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事情就是这样，老人要是反对，你要是强行做的话。得，一个不孝的帽子罩下来，你下半辈子的人生就几乎可以知道了，肯定不好过呀。
  老爷子大概就是知道高氏的想法，所以才把老大一家找来，商议关于老二一家要分家的具体事情。
  一进门，就看到老爷子好像老了几岁一样，过年时的那种朝气现在在老爷子的脸上已经荡然无存。仲秋又看了一眼坐在炕稍儿的高氏，心里闪过一抹怜悯。
  老爷子这辈子算是毁了，有这样的妻子，这家肯定安生不了。
  “爹。”王兴文冲着老爷子叫了一声又转头叫了一声娘。
  “来了，坐吧。”老爷子无力地抬了抬手，让王兴文坐下，这才冲着王秋月道，“去把你二哥叫来。”
  王秋月扭身出去，王兴文看着老爷子的脸色，心头也有些难受。不过，他倒是希望二弟也能分家出去另过。
  二弟一家的负担可比他家重多了，三个小子挨着尖儿的。老大子沧今年已经十三岁了，眼看着也是要说亲的年龄，就是要钱的年纪了。这老爷子如果不和老二分家的话，这成亲的银子和房子，那算起来也得十两八两的。
  “爹是咋想的？”王兴文坐下，拿过老爷子的烟袋，给老爷子装上了一锅烟，用火折子打着，抽了一口，才递给老爷子道。
  “哎！”老爷子叹息了一声，扫了一眼一边坐着不吭声的老妻，“你二弟要分家，我也没啥给的，就按照你的份儿给就成。分出去也好，自己有能耐，如果像你一样，我也放心。”
  王兴文听老爷子的意思，明显是不想分家，可是嘴上偏偏还把分家说了出来。一听老爷子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心里不禁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头是爹，一头是娘，他一个做儿子的，还能说什么不是的话？
  很快，王兴武和于氏就进了门，高氏瞪了一眼于氏，也没有赶她出去。
  不过，仲秋没有看到子沧和子泊，便偷偷地扯了一把子汐，冲着二叔的方向挑了挑眉，子汐点了点头，转身偷偷地溜了出去。
  “爹。”王兴武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分家，可是看到自己的爹只这么一天的功夫，就像是老了几岁的样子，心头很是难受，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二，爹说你要分家？”王兴文是大哥，自然是先要开口。
  “大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孩子大了，想做些事，可是，现在家里哪有银子给他们做事用？”王兴武再是孝顺，对孩子也是看得眼珠子似的。
  何况大哥一家的变化他也不是木头人，看在眼里，也是即羡慕又无奈。
  “你个不孝子，你还有脸给自己找借口，不想侍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你就直说，非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脸上好看是吧？扒了你的皮，我认得你的壤儿。”高氏一听王兴武和老大诉苦，当时就炸了。指着地上的王兴武就骂了起来。
  “你够了！”老爷子怒气冲冲地把烟袋锅子敲在了炕沉上，冲着高氏道，“今天找老大就来是谈老二分家的，你还想闹成啥样？现在是啥时候你还闹，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早点了。”
  “想早点了？没那么容易，吃我的穿我的，现在翅膀硬了，想走了？好啊，你走，你们都走，有本事一文钱也别拿走。”高氏顶着老爷子的话往上冲，瞪着眼睛怒视着老爷子，“今天我倒要看看，我不点头，这个家还分得分不成？”
  王兴武痛苦地垂下头，他不怕他娘狮子大开口，就怕她娘不开口，不让他分出去过。
  大哥一家当初顶着不公平的分家也都过得这样好了，他又不是个懒汉子，有两只手，哪里过不起日子来。
  高氏的话冲得老爷子身子直发抖，可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脸色气得铁青一片，嘴张了又张，最后竟然向炕上倒去。
  老爷子一倒，吓得王兴文一下子跳了起来，扑上去抱起老爷子就扑了前胸又捶后背的。
  王兴武见状忙冲着王兴文急着问道：“大哥，我去找九叔来吧？”
