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那时候，他身上总有一种黑暗的气质，让她忍不住想起那时候他说的话。
  可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别给我伤害你的机会，好不好……
  回想他那时候的语气，秦宣宣至今都觉得毛骨悚然，心中慌乱。如果杜慕言那天说的关于“重生”的事是真的，那么他就绝不可能就此放弃，她别想他会因她的无视而中途放手了。
  而杜慕言确实如同秦宣宣所想，没有一丝一毫放弃的念头。他会看着秦宣宣坐上回家的公交，然后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公交车之后，直到她回到家，他会守在她家楼下等个十几分钟，期待着她会突然下楼，告诉他她回心转意了。只是这终究只是他的奢望罢了。
  求而不得的痛苦深深地折磨着杜慕言的心，他甚至想要履行自己那时候的话，想尽办法不顾一切去得到她。然而每一次即将踏出那一步时，他都会惊恐地阻止自己。
  有些事，一旦做出来，就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他不希望浪费这一世的机会，如果最后他面临的依然是那样绝望的结局，他不敢奢望自己还能有第三次机会。他也舍不得，在宋琦的事爆出来之前那个已经喜欢上他的宣宣。被宣宣喜欢的感觉是那么棒，他怎么舍得抛开？
  只是秦宣宣一直没有软化下来的态度让杜慕言度日如年，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她也没接受宋琦的亲近，他远远地看到过二人在谈话过后不欢而散。
  在秦宣宣将杜慕言视同陌路的时候，宋琦一直试图挽回二人的关系。在他看来，成功将杜慕言做的事曝光，证明自己是被陷害之后，他身上的精神枷锁就消失了，他想同秦宣宣和好如初。只是秦宣宣的反应，却与他所料想的不同。
  “宋琦，你别再来找我了。”当宋琦说想要送自己回家时，秦宣宣不自觉地瞥了马路对面的杜慕言一眼，飞快地说道。她看不清杜慕言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当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只是不能再害宋琦了。而且，从她个人情感角度来说，她很同情宋琦，也为他的遭遇感到愧疚，可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她无法忘记当初看到的视频，再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宣宣……”宋琦表情僵硬，试图再说些什么。
  但秦宣宣却阻止了他，“宋琦，我谢谢你在我当初那么冤枉你之后还不计前嫌帮我，但有些事过去了就回不去了。你要是愿意，我们还是朋友，可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宋琦面容苦涩，想开口，但对上秦宣宣仿佛已下定决心的面庞，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他早该认清的，他跟宣宣，已经不可能了。
  秦宣宣最后朝宋琦笑了笑，便转身离去，宋琦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静。而不远处望着二人的杜慕言，也没再管宋琦，坐上自己的车，再度跟上了秦宣宣。
  这一天，杜慕言在目送秦宣宣到家后依然没等到她下来，他终于没再等待，上楼到了她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透过猫眼看到外面是衣冠楚楚的杜慕言，秦宣宣自然没有开门。
  “宣宣，今天看到你对宋琦的态度，我真的很高兴。”杜慕言知道秦宣宣在门的那头，便隔着一扇门缓缓道，“宣宣，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我真的可以弥补之前的错，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宣宣背靠着门板，耳边是杜慕言带着丝丝恳求的声音。她紧握拳头，闭着眼微微颤抖着。杜慕言说得没错，她还爱着他，就算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她依然为他的那份深情动容。可他的不择手段是梗在她心口的一根刺，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坏人”。
  杜慕言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在门外说了很多话，但没有得到秦宣宣一丝一毫的回应，他便也沉默下来。
  沉默的氛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秦宣宣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再度透过猫眼向外看。杜慕言已经不在了。
