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奴婢听说，大姑娘选的那几个，模样个顶个的漂亮，是选丫鬟呢，又不是选妃，您说是吧！”抱琴鄙夷道。
  “她懂什么？”韩蕊扬起下巴，“对了，我提醒你们几个，好好学规矩，做得好了，跟着我陪嫁到霍府，到时候，我是唯一的嫡出长房媳妇，你们呢，起码也是个管事娘子，自然是极体面的。但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休想存做姨娘的心思，我韩蕊身边的丫头，从来都没有这个打算，有这心思的趁早做打算！”
  “姑娘，奴婢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抱琴连忙表明心思。
  其她几个也纷纷表忠心。
  “好了，你们以后本本分分就好，跟着我吃香喝辣就行！”
  小辛氏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笑道：“你这孩子，连个丫头也不会教，还吃香喝辣呢，拜把子吗？”
  “娘！”韩蕊高兴地迎过去，“你来看，我挑的这几个如何？”
  小辛氏逐一审视了一回，点头道：“嗯，还不错，有些眼光。”
  韩蕊得了肯定，骄傲道：“那是，我记着娘亲的嘱咐呢，选丫鬟不能选漂亮的，免得到时候给自己添堵。”
  小辛氏叹口气，摆手让人散去，拉着女儿的手在榻上坐下来。
  “孩子，都是娘不好，害你委屈了这么多年，以后你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能让你的孩子再受委屈了！”
  韩馨自信满满地应了：“娘，您放心吧！”
  日子过得很快，在秋蝉的一声声鸣叫之中，暑气渐消，秋雨淅沥，人们脱下了薄薄的夏衫，穿上了秋装。
  银川郡主的生辰，九月初六，天气才渐渐好转，秋高云淡，气候宜人。
  “娘，你确定要回去贺寿吗？”韩馨看着那张烫金请柬，皱着眉头。
  “傻孩子，怎么能不去？那是我的亲娘，你的外祖母。”摸摸女儿的头发，辛涟漪眼里划过一抹惆怅，“往年你住在庄子上，倒有借口不去，今年怕是不行了。”
  再说，女儿明年就十四了，总不好一直拘在家中，得让夫人们相看相看，不然这么大了还乏人问津，就要拖成老姑娘了。
  她最近才知道，向韩蕊求亲的不在少数，就是四姨娘才几岁的小女儿，也成天都在身边带着，不时出去见见外客，从这么早就开始做打算，她这个母亲十年未管女儿，她越想越内疚。
  韩馨却不在意这个，她担心的是。
  “听说大舅舅追随了太子，二姨娘腰杆更硬了。”而且，韩震和她两个，哪里像是夫妻啊，一直形同陌路，到时候少不得跟辛立山接触，她们母女两个的处境该有多尴尬。
  辛涟漪垂下眼皮，轻声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再嚣张又能怎样呢？不管如何，我才是正室，她总不好做得太过。”
  韩馨叹口气，她这个娘就是太冷傲了，逼到墙角了宁愿撞墙，也不肯折返身子绕一绕。
  “娘，其实，父亲还是很关心你的。”她试探道，或许，她可以再努力一把。
  “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辛涟漪脸上有一抹不自然，韩馨一喜，趁机道：“我可没有胡说，您不知道么，上次你昏过去了，他跑得比谁都快，发了好大一通火呢，这事佛香院的人都看见的，不信你问问她们。”
  辛涟漪有点别扭，她不太习惯在人前谈论夫妻关系这样私密的话题，更何况他们已经淡了，她努力过，每一次以为有希望，却又是一次绝望。
  “娘，你怎么了？”韩馨骤然发现，母亲眼里竟然盈满了水意，她是不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
  “我没事！”辛涟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掩饰道。“馨儿，我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韩馨心下更加疑惑，看得出，辛涟漪心里有事，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而她不是。
  这日，韩馨特意挑了个时候，去安泰院请安。
  绿荞小声道：“姑娘，您不是每日卯时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么？今天这么晚，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啊？”
  韩馨笑而不语，继续前行。
  进了院子，就见凝香手底下的小丫鬟站在门外和常嬷嬷的孙子常满说着什么，她抿了抿唇，看样子小辛氏一定也在这里。她还真是用心，知道韩震辰时下朝，必定要去看老夫人，特意从卯时陪到现在，真是煞费苦心。
  跨入门槛，远远看见韩震和小辛氏，一左一右坐着，韩老夫人含笑点着头，气氛挺愉快的。
