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津鸿一瞥 更新:2021-02-21 11:31 字数:4793
她的立场很早就摆明。
容昐将信接过,随手放在圆桌上,上前替他解扣子。
庞晋川挑了挑眉问:“你不先看?”
容昐笑道:“先服侍您吧。”庞晋川闻言脸色回暖了不少。
其实,信件很私密,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私下查阅。
他的扣子依旧难解,容昐解的双手都颤了。
庞晋川老神的看着镜中自己,说道:“信中,兄长要你十六日进东宫陪太子妃娘娘。”
东宫!
容昐心底微微一动,终于知道庞晋川为何今日眉头紧锁了。
太子那边已经开始要庞家站队了吗?
她没想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局面。
“您看了信了?”容昐压下心头的酸麻平静问。
“没看,回来的路上兄长跟我说了……”庞晋川终于回神了,才打量到她今晚穿了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不是高领所以露出她修长的玉颈,整个人恰如一枝傲立雪中的红梅,娇艳无比。
再往下,忽的眼神凛冽一眯,抓住她的手腕,呵问:“怎么回事?”
容昐敛目,低声道:“没事,只是不小心烫着了,不是什么大事。”她微微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庞晋川沉默许久,知道她今天去捧碟,答案不言而喻,他没有细追究只道:“十六,你便准备入宫吧。”
“嗯。”容昐抬头亮晶晶看他,庞晋川低头看她许久,忍不住搂住她的纤细的腰身,将她紧裹在怀中,吻上她光洁的额头:“虽然不用和你客气,但是还是要谢你。”
容昐脑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庞晋川误会了!
他以为她不说这件事,是为了不让他难做?
这算是附赠品吗?
容昐僵硬的身子渐渐放软,烫的发红的双手渐渐搂上他坚实的腰部,冷漠着眼神,笑道:“我们是夫妻,我自是要处处替你多思量。”
庞晋川放开她,紧盯着她的双眸,弯下腰将她一把拦腰抱起。
容昐赶忙攀上他的脖子。
庞晋川抱得越发紧,往内间的床榻走去。
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容昐咬住牙,闭上眼,感受着身体被放在软被之上,他的大掌抽开碧玉簪,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
男人的感动,从来都是廉价的。
来的快,去的也快,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了。
所以就算现在庞晋川再怎么捂,她也热不了了……
如果当初,庞晋川有今天这样子的一半对她,那也不至于让她对他心生怨怼。
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容昐为自己这么容易满足而感到廉价,可再如果再给她一个选择的几乎,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爱过这个男人。
如今她终于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了。
只是再回头,觉得这些年竟跟白过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感谢:退休金童鞋扔了一颗手榴弹,么么,么么哒~
☆、第35章独断专行
睡到半夜;容昐被林嬷嬷叫醒。
屋外狂风四作,连续放晴了几天,终于又花花的下起了雪,皑皑的白雪压满了树枝,似乎大声高呼就能引发积雪簌簌滚下。
在这样的寒冬深夜,再次引发了长沣的气喘。
阿蓉在外间床榻上守夜;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撩开湖蓝色的撒花软帘才惊觉长沣滚出了床铺;浑身冰冷;怎么叫他名字都叫不醒。当下连忙叫人告了这边,又叫人去请了太医。
容昐听完连忙披了一件素色斗篷要出去;庞晋川被惊醒,j□j着胸脯走下床踏在松软的毛毯上,嘶哑着声儿,不悦问:“怎么了?”
容昐面露焦急:“大儿又病了,我得去看看。”说着要走。
不料庞晋川在后面拉住她。
容昐下意识甩手,却听他道:“我与你一起去。”说罢飞快的取了衣钩上的貂皮大衣,随意一套,走到容昐身边,容昐飞快的替他扣好扣子,两人急走出门。
出了门,迎面就被一股冷风刮得两颊刺痛,领口袖子口以为的灌风,容昐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庞晋川回过头,大衣一撩,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左右一望:“晚上没人会看见。”
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容昐心下着急,也不想扭捏,两人一同踩着嘎吱嘎吱的白雪往长沣的院子赶去。
到了那边,从糊着秋香色的软烟罗窗户中看去,太医已经到了,容昐连忙跟着阿蓉从偏门走,庞晋川撩了帘子就进去。
等容昐转过一道小门走进时,太医似乎已经问好脉,庞晋川踱手询问:“可是气喘?”
