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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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块 更新:2021-02-21 10:21 字数:4747
“离开?我不信。”骆菱湘吼了一句,急忙掏出怀里的那玉笛,心道,笛声可以隐现桃花林,也可以让鼎叔叔再次出现,于是,拿起玉笛吹了起来。
果然,桃花林不见了,青衫男子也不见了,只是鼎叔叔还是没有出现,而四周,变成了一片又深又厚的荒草,耳旁传来一句怒吼声:“我看错你了!”
骆菱湘忙转过头,看到的却是一袭刺眼的黑袍,而男子那寂寞凄凉的背影更是刺眼至极。
“不是我,不是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骆菱湘蹲下颤抖的身子,抱住头凄厉地大喊。
房门被一脚踢开,骆家众人冲到骆菱湘床前,骆菱湘眼角带着明显的泪痕,正面色痛苦地不断大喊着“为什么?”
凤梨当机立断用劲一耸骆菱湘,将骆菱湘摇醒。
骆菱湘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骆家众人关心的面孔,这才明白方才那些只是梦,当下面色愈加苍白,却强忍着反胃的难受之意,微笑道:“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众人也不点明,只点点头,便拉着骆菱湘起床吃饭。而接下来半个月内,骆家众人都不敢让骆菱湘一个人待着,就算是再忙都会分出一两人来陪伴骆菱湘,生怕骆菱湘一个想不开又做出什么傻事,甚至连骆菱湘睡觉都轮流有人在床边守候。
骆菱湘明白众人是在担心自己,却也不反抗,只默默地接受众人的关心,而最初愤怒伤心的心情也在半个月的等待中逐渐平静恢复过来,只依旧有些不服气,哪怕是普通朋友,那祁鼎殊大婚也该送张请柬来啊。然而,半月的等待中,却无丁点消息传来。、
只有坊间百姓对于这场热火的大婚盛事期待不已,一个是当朝皇帝最宠的七皇子,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威勇大将军最宠的小女儿,二人还是一见钟情,如此美满的爱情故事自是惹得盛京少女们钦羡不已。
在这热火的气氛中,骆菱湘好不容易熬到大婚当日,实在是等不了了,心道:就算他祁鼎殊不把我当朋友,我这个朋友知道他大婚,还能不去送份大礼吗?
当下从私房宝盒里寻了半天,寻出一对血玉手镯,拿木盒装好便偷偷溜出门,坐上马车去往威勇大将军府。
抱着手中的木盒,骆菱湘在马车内斜倚着假寐,想着待会儿见到那祁鼎殊,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又该装出一副什么表情。而祁鼎殊,见了自己,又会是什么表情,是尴尬,是清冷,还是无所谓的无视?
过了许久,竟还没有到,而车外也没有意料中的热闹声,忙掀开车帘,却见马车已经驶到了一片荒芜的郊外,而车外车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名黑衣人。
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堵上嘴,又被二人抬出马车飞快地奔到不远处一条河边。
站在河边,两位黑衣人相视一眼,一黑衣人点了点头,作势要将骆菱湘扔到河里。
另一黑衣人摇摇头道:“等会儿,为绝后患,还是把药给她吃了吧。”说罢,扯出骆菱湘口中的布条,捏住骆菱湘下颚,一粒药丸扔进骆菱湘口中,又迅速重新塞进布条。
骆菱湘被迫吞掉那不知何用的药丸,顿觉浑身都传来麻痒的疼痛感,下一刻便被扔进河里。清凉的河水缓解了那疼痛感,却又立刻加剧起来,疼得骆菱湘浑身痉挛,却被堵住嘴叫不出声,只得拼命挣扎,挣扎间疼痛愈加剧烈,骆菱湘第一次感到绝望,放弃了挣扎,心里冷笑道:“哈哈哈……祁鼎殊,今日你大婚,我却身死,我这条命,原来是为了送给你做贺礼!哈哈哈……”
冷笑间,突觉脑中如针刺般剧痛,四肢也麻木沉重,骆菱湘一下子昏迷过去,身体也渐渐沉了下去。
河边两名黑衣人见此,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第三十七章 天衣圣坛
待两名黑衣人离开,一道飞影突地钻入河中,片刻后,飞影抱着浑身青紫的骆菱湘钻出河面,探了探骆菱湘脉搏,飞影惊道:“不好,是天衣圣毒。”当下手捏成指,几个穴道点下去,又送了数粒药丸至骆菱湘口中,这才抱着骆菱湘飞掠离开。
而骆家众人一发现骆菱湘不见了,忙分头出门寻找,连那些守门的暗卫都被一一派出去帮忙寻找,而最后带回来的消息,竟是在城郊河边发现了骆菱湘常带的碧玉簪,暗卫们下水查探,却不见骆菱湘踪影。想来也是,这河流可不比当年骆家的那小池子,人真要在这河水里溺死,尸体定是打捞不到的。
当下,骆家众人伤痛无比地来到河边凄厉地哭嚎半日,直到张氏等人哭晕后,众人这才回到骆家。为骆菱湘准备起后事来,当然也不忘去河边撒撒纸钱,还请来道士在河边为骆菱湘作了一场升天法事。
于是,盛京这两日,先是东城热火地办着婚事,后是西城悲凉地办着丧事。只是,婚事高调全城同庆,丧事低调无人关心。
待骆菱湘悠悠醒转,只觉身下颠簸至极,而眼前,竟是那着青衫的穷鬼师父,只是这会儿这穷鬼师父面上竟不是那痞子笑容,而是温柔的关怀?
