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外环便看到乱糟糟的场面，武警、消防车都靠路边停着呢，郭柏玮一下车就看见五个大队长已然原地待命。不远处镇派出所所长老冯捂着头奔过来，一叠声的叫：“郭支队，郭支队，打起来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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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柏玮上前拉住老冯一看，额头上肿起老大一个包，就问：“怎么弄的？”
  老冯一边擦汗一边说：“调解不成啊，市里那几个愣头青简直是瞎的，眼看着村民围上来还不知道躲躲，还要跟他们理论，你说是不是念书念傻了，要是有理可讲不早就没事了？那些个妇女蛋子拿石头乱砸，谁也没办法啊。”
  二大队长向阳眼一瞪：“他妈的妇女蛋子怎么啦，咱有女监，扔进去几个。”
  老冯又擦擦汗，喏喏着说：“不好弄啊，手里都操着家伙呢。”
  向阳个头矮，脾气一上来差点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吼：“人家都操家伙了，难道你们都是死人？”
  郭柏玮知道他这个派出所所长不好当，管了一片回民区，不小心就是两头吃力不讨好，拍拍他的肩说：“成，我先去看看。”
  老冯指着自己额头说：“哎，你可小心了，石头不长眼也不认识你。”
  郭柏玮呵呵一笑对张震栓摆摆手，示意他跟上开始拍摄。
  路边是一溜的回族饭店，郭柏玮还来这里吃过饭呢，味道是不错，可是这些个房子却是村民们占用国土私自建盖，如今政府想要开发这里进行城市扩建改造，免不得的要拆除违章建筑，这样一来就断了一些人的财路，他们当然不干，打着横幅头戴小白帽，静坐市政府门前，围堵辖区派出所，成了政府的心病了，可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见人就抓吧，有多少个劳教所也不够啊，干脆死撑着瞪在哪儿了。
  郭柏玮带着几个大队长分开人群走到最前边，就听见有人直着嗓子嚷嚷：“老子缴税养着你们还勾回头咬我们，喂不熟的狗东西！”
  有个小年轻的同事拿着小喇叭正在喊：“……你们私自占用国家土地是犯法的，这些房子是违章建筑，早晚要拆除的，希望你们配合城市建设……”他的话还没喊完呢，就听见对面人群里一个女人尖声骂：“放你老娘的屁，盖房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说是违章建筑呢？几年了现在要来拆？盖房子的钱谁赔给我？滚你娘的蛋去吧。”说完手里小碗口大小的石头被她没头没脑的掷了过来，小年轻吓得转身就跑，一下子撞在向阳的身上，向阳立马发飙骂道：“跑什么？看她有啥能耐，还能把你蛋子儿挤出来？”
  郭柏玮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接过他手中的小喇叭，走到人前去，钢牙黄毛儿警惕的紧跟其后，杨莉手里拿着录音笔跟在张震栓的身后，开始拍摄。
  对面人群里有人尖声叫道：“拍啥呢？砸了他的摄像机。”
  向阳火炭脾气暴涨，一下子跟节火车头似的冲过去，跳着脚指着蠢蠢欲动的人群：“谁要砸？谁要砸？”
  大部分人都认得这位大队长，知道不好惹，议论纷纷却是没人敢上前去。
  郭柏玮看了看手里操着家伙的人群，呵呵一笑，举起小喇叭说：“你们还认识我吧，不用介绍了，啊，我还是那一句话，跟政府做对头你们吃得消吗？现在你们的做为不但触犯了法律，也触犯了刑律律条。手里拿着的都是什么呀？我看看，喲，铁锹？锄头？有宰牛刀吗？没有？为什么没有？那才是你们趁手的家伙，你们现在拿着的是农民下地干活用的，锄头只能锄锄草，还是你们以为站在这里的人会像草一样让你们随便锄？我刚才听见有人说什么你们是纳税人，养着我们这些喂不熟的狗东西，你们干嘛要缴税呢？那是因为你们也是中国人，站在中国人的地盘上缴税是你们的义务，不是施舍。你们的税钱从哪里来的？自己挣的？挣谁的呀？正是我们这些喂不熟的狗东西来消费了，被你们骂做无能的政府给你们好的政策了，你们才能吃饱穿暖，没有我们这些个狗东西，你们吃什么呀？吃自己？政府拆迁需要开发建设这块地，是你们的福气，你们离开发区这么近，还怕找不到做生意的门路吗？非得在这些个连一级地震都防不了的破屋子里一毛一毛的抠钱？开发区建成之后将会有很多企业单位迁移到这里来，就算你们没有门面房只在民屋里开灶，放心，该来的照样踢破你家门槛，那是凭本事的。再来说一说你们的武器，啊，那都是什么东西啊？在我们眼里你们拿的那是玩具！来，来看看我们的家伙，知道这是什么吗？电视上看过吧？