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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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点 更新:2021-02-21 11:44 字数:4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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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又在大堂服务台办理了入住手续,我歉意地对那位服务小姐笑笑说:“还得在这儿住几天,还有些事要办。”
她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郁金香,连声说:“欢迎欢迎啊!”
我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就来到大堂,装作等什么人的样子,一心想捕足我那个丑陋的“猎物。”
当天晚上,我就在酒店内的餐厅里见到了他。
我故意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还主动与他打招呼。
“嗨,你好!”
他向我点点头,表示回敬了我的问候,但却没有对我多加理会。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他的右侧面。我的心划过一道惊叹:瞧,那人耳朵旁的那颗痣又与格兰姆如出一辙!
这令我不能平静,我直感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我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嘴里咀嚼着牛排,但却不知滋味。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竟也站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尾随着他。
当我保持着距离跟着他时,我惊奇地发现他包租下来的酒店套房正是十多年前我与格兰姆入住的那间。当时我们来巴黎是为了参加盛燕子与黑人人类学家奥尼尔婚礼的,但那间房间留下的风花雪月却成了我们的蜜月……
最后,当我悄悄地去总台查证了他入住的时间,正是“9·11”后的第三个月时,我的脑海里迸发出的只有一个声音:那一定是遭遇了毁容失忆的格兰姆!
我的现实的世界顷刻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格兰姆天国的世界,我成了一缕游丝,不断地朝着他的孤魂靠近……
第四章 幽访贝拉古堡(下)
第二天,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倦和兴奋的脸容怯生生地叩响了他的门。
他打开了门,平静地看着我。
“对不起,打扰了,我也是住在这里的。听说你是画家,我想,我想能不能请您给我画张肖像,我付钱。”说“我付钱”那三个字时,自己都觉得声音怪怪的。
他几乎都没有正面看我一眼,就谢绝了:“你要找人画像,巴黎街头到处都是,我不是做商业画的。”
我羞得无地自容。但那一刻,我豁出去了,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我灵机一动,转而说:“我不仅仅是要你画像,更是要请教您关于画画的技巧,因为我也正在学画,也因为我直觉你一定是画画的大师或者高手。所以,所以想来偷学几招。我对街头画家兴趣不大,因为他们几乎都是艺人,而圣手就应该像您这样深居简出与众不同的。”我的嘴甜得就像涂上了蜂蜜。
他依然毫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许这样更好一些,因为我想像那张恐怖的被烧毁的脸如果做出表情的话,一定很可怕。
“你从哪里来?”他直直地问。
“纽约。”我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潜意识里我希望能找到什么触动他神经的东西,从而让他唤回记忆。
“哦,我是说你是什么国家的人。”
“我,我是日本的艺伎。”还是为了同样的理由,我大言不惭地说着谎。
“艺伎?”他喃喃重复着。
我忙接着说:“是的,就是东洋春色无边的女人。”我故意把“春色无边”说得加重了语气。
他仍旧没有反应,一副迟钝的神态,随后也没说什么,就径直走回了房里。
门还是半掩着,而我也依然站在门外。
我鼓起天大的勇气,跟着他步步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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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不敢环顾周围,我是不速之客,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时时会被他撵走的准备。
“艺伎,春色无边……”他自言自语,反复推敲着。
“是啊!你记起来了吗?”
我一下子狂奋起来,我想他大概在慢慢地跌入时光的隧道里了——不断在闪回着那些错乱迷失了的人生片断吧。
“阿莱蒂,阿莱蒂真可以称得上春色无边,青春色彩无边啊!”
我不明白他说的话,于是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阿莱蒂?谁是阿莱蒂啊?”
他在靠窗的那张大沙发上坐下了,我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对面的那张双人沙发上。
“你不知道阿莱蒂吗?”他莫名其妙地向我发问。
“是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是我爱过的女人。”
“你爱过的女人?……等等,我问你,是不是你十多年前与她在这间房间里幽会的女人?”我提醒道。我在暗暗思忖:会不会天国有一种特别的语言,把贝拉叫做阿莱蒂?他是从天国回来的人啊!