太医回道:“是。”庞晋川沉默了许久,容昐有些焦急想进去,却被后头的林嬷嬷拉住,见她板着脸摇头容昐无法只得隔着软纱看去。
有外男在,女眷不便入内,便是上次长沣病中她也是隔着卷帘询问,如今有庞晋川在更是没有可能。
庞晋川似乎在看床上的大儿,紧蹙着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屋内鸦雀无声,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听他淡淡开口问:“如此下去天寿如何?”语气又是一贯的冷漠。
太医想不到他会问出这句话,一怔,看向床上的大公子。
此儿不似七岁孩童,偏于瘦弱,面色铁青惨白,四肢软绵,加之常年旧疾难除,如此下去若非经年保养,定是天寿不在,过早夭折。
太医自是不敢跟庞晋川说这话,琢磨了会儿用词,谨慎开口回道:“大公子自是福寿,只是学生医术有限,若想保常年无虞还需精心调养。”
庞晋川许久的默然,眸光闪动,复杂异常。
不是问是否严重,需要吃什么药;也不是问需要多少天病情才可平复;而是问天寿如何?
容昐意识想到,庞晋川这话问出口,便是表明萦绕在他心头许久的内定人选,即将决定!
她站起,神情越发专注。
林嬷嬷低声叫:“太太。”容昐没回头。
庞晋川目光稍稍一扫容昐站着的角落,抿抿嘴,太医连忙低头敛目,知道那里站着什么人,目光哪里敢往那边瞧?
只见庞晋川向前走了几步到床边站定,俯□拉开长沣的袖子,一个瘦小的皮包骨的手臂展露在他眼前。
很明显小儿是比他更适合挑起大梁的人。
庞晋川微不可察的叹息,两片薄唇上下一开:“如此……”
屋内众人莫不注意着他,容昐目光复杂,双拳紧握住,上前一步。
他无什么感情,道:“便好好养着既是了。”
角落边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
太医连忙看去,只见那里纱幔后一个妙丽的声音若隐若显,他不由多看了两眼,待收回目光时,却发现对面男主人板着一张脸盯住他,然眼底的那抹阴冷让人心底不由的阵阵发凉。
像蛇爬上肌肤,吐着红艳艳的信子,太医后背一阵冰凉,慌乱间作揖:“大,大人若是无事,学生便告退了。”不觉掏出白帕扶额。
庞晋川颔首,看他离去才收回目光往角落处大步走去。
撩开纱帘,先入眼中的是倒地的椅子,一群奴婢早已退避三舍,只余一个老妇守在她身边。
见她白着一张脸站着,庞晋川动了动嘴:“你怎么回事?”他抱怨问。
容昐神色复杂,指着椅子,慌乱道:“不小心撞倒了。我,我去看看大儿。”她要走,庞晋川截在她,垮立双腿,眸色幽深,很平静的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容昐敛目,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神情,摇摇头:“我不懂。”
“你与我都喜欢小儿。”庞晋川深深看她一眼。
容昐觉得庞晋川在拉着她的手一同要把长沣推下绝境!
他是小儿的父亲,他难道就不是长沣的父亲了?
她都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根本就是石头做的!
为了他的仕途和公府的利益,他可以舍弃所有对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和事!
长汀是次子,只要长沣在他就无法袭爵,若要继承庞晋川,只有,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长汀成了嫡长子。
那长沣呢?长沣若不死,他即便活着一天也注定他袭爵!
