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惹你父亲生气了？”小辛氏冷了脸。
  “不是，父亲一直带着我，有几位大人还夸了我。”韩旭违心地说着，其实，他虽然小，却也看得懂脸色，那些大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的是韩震，根本就是在拍马屁。
  小辛氏露了几丝笑意，拍拍他的脸：“那就好，你记好了，趁这几天好好表现，让你父亲高兴，知道了吗？”
  “可是，父亲让我回去读书！”韩旭硬着头皮道。
  小辛氏立马变了脸色：“什么？不行，虽说只有你一个儿子，但那个女人活着，你就名不正言不顺，我来想办法，务必让你爹对你上心……”
  小辛氏絮絮叨叨地说着，韩旭小小的脸上神色未变，心头却一阵没来由地烦躁。
  韩震已经赶他回书院了，小辛氏还耳提面命地叮嘱他讨好父亲，他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吗，就算他不爱学习，将来韩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为什么刻意要这样做？
  ☆、039　秘密
  039　秘密
  “五爷，您回来了？”
  赵逸宸不理会下人，径直进了屋，屏退所有下人，躺在榻上。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听耳旁一道轻柔的声音：“爷，您辛苦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滚出去！”这些下人着实没有规矩，他一向不喜人靠近的。
  “雪玉，还不快退下？”大成拉了那丫鬟的一把，却不知赵逸宸为什么这么大的火。
  房间里清净了，赵逸宸闭上双目，脑海里闪过一帧画面。
  白天的时候，他跟韩馨闹了那一出，并未放在心上，酒吃到一半，他借故离开，没想到会再次碰见她，比起今天宴会上，判若两人，那只是一瞥，那种隐藏的冷冽之气泛发而出。
  她一个女子，出现在韩府任何一个角落，都情有可原，但韩馨看见了他，分明是有几分慌乱，赵逸宸捕捉到这一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馨儿妹妹，没想到会在这儿也遇到你！”他照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惊奇地看着她。
  “五殿下，韩府不是你皇家的御花园，还是不要太随意的好。”韩馨不理会他刻意的讨好，敷衍几句，步履从容地从他跟前走过。
  赵逸宸眼睛倏地睁开，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到那个地方，四周围一座建筑都没有，若不是探查韩府，他都不会走到那么远去。
  还有她明明深藏不露，却她刻意隐瞒，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这么多秘密。
  赵逸宸嘴角微扬，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韩馨依然每天去给老夫人和辛涟漪请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次都能在老夫人屋里看到小辛氏，礼数自不可少。
  “大姑娘快快请起，这怎么使得？”小辛氏笑盈盈地起身去扶她。
  韩震心情不错，正在考较韩旭的功课。几个姨娘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一副母慈子孝，妻妾和睦的样子。
  韩旭摄于韩震的威严，答得很吃力，见韩馨进来，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耷拉着眼皮，仿佛睡着了一般。
  韩馨站了一阵，老夫人才像是刚睡醒一样，飞了一眼韩馨：“你倒是个懂事的，可你那个母亲，我有许久不曾看到她了。”
  小辛氏脸上现出鄙夷之色，还刻意望了眼韩震，他并未有分毫变化，好似没听见这边的话。
  韩馨小声解释，声音恰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回老夫人，母亲昨日中了暑气，身子不适，馨儿替她向老夫人磕头！”
  说着真的跪下，咚咚咚地磕起头来。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韩馨从善如流地起了身，乖巧地站在一旁。
  韩震面色阴郁起来，站起身：“这个辛氏，太不像话了！”她这个做媳妇的，不在外人面前给他撑面子，连给婆婆请安都偷懒！他大步往外走。
  韩馨心头微凛，韩震刚才的眼神阴厉，忙跟了上去。
  “老爷，你要去哪里？”她急急地追上他。
  韩震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脚步却转往佛香院的方向。
  这是听了老夫人的话，要去兴师问罪了？韩馨挡在他跟前：“老爷，你不能怪母亲！”
  韩震这才停下脚步，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爷！”韩馨注视着他的眼睛，再唤了一次。
