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
点绛唇 更新:2021-02-21 12:03 字数:4750
“我命由我不由天,总得挣一挣才知道。”机不可失,紫鹃趁机鼓励林黛玉。(未完待续)
☆、168、回不去的地方是故乡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这话好霸道。”林黛玉受的是古代标准教育,没听过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向往。
紫鹃笑着说:“这话虽然霸道,但是很有道理的。要是认命了,只能随波逐流了,要是不认命,拼上一拼,也许就峰回路转了也说不定。”
“峰回路转么?”林黛玉沉吟。
紫鹃刚想再说,就听外头报“宝姑娘来了。”
紫鹃一个箭步,就跑到柜子边,打开柜子,好像在翻找东西。薛宝钗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林黛玉倚在桌边,单手托腮,看着紫鹃在柜子里找东西。
“在忙啊?”宝钗笑着问。
林黛玉忙起身,也笑着说:“没,刚才说话说到个花样子,想要找批配色的料子。宝姐姐坐。紫鹃放下不用找了,倒茶来。”
然后两人开始说些闲话,林黛玉因说:“好久没看见香菱了。”
“我哥回来了,香菱就出去了,不得空来园子里了。”如此这般的说了些,等宝钗走了,紫鹃和林黛玉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
日子还是这么过,马上年根底下了,因为林黛玉年年在贾府三十请祖先的时候,感觉很伤感,这是贾府,别人家,自然不能请她林家的祖先。所以虽然清明、中元节之类的日子,贾老太太会安排林黛玉私下祭祀,但是过年是不会的,林黛玉只能跟着贾府过年。
这样的过法,林黛玉自然很伤感了。所以紫鹃就出了主意,她到年下去烧趟纸钱和路祭一下,就算请不了祖先,也祭祀一下才是。
紫鹃托了扫红给她提前准备了祭品什么的,怕到了年三十没处买去。
等年三十了,紫鹃去找李纨请假,李纨最是好说话,既然紫鹃的姑娘林黛玉说愿意让紫鹃出去的。她没有阻拦的。所以紫鹃顺利的就离开了荣国府。
这古代人对年节的重视远远超过后世,街上的年节的气氛很浓,幸亏早准备了东西,要不真是一个出摊的都没有。
紫鹃先去墓地给自己的祖父母。父母,外祖父母祭祀一下,虽然简陋,可是条件所限,只能允许啊。
不过年三十的祭祀好像用是烧纸吧?只是摆出贡品,磕头吧。紫鹃对古代祭祀实在不了解,原来紫鹃的记忆都是贾府的做法。现在的紫鹃哪里能实现贾府那种规矩?
只能按她前世的的风俗,她前世的家乡的风俗是大年初一给祖先上坟,那么现在就这么办吧。不过大年初一出不来,就改年三十了,应该也差不多吧,就是差得多也没办法。
不但自己家这么处理了,连林家也如法炮制了。
于是她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也很少了。她就找个平时就不太繁华的路口,附近也没什么人家的,好在紫鹃每次出门都在轿子里偷看外头的街景。要不真没处找去,总不能在别人家门口烧纸钱吧,不是找打么。
紫鹃画了个圈,留了个缺口,在圈里开始烧纸,火好容易烧起来,偏路上穿堂风大,一时又吹的灭了,紫鹃只好又用火折子点火,这火折子可不像打火机那么好用的。紫鹃又不是很熟练,费了劲打着火,烧一时,又灭了。
冬天里天黑的早,到黑了,这年冬天又天冷的厉害。紫鹃身上的银鼠大褂也开始抵御不住严寒了,何况这年头没有手套,烧纸的时候,袖筒又不能用,手冻得哆嗦,火时断时续的烧着。
紫鹃想想林家四代列侯,林如海二品大员,林家主母个个十里红妆的进门,何等显贵高门,结果现在落到只有一个丫鬟独自一人大年三十在街口的寒风里烧纸,还烧不起来。难怪林黛玉没事爱哭,多愁善感的,这落差实在太大了。
想想堂堂侯门之后,钟鸣鼎食之家,沦落到大年连个祭祀的地方都没有,这总也稍不起来的火是不是就是林家祖先的悲愤拒绝接受啊。这个,林如海真的没考虑过么?不太可能吧,为什么他最后没做任何安排呢?
