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1-02-21 11:26      字数:4742
  鲁鲁修被直接带到一间简单的浴室,换用的衣物已经准备妥当。洗浴前,并不知道鲁鲁修的真实身份的总务长特别过来,依照第二皇子殿下的叮嘱给这个身体虚弱的“茧”注射保持神智的药物。肥胖的老男人以相当露骨的情色口吻通知说,陛下在见到照片后就立刻决定晚上要召见你。鲁鲁修吃惊的回过头去。没有人告诉过他,做实验品的任务还包括侍寝。
  也许是知道他无法忍受,才赠送了可作为杀人利器的戒指。绝望时用来杀死自己?不,修鲁泽尔的意思是,杀了皇帝。男人的残酷再一次的让鲁鲁修浮出了冷笑。已经沉没在绝望的最深渊,就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绝望,鲁鲁修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轻易的死在这里又或者简单的成为第二皇子的工具。他想,我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事?
  奇妙的是并没有人来帮助他进行彻底的清洁工作,简单的洗浴完毕,换上曳地的黑色丝绸长袍,在侍者的带领下绕过弯曲的道路,推开无数道门,在他终于累的快要走不动的时候,来到了一间空旷的石室。
  墙壁四周铺满整墙的彩绘图画,那无意义的随意流淌似的线形条纹很难让人联想到表达着什么。而时不时从那些线条上流过的光华让鲁鲁修忍不住怀疑它们是有着脉动的活物。被吸引般靠上前去试着用手触摸,指尖传来轻微的、触电式的麻痹感,随之却产生被海蛰蛰到一样的持续热痛。
  鲁鲁修摸着毫无异样却疼痛不已的手指,环顾着墙壁以外的地方。地面是裸露的白色大理石,房间里没有任何陈设,除了中间被烛台所环绕的石床。鲁鲁修不禁想起远古时人们用以祭祀的祭台。将人或者牲畜置于其上,剖出脏腑,流出鲜血,从而取悦所谓的神灵。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慢慢的走近前,登上并不高的石阶。闪着荧光的白石里渗着褐黄,就好象天然的纹理。但鲁鲁修知道,那很可能是过去的少年们所留下的血痕。布里塔尼亚的皇帝陛下到底在做什么呢?那个强大到让他想到都会忍不住颤抖的男人总不至于变成了某种宗教的狂信者吧?就算是信仰了宗教,那也只会是以他自己为独一无二最高的神。
  如此想着,鲁鲁修坐在了石台上。虽然精神状态高昂,身体却还是会感到疲累。丝绸的衣物完全不能抵挡由石面传来的寒意,鲁鲁修却正需要它来帮助自己沉淀情绪。深深的呼吸,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与那个有着“父亲”之名的男人的再会。
  8
  鲁鲁修在那里一直坐到浑身冰冷才有隐约的动静传来。他已经不记得有着父亲身份的那个男人走路的步调。远远传来的皮鞋敲在大理石面上的声音并不匆促,响亮而有力的慢慢逼近。
  鲁鲁修忽然就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起来。深植入心底的恐惧终于鲜活的苏醒过来,那个男人正是他活生生的噩梦。在恐惧中强烈的杀意奔腾翻涌,他掐着自己手,用力到几乎掐出血来,终于遏止住立刻杀掉对方,从恐怖中解脱的欲望。
  脚步声已经停了,鲁鲁修抬起头。那个人就站在阶下,与记忆中一样的高大身形让他轻松的俯视着坐在石台上的少年。有着银色卷发的男人有着一张狮身人面像般的方正面孔,紫色的眼睛泛着血红色的冷光,那是一双属于撕碎过无数强大敌手的野兽的瞳孔。鲁鲁修似乎能从中闻血腥的气味,这让他又止不住的在颤抖中因为杀欲而兴奋起来。
  “他们没教你该做什么吗?”