  韩震立即怒了：“我是你父亲，为何要叫老爷？”这个女儿，除了在人前会叫他一声父亲，私下里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就称他“老爷”，他顿了顿，眸中聚满阴霾：“你讨厌我？”
  韩馨不惧地迎着他的视线，冷笑一声：“老爷何出此言，您忘了吗？是您说讨厌我的！”
  ☆、040　是不是你的女儿
  040　是不是你的女儿
  韩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眼底渐渐凝聚起风暴，似立即就要蓄势而发。他跟长女向来不亲近，回来那天，他还以为她们母女改变心意了，那他什么都不计较，原来都是他异想天开。
  “韩馨，让开！”韩震冷厉开口，如果她乖巧些，他不会亏待她，可是，小小年纪，太不自量力了。
  韩馨不怕他生气，扬起下巴冷嘲一笑：　“我也想知道，我，你韩老爷唯一的嫡女，为何出生就遭到厌弃？”
  这句话，她想问已久了，以前悲惨的结局，若不是因为韩震不喜欢她，根本就不可能让小辛氏为所欲为，究竟是何原因让他们如此讨厌她，直觉上来说，不单单是因为五毒女这个荒谬的原因。
  韩震神色一僵，脸上划过一道不自然，隐忍道：“你不要再问了！”
  “不，我要问！”这个问题一直是韩馨的心结，“如果我韩馨的出生令你们难以接受，为何当初要留下我？若是不爱，为何不掐死我？或者远远的送走，非要留在韩府，让我自生自灭？”
  “韩馨！”韩震连名带姓地喊，想要阻止他说下去。
  掐死她？当时他真有这个想法，他第一眼看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就没来由的喜欢，若不是后来的那件事，他会将她*为明珠，甚至，他已经跟辛涟漪商议好，孩子出生，女儿唤作明珠，儿子则叫韩栋，有他韩震悉心教导，将来何愁不成栋梁之才？
  可是，这一切后来都化作一场泡影，韩馨的存在，等于是生生在他脸上掴了一掌，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女儿。
  他眼中聚满悲痛，愤怒，甚至还有仇恨，韩馨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不住地摇头。
  她冷笑一声，“韩老爷，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
  韩震眸中冷光乍现，韩馨甚至感到一股杀气袭来，她下意识退后两步，却还是大着胆子迎视着。
  半晌，韩震才吐出几个字：“你更应该去问你的母亲！”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馨脑子停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看韩震那表情，难道，她真的不是父亲的女儿？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随即飞快地甩出脑海。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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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韩馨都有些神思恍惚，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向辛涟漪求证，但是，每每见到瘦削的身影，那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法问出来。
  母亲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该再去惹她不开心，如若她不是韩震的女儿，她就不用顾忌他，大可以带着母亲离开，事情反而好办了。
  不过，想归想，内心的孤寂顿时袭上心头，让她心情有些郁郁的。
  树上不知名的虫子啾啾地叫着，她心里一阵烦闷，红棉还没心没肺地在耳朵边叽叽喳喳：“姑娘，这天气越发热了，奴婢听说，二姑娘那里都上了冰盆子！”
  她不耐地拿袖子扇着风，一旁替韩馨打扇的绿荞不禁皱眉，朝她挤了挤眼睛，红棉却视而不见，继续叨叨：“底下那些婆子真是势利眼，哪天逮着机会，姑娘您定要好生立立规矩！”
  “红棉，姑娘睡着了！”绿荞终于停了扇子，压低声音道。
  红棉这才停住嘴，悻悻地看了一眼，韩馨眼睛果然已经闭上了，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绣片，“唉，天太热了，汗津津的，败了颜色就不鲜亮了，我去眯一会儿，等凉快一点再做。”
  绿荞暗恼，红棉手中这块绣片，是姑娘的第一件夏裳，这都半个月了，还没绣完，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做成，害得姑娘现在还穿着佛香院送过来以前大夫人穿过的衣裳。
  韩馨睁开眼睛，眸光冷冷地看着红棉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绿荞知道她没有睡着，小声地埋怨，“姑娘，您不能再纵着她了！”