现在两个孩子都还小,可若是有一天,长沣阻碍到了小儿……庞晋川这样的人。
容昐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惧侵吞着她的神经。
她不由的逃开他的手,拒绝:“不行。”
庞晋川盯着她,收回空虚的右手踱于背后,没再言语径直出了门,在跨出门槛时,他突然回过头,似乎有些火大,低吼:“你且要记住你先得是庞府的长房长媳……”指着大儿:“而后,你才是长汀的母亲,还有……他的母亲。”言尽,卷袍而出。
屋外冷风灌进,打的床幔沙沙直响。
容昐不觉得冷了,她搬了一张椅子,呆呆的坐在大儿床边,替他捏好了被子瞧着,她从来没有哄过他睡觉,原来大儿长得这般小。
“太太,夜深了,要回去吗?”林嬷嬷上前询问。
容昐嘘了一声:“让我想想。”她不可能让长沣一条胡同走到黑,就算庞晋川做了决定,她也不能这样,总会有办法的。
……
在容昐昼夜不离的守了他两天后,长沣的病终于稳定了下来,两天后,他已经能和东瑾说说笑笑了。
东瑾小口小口的吃着核桃酥,心满意足的问:“大嫂,大嫂,长沣这样子就好了吧!”
容昐笑着点点头,转过头望向长沣,嘴唇似血红的耀眼,皮肤白的都能看见青紫的血管,那么瘦,衣服就跟挂在他身上一样,这样子一阵风就能吹跑。
到时候叫她怎么去找他?
容昐应道:“快好了,不过东瑾以后要帮嫂嫂监督长沣好好吃饭,不许挑食。”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幽香,东瑾是越来越喜欢长沣的娘亲了,当下大力点头:“不怕,我很厉害!”
容昐弯弯眼儿,注意到长沣的目光一直在看她,她不由的转过头,朝他一笑。
长沣慌忙躲开,紧抓住锦被,低下头,脸蛋红红。
容昐不由摸摸他松软的长发:“你再睡一觉,等会儿阿蓉叫你起来吃药,我先回去了。”
长沣一听,猛地抬头看她,容昐已经转过身扶着林嬷嬷的手,疲倦走出去。
东瑾问:“长沣,长沣,你为什么不开心?”
长沣瘪瘪嘴,钻进被子中,滚了又滚,才闷闷不乐的说:“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东瑾歪着头,不解。
却说容昐这边,刚下楼梯,眼前忽的一黑,滑下两三层台阶。
“太太!”林嬷嬷等人连忙接住,惊呼出声。
容昐眼前一晃,喘了一口气:“好像没睡好。”眼前还有点晃,这几天光守着长沣了,都没怎么好好睡。
林嬷嬷看去,见她眼底不满青皮,忍不住道:“太太也得好好爱惜自己身体才是,这半月来就没好好喘口气歇息一下。”
容昐笑笑:“哪里不爱惜了。”一行人边说边往外走。
在她们走过的路转弯,一道小小的身影闪了闪。
来福跟在自家主子后面,问:“小公子为何不上去?”明明这几日没见到太太,想了,还不肯开口,自己下了课也不吃饭偷偷躲在大公子的门外看。
不远处容昐似乎有察觉,回过头,四处瞧瞧。
小儿躲在暗处,吃醋道:“她都累成这样,见了我又得说话。”来福这才明了,他原本以为是小公子与兄长不睦,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容昐转过身,没见到什么人,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小儿。
她低下头,不免自嘲,不过几日没见就想了,他其实一点都不用自己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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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长沣那日病后,他的饮食容昐每日都要亲自过问。
有时吃到可口的膳食,容昐便叫秋意送过去,有时她也亲自下厨,长沣一份小儿一份。
看得出来,小儿对此意见有些大,每天跟踩点似的,长沣前脚刚来小儿后脚跟到,到了就要来她屋里四处摸一摸,看一看,就算没话说也得硬要坐着等长沣走了他才走。
为此夫子跟庞晋川告了几次状,庞晋川知道却不制止,但长沣有时来遇到他也在,他却很冷淡的问:“身子可好了?”
长沣恭敬低头,敛目:“回父亲,儿子安好。”如此,庞晋川的嘴巴就跟老蚌一样不肯再打开,一直坐到他走了,才不满的瞪向她。
容昐正给长汀做绸裤,这孩子串个儿,前些日子刚做的裤子又短了,偏偏他还龟毛的很,别人做的一概不穿。容昐在他两岁时觉得不成,狠狠抽了一顿,连着半年硬是不给做裤子,小儿撒泼打滚硬缠了有小半年,以容昐妥协告终。
庞晋川提着书,坐在南窗下的炕上,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
屋外梅树凌寒独放,暗香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