  威严的声音,带着鄙弃与不悦。十岁的鲁鲁修曾被这种语调彻底击垮,而这时,他却终于在抖嗦中缓慢的站起来向男人走去。
  因为长时间的寒冷和不动弹而僵硬的身体不那么听指挥,迈出第一步时就摇晃着摔倒了,从台阶上滚了下去。碰到石面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他忍住呻吟,挣扎着爬起来。
  只有数步的距离,却好象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来到男人的面前,鲁鲁修仰望着那张让人憎恨的脸,浮出了微笑。有些发青的、哆嗦的嘴唇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很狼狈,但又有些可怜的意味,仿佛挣扎在猛兽爪下的小动物。他的眼睛却闪着某种狂乱的光,让那扭曲的笑痕显得莫名的诡异。在久别的名为“父亲”的男人面前,之前设想过无数应对的情态根本派不上用场。完全丧失了伪装的可能,他憎恨着、畏惧着、渴切的想要活下去。仿佛为了汲取到站立着的勇气,鲁鲁修反复的、无意识的在心里重复妹妹的名字。
  少年将手伸向男人的衣带,男人同时也用手掐住他的下巴,将雪白的脸高高抬起。鲁鲁修反射性的颤了一下,停下了解衣的动作。
  “继续。”
  吐露过无数残暴言语的坚实嘴唇发出冷冷的命令。鲁鲁修忍耐着下颌的疼痛,再度摸索对方的衣扣。也许是他解的太慢,男人终于不耐烦了。抓住手臂一挥,轻松的将他掷上了石床。从散开的黑色丝绸里露出纤细的白腿。鲁鲁修甚至来不及感受背部撞到石面的疼痛与连贴处的寒冷瑟缩,男人已经压了下来。钳制住上身,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牢牢按住。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体让修鲁泽尔感兴趣。”
  扯开黑色的绸缎,让少年的身体完全裸露出来,男人好象检查物品一样随意翻弄揉捏。鲁鲁修忍不住在那毫无怜惜的粗暴中发出低沉的呜咽。淹没在恐惧中的他没有感到羞耻或者悲惨的余地,在这个人面前,终归无法避免再沦为从前的那个可悲的自己,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在对方的暴力与暴言中被压倒。
  简单的翻看完毕的男人不屑的将鲁鲁修丢开,抱着手臂站在床边。俯瞰的姿态里燃烧着极度的轻蔑,“真弱……”
  “这就是过了七年后再回到这里的你的姿态吗?鲁鲁修。”
  “因为她选中了你成为继承人,我才那么费心的将你送到离修鲁泽尔远远的地方。结果还不是一样?你赢不了他。即便摆脱了对兄长的景仰,被憎恨磨练了七年,也不过如此而已。”
  男人弯下腰,抓住少年的黑发将他提起来,凝视着那双因为过度震惊而放大的瞳孔。冷酷的鹰眼里除了轻蔑,渐渐染上了一层黑色的憎恶。
  “这样的你根本就是废物,有哪一点值得她在意?”
  “你说,你到底看上他什么?!”身为最强大帝国的皇帝的男人,注视着虚空中某一点,用愤怒的声音质问,“他已经输了。你还想袒护他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父亲是鲁鲁修所不曾见过的,与普通人一样愤怒着,甚至流露出脆弱意味的模样。但鲁鲁修没有注意并分辨到它们的余裕。他沉没在巨大的绝望中,脑内只回响着一个事实,被知道了、被发现了。
  被提住的发根拉的头皮刺痛,随后一记大力的耳光落在脸上,鲁鲁修甚至无法发出惨叫。和朱雀的那一巴掌不可同日而语的重击让他眼前一片昏黑,嘴角火辣辣的,溢出腥甜的液体。
  “是这张和他母亲相象的漂亮的脸?”
  “还是这具娼妓一样淫荡的身体?看看,这不过是既无法勃起,又连取悦男人、俘获他们的心都做不到的垃圾……”
  男人放开头发,掐着乳珠。然后将无力倾颓在石床上的少年拉过来,分开双腿,“这里?”插进一只手指,在身体内转动。鲁鲁修瞪着失去焦距的眼睛,抖了一下,无声的张了张嘴。
  “来,告诉我,你是怎样用这里讨好你的哥哥,迫不及待的哀求着让他插进来,把你当作女人一样使用?”