  纵着她吗？韩馨心里道，红棉是老夫人指给她的丫鬟，她就要纵着她，不然处置了她也不会向着她，她就要红棉以为自己软弱可欺，越早露出马脚来，到时候连根拔起，才能安枕无忧。
  韩馨敛去眼神中的冰凉，淡淡地唤了声绿荞。
  “让红棉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就说我中暑了，请老夫人请个大夫，或者送个冰盆子过来。”
  绿荞诧异地看她一眼，又不敢问，只道：“姑娘，要不奴婢去吧。”
  她实在是不相信红棉，看韩馨恹恹的样子，的确像是中暑了。
  韩馨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绿荞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是，奴婢立即就去叫红棉！”
  冰盆子自然是没取来，红棉脸色很有些不好，韩馨淡淡的没有说什么，倒是绿荞担心地拉着她：“怎么了？”
  “没！”红棉避开她的手，忽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瞅了瞅韩馨，又道：“奴婢没见着老夫人，说是歇晌，奴婢对不住姑娘！”
  韩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红棉暗地里松了口气，其实，她根本没去老夫人那里。
  ☆、041　余情未了
  041　余情未了
  小辛氏好似一下子老实起来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韩馨闲来无事，绿荞陪着她做针线，韩馨的手很巧，其实她做的绣活，比她们这些人都要精细得多，只是她有别的事要忙，懒得动手，好在红棉的夏裳总算是做好了，她就看着绿荞打络子，不时提点一两句。
  绿荞担忧地提起小辛氏，“姑娘，您说二夫人会不会在想什么阴招啊？”
  她这担心不是凭空来的，最近每次见了二房的人，韩蕊自然是没有好脸色，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她倒不怕，反而是小辛氏，对她这个小丫鬟却和颜悦色，她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对着她一笑，绿荞就觉得心慌气短。
  “哼，这有什么？”红棉正好进来听到这话，“上次霍夫人那样羞辱她，加上上次家宴也出了丑，二夫人也是要脸面的，怎么好意思做些什么？”
  红棉实话实说，小辛氏作为女方，亲自去男方说项，自取其辱就是活该。她还想让养在名下的庶子在达官贵人跟前露脸，被五皇子冷嘲热讽，这段时间想必是郁闷得很。
  绿荞看了眼韩馨，不怎么赞同红棉的话，有些话能想不能说，尤其是她们做丫头的，口无遮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韩馨却接过她手中的线，绕了几下，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们的话，绿荞只好顺着她转换了话题。
  自作孽不可活，希望红棉能及早明白。
  小辛氏自然没有停止他们的计划，只是最近韩震回来了，她做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这两天看他对大房那边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今天她心情极好，霍府那边竟然来了消息，她本以为要费上好一番唇舌，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只是，这件事还是有些棘手，毕竟韩震回府了，若是让他知道，姐妹俩嫁给同一个人，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尤其，他很*蕊儿，即便是她这个生身母亲去说，他也不会答应让她为妾，虽然，她有办法夺得正室的位置，但这话不能为人道，要说服韩震，得另辟蹊径。
  “夫人，”凝香从外面进来，凑到她的耳边，“老爷回府了，直接去了书房。”
  “真的？”小辛氏立刻站起来，他竟然没有去姨娘的屋里，机会来了！
  韩震听到敲门声，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他处理公事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
  候在一旁的随从明海走过去开门，就看到笑意盈盈的小辛氏，带着几个仆妇站在门口。
  “老爷，看了这么久公文，该累了吧？”小辛氏径直走到韩震身后，关切地询问，“妾身做了宵夜，老爷是过去用，还是妾身命人送过来？”
  她语气轻柔，韩震眉头舒展开来，眼睛没有离开公文上的文字：“不必，很快就结束了！”意思是会过去她的院子里用宵夜。
  小辛氏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明海正好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不以为然，这位二夫人说得好听，既然是做了宵夜，为何不送过来，巴巴地望着老爷走这一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