  “快去。”王兴文冲着王兴武吼了一嗓子，王兴武的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老爷子哼叽醒过来的声音。
  “爹，感觉咋样？”王兴文的心都吓得提到了嗓子眼儿了，看着老爷子睁开了眼，这才松了口气。“让我九叔过来瞧瞧吧？”
  老爷子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昏倒也是头一次，高氏也被老爷子吓了一跳，不过看看老爷子这么快就醒过来，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老爷子摆了摆手，无力地靠在被垛上，冲着王兴武道：“别去找你九叔了，咱们家的事，麻烦他的已经够多的了，你回来，坐下。”
  王兴文不敢离开老爷子身边，扶着老爷子，站着。
  王兴武回头，走到老爷子的身前，跪在了地上，道：“爹，是我不孝，气得爹这样，这个家……”
  于氏见老爷子这样，王兴武又跪下了，她这心头也吓得直跳，生怕老爷子的身子骨有什么毛病，这会儿也不敢叽声了。
  “爷，你没事吧？”王兴武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冲进来了子沧、子沣和子泊三兄弟，老二子沣是惯会说话看事的人，见他爹马上就打消分家的念头急忙把话头拦在了前面。
  “爷，你怎么了？孙子还想着赚了钱好好孝敬你呢，这个月我已经开始赚钱了，就等着这几天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就去镇上给爷打坛酒喝呢。”子沣的声音带着急切，也带着邀功的意思。
  从这个月开始，仲秋已经开始给子沣记工钱，工钱每个月一两银子。比不起大人卖力气赚的多，但是，相对于一般的大人，还是不少。
  这钱子沣跟于氏商量了，就是要赚起来，准备本钱到镇上做些小生意的。于氏也就没要，直接让子沣把钱存在了仲秋那里。免得拿了银子回来，高氏又同她不对付。
  “好，我的孙子们都是孝顺的，都是好孩子。”老爷子听着子沣的话，心头也亮堂了些，这脸色便慢慢地有些好转。
  第113章　琐事
  仲秋一见老爷子这明显就是心情的关系，刚才是气得大发了，才会昏过去的，便借机走到外屋，看了一眼锅灶，锅里还有热水，她便提了一只大碗，装了一碗空间里的水，坐到了锅里，等到热乎了才端进了屋子，递给了老爷子。
  空间水不是救命的灵泉，可是却可以让人的身体体质改造强壮些。出于本心，仲秋真心不希望老爷子短命，要是老爷子没了，只必整个老王家就没有人能压制得住高氏了。到时候她们未来的日子，就可想而知。
  “爷，你喝点水，我加了点松子糖。”
  仲秋把碗都递到了老爷子了的嘴边，老爷子只得接过来。他生气归生气，可是他不能辜负了孩子们的一片孝心。拿着碗，喝了两口，觉得心头堵的地方变得有些松快起来，便又喝了几口，把碗里的水喝尽。
  仲秋心里暗暗为老爷子不值，连一碗水都惦记着不肯浪费的老爷子，却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妻子，果然是家的闲妻，夫不惹祸事。这个奶奶真是让人无语的很呢。
  老爷子喝了水，精神好了许多。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这话题便不敢再往分家上面说。
  老爷子却是缓了缓，主动开了口：“兴文啊，今天找你们来，也就是说说把老二分出去的事，这事就定下来了，至于究竟要咋分，咱们等到地都种上了，再详细地谈谈，咱们自己商量好了，再找村长过来，做个见证。”
  王兴文见老爷子执意如此，也没有再劝。便道：“爹，不管二弟分不分，咱们也都是一个村子，家里有啥事都有我们在呢，你就别着急。”
  “我听爹的。”王兴武见老爷子没事，也不再提不想分家的话。
  高氏扫了一眼父子几个，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不过，仲秋注意到高氏的眼睛乱转着，肯定不会轻易就让二叔一家这么便宜地分出去，不过，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现在怎么说，也是种田是最主要的。
  “都回去吧，明天还要下地。等到种完地，咱们就给老二分家。”老爷子最后说出一声，仲秋拉着子汐和王兴文回到了家，方氏问起经过，王兴文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就没有再说别的。