  “老夫人，孙女今日来迟了，请老夫人责罚！”韩馨走近，跪在三人面前，说笑声戛然而止，打破了刚才的温馨时刻。
  “你这孩子，今儿这是怎么了？地上凉，还不快起来！”老夫人连忙道，命路嬷嬷扶起她来，慈爱地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韩馨摇摇头，眼眶却突然红了，里面就有泪水渗出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到底怎么啦？快跟我说说！”老夫人着急了，韩馨是个冷性之人，若能让她哭，定是不小的事。
  韩馨依然摇头，“没事，我只是起晚了，怕老夫人怪罪，一急就这样了。”
  老夫人不动声色打量了她片刻，韩馨抹了抹鼻子，又勉强朝韩震福了福身表示了一下，歉意地看着老夫人：“孙女今日有些不适，不能陪老夫人说话了，孙女先行告退！”
  说着不等她点头，匆匆忙忙地就往外跑，老夫人眉头蹙起，对身边的路嬷嬷道：“跟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062　破破冰（五毒女的隐情）
  062　破冰（五毒女的隐情）
  路嬷嬷立即应声而去。
  老夫人随意瞥了眼韩震，目光中有些不满。
  “别怪馨丫头对你冷淡，她也是你的女儿，这些年你是如何对她的，是个人都会不舒服。”
  韩震赧然，小辛氏不以为然，老夫人如今倒是转了风向，当初做什么去了，别以为人家对你真的有多尊敬。
  韩震本欲离开，听了老夫人的话，又想起韩馨之前的样子，也有点担心，便坐着等消息。
  没过多久，路嬷嬷回来了，神色还算平静，只是下意识地瞥了小辛氏一眼，颇有责怪之意。
  小辛氏心里一惊，难道事情跟她有关？莫不是底下人做了什么？
  “回老夫　人，奴婢跟着大姑娘出去，见她匆匆往大厨房去了，跟管事刘娘子吵了起来。”路嬷嬷避重就轻道。
  老夫人拧眉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奴婢忙着回来复命，也没仔细打听，留了个小丫鬟在那边盯着。听说是夫人饭食的问题。”路嬷嬷顿了顿，又道：“不知怎么的，昨晚夫人没吃上饭，今早上，大姑娘过来请安的时候，听说了此事，去问了夫人，从安泰院回去，夫人一口水都没进，听说一直在*上躺着，大姑娘就急了，跑去厨房理论，后来就争执了起来。”
  “混账！本官身为当朝宰辅，夫人竟然连饭都吃不上，真是岂有此理！”韩震一拍桌子，愤愤道。
  老夫人和小辛氏同时脸色一白，家是老夫人主持中馈，实质上又是小辛氏在打理，她们两个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巴掌。
  “你有没有问清楚，辛氏为何没用晚饭？”
  “听说夫人身体不适，就让人把饭留着，后来去的时候，却没有了。”路嬷嬷老实道。
  老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立即站起身来：“岂有此理！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竟敢如此猖狂！”
  她急急地要出去，险些摔跤，路嬷嬷连忙取了龙头拐杖跟上，韩震也很愤怒，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佛香院，下人们莫不吓了一大跳，老夫人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今天最有威望的几人一齐到来，她们不由得紧张起来。
  “去，请大姑娘过来，把那些犯上作乱的小人给我绑了来，我倒要看看，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老夫人声如洪钟，杵着拐杖进了门。
  辛涟漪听到外面的声响，慌忙爬起来行礼，不小心将*边几上的碗碰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韩震连忙奔进去，看着狼藉的一地，心里什么地方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还好吧？”他冲过去扶着她，千莲慢了一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辛涟漪也在诧异地看着韩震，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我忽略了，你放心，往后没人敢这样了！”
  说着连忙将手放开，柔软的触感让他烫了一下，许久不曾这样亲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辛涟漪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韩震知道她误会了，却拉不下脸来解释，看了眼外面道：“你不舒服，就躺着吧。”