  她压下心中的黯然和惆怅，正要转身回房，却发现门缝下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她捡了起来，看到上面是杜慕言写的一句话。
  宣宣，我爱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秦宣宣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抓着这张纸无声地大哭了起来。
  从这张纸条开始，秦宣宣每天都能收到杜慕言从门缝下塞进来的纸条。而这样的举动，他整整坚持了两个月，从秋高气爽，写到了寒冬腊月。
  宣宣，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爱你，就算你暂时不肯原谅我，但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我这么期待着，从未怀疑过。
  宣宣，今天你依然是那么美丽，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美。我很高兴，我这辈子还能遇到你这样美好的人，有了你，我的世界才是彩色的。
  宣宣，我爱你，请你原谅我。
  ……
  宣宣，今天我想办法补偿了宋琦。之前我设计他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宣宣，今天我看到一条项链，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买下了它，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戴上？
  ……
  宣宣，我真的真的很爱你。可我快忍不住了，怎么办？已经那么久了，你不肯原谅我，我快疯了。那时候也是这样，你都不理我，我才会伤害了你，可我怎么舍得伤你？我的世界只有你，只有你了。
  宣宣，昨天我做梦了，我梦见我牵着你的手走向教堂，我们在神父的祝福下结婚了。那个梦太过美好，我几乎不愿意醒来。宣宣，宣宣……
  ……
  宣宣，天气冷下来了，你要注意身体。我想再跟从前一样紧紧地抱着你，没有你真的很冷。宣宣，你什么时候才肯原谅我？
  ……
  秦宣宣悄悄地将所有纸条都收集了起来，空时便经常拿出来看看。只有一个人时，她会对自己坦诚。
  “宣宣，下雪了！”外头忽然响起了唐薇惊喜的声音，秦宣宣慌忙将所有纸条放回了盒子里，跑出了卧室。
  透过客厅的大落地窗，她看到小小的雪花迎着呼啸的风飘飘荡荡地落下来，落在地上却很快化为了一滩水渍。
  吴市很少下雪，因此看到这难得一见的美景，秦宣宣怔怔地望着窗外发着呆，什么都没再想。
  但这一天，秦宣宣没有收到杜慕言的纸条。
  之后一天也是。
  第三天还是。
  秦宣宣没对父母袒露自己的心思，但心里却忐忑不安。杜慕言是放弃了吗？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事？
  杜慕言连续两个月写纸条的行为已经造就了秦宣宣天天看到纸条才能安心的习惯，因此现在她开始不安，却也不能给他打电话询问。她很清楚，只要她妥协了一次，之后恐怕就会彻底沦陷了。
  就在秦宣宣辗转反侧心神难安的时候，她收到了李赛的电话。她将杜慕言的手机号码设置成了黑名单，但李赛的号码却没有设。
  “秦小姐，很感谢你接了我的电话，我知道你并不想跟我通话，我就长话短说了。杜总前两天在雪地里站太久发了高烧，现在已转成肺炎，再加上这两个月来他茶不思饭不想，身体抵抗力变得非常差，此刻情况很危险。他在昏迷中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很希望你能来看看他……不然杜总很可能挺不过去了。”
  听完李赛的话，秦宣宣险些握不住手机。
  发烧？肺炎？可能……挺不过去？
  “秦小姐？你还在听吗？”李赛没等到秦宣宣的回应，又问道。
  秦宣宣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在！在哪家医院？”
  “秦小姐，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就可以了。”
  “好，我马上下来！”秦宣宣抓起自己的小包就冲出了家门。今天是周末，秦国栋和唐薇出门去了，家里就秦宣宣一人。
  秦宣宣刚下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李赛，见她下来，李赛立刻打开车门，等她上了车，也不多废话，开车往医院赶。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医院，李赛领着秦宣宣赶到一间病房外，还没等他说什么，秦宣宣就推开房门，几步冲到里面唯一的病床前。
  “杜慕言！”因为疾跑，她喘着粗气，神情脆弱地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几天不见，他更消瘦了，脸色苍白，额头有汗水不断滑落。这样的他，就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仿佛是听到了秦宣宣的声音，杜慕言原本紧闭的双眼颤了颤，慢慢睁开了。