林家的列祖列宗们,你们伤心也好,失望也罢,我也没办法,你们还是接了贡品吧,有总比没有好吧,起码还有人记得你们。这个,不是我们姑娘的错啊,她也没办法,只能哭。哭是很没用。可是紫鹃也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怎么回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想想,她前世也是书香门第的独生爱女,父慈母爱,家境殷实,自己从小出类拔萃,长大了自己打拼出一片大好前程。谁知道,突然就沦落成了身为己有的女奴,还是个随时都可能跟着自己主子一起被人抹杀的那种,这等落差,也不比林家的祭祀落差小吧?
紫鹃由人推己,终于触动了心底里最深处的秘密,也是最深的悲伤。从此和三十年的父母亲友永别,亲缘中断,事业全消,就此异乡为奴,生死难料。平时因为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为生存而殚精竭虑,真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一旦发泄出来,就一时收不住了。年迈的父母,在自己回不去的故乡还好吗?青梅竹马的闺蜜,你可感觉到了不同?还有自己的那俯瞰街景的办公室,又是谁搬了进去,又能否运作那复杂的部门?独在异乡为异客,只有经历了才知道这种刻骨的伤。
紫鹃沉浸在这种悲伤中,一时就失了警觉。偏有数骑飞奔而来,估计以为路上没有行人来,可以说纵马飞驰,等双方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不过数个马身的距离了,根本不可能勒住奔马了。
紫鹃急忙后退,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就倒下了。情况紧急,紫鹃也过不得形象了,就地滚了一下,才躲开了踏过去的马蹄。这还是幸亏紫鹃还是选了个路边,要不只怕就是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紫鹃这人素来现实,为了保全性命,就地一滚的事,她做起来没有心理障碍,但是总归难堪,这种难堪居然冲淡了她的本来该有的恐惧。
所以她一到安全地带,见那几匹马已经过去,就支起身子,不顾手上火辣辣的疼,最少也是擦破了皮的伤,而是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努力站起来。
脚有些扭伤,很疼,不过紫鹃用没受伤的脚站定了,先拍了身上的土和纸灰,又用手帕抹了把头发,应该不是太狼狈了,才弯腰摸摸自己受伤的脚。
不幸中的万幸,总算骨头没有错位,应该只是软组织受伤,疼是疼,还是能走路的。要不怎么回去啊。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对方在城中纵马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先质问起紫鹃来。
紫鹃现在是什么状况,本来最是悲伤的时候,却被惊扰,泥人也会有脾气了吧。可是这可不是惊扰啊,真是生命一线间了,差点把命丢了,这就不只是有脾气了的情况吧。而且为了逃生,弄到如此地步,那更是火上浇油了。
紫鹃冷冷的说:“我这个女人不过在路边祭祀一下先人,结果要不是我躲得快,也就成了要被祭祀的人了。”
“……你非要在路上祭祀啊。”什么叫强词夺理,这就是典型例子。
紫鹃冷笑:“我又没病,要是有别的地方,谁要在这路上吹风啊?少爷们都是贵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能在路边烧张纸钱已经知足了,偏也不能。”
“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是我们鲁莽了,以为这条路偏僻,没想到还有人在,冲撞了姑娘。”还是有懂道理的人。
“可是她怎么也不像穷到要在路上烧纸的人啊。”那开始说话的少年指着紫鹃说。
好吧,紫鹃现在虽然狼狈,身上又是土,又是纸灰的,偏今天虽然冷,月光却十分的好,懂货的人足以看出她身上那素缎的银鼠皮风毛的大褂,头上宝钗,腕上金镯,怎么看也不是贫女。就是扫一眼地上,那祭品也丰厚的不是穷人能力所及。
“不是因为贫困才在路上祭祀的,怕是远离故乡,无以为祭,只好在路口祭奠一下亡人了。”终于对方有人解释了,这是常识好不好,这年头教育有问题的不止一个贾宝玉啊。
“可是,哪有一个姑娘自己出来在路边祭奠的?”这话其实很有道理,要是个劳动妇女样子的女人估计也没人说了,偏紫鹃打扮的比的上普通人家的小姐,这样在除夕夜独自一人在路边祭奠亡人,这情况却是不多。
