满了惊奇的，顾乔生隐约的记得自己平淡的第一世就是作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的人活着的。
  电视里正放着那个年代当红的影视剧，路边有人吹着口琴，欢快的调子仿佛能传到人的心里。
  这都是他很久没有见过的【正常人】的生活。
  一路顺着走过去，此时的英格兰随处可见的是日后能叫价好几千万的老爷车——所以说顾乔生最受不了外国人的论调，他向来认为英国人绅士到死板，完全不懂得什么叫享受生活。
  “不生气了？”顾乔生看着旁边的汤姆，瘪着张脸。
  “算了。”汤姆把帽子往下面压了压，遮住的脸，露出点黑色的碎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
  魔术表演团是从外面过来的，名声好像不错，顾乔生上辈子，哦不，上上辈子挺喜欢看这样的东西，当初春晚的时候还为刘谦不淡定了一把。
  房间的灯光很暗，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制造效果的原因，两个人顺着号码坐下，然后就听到上面的主持人说节目开始。
  汤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不断变化的一切，顾乔生却兴趣缺缺地坐在一旁啃爆米花，唔……天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魔术居然无聊到这个程度，没有大变活人没有立体切割就算连胸口碎大石（？）也没有。
  顾乔生觉得自己就差打瞌睡了，真亏旁边的人还能配合得大叫。
  空气愈发地污浊起来，身边的人配合着尖叫，金属碰撞和摩擦的声音很刺耳。
  “接下来～是最精彩的表演了～”顾乔生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然后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持人在上面手舞足蹈，“最后一项节目——恶魔之子！”
  顾乔生对此的回应是冷笑。
  真要说恶魔之子的话，下面不正坐着两个么？
  下面的人群忽然欢呼起来，礼帽扔得到处都是，顾乔生稍稍来了点兴趣，一直手支着下巴，脚下是散落一地的爆米花。
  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从旁边传过来，门打开，一个……
  顾乔生后来一直在想，当时看到这个画面的心情。
  如果是上上辈子的他，那点微小的正义感可能会促使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