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21 11:19 字数:4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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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刚刚来青云时的黄三木,是刚刚从疯人院里出来的黄三木啊!
黄三木喝了口啤酒,开始为自己的过去忏悔。黄三木,你有本事么、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呢?你不过是从青云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包子,是个在南州念了四年书的可怜虫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天真幼稚,为什么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这点本事,你也只配打字,只配打开水,只配扫地,只配给这些人当奴才!你连笑都不会笑,你看看,机关里这些干部,有哪个人不会笑,凡是碰到人,都像是中了奖似地笑脸相迎,一个个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多年的老朋友不会这样,只能是多年不见、旧友重逢时才会这样。这是多么难得的本事,多么玄妙的功夫啊!就凭着这一招,这些人互相之间形成了非常融洽的表面关系,背地里,还有谁会去管背地里的勾当!而你黄三木呢?见了人只会板着脸孔,高兴时才会笑,不高兴时就没有什么表情。很多时候,你也想改变自己,也想无缘无故地见人就笑,可你怎么改就改不过来。有一回你笑了之后,心里竟那么难过,像是当一回男妓,出卖了自己肉体似的。无能!这就是你的无能啊!连这点基本功都练不成,你还想有什么出息!这就好像你天天读历史,还不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哪一天成立的;你天天打算盘,还不会背九九口诀表。你不觉得自己可怜么?不为自己感到羞耻么?
对于自己的这一番评价,黄三木非常满意。很快,就把一瓶啤酒干掉了,是啊,干杯!和过去的黄三木干杯!和狂妄自大的黄三木干杯!以后,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虽然,过去的那个黄三木早已越来越遥远了,越来越陌生了,可有时候,身体里什么关节上,偏偏还会爬出来、冒出来那个旧的黄三木,使他痛苦,使他伤心!不!你不能这样,你应该很平静,应该好好地干杯,好好地告别过去。
一瓶啤酒还不过瘾,黄三木想了想,又叫服务员拿了一瓶过来。反正穷鬼就是穷鬼,没钱就是没钱,口袋里就这么一十七块钱,就是天天不吃饭也成不了富翁。再加一瓶,大概还能付得出。
黄三木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青云江啤酒,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香干肉片麻辣豆腐和青菜,嘴巴咬得很快,声音很有节奏很响亮,他不知道服务员正盯着他,看他吃得这么酣畅淋漓,好像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地。而对于黄三木来说,这些正是山珍海味,这一十七块钱,使他充分享受到了一个阔佬的滋味。
他已经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他就是个无能的人、可怜的人。事业上的追求,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在这种形势下,这种处境下,他还能想什么事业,他还会有什么事业呢!最应该想一想的是自己的爱情,是应该找一个怎么样的老婆,尽快地组成一个家庭,生儿育女,和人类绝大多数成员一样,完成这最具动物性的工作,然后慢慢地老下去。
以前,他一直是想找个美女的。爱情和婚姻给人带来的幸福程度,取决于老婆外貌的美丽程度。就算找不到美女,姿色稍微好一点的,也该努力地争取一下。找一个难看的姑娘做老婆,无疑是给自己今后一辈子的生活带来一场可怕的恶梦。这种想法,现在该好好地改一改了。人是好色的,好色是人的本性,这是没办法的。男人总是想找个尽可能美丽点的姑娘做老婆,可是不能说非找个美丽的不可。在这个世界上,有的男人找了个美丽的女人,有的男人找了个丑陋的女人,这也是缘份,是命,想是想不到的。和世界上其他事情一样,命里注定,不能太认真,想得太多、太认真,那是很痛苦的。