“在这间房子里?”他疑惑地低语:“我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内心一阵大喜,忙紧追不舍:“不记得没有关系的,爱过就可以了。对了,我想请教你,你知道‘贝拉’两个字是什么含义呢?比如我们住的这家酒店就叫贝拉古堡酒店。”我竭尽全力要帮助他一点点地回想起我来。
“Bella?”他眉头紧皱。
“是啊!贝拉。”我一副鼓励他的神情。
“知道的,我想想啊……”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小鸟栖息在树枝上,正耸动着翅膀,有着欲向高空飞去的狂喜。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记起来了,它源于葡萄牙语,在葡萄牙语中是‘漂亮’的意思,国王赐最疼爱的三女儿名字为‘贝拉’。所以,那是公主的名字,这酒店大概就沿用那位漂亮公主的名字吧……”
那树枝上小鸟的翅膀一动不动,出神地望着什么。
“她原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啊!”我装模作样的。
“贝拉,这名字好听,我喜欢!”他自言自语道,在翕动嘴唇时呈现出奇怪的表情。
我的心被这句话掀起愉快的波浪,我望见树枝上的那只鸟儿瞬息之间拍着翅膀飞走了,好像还在轻声地唱着歌儿。太好了,他没有忘记这个名字。他是格兰姆。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呢,她是他美丽的东方新娘啊!
“格兰姆,我就是贝拉呀,还是为了纪念我们留在这古堡的爱情而起用这个名字的,都是你赐予的,你忘了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情绪失控,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冲上去随后“扑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我抓着他的双手不停地摇动,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动在我的眼眶里。我不顾他的反应,又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将头深埋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拥住他,两个人顿时深陷到大沙发的一端。
“亲爱的,亲爱的,没想到你还活着,这太好了,太好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呢?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绝不甘心撇下我去死的。可是,可是,你知道‘9·11’后的那些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呜咽了,在无限委屈的辛酸中,我的泪早已流满了我的脸颊,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是他是他,我已经闻到了我那久违的、熟悉的男人的味道,我已经扎扎实实感到了他健硕的体魄,带给我的特有的那种震撼力。
我抽泣着,一个劲地抓住他不放。死死地抓住他不放。仿佛只要我稍稍一松手,他就会像无数次梦中的情景一样一溜烟似地消失的……
他努力地让自己从深陷的沙发上站起来,我压迫着他,这让他的这一行动变得艰难。他突然地一用力,使得我的手松开了,他趁此很快地站立起来,抽身而出,留我独自扑在空荡的大沙发上低泣……
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好像是梦般地恍惚了。他下楼叫来了酒店警卫,把我从他的房间里撵走了。
我是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在巴黎的贝拉古堡酒店疯了。我被赶出了古堡酒店,我的名字在电脑上已经被纳入了不受欢迎的住客。幽默吗?贝拉的古堡酒店却不能让一个名字叫贝拉的女人入住。
凌晨时分,古堡酒店的车把我载往了机场,随后机场又有专人把我亲自送上了飞机。我第一次看见人们如此谨慎地微笑。他们对我微笑,这微笑是我这走南闯北的半生从来没有见过的,它充满着怜悯充满着设防,还充满着人类关注的意味——我头一遭感到了在高贵的人类眼睛下,我是异类的生物。一只狗吗?还是一只猫?对,应该是猫,女人不是被称为“毛茸茸”吗?但我不是可爱的猫,而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有严重问题的“问题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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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有呐喊,但我根本说不出来。我的法语太不流利了,能被大家听明白的英语也是口音很重。那么只剩我的母语在心中说了,母语在那一刻,就如五星红旗在岁月里的飘扬,让我获得了安慰和尊严。