“我没死?”骆菱湘艰难地开口嘶哑道。
“快了。”拓跋离见骆菱湘终于睁开眼,又现出一副痞子笑容道。
“啊?”骆菱湘很是惊讶:“为什么?那我们现在在哪儿?你是怎么救得我……”
为免被骆菱湘一大堆问题淹没,拓跋离忙打断道:“你身中天衣圣毒,为师只能暂且压制毒性,但是一个月内必须拿到解药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我们现在就是在去往突厥国天衣圣坛的路上。至于你的家人,都认为你已经为情自杀,连丧事都已经给你办好了。所以,你暂时也不用担心怎么向你家人解释了。至于为师,当然是正巧路过,大发善心才救的你。你身中剧毒,还是先闭嘴,哦,不,闭上眼休息吧。”
骆菱湘不由瞪了拓跋离一眼,但还是妥协一笑,闭上眼,也闭上嘴,遂了他的意。
拓跋离见此,只尴尬笑了几声,便也不说什么了。
虽然表面上还是对拓跋离很不客气的样子,骆菱湘心里却是对拓跋离生出万分的感激,她永远都忘不了被下毒扔进河里时那刻的绝望,那绝望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让她的心拧得生疼。
自己受到十分的痛,定要让敌人拿万分的痛来偿还。只是,那敌人究竟是谁?是祁鼎殊?还是威勇大将军?亦或是四皇子?还是那洛公子?
想到这里,骆菱湘心里不由得冷笑,没想到自己头一个怀疑的竟是曾经视为谪仙的祁鼎殊,女人心真是可怕,这便是情伤的后果吗?
究竟,情为何物?
骆菱湘想着想着,不由得睁开眼,看着车窗旁那肃穆悲凉的侧脸,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心酸,不自觉开口道:“师父,‘情’究竟是什么?”
拓跋离回过头,本想现出痞子似的笑容,却在听了这句话后,面色愈加凄冷,眼神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只轻声答道:“情为何物?为师,也不清楚。想必是极美的吧,否则怎会叫世人生死相许?”
“那师父,你有生死相许的爱人吗?”骆菱湘好奇道。
拓跋离却闭上嘴,不再答话。
骆菱湘继续骚扰逼问,拓跋离干脆闭上眼假寐,丝毫不予理会。
骆菱湘也不得不暂且放弃,看来,这穷鬼师父定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的,要不然怎会让一个战场枭雄隐于市间,还整日装出一副痞子样儿,是在逃避些什么吧。只不过,那让他变成这幅模样的女子,又会是谁呢?想必也是极为独特出色的女子吧,否则也不会让堂堂执掌国家一半兵权的定邦王放下兵权,难忘多年。
尽管心里无比地好奇,骆菱湘还是按下好奇心,来日方长,路途遥远,还怕问不出什么吗?
半月后,突厥国,天衣圣坛某房间内。
“没想到拿个解药这么容易?我还以为要过刀山打群架,至少也得割块肉呢!”刚刚服完解药解决性命之忧的骆菱湘显然一身轻松,嬉笑着感叹道。
“那是,以为师天下无双的本事,怎会让你割肉换药?”拓跋离很是得意道。
骆菱湘晃了晃脑袋,道:“谁说不是呢?别的不说,就是师父您这俊美无双的相貌再加上睥睨天下的气势,全天下哪个女人不被你折服啊?就连这天衣教的圣女也不例外。我看这天衣圣女也是难得的大美人,地位又崇高,要不,师父你就忘了那个死去的五公主,遂了这天衣圣女的绵绵情意吧,徒儿我以后也好跟着你享享福啊!”