紫鹃稍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问题不大,倒是手上擦破了一片,如今也顾不得了,紫鹃低头收拾被踩过的祭品,其实也就是捡起来扔到路边,总不能在路上,太没公德了,尤其碎了的碗碟伤了人怎么办,所以把食物随便扔到路边,把碗碟的碎片捡起来,放在帕子。
你们就非得并排走么,非要把路都占了么?我不过就在路边,正常人都不会妨碍到吧?紫鹃一边捡一边心里腹诽。
“你要这碎片做什么?”那智商指数接近贾宝玉的少年看了问。(未完待续)
☆、169、世家的背影
紫鹃头也不抬,只顾收拾,冷冰冰的说:“我又毛病,谁要这碎片?但是没有把碎瓷片仍在路上不管的,伤到人怎么办?既然是我拿过来了,我就应该收拾清了。”
紫鹃从这些人的衣饰马匹上就能看出这些人惹不起,只能只认倒霉的事了。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要公平的有资本。不过惹不起是惹不起,但是实在也没办法好声好气和他们说话。可能是因为今天紫鹃的情绪问题,她实在懒得和人周旋。
不过再怎么懒,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责的,碎片成为碎片之前是紫鹃带来的碗碟,所以她有义务解决,不能留着路上伤了人。
不过对方的人看了紫鹃的行为,面皮不够厚的也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姑娘的祭奠实在抱歉。”一边居然低头帮紫鹃收拾。
当然紫鹃以小人之心推测,认为他这做法可能因为是踩踏了紫鹃的贡品,按迷信的说话,给死人的贡品纸钱,活人不能踩,否则死人会恨上你,不依不饶的折腾你。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怎么看这事,这些家伙么没丝毫损失,倒霉的是紫鹃,而这些人颇为气愤的兴师问罪的原因吧。踩踏了给死人的东西总是很晦气的。不过也许因为紫鹃出现在这个地方烧纸钱有些诡异吧,他们也没敢轻举妄动的收拾掉紫鹃。
现在看这女人不但有些诡异,还有些奇异,所以可能考虑不好就这么收拾了她。死人那边不好交代,所以帮忙一下,算是给死人道歉吧。
这以上均为紫鹃的心理活动,不负责真实性。
“咦?”那人捡起一叠子纸钱。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又就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紫鹃在听到那个“咦”字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看那人正在看纸钱上的字条,心里暗叫不好。可惜晚了,那人问:“林课盐是你什么人?”
“是我家已故的老爷。”紫鹃大大方方的实说。
其实她也不想承认啊,只是没办法。按在路边烧纸的风俗,要在纸钱上扎上写着受用纸钱的人的明确身份的字条,要不你烧给谁的?孤魂野鬼会来抢的。所以紫鹃带的纸钱上都有身份标记。她想不承认也不可能。
姓名籍贯,官职谥号都一清二楚,白纸黑字的用林黛玉那漂亮的小楷写的清清楚楚。今晚的月色偏又如此的明亮,认得字的人看了那纸钱上扎的字条都知道她烧给谁的了。
“林课盐?”那给智商约等于贾宝玉的少年科普在路边烧纸的风俗的中年人听了,也低头在紫鹃没能烧掉的纸钱堆了翻看了一下:“姑苏林氏?你是林府的人?你们林府……”
好吧。紫鹃可能脑补出这人想要说没好意思说的话:你们姑苏林氏已经沦落到在路边烧纸祭祀的程度了?
“我是林姑娘的丫鬟。”紫鹃只能无奈的回答。
倒不是因为怕人嗤笑林家,反正林家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遮着掩着人家就没人知道了?就没人笑话了?
这么掩耳盗铃的事,只有贾府才做的。比如王夫人最怕别人说贾府穷了,死要这个面子,所以吞没了林家的巨额财产还要在荣国府里散布谣言说林黛玉一穷二白,全靠贾家养着。
诸不知,贾府的老人别的不知道,当年贾敏出阁。那时候贾家老太爷荣国公还活着,给了女儿多少嫁妆,大家谁不知道?这嫁妆也够林黛玉吃到下下辈子去了。
所以王夫人散布的话,让下头的明白人私下笑话也罢了,很多人就是因此才怀疑王夫人呑了林家财产的。
而那贾老太太和那王夫人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一个心态。所以对王夫人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正是这样,虽然贾老太太算起来对紫鹃母女都不薄,但是紫鹃总不能对贾老太太产生好感。一个连自己亲外孙女都算计的人,她就算对别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