这叫枪，你还没抡起锄头呢我就已经把你撂翻了，有人可能说，你敢开枪吗？呵呵，知道什么叫正当防卫吗？你手里有武器而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的时候，我会开枪的，打死你不犯法这就叫正当防卫，国家法律允许。我刚才看见路边上市里勘测队的车被人掀翻了，你们谁干的？是爷们带蛋子儿的就站出来，敢作敢当的才是真爷们，我郭柏玮那才佩服呢。”郭柏玮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扫视一下挺安静的人群，不觉得笑出来：“呵呵，咋没人站出来？难道是那车自己翻的与你们无关？你们说说你们，啊，派出所都敢砸，那是什么地方啊？派出所代表的是政府行使法律特权的部门，你们要挑衅法律尊严吗？我知道你们都是亲戚套着亲戚，根连着根，人心齐，我郭柏玮还就真不信了，你们就没有落单的时候？前些日子你们当中谁家的亲戚，因为袭警被抓正在等着宣判呢？那是要吃牢饭的举动，你们谁还想进去跟他做个伴？”
  看着都不说话的民众，郭柏玮又转身指了指身后全副武装的武警消防官兵：“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吗？那是因为哪里有危险第一个冲锋陷阵的就是他们。可你们在干嘛呢？做生意数钱、打麻将、看电视、逛街购物，为了你们能如此悠闲知道每年有多少公安干警付出生命吗？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激还自私自利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家伙对准保卫你们生活安定的英雄们，你们缴税不应该吗？若是有谁觉得你交了税太亏，你可以不交，110巡警不会再在这里出现，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会抱团吗？你们自己解决，行不行？”郭柏玮走到人群前问一个手拿榔头的壮汉，“你说行不行？”壮汉低头不说话，郭柏玮又指着刚才嚣张的妇女问：“那你说，我看你刚才挺激动的，你要说行咱立个字据。”妇女翻翻眼睛往后退了退。“呵呵，都不同意？那还站在这里干嘛呀？该干嘛干嘛去，啊，人家市里勘测队的只是勘测一个数据，不是来拆房子的，你说说你们激动个什么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今天我做主了，那车翻了也就是翻了，算他们倒霉，你们给我散了，解散。”
  郭柏玮也说得累了，就转身摆摆手对派出所的老冯说：“你去把他们村长找来，他的人聚众闹事他躲着去哪儿了？”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人问：“你就是郭柏玮？我哥就是被你抓走的？”
  郭柏玮本能的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猛然觉得一片黑压压的什么东西从头顶笼罩下来，带着蒺藜的风声，郭柏玮意识到不好，却再也躲不过去，一种尖锐的剧痛在头顶炸开，他最后听见杨莉呼出的尖叫声，钢牙黄毛儿的惊喊、向阳的咒骂声，还有一阵乱糟糟的狗叫声。他想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热乎乎顺着头流下来的血糊在了眼睛里，整个世界霎时变成了红色。他知道自己倒了下来，因为鼻子里闻到土腥气，他还感觉到有什么湿湿的滑滑的东西在他脸上舔来舔去，很痒，像米婕哈他痒痒一样。渐渐的他开始感觉不到、也听不到了，一切声音好像被一个时空隔开远远的。身上有点冷，体温随着颤动的指尖流失，还有点困，可是他不想闭上眼睛，因为早上出门的时候米婕说，晚上等凉快点的时候，要他陪着在小区湖边散散步，米婕还在等着他，他不想让米婕失望，更不想做个不守承诺的混蛋。
  可是不远处的黑暗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抗拒，米婕的脸突然清晰的似在眼前，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像平时那样，一定会换来一个让他心痒难挠的白眼。唉，他叹口气，他的意识终于敌不过沉入黑暗的诱惑。
  19