拓跋离脸色痞子似的笑容顿时收敛起,平静道:“别胡说,天衣圣女最重贞洁,让人听到可不好了。何况,郡扬永远都好好地活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了。”
骆菱湘顿时一颗心沉到海底,她本是故意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拓跋离的,没想到在他还是如此深爱着那个死去多年的五公主。
原来,在来这的路上,骆菱湘早就用免去一半债务诱导那拓跋离无意中说出心里的秘密。
拓跋离,本是一介孤儿,无意间被高人收为徒弟,学得一身武艺,在战场上为国效力,慢慢成长为小将。初次进宫面圣时,与五公主祁珺扬一见钟情,奈何,祁珺扬已被定给威勇大将军之子。随后,一次皇家野猎,拓跋离碰巧将祁珺扬从虎口中救下,自此二人互生情愫。
然而,拓跋离生性自卑,不敢越礼。回到战场继续杀敌立功,终于大获全胜,回到盛京,被封为定邦王。
祁珺扬见事情有回转之机,屡屡暗示情意,却不得其果,在大婚前设下计谋与酒醉的拓跋离有了肌肤之亲,紧跟着却得到消息说自己中计,有人要借此对拓跋离不轨。
祁珺扬只得忍痛瞒下事实,只道是他与自己的贴身丫鬟发生关系,并将丫鬟赠与他。而自己,则不得不嫁人。大婚前夜,祁珺扬还是忍不住思念之情,写了一封藏头信向拓跋离传递情意,而大婚当日,拓跋离却因为军机要务未能及时赶来。祁珺扬失望之下,在临嫁人前,一把火烧了公主府,自尽而亡。
拓跋离赶到时,只剩下满地灰烬,当下悔恨不已,随后又被那丫鬟告知真相,即当日与他有着肌肤之亲的人实是祁珺扬,拓跋离更是整个人崩溃掉,自此卸任消匿,流浪天涯。
也是因为这件事,原本属于三皇子阵营的威勇大将军,一怒之下就此转投大皇子麾下。而拓跋离的生死兄弟轩辕烽自此接手了拓跋离的一半兵力,因着五公主是三皇子亲妹妹这层关系,轩辕烽才在三派中选择了三皇子这一方效力。
这些都是后话,骆菱湘知道这个故事之后,本以为拓跋离只是因为愧疚才对那五公主多年来恋恋不忘,这才有了方才的试探,结果却是让骆菱湘心痛不已。
按下心痛,骆菱湘装出平静镇定,决定抛下心中对拓跋离那朦胧的依恋,只将拓跋离当成师父看待,不再多想。
☆、第三十八章 湖心亭
三年后,洛阳城郊,桃花林,桃花苑。
一阵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天地间,平缓绵长却带着一丝诡异,笛声忽而欢快忽而悲伤,最后直转凄厉,直要将人代入这笛声中不可自拔。
苑外,藤椅中,骆菱湘手执玉笛,一曲奏完,身旁青衫拓跋离早已眼神迷离,满面泪痕。
看着拓跋离此副神情,骆菱湘眼神暗了暗,收起玉笛,缓缓起身,向桃花林深处走去,留下身后拓跋离一人沉浸于回忆之中。
桃花瓣如飞雨飘散,骆菱湘一步一步走向远方,每一步看似平缓,却彷佛蕴含着莫大的气机,这股莫名的气机没来由地将那温柔飘散的花瓣变得凌气逼人,彷佛这一片桃花林瞬间变成一个古老荒凉的战场般肃杀沧桑。
吾心已肃,吾手杀戮,吾足已遍沧桑路。
忽地,漫天桃花瓣尽数集至骆菱湘身前地上,迅速挪移形成数排大字。
你要为王,我便助你得天下,还你救命之恩;
你要复仇,我便帮你杀仇敌,还你相知之恩;
你要爱她,我便让她起死回生,还你相教之恩。
花瓣楷字瞬间随风消逝,彷佛从未存在过。
洛阳城内,洛玉馆,湖心亭。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而伤心不已,七弟也是,悔恨不已,日夜醉酒,身体也愈来愈差。这下好了,你回来了,七弟也该振作了。”
听着对面依旧一脸淡然微笑的洛公子略带欣慰的话语,骆菱湘亦是微笑道:“往事已矣,我既然回来了,定不会叫大家再伤心,或是失望了。”
说着,骆菱湘拿出玉笛,道:“这玉笛,还是当年七皇子所赠,如今看来,总有几分伤怀。连吹出的曲子,也总要带着几丝伤痛。”
“是吗?”洛公子淡然一笑,道:“只不知这曲子是带着怎样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