  辛涟漪也乏力得很，点了点头，韩震扶着她回到*上。
  瞥到地上刚刚尝了一口的点心，辛涟漪吩咐道：“你不是捡了一只猫吗？拿去喂它吧，这么好的点心，怪可惜的！”
  千莲高兴地应了，快速打扫完毕出去了，屋里只留了夫妻二人。
  辛涟漪有些尴尬，打破沉寂道：“是妹妹送过来的，昨晚没有胃口，今早却觉得饿的慌。”
  韩震心里揪疼得难受，这样子了，她一点抱怨都没有，他是不是让她太寒心了？
  “夫人，夫人！”千莲忽然匆匆跑进来，一脸的惊惧之色，掉起了眼泪。
  “怎么了？”辛涟漪迅速坐起身子。
  千莲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道：“猫吃了……死了……点心……”
  “你说什么？点心怎么了？猫怎么……死了？”辛涟漪瞪大眼睛，翦水秋瞳中满是惊异。
  千莲一边掉泪一边低头看怀中的白猫，抽抽噎噎道：“是，夫人，猫死了，那点心……”
  韩震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一把夺过她怀中的白猫，果然见已经没了命。
  他脸色铁青，疾步走出去，外面院子里，老夫人也一脸沉肃，见韩震出来，有些无地自容。
  “震儿，是娘不好！”
  “不关娘的事！”韩震摇头，“来人，把小辛氏带过来！”
  刚进门的小辛氏正好听到这句话，委屈地喊着：“老爷，冤枉啊，真不是妾身指使的！今儿一早，我听说姐姐饿了，还专门让人送了点心过来的！”
  韩震冷笑两声，盯着她的视线犹如淬了毒：“你送的好点心！”
  小辛氏瞠目结舌，正要说什么，韩震一把将死猫掼到她身上，小辛氏被吓到，“啊”地一声惊呼，退后数步，后面韩馨抵着她：“二姨娘，你心肠可真够歹毒的！”
  “小辛氏，你这个毒妇，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好的！”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杵着地，咚咚地响，“现如今想来，当初的事那么多蹊跷，我竟然相信了，一定是你在幕后捣鬼，你说，当初涟漪早产，是不是你从中捣乱？”
  小辛氏一惊，慌忙道：“没有，我没有！”
  “你还狡辩！我记得，那天涟漪摔跤，你因何这么巧就在旁边？而且，你不是第一时间去扶她起来，而是飞快地跑过来告状！你还说不是你做的？”老夫人气急，今天的事一下子触动了她的心弦，当年的事一直在脑海里盘桓，此时竟依然如此清晰。
  韩震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娘，你说什么？娘子是早产的？你不是说……”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当初我不喜欢她，又听说她婚前的流言，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在我面前说娘子的坏话，害我以为，馨儿不是我的骨肉？”韩震几乎是吼出来的。
  韩馨讶异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原来韩震对她奇怪的态度，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韩老夫人开了头，索性把话题说开来：“正是，她发作的时候，我命知情的人封了口，后来孩子生下来，又正好是端午节，银川郡主担心女儿，特意请了高人来看相，没想到得出个五毒命格，我自然就以为，那是个孽胎，因此有了后来的事。”
  她不必细说，韩震已然想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来，韩老夫人逼着他娶了小辛氏，又无意中听说，韩馨只在娘胎里呆了不到九个月，这些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知道，当今圣上，当年也是有意求娶自己妻子的，而且还因为救她，险些连皇位都断送了。
  “你这毒妇，一再陷害主母，迫/害嫡女，歪曲事实，本官要休了你！”韩震恨恨地盯着小辛氏，眼睛里能迸出火来。
  “老爷，不关我的事啊！”小辛氏慌忙道，她没想到，当年的事会被突然揭出来，还有老夫人，当年那么糊涂，怎么临老了，忽然一下子通透了？
  “二姨娘，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韩馨阻在她跟前，冷飕飕的眼神让她直打寒颤，她今天布这个局，本来只是想为母亲争取一下，却不想竟然带出多年前的旧事。她就是因为这个，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若不是师父救她，这一世虽然重生，她依然改变不了命运。
  “　我没有，不是我，分明就是你们自己疑神疑鬼，与我何干？”小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