  他们家的事情真不少，和家里的人说了一声，大家也就睡去了。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是大王庄仲秋家百十来亩的地要下种的日子，全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过来帮忙。
  都知道给仲秋家帮忙亏不着，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帮得上忙的。大家都知道，这地里种的玉米，是种给京都来的武公子的，真要收成不好，仲秋家可是要赔的。
  这天武子聪也带着武子仲来到了田边，看着围了堆人的地头，武子聪没有说什么。等到见到仲秋，仲秋也没有对武子聪有什么太多的客气，简直地把自家的地要种下的事说了一遍，就忙着让大家按照她的方法开始种地。
  整整一大片的土地终于在全村人的帮忙，还有雇的几个短工下，总算是在当天把玉米种子全部都种到了地里。
  仲秋看着已经种好的地，总算是松了口气。
  晒过浸过的玉米种，当天不上地，再种下去，减产是肯定的。
  谢了村子里的人，仲秋和武子聪兄弟回到了自家。把人请进书房，仲秋拿出了一个契书，上面是她这两天想到的事，都写在了上面。
  这地里的收成肯定不会下十万斤的粮，她就算是雇人收粮也是要许多天的。
  但是，当初和武子聪订下的，就是粮食都归武子聪，只给她留下种子粮就成。
  现在仲秋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棉花。
  冬天买布棉花做新衣，买布和棉花的时候，仲秋是真心疼，太贵了。
  所以，仲秋想着，北方有人种棉花，只是亩产没有高过二百斤的，一般一亩地也就是一百五六十斤就算是高产的了。相对棉花的价格，种地的人没有权力私自卖棉，全部都由国家收购，然后再派发下去，进行交易。
  棉农说起来，也就是相对于她们这些种普通农作物的人生活要多少高那么一点。
  仲秋想到了自己家现在的处境，稻田养鱼是肯定要进行下去的。但是，玉米她却不想再种下去，太耗地力。本来就是荒地，如果再连年种玉米的话，那肯定不会变成下田直接就废了。
  所以，仲秋想，今年种一年明年或者种一年，然后，把良种卖出去，自然有不适合种水稻的地方，那么她亩产千斤的玉米肯定是村人们要的。到时候她只管卖种子就成，这块自然是用来种棉花。
  武子聪看着纸上写的有些不太好看的字，还是看懂了上面写的意思。
  看完之后，武子聪沉思了一下道：“你是说，你要用玉米地种棉花？”
  “是啊，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会把这些玉米在收成之后挑出良种，再种一年，然后再种棉花。”仲秋盯着武子聪微锁的眉头，道，“我答应你，你需要的玉米不会少，我种棉花也是要把这些良种的玉米教给村子里的人才会去种棉花的，总不能饿着肚子的吧。”
  武子聪还是没有说话，他在沉思。
  对于仲秋的话，他是半信半疑，不过，既然有胆子和他签下了契书，他也不怕她一家子能做出什么来，现在他亲眼看到地已经种上了玉米，就是不知道收成如何。
  京里的事情也让他父王忙得是焦头烂额的，他能够为父王多分担一些，也减轻了父王的负担。
  京里的不平静，不会涉及到这个小村子里。他带着十三弟过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粮食的增产。
  粮食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也是只将够百姓们饿不死，想吃饱还要努力，不但是皇上，连他的父王每天提到最多的也是粮食的问题。
  他能够发现仲秋家在北方种水稻，虽然他并不赞成，但是农人的收入高了，他也无法反对。
  “我可以为你提供棉种，但是你要答应我，每年要给我提供八万斤的粮食。”武子聪正色地道。
  “现在我还不能答应你，种地向来是看天吃饭，我若是现在答应你，到时候真的老天爷下起大雨，或者一年都干旱，你让我去哪里找八万斤粮食给你？”仲秋也不是傻瓜，风调雨顺的话，十万斤都有可能的。
  “好吧，我答应你，棉种我派人帮你送过来，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与弄掌柜联系，我会尽量为你解决的。”武子聪另外看了一眼仲秋道，“听说，你哥去参加县试了？”
  “嗯。”仲秋点头。
  “很好。”武子聪欣赏地点头。