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1-02-21 10:20 字数:4732
不想在这个家呆了,一刻也不,当夜她踯躅街头,直至天明,一头跌进陈诗雅怀里,母女相拥而泣,感人肺腑。
然而,那两个街头小混混之一,绰号叫稗子的,依然频频来骚扰她,此人眼睛长得太靠拢,嘴唇又太薄,天生一副无赖相,且是那种意志薄弱的无赖,在坏到家的恶棍面前,他可能卑躬屈膝,但在好人面前从不示弱。他要探索一下史婧是不是他妈的Chu女。
有一天,史婧放学回家晚了,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稗子冷不丁从旁边公园倒塌了一角的围墙里闪出身子,拦住她,淫邪狞笑,污言秽语。猝不及防的她返身就跑,被他赶上,一把攥住,强行非礼。她打了他一耳光,更激起了他眼中的凶光,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一边威胁她不要乱嚷,一边把她拖进公园茂密的竹林。
史婧势单力薄,外衣被扯烂,眼看裙子也将被撕开,羞辱难当,与其任人宰割、蹂躏,不如奋起反抗,她拚命呐喊起来,跟他搏斗。稗子见她不肯屈服就范,又冒火又害怕,拿刀划向她脸部,她低头躲过,顺势撞翻了他。
恰好,他的右额角摔在地面一尖利的竹桩上,当场丧命……刚年满16岁的少女史婧,出于自卫,无意间置强Jian未遂者于死地,以过失杀人罪被判两年徒刑。
她爸史国良面子上过不去,害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居然跟采访他的记者说,史婧早就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并厚着脸皮谴责第二任妻子陈涛雅,没有尽到教育培养孩子最起码的责任和义务。
记者又纷纷来陈诗雅家追踪报道,后者擦干眼泪,只说了几句话:“史婧是个好孩子,但她犯罪了。为什么?史婧犯罪了,但她仍然是个好孩子。为什么?很简单,既因为她有一个爸爸三个妈,也因为她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这个妈既不是她亲妈,也不是她现在的后妈,这个妈就是我,过去是,今天是,将来还是,这个妈不会让她变成一个坏孩子!”
第八章 一个人的车站
对有些人来说,两人爱的小屋已是尘封之物,或者不过是大众煽情工厂的小卖部而已。而生活现场,当下语境,是一个人的车站,它一方面更多现代孤独感,另一方面又更多地提供了你与别人和世界遭遇的可能性。
这些人要么是离婚后的独身者,要么从来就不曾结过婚,所谓“单身贵族”,有的是出于自觉的选择,有的则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个人的孤独独身如何?
首先,它是一种身份,其次才是一种心理状态,当它不再是历史个例,而是出于一部分人的自觉选择,尤其在第三次离婚浪潮的大背景下,它就名正言顺地成了一种家庭形式。
独身的孤独含义不言而喻。我们又是如何与孤独遭遇的呢?
一般情况下,当我们与某人或某事失去联系,孤独一词会很容易在脑中明晰或模糊地闪现出来。但这种孤独感还多少带有先入为主的成分,因为在此以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这种状态就是通常的孤独。
而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亲密交谈、推杯换盏之际,你突然感到失语,进入一种心理和情感上的失重状态,或者觉得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仿佛遭劫,你才可能深悟孤独所指是与自己失去联系,有点像一个人上了火车,火车开出老远了,可他的影子还在站台上依稀向他招手。
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我们将不会跟孤独建立真正的联系。
孤独中的寻求沟通,既是与别人的沟通,更是与自己的沟通。
在婚姻生活中,很多夫妻近在咫尺,却无法沟通,这就给独身主义者提供了心理上的优势:孤独可能是无法解释的,但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暧昧,我需要孤独,我享受孤独,我甚至可能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孤独,因为我爱它!