  米婕小心翼翼的打开纠缠着的纱布，露出黑黑的结着痂的膝盖，用手摸了摸，没感觉，按了按，还有点疼。从沙发上站起身试着走几步，虽然还是不敢打弯儿但是已经能比较正常的瘸着走路了，心情不由得打好，想起早上郭柏玮说过晚饭后要陪她在小区里散步，嘴里哼着小曲开洗漱化妆。自己快有半个月没去俱乐部了，她得去看看她不在的这期间，俱乐部的营业情况。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看见路口值班的交警，米婕又开始想郭柏玮，心里甜甜的。她喜欢郭柏玮，这是她自己不愿意否认的事实，想起昨晚郭柏玮涎着脸对她说：“米婕，今晚我就不走了吧，你看我这每天的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啊，才走没一会呢就天亮了，在家一个人也睡不着，在你这里我还能睡一会儿，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动心了吧？”
  米婕不自觉的开始笑起来，她差点让郭柏玮得逞，一想起郭柏玮的大手在自己胸前捏弄，米婕就会面庞发臊心跳加速，她甚至比郭柏玮还要期待把这段暧昧往下发展下去。但是她对男人太了解了，越是得不到他们越是勇往直前，就是她发过誓要等宽哥一年。一想起宽哥米婕的心里那股甜蜜立刻无影无踪，她该怎么选择？是跟着宽哥继续癫狂的人生还是跟着郭柏玮安生的过日子？
  她很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十几岁，那个没有开过眼界的傻丫头了，她长大了，思想成熟了，看着俱乐部里那些虽然身材走形但是脸庞光滑的太太们，米婕知道，那是因为有了安定的日子、有质量的生活才能拥有的光彩。再想想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女孩子整天擦脂抹粉只为了能招来男人一瞥，而周围的男人全是满口粗话成天把砍杀挂在嘴边，一句话不对就横眉竖眼的找麻烦，碰到警察临检的日子就鸡飞狗跳，溃不成军，就连在自己眼里无所不能的宽哥不是照样的成天躲躲藏藏，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不敢给自己打，就怕隔墙有耳跑露了风声，曾经的风光有什么用？还不是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她记得太清楚了，就在宽哥出事没多久，俱乐部来了个不速之客申请会员，非要见见米婕不可，说是熟人介绍来的要求打五折。米婕有点好奇，心想谁这么大面子啊，一看原来是宽哥以前的跟班小弟强仔。这个家伙是个墙头草，一看宽哥倒霉了立马倒戈，是个不仁不义的真小人。
  强仔以前见到米婕那是笑得连额头的折子都在结巴，满嘴的“嫂子嫂子”米婕刚动动心思想要吃荔枝，强仔立马跑的跟个兔崽子似得一样快，就怕米婕一撅嘴宽哥不高兴。现在呢，看着米婕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用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女孩子，对米婕说：“你嫂子想来你这里办个会员，你看着办吧。”
  米婕只气的要吐血，忍了几忍才算明白自己的大叔倒了，没人撑腰了，自己再也不是以前呼风唤雨的“大嫂”了。被小红在身后暗示的杠了杠，总算是勉强的笑着说：“哟，这不是强哥吗？嫂子想要入会员？行啊，哪用的着您亲自来呀，嫂子来了说一声就得了。”强仔被这一声“强哥”叫的心花怒放，心想这个米婕果然识抬举，一高兴扔下一沓人民币：“呵呵，以后强哥罩着你，这儿有啥事就报哥的名号。”米婕虽然明白“人在情义在”的道理，还是气的浑身颤抖又说不出话来。小红比米婕小了两个月，却是心思透亮鬼灵精一个人儿，一看不对赶紧笑着请强哥跟嫂子到贵宾室，好茶好烟的招待。送走了这对瘟神才回到米婕办公室，米婕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小红也红了眼睛了，两个小姑娘抱头痛哭。
  不管怎么难熬米婕还是熬过来了，没有了男人她还有事业，她跟小红相依为命兢兢业业，总算是熬出了头了，如今有车有房，跟过去拜拜，可她始终都没有忘记，她的今天，是宽哥给的。她不能没有良心，要是没有宽哥，她还在小镇上瞎混，这会儿说不定嫁了个胡吃海喝不务正业的男人，整天的打打闹闹不安生，哪会像现在一样开着好车，住着宽大的房子，日子过的舒心又滋润。是宽哥带着她走出小镇给了她新的生活，可以说没有宽哥就没有今天重生后的米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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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米婕才恍惚回神，一看绿灯了赶紧加油起步，心思却也难再平静。认识郭柏玮对米婕来说是个意外。这辈子她从来不敢想自己会跟一个警察关系暧昧，因为二十岁之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