我要说,我要大声说:不,我根本没有疯,我没有疯,我受不了你们的目光,我怎么会是一只被人俯视、被人撵走的“问题猫”呢?我有尊严,我包里放着的AMERICAN EXPRESS的PLATINUM PLUS信用卡。还有,快打开你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搜索一下“作家贝拉”的名字,或者参观一下我的网站,马上就知道我是谁了。总之,我肯定不是被人俯视的那只可怜的猫。
但巴黎人冷漠的眼光里表明他们根本就不想平等地对待我。我被人撵走,那还算说得客气好听的,当然还可以说得更好听一点,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考虑,我是享受了国家元首级的待遇,被机场警卫员护送着离开的。这至少让我的虚荣心稍稍得到了一点慰藉,尽管我知道我几乎是等于被遣送离境的。
遣送离境?这让我气急败坏,在登上飞机的时候,不知怎的,我一下子回头,想最后看看我神牵梦萦的巴黎贝拉酒店的方向在哪儿时,我竟然清晰地听到法语从我苍白的嘴唇里脱口而出,像母语那样的娴熟,用的是连环炮的语速。
“我根本没有疯,我没有疯!只是我的爱人因为失忆不认识我了而已。你们知道我的爱人是谁吗?他就是我的华尔街准新郎啊!对,就是《9·11生死婚礼》里死去的格兰姆,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死,没有死,这是我天大的发现,他没有死,他遭到毁容和失忆了。别,别怪他无情无义,不,不要责备他那副冷漠的表情,这说明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刻下了对我永恒的爱;这说明他有足够的定力抵抗美丽女人的进攻。不要怪他,千万不要!”
等飞机开始起飞,我也稍稍安定了情绪,这才为刚才那幕情景大大地吃了一惊。我用手掩住口,眼睛定定地睁得浑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我糟糕的法语怎么会突然溜得这么不打磕巴?
这真神了。
第五章 风雨夜归人(一)
1
有时候我正在黯然伤神,突然发现John在忧心忡忡地瞅着我,我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在默默无言地要求他原谅我无法自主地给他带来的痛苦。
自从狼狈地从巴黎古堡酒店被遣送回来,我终日郁郁寡欢,我感到我身边的世界在分崩离析,同时在这儿或那儿留下一块块的时间。
幻觉是一个毒瘤,我尽管无法确定这份幻觉是否逼近真实,但能看到它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自己的神经,我变得疲惫不堪,神思恍惚……
一天中午,我和John在一家名叫“红龙虾”的西餐连锁店用餐。席间,我们说说笑笑,情绪相当轻松愉快。当我们点的两道主菜上来的时候,我拿了自己的一份,就低头趁热吃着,我将一块灼热的牛排送进嘴里,无意中一抬头,忽然面前的John就成了一张在哪儿看到过的奇丑无比的脸了。我惊吓得张大眼睛和嘴巴,但随即那张脸就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格兰姆,我瞬息间欣喜若狂,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叉,刚准备伸出右手去抚摸他的脸,听见对方在说:“亲爱的,你怎么了,是不是牛排太烫了,看你的表情我真担心是不是真被烫着了?”
天哪!传来的竟是John的声音。
我用那只原本准备抚摸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马上就变得明亮清晰了。
“啊,是有点烫着了。”我伸出舌尖,深深呼了一下,故意装出忍受烫热的疼痛。
哪知,John已经毫不客气地叫来了刚才那位男侍应。
“你看看,我的女朋友被你们那么一大块滚热的牛排给烫坏了。”John厉声地指责道。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一旁的男侍应忙不迭地打招呼,满脸的尴尬。
不一会儿,他还叫来了店经理,那经理欠身地向我打招呼:“小姐,真是太对不起了,要紧吗?”
我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脸上一阵发红,心里也发慌。刚才那是怎么了,我明明看见的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啊!而且,我都已经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在巴黎古堡酒店硬是将我撵走的那个画家。而且,我也清楚地看清了在那一刹那,闪过的是格兰姆的蓝眼睛,一定没错,没错啊!他是那么深情地看着我,尽管就是那么一刹那,但是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肯定没错!
为什么,就一会儿的工夫,却又变回John来了。
我在思忖,也许自己拥有两双眼睛,说不定还真是一双千里眼。
记得当年我24岁,第一次在东京的交通部考驾驶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