  仿佛要将累积的怨愤全部倾泄出来,男人毫无怜惜的凌虐着柔嫩的花穴,看着它因为疼痛而收缩,“很想要?但这里只有这个……”拿起脚下的烛台,用力捅入。白到发青的身子因为疼痛而反射般弹起,挣扎的手臂扫过没有防备的男人兴奋的脸,尖利的指甲留下了两道血痕。
  男人又给了那已经肿起的脸一巴掌,按住那只可恶的胳膊,拿过另一只烛台。挥去蜡烛露出有着尖刺的连接处,变成利器的铜架穿过手掌将少年的上半身钉在了石床上。
  鲁鲁修终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在剧烈的疼痛和越来越深重的寒冷和黑暗中,有什么从他心里剥露了出来。鲁鲁修用力张大眼睛,头顶上的男人正拖动嵌在身体里的巨物,每一下都带来从未领受过的恨不得死去的痛苦,远胜于被修鲁泽尔强暴的那个夜晚。麻木的神智却仿佛在惨烈的痛楚中渐渐恢复了生气,他艰难的呼吸着——我还活着、我不是垃圾也不是废物,我还活着……
  从最开始细微到几乎没有,渐渐高亢的令耳膜都要震破一般在他心内呼啸。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满是青紫浮肿和血痕的脸因此而诡异。一意向他发泄着莫名怨愤的男人却没有注意到鲁鲁修的变化。在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里,他仰起头,愉悦满意的笑着,“就是这样,再多生气一点……”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你就能醒来了……”
  男人疯狂的眼神终于又一次落在鲁鲁修身上。凝望着那张再也称不上美丽的凄惨的脸,他举起另一只烛台。铜刺对准了祭品的心脏,仿佛想让少年体味最恐怖的恐惧滋味,慢慢的、一点点的刺入。因为失血和惊恐早就失去行动能力的鲁鲁修艰难的举起了还能移动的左手。他的动作软弱而缓慢,男人毫不在意。仿佛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挣扎,那残酷的嘴唇最后一次向血缘上的儿子张开,“你,早该死了。”
  鲁鲁修绽放出深深的笑容,纤细苍白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一瞬间的刺痛,男人反射性的挥开鲁鲁修的手,已经晚了。死亡只需要几秒,惊诧中倒落的沉重身体将铜制烛台的尖刺深深推入鲁鲁修的胸膛。
  清晰的感受着冰冷的物体插进跳动的心脏。鲁鲁修非常平静。他想,也许我的确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回到应该去的地方。忽然回复了清晰条理的脑中,盘旋着感伤和悲痛。他本来有许多话想要问先自己而死去的男人,比如说,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究竟为什么这样的憎恨我?但现在,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母亲已经死去多年,而他也将要死去。
  对不起,娜娜莉,没有能够保护你。但最可怕的这个人已经死了,你应该会安全一点吧。凝视着浮在虚空中妹妹的面容,他的笑容变的哀切。
  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石床流到地板上。鲁鲁修忽然看到身周升起强烈的白光,他想,这大概就是步向死亡的人们一定会看到的景象。在那片光里,天国或者地狱的大门将会打开。
  逐渐朦胧的视野里,现出一张熟悉的、美丽的脸,人类所没有的绿色长发飘动在身周,金色的眼睛明亮而清冷。
  “……C。C,你来接我了。”
  仿佛被牵引般向少女递出手。绿发的少女接住了他垂落的手掌。从相握的手掌里传来温度,鲁鲁修叹息着笑了,他忽然觉得安宁。少女表情平淡的凝视着他,樱色的嘴唇轻轻开合,“你要死了。”
  “恩。”
  “你想死吗?你还不想这样死去吧?我想你应该有活下去的理由。”
  “啊。”似曾相识的对话,望着对方那冷静到几乎没有表情可言的面容,鲁鲁修的笑容变的更深。他想起了他们的相遇以及分享着共同秘密的日子。
  “只要和我缔结契约,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但前提是必须实现我的愿望。你将获得力量,以不同的法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生命来生存,作为代价迎接你的将是与现世隔绝的永远孤独。你愿意吗?”
  台词好象有点不同。鲁鲁修无意识的想着,却仍然翕动嘴唇,怀念般的吐出了一个微弱的应诺,“好。”身周的光亮在他的应声中仿佛有生命一般涌动起来,变的越来越明亮。在眼前闪过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虹光后,鲁鲁修感到了轻浮起的身体重新有了重量。
  “我已经死了吗?”
  望着再度浮出的少女的容颜,本该被烛台的铜刺钉住而不能移动的右手顺当的挪过来按住额头。没有疼痛,也不再感到寒冷,完好无暇的身体上一点伤痕也没有。
  “不。你还活着。”
  现场没有留下半点血迹,只有那噩梦般的男人匍匐阶上、没有丝毫动静的身体佐证了少女的说话。刚才的那一切,真实的发生过了。他却没有死去,甚至连已经死去的人也再度的出现了。
  “C。C,你没有死……”
  “我不是C。C,但你可以叫我C。C。”
  “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没有回答鲁鲁修的问题,她环顾着逐渐消退光彩的地面和墙壁,“不先离开这里吗?过一会就会有人过来了。”
  在她的提醒下,鲁鲁修醒悟到自己还是全身赤裸的状态,慌忙的拢过被扯散的黑色长袍,却只能勉强遮掩。少女没有半分羞涩的盯着他,“已经都看过了。”
  “……”
  “他是在和你说话?”站在男人的遗体前,鲁鲁修逐渐记起来那些细节。
  “感觉如何?”
  “什么?”
  “杀死自己的父亲,感觉如何?”虽然声称并不是C。C,但那如出一辙的容貌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