  他怔怔地望着秦宣宣，像是没能认出她到底是谁。
  秦宣宣在床沿坐下，握住了杜慕言的手，微张的双唇止不住颤抖着。
  “宣宣……”杜慕言低低地叫了秦宣宣一声，忽然手往微微用力，将她拖到自己身上，双手紧紧地拥抱着她，脑袋深深地陷入她的肩窝中。
  秦宣宣想起来，奈何杜慕言虽是病体，力气却不小，怕伤了他她也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半晌她忽然感到颈侧有些许温热水渍，不禁怔住了。
  杜慕言他……哭了？
  她怔怔地回不过神来，却听杜慕言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即使知道这只是个梦，我也欣喜若狂。”
  秦宣宣身体一颤，有一种情绪如同山洪暴发般从心底最深处升起，席卷了她内心的每一处空地。
  这一刻，她忘记了之前心中的种种纠结，泪水迅速占领了她的眼眶，她哭着低声说：“这不是梦，我真的在这里。”
  杜慕言沉默了几秒，慢慢推开秦宣宣，仔细地打量着她，神情似喜似悲，半晌才一脸狂喜地再度紧紧抱住了她。
  “宣宣，真的不是梦吗？宣宣，你真的原谅我了是不是？”杜慕言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宣宣，我爱你，我那么爱你！太好了，太好了！”
  “是的，我原谅你了。”秦宣宣道，“只要你将来别再做那种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我保证！”杜慕言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宣宣，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
  为了他的宣宣，他可以压抑自己的本性，压抑自己的渴望。他会竭尽全力，成为他的宣宣最喜欢最欣赏的那类人……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吧？
  太好了呢，他的宣宣啊，终于属于他了。
  当秦宣宣得知杜慕言得肺炎是真，但病情已控制，并没有危及生命，而她被骗了时，着实生了一段时间的气。
  虽说这事李赛主动承认是自己干的，跟杜慕言无关，但秦宣宣依然将错怪罪到了杜慕言身上。
  不过生气归生气，两人和好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秦宣宣告诉了父母自己的决定，秦国栋和唐薇便跟秦宣宣进行了一次长谈，确定她已经过深思熟虑，并且跟杜慕言有过一场涉及原则并胜利了的交谈之后，二人也不再反对。他们向来支持秦宣宣的决定，更何况在杜慕言的事上，他们二人也很矛盾，不管秦宣宣怎么做，事实上二人心里都会犹疑那是不是最好的决定。既然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确定，又怎么会干涉秦宣宣的决定呢？
  杜慕言病好之后，立刻缠着秦宣宣，希望她立刻嫁给他。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只有秦宣宣白字黑字成为他的妻子，他才能感到一丝丝安慰。
  秦宣宣本不想那么快就谈结婚的事，老实说她还没单身够呢。可什么都说出来了的杜慕言比之前更无赖，天天缠着秦宣宣要她答应嫁给他。秦宣宣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同意先订婚，但这回杜慕言却不满足了，非要直接领证不可。现在他肯定秦宣宣也是爱他的，所以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两人关于结婚的话题来回扯了好几个星期，最终秦宣宣拗不过杜慕言，勉强答应了跳过订婚直接结婚。一方面秦宣宣是觉得以两人现在的感情来说，结婚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而另一方面，现在毕竟不是古代，虽说她很看重婚姻大事，但若真有什么，还能离婚。只不过，考虑到杜慕言对自己的执着和宠溺，她觉得二人离婚的可能性不大。
  总之，在父母亲戚和朋友的祝福下，秦宣宣和杜慕言的婚礼在第二年的春天顺利举行了。
  看着秦国栋牵着穿雪白婚纱的秦宣宣向自己走来，杜慕言脸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很快，二人就来到他身边，秦国栋将秦宣宣交给了杜慕言。
  杜慕言略略弯腰，在秦宣宣耳边低声道：“宣宣，你真美。我在无数梦中幻想过现在这一幕，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我激动无措……”
  秦宣宣脸色微红，撇过头只当没听到他的话。
  神父开始主持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