找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哪怕是个丑陋的女人为妻吧!你就是这样的命,就算你条件比别人好,吃亏就吃亏点吧,让哪个女人便宜点运气点算了。
这个人是谁呢?黄三木想到了洪叶。对,他所能想到的,也只有洪叶了。洪叶在银行工作,工资高,人又不错,只是脸黑了点,可这也不算十分丑,最多是普通了点,要说丑,青云镇上丑陋的姑娘多得是呢!比较起来,像洪叶的相貌,还是不错的,还算中等。
黄三木曾经告诉过自己,像他这样最无能、最没有出息的人,应该让青云最丑陋的姑娘匹配他。洪叶不是最丑的,这样想来,不是洪叶占便宜,是黄三木占了便宜了。
是啊,长久没有找洪叶玩了,现在想来,她还是不错的。对自己也挺好的,这么好一个姑娘,可不能让她跑了,要是这段时间不注意,她跟另外一个男的谈起来,那可就糟糕了。
喝完最后一滴啤酒,黄三木像位阔佬似地挥了挥手,把服务员叫过来结帐。服务员已经把一碗饭端在那里了,只是他没吃,这笔帐还是要算进去的。服务员拿过一张单子,说总共是十七块一毛。黄三木给了她十七块,还有一毛就是摸不出来,正急得难为情,服务员笑了笑说:算了算了,一毛钱没有就算了。欢迎下次再来。
黄三木脸孔红得发烫,迷迷糊糊地回到市委机关,狠狠地放了泡小便后,身子就轻松了许多。他想起要给洪叶拨个电话,上次洪叶已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他了,他一次都没拨过,早就忘记掉了,还好,抽屉里一个笔记本上还记录着,黄三木就拨了一个过去,是一个老太婆接的电话,黄三木问洪叶在不在,那老太婆就喊道:洪叶,电话!
洪叶听出了黄三木的声音,就问道:呃,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久没消息?一下出现,一下消失,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怎么样,今天怎么想到拨电话过来了?
黄三木兴致很好,一边笑一边聊,说自己最近很忙,在写篇文章。洪叶说不相信,再忙也不会忙到这种地步呀,都一两个月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黄三木就向她道了歉,说请她看场电影。洪叶说现在都七点半了,今晚看不看?要看就只好看八点半的了。黄三木想了想,反正晚上高兴,不如就今晚吧。两人就约好八点半前在电影院门口见面。
黄三木提前十分钟到那里,见洪叶已经在看着他笑了。黄三木买好票子,洪叶就催他快进去。黄三木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脸上涂了层东西,看上去就好看了许多,黄三木就更热情了。
洪叶说:你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嘛!
黄三木说:晚上喝了两瓶啤酒。
洪叶说:难怪啊,我说怎么这么高兴,是跟谁一起喝的呀?
黄三木说:我一个人。
洪叶笑了笑说:一个人喝酒?真是**。
黄三木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没人陪我喝,只好一个人喝了。
洪叶说:那你不打个电话来,我陪你喝嘛!
黄三木道:好的,我下次有数了,不过,我是没钱的啊。
洪叶说:没关系,我们一家出一半,采取AA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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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对视了一下,大声笑了。
看完电影,黄三木又到厕所里去解了手,洪叶说要到江边走走,两人就又到江边转了一圈,黄三木依旧很兴奋,和洪叶说了许许多多的话,洪叶显然也很高兴。分手时,洪叶说以后不要老看电影,可以去跳舞,或者到别的地方去玩玩,比如星期天啊,就到青云江电站或者哪个风景区去走走,黄三木说好的,到时候电话联系。
黄三木要送洪叶回去,洪叶说她跟别人不一样,不喜欢人家送的,喜欢一个人回去。黄三木笑着说:**,那我就随你了。