现实是,比比皆是的失败婚姻,让人们心灰意冷,生活条件的现代化又为独身生活提供了物质可能。“单身贵族”层出不穷,也就不足为奇了。
从社会学的角色看,在时代的变革期,男人和女人都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双重性格:他们希望摆脱传统角色对自己的压力和束缚,但对对方的同样努力却怒气冲冲,并竭力加以遏制。其实,这种双重性格只能增加、延长双方在角色嬗变时期的痛苦。要避免这种双重折磨的性格,建立起一种自由人格,最可行、最可靠、最便捷的方法,便是独身。
从人性的角度看,现代社会已使人们与疏离、孤独、焦虑、甚至暴戾结下了不解之缘。男孩女孩到了青春期,骨子里往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种格格不入,又掺杂着得不到别人的爱的失落和遗憾,当他们慢慢长大了,便时而伤感自卑,时而愤世嫉俗,但并不明白自己缺少了什么,为何如此孤单。
于是一个突出的问题是,人好像总是活得不好,要换一种活法,那就独身吧。按说,独身者最大的困扰似乎是性和情,如果抛开稀薄的两性之情不说的话(如果两情相悦,也就基本上不存在独身群体了),在道德松弛、意义消解的世界,两性关系已变得如此随意方便,你只要保持自身的冷漠,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学会Zuo爱而不真正动情,在生理意义上,性的困扰很大程度上也可能抛开。
这不是一个事实吗?
每一个“单身贵族”,不管是离婚者,还是从未结婚的人,至少在一定的时期内,都有某种严厉的关于“爱”的禁忌的故事,然而又像李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要知道,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让人无法忘怀。
秘密被保存、被忘却。无论人曾经有过怎样的伤痛和温情,无论你曾经如何反叛和满不在乎,一个人,那自然呈现的共时性的孤独,那从孤独中升起的音乐,幽幽有如秋雨,就一声声、一声声地,老去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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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身,就像失恋、离婚一样,对整个社会来说,只是一种生活现象,而对每一个具体的人来说,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故事。
固然,从不幸的婚姻中解放出来的独身者,有了重新获得抓住幸福的机会,但是,心理的失落,舆论的压力,经济、住房条件的改变,亲戚网络和朋友关系的一时紊乱,极易使人在感到轻松的同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现实。
尤其是那些独身女人,除了上述压力外,还要在个人文化心理积淀的沼泽地挣扎,即使她各方面的独立性都相当坚固,但还是无法成功地过一种完全自由的个人生活,不仅因为世界是以不同态度来接受她们的,更重要的是,她们无法越过设置在自己内心的重重障碍,因为从小接受的男女有别的教育,使独身后的她们很难找到自己身上的“另一半”——还是那句话,女人的一半是男人。
独身男人则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一直在寻找的仍然是男人的成长,而不是女人的互补。可以说,大多数独身的男人,30岁之前,基本上是在女人世界里生活的:先是母亲,然后是女友。3O岁以后,似乎仍没有可供男人成长的真实世界,因为他们在外面看到的,统统是些虚构与扮演着某种角色的男人。这时独身,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健康豁达的自我洞察、自我改造的机会。
如此看来,独身男女都处在“渴望男性”的同一心理状态中,区别是独身女人的追求往往以失败而告终,等待她们的是岁月流逝,红颜消退,孤僻乖戾,对生活充满不平,直至仇视男人。
在北京的地铁中,我偶然结识一位独身的中年知识妇女,情趣高雅。她说午夜地铁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宽慰意味,“我不喜欢娱乐场所的热闹,又害怕在冷冷清清的家中,受到某种东西的煎熬。”
一个人的孤独啊!
周末情侣你很难判断亚男这个人,就像难以判断一件抽象艺术品的内涵一样。亚男的外表当然一点也不抽象,人很丰腴性感,说她抽象是因为她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玩艺儿。
她曾几次在公开场合扬言自己一辈子不嫁人。凡是听她如是说的人没有一个不哈哈大笑的,男同事都一致声称:她这种人打光棍,简直是厚着脸皮占据地球的一部分,以她的容貌气质,最好嫁给外交官,能为国争光呐。
其实,几年前,亚男差点就嫁给了一位差点能做外交官的人,叫乌热尔图。
乌热尔图实际上是汉人,1976年唐山大地震时,沦为孤儿,在民政部门的安排下,被一对蒙古老夫妇收养,在呼伦贝尔草原上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直至上北京读大学,所学专业挺派,是国际政治关系。
亚男跟乌热尔图是同学,分别担任校学生会的文娱部长和生活部长,平时,除了工作关系,两人见面只是点点头,偶尔问候一声彼此也小心翼翼。然而,有一年暑假前夕,乌热尔图竟说要“租”她做他的女朋友。亚男觉得这玩笑开得太蹩脚了。
原来,乌热尔图的养母住进了医院,养父来信说,她患的可能是肝癌,让他赶快回去。养母曾说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是给他娶一门好亲。为了让老人家放心,乌热尔图想“租”一个女朋友,带到草原,让养母高兴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亚男的同情心起了作用,欣然答应,行前打了一个电话给合肥的父母,托辞旅游,不回家了,然后背起牛仔包,跟乌热尔图挤上了开往包头的火车。
瞧见风尘仆仆的乌热尔图,带回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做完肝部切割手术不久的养母,脸上绽出了久违的笑容,身体状况奇迹般地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后来,医生的几次检查结果又表明,老人并未身患肝癌,而是肝血管良性肿瘤,切除之后就没事了。
养母出了院,乌热尔图的心境也像大草原一样舒坦了,教亚男说蒙语、骑马、喝酒,到处玩儿。草原为媒,两颗年轻的心迅速拉近。返校时,他们真的成了一对恋人。让那些胆小的男生,在羡慕之余,有点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也去“租”一个女朋友。
就在谁都以为他们非结婚不可时,又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毕业分配,乌热尔图也不知头脑中哪根弦挪错了位,居然主动放弃留京指标,申请回乡,理由是以便伺候养母(其时养父已病逝)。亚男苦劝他留下,并保证可以通过父亲的战友,安排他进外交部。他内心矛盾斗争了好几天,但结果还是不改初衷。两人只好痛苦地分手。
难道天底下初恋的情人都是雨做的云?乌热尔图走后的一段时间,亚男感到自己就像一架没有砝码的天平,称不出生活的重量,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爱得不浅,超过一般的爱情“吃水线”,于是发疯似的给乌热尔图写去几封炽烈似火的情书。
不料,左盼有等,好不容易才收到一封回信,大意是:婚姻需要一把钥匙。他爱她是真的,他也丝毫不怀疑她对他的真情,但他们可能没有一把共同的钥匙,打不开婚姻的大门。
有时保持一种感觉也挺不错的,像躺在草甸子里看蓝天白云……最后还随随便便加了一句:“对了。我订婚了。”
亚男把信烧了,听到一声纸灰的尖叫,错愕了好久。
爱情离你而去,对你来说,慢慢地,情人已不再是具体的人,而是你自己的一段体验。现在,也轮到你来感叹生活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情”过境迁,亚男反省初恋,摹然发现自己其实压根儿就不曾真动过结婚的念头,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否则,你为什么不跟他去内蒙?是不是有一种地缘的东西在顽强地阻止着你呢,你是不是担心蒙古包会在洁净的草原,睡走生活单调乏味的时光?而在繁华的京城,亚男好像也不想找一把婚姻的“钥匙”,漫不经心地谈过两次恋爱,每次都无疾而终。
转眼间快要奔30的大坎了。父母有点按捺不住了,托老战友给亚男介绍了几位家庭蛮有背景的男士,被动的亚男更是找不到结婚的感觉,就一个个不了了之了。
独身女人的门前是非多多,单位的女同事一个个嫁出去,而且都自认为嫁得不错,闲得无聊,便炒作起亚男的话题来,她们猜想她绝对是性冷淡,不然怎么没男人要她呢,顶不济也该有个情人什么的吧,不然生活怎么过得滋润?都快21世纪了,没男人要的女人,可悲呐!
亚男火了,有一天从街上请来一位年轻英俊的老外,挽着他的胳膊到单位转悠了一圈,虚夸他是IBM公司总裁的儿子,把女同事们惊得目瞪口呆。一段时间,亚男浓妆艳抹,趾高气扬,经常兴奋地讲那洋公子如何追求她,自己如何周旋,虽然有些情节的编造痕迹相当明显,但人们对情场的烟花飞絮,往往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终于,女同事们的好奇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