洪叶也笑了笑,眼里就含着一种特别的意思,向黄三木挥了挥手,说:再见,祝你晚上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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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果真是做了很多梦。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黄三木第二天早上醒来全忘了。而且,似乎把洪叶也给忘了。黄三木还是黄三木,他早上照了照镜子,觉得好像干了件不该干的事情,心里头怅怅地。
劳辛勤已经退休半个多月了,听说单位里要补个人进来,黄三木就向陈火明提了要求,是否能补个打字员进来,自己好脱开去干别的工作。黄三木本来也没这胆量,是金晓蓉当的狗头军师,她也好彻底把打字的工作抛开去,陈火明说这事可以考虑的,不过,他只能向领导提建议,最后决定的还是部长们,当然,主要是石部长了。
任萍说,这个人一下子是进不来的。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对黄三木的态度比以前好起来了,她偷偷地说:外面有好些人想到我们部里来,有的人呢,想把自己的女儿调来打字。他们都已经在四处疏通关系了,我们石部长很头痛,一下子就定不下来。
人没进来,部里的工作照样运转得很好。原先,劳辛勤是部里面工作最积极的人,可以说是年年评先进,市里的、省里的先进都评上过,他家里的奖状和荣誉证书锁了满满一抽屉。像这样的人走了以后,部里面的工作不但没受影响,反而运转得很好。这机关里的工作,实在是太虚了,可见劳辛勤忙忙碌碌的一生,说到底是多么虚无。
劳辛勤原是二处处长,后来比他年轻点的严律己当了处长,劳辛勤心里很不好过,部领导也看出来了,又知道他是个工作狂,在工作上是有奉献精神的,这种人的积极性不能打击,加上他的一个叔叔在省里面是有帽子的,所以,后来部里又给他挂了些虚职:主任处员、部委成员、党支部学习委员等等。这样一来,他的工作热情再一次高涨,平时在部里面说话的口气,比以前更硬了。他不但自己工作做得好,做得细,对别人的工作也指指点点地,俨然是一位部领导了。由于他的资格的确很老,三位部长对他也另眼相看,在很多工作问题上,也时常让让他,这就使劳辛勤更加充满了荣誉感和地位感。
现在,劳辛勤退了休,部里面好像安静了许多,那些平日里害怕被人挑刺,平日里被劳辛勤批评得有苦难言的人,现在心里都舒坦了许多。黄三木也是被他批评过多次的,他经常想起他的这类话:小黄,我又要批评你了,你看,这个地方又错了,啊,小黄啊,我说过多次了,工作要细,不能马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这点错误,不太要紧,要是早些年,出这种错误,那就是政治问题呢!
黄三木就是这样常被他训得大气不敢出的,上次他工作太累,忍不住顶了他一句,就被他训得更厉害了,害得陈火明也找他谈了话。那个错误,就是他把农村党员打成了农村赏。这件事,黄三木一辈子都忘不了。
其他人高兴,黄三木也有些高兴。他希望对他工作上和生活上关心的人越多越好,挑刺的人批评他的人越少越好。当然,劳辛勤毕竟已经退休了,今后就与他毫不相干了。所有的人,不管你地位多高,权力多大,都会有这一天,在青云这块小地盘上,更是如此。比这更彻底的是青云火葬场的那只炉子,在青云镇上,不管你是当官的摆摊的,最后眼睛一闭,统统要被扔进那里面去,烧成一把灰。这是毫无情面的。这样想来,对劳辛勤也没有什么好苛求的,总归他是已经老了。
在市委机关里工作了四十年的劳辛勤,退休的日子真不好过。四十年来,每天早上他都很早起来,几乎每天是第一个上班。现在,早上起是起来了,吃完早饭,习惯地想往外走,可又没地方去。有一次,他都已经走到市委门口了,才想起自己已经退休了,已经不是这里面的正式干部了。然后,就扫兴地回到家里。以前,大家看到他,都礼貌地叫他劳处长,现在,再也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只是叫声你好,就匆匆地过去了。有个笑脸,打声招呼的还好,还有些人,连招呼也不再和他打,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似地,真让人心寒。要是没有退休,有些人呢,他看都没看到,远远地就喊他了,那种亲热的场面,常常让他感动不已。现在呢,不要说人家看到他,就是他张开嘴巴,都准备和人家打招呼了,不料对方却看都不看一眼,从身边走过去了。
劳辛勤在家里闷了多日,后来就生了场病。除了部里面派办公室主任陈火明礼节性地来看过他一次外,部里面谁也没来看过他。以前是不会这样的,自己当处长、当部委